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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微塵裡》第23章
開滿桃花的春天

 7——1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曾鯉起床後,一邊刷牙一邊對著鏡子回憶了下。

  五年前?

  因為艾景初,她找到了於易。但是和於易分手後,她卻遇見了現實中的艾景初。不是只有聲音,而是實實在在立於她的跟前,在圖書館冷冷地對她說:“幸好噴的不是臉。”

  然而,無論其他人怎麼評價艾景初,無論他看起來有著一層多麼堅韌冰冷的外殼,曾鯉始終覺得他心中的某些地方肯定很柔軟。

  那天在東山山腳,守山門的大爺提醒她要有防人之心,但是她知道他肯定是個好人,毋庸置疑

  那麼善待著一個陌生女孩的心意。即使不是對他,即使那麼卑微難堪,在他那裡也得到了尊重。

  一天之間,從早晨到中午,曾鯉上著班都心不在焉,就想著昨天的事情究竟有沒有怎麼樣,她給艾景初闖了個大禍,後來那輛車上的人是不是報了警,之後有沒有去找他的麻煩。

  曾鯉想打個電話給他問問,可是想起馬依依的預言,又生生地忍住了。

  中午休息,她出去吃飯,正看到飯館的小電視機裡在播午間新聞後的《今日說法》,說是有車撞人之後肇事逃逸,警察對所有汽車修理廠進行一一排查,最後終於找到線索。

  曾鯉越看越心驚,她打小沒做過什麼壞事,連第二天沒帶作業本去念書,或者忘記放學掃地這種事情都會擔心受怕,何況還是故意去撞別人的車。

  所以到了下午,她實在坐立不安,終於撥了艾景初的電話號碼。

  第一次撥過去,響了十多下之後斷掉了,語音裡提示說無人應答。

  她只好將手機收起來開始工作。

  過了幾分鍾,她坐回座位,又撥了一次。

  這一回,和上次不同,響了三四下,然後是被人為掐斷的。

  她愣了下,聽著聽筒裡的忙音,這個時候覺得有點不妙了。

  於是,又撥了第三次,只響了一下,便聽見艾景初的聲音。

  “喂——”他說。

  嗓音壓得很低,似乎說話的時候還有回聲,好像是在很寬闊的地方。

  “你有沒有怎麼樣?你在哪兒?”曾鯉問。

  艾景初聽到曾鯉的聲音,抬眸看了一眼台下的一百多個靜悄悄地盯著自己的學生們,回答道:“我在上課。”

  在院長的強烈要求和學生的呼吁下,他每周有兩節專門給本科生開的大課。每逢此刻,七教一樓101教室都會座無虛席。他上課的時候會將手機關成靜音,因此第一遍曾鯉打給他的時候並沒有聽到。

  但是,他站在台上,背後是投影屏幕,前面是多媒體的設備,手機信號一進來,擴音器的音響裡就會嘟嘟嘟地發出噪音。開始,他還以為是前排哪個不聽話的學生在玩手機,他用視線冷冷地掃了一遍,不悅地皺了皺眉,下面頓然噤若寒蟬。

  第二次又響起來之後,艾景初見他們都一臉無辜地望著自己的時候,他才發現是自己的手機有來電。他摸出來掐掉,再隨手放在講桌上。

  沒過多久,響了第三次。

  他歎了口氣,也不知是誰這麼執著,拿起屏幕一看,是曾鯉

  艾景初接了起電話,告訴她在上課時,曾鯉“啊!”了一聲,再沒二話,迅速地收線。

  然後,過了兩分鍾,曾鯉來了一條短信。

  “沒有警察找你吧?”

  艾景初本來在叫一個學生回答問題,一邊聽著一邊垂下臉將桌面的手機按開。他讀到這幾個字,頓時想起曾鯉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俊不禁。

  台下第四排那個女生已經回答完了,站在位置前等著,沒他的示意,她不敢坐下去,卻遲遲不見艾景初說話。過了幾秒鍾,待艾景初斂起嘴角,又一次抬頭看台下的時候,臉色已經一片清明,再無別的神色,淡淡說了一句:“答案還不夠嚴謹。”然後,便將手機收了起來,繼續專心上課。

  過了半個小時,曾鯉收到艾景初的短信回復,只寫了兩個字——沒有。  

  曾鯉不是個磨嘰的人,既然對方都說了沒事,她也懶得繼續瞎操心,免得讓人覺得煩。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因為工作上事情多,加上剛開學咖啡館也很忙,她就這麼匆匆忙忙地過了。

  周末的時候,網站的幾個朋友約好吃晚餐,曾鯉便將到她小蝸居裡蹭飯的伍穎一同帶了去。吃過飯,寧峰說有幾張網站搞活動還剩下的電影票,伍穎最愛看電影,便一口答應著不看白不看。於是,八九個人一起去了影院。

  男的和男的坐,女的跟女的坐,而曾鯉正好夾在寧峰和伍穎之間。剛看了個開頭,曾媽媽就來電話。她的鈴聲很大,急忙接起來。

  “上回的事情怎麼樣,你好歹跟人家回個話啊?”曾媽媽披頭就問。

  “什麼怎麼樣?”電影正處於開場的小高潮,曾鯉沉溺其中對於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秦阿姨給你介紹那男的!”

  “哦。”

  “人家說了,對你挺滿意的,說給你打過電話,但是沒打通,都十來天了,不知道你是怎麼個想法。”

  “我在看電影,回頭說。”曾鯉一臉無奈地收線。

  她將手機隨手捏在手裡。這時,伍穎的飲料瓶子掉地上,滾到曾鯉腳下。曾鯉隨手彎腰替她拾起來。她彎腰後,手裡那個還沒鎖鍵盤的手機,被不小心撥了個電話出去,而號碼是艾景初的。

  此刻的艾景初,正堵在回家的路上,周末的晚高峰比平時要持久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又出車禍了,正處於單向放行,每輛車都是以龜速緩緩前進著。

  他見手機響了起來,瞄了一眼車子中控台上液晶屏顯示的號碼,然後按下方向盤上的接聽鍵。

  “喂——”他說。

  那邊沒聲音。

  過了小半會兒,他又喂了一下,對方還是沒吱聲,接著他又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衣服的摩擦。

  他便知道是她無意間撥出來的。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見,幾乎可以說經常了。因為他的姓比較特殊,A字母開頭,在很多人電話薄裡頭都是排在最前面的聯系人,於是,時不時都會被隨手誤撥。

  前面的車又挪了兩三米的距離,他跟上去遲了些,旁邊車道的一輛出租車見他們這邊挪得快些,便想變到他這根道,卡在面前去。那司機方向盤甩得極快,本來堵車大家都挨得近,他聽著電話一走神,差點磕人家尾箱上,幸好剎車踩得及時。

  待他重新起步朝前的挪的時候,瞄了一眼中控的顯示屏,電話還通著……

  另一頭的曾鯉已將手機放在身側的大衣口袋裡,和伍穎分享著一桶爆米花,咯吱咯吱的。

  熒幕上,一個美國人拿了把噴火槍對敵人噴了起來,所及之處一遍火海,隨後還扔起來燃燒彈。

  “想起以前美國佬就用這東西我們人民志願軍,就覺得殘忍,活活給燒死了也不敢動。”伍穎說。

  “你說的是黃繼光?”曾鯉說。

  “黃繼光是堵槍眼的那位。”伍穎沒好氣的說。

  “堵槍眼的不是董存瑞麼?”

  “曾鯉,你沒治了。”伍穎翻了個白眼說,“我黨教育了你十六年,算是白搭了。”

  看完電影,寧峰主動要送曾鯉和伍穎回家。

  伍穎說:“好吧,反正懶得打車。不過我要去醫院,和曾鯉家不是一個方向。”

  寧峰答:“沒關系,我先送她再送你。”

  曾鯉瞅著寧峰的背影,突然覺得剛才自己真傻,居然坐在中間擋了伍穎的桃花。伍穎不是第一次和他們出來吃飯,她以前居然沒怎麼看出來。而伍穎自己則完全一副茫然地以為寧峰真的只是想送人回家。

  曾鯉擺手說:“你送伍穎吧,她要去醫院,我回家比較方便,搭公交都不用倒車。”

  她一個人上了公交車,摸出手機看了下時間,然後才慢慢地回了曾媽媽的電話。

  “我給你說,曾鯉,今天我碰見一個老街坊,說是老太婆的房子要拆遷了。”

  “拆遷?拆了干嘛?”

  “縣裡要辦一個豆腐干的食品工業園,正好要征用那塊地,正在挨家挨戶發表調查,你也留個心,別又給那些姓曾的耍得把戲給騙了,他們家沒一個好東西,都惦記著你那一份,明明是你的名字,還占著不給,就欺負我們娘兒倆……”曾媽媽口若懸河地說個不停。

  曾媽媽口中的老太婆便是曾鯉的奶奶。

  曾家本來在縣城裡有個四合院,後來幾十年前大伯結婚的時候分了家。老太太一個人就留了個小偏房,其他分給幾個兒子。曾鯉的爸爸因為頂替了老爺子在廠裡工作,有個飯碗,於是沒有分到。

  老太太大概一直對此耿耿於懷,又惦記著跟著母親外嫁的曾鯉,怕她沒親爹受委屈,於是過世之前,托了個熟人又花了點錢,將自己那間屋子的產權過給了曾鯉。

  這事,是背著其他兒子兒媳辦的,直至老太太過了世,大伙兒才知道。那一下,差點鬧翻天了,幸好是喪事辦完後才東窗事發,不然指不准會把老太太從棺材裡搖起來說清楚才行。

  然後,那房子名字是曾鯉的改不了了,但是一直被他們占著。

  連曾爸爸也不樂意,覺得女兒分了本該屬於他的那一份。

  曾媽媽去鬧過幾回,無奈鞭長莫及,就擱下了。

  眼見曾媽媽在電話裡又要把幾十年的舊賬翻出來嘮叨一遍,曾鯉便說了句:“媽,電話快沒電了。”

  曾媽媽這才想起另一件事情:“趕緊給那個顧海東去個電話。今年自己都25了,你這也嫌那嫌,究竟要找個什麼樣的,你自己掂量。別東挑一盞,西挑一盞,最後挑了個漏燈盞,見好就收吧。”漏燈盞是曾鯉老家的家鄉話,指漏油的劣質油燈。

  “知道了。”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跟她媽還有伍穎媽一樣,以前生怕女兒談戀愛,結果忽然一下又更怕她嫁不出去。

  “還有,”曾媽媽補充,“你那個心也別擱在於易身上,人家都不要你了,你還舔著臉給他留地方呢?”

  一聽到於易的名字,曾鯉的眼眶呼啦一下就紅了,不再說話,一言不發地掐了電話。

  隨後,她靜靜地捏著手機,坐在回家的車上,眼睛盯著窗外的霓虹燈,半晌沒有動一下。

  過了片刻,她整理了下心情給上次那男的去了個電話。

  給她介紹相親對象的是曾媽媽的朋友,姓秦的阿姨,人非常凶悍,一張嘴可以把黑的說成白的,周圍沒有人不害怕。曾鯉自然也惹不起她,所以連帶那位相親對象也不敢怠慢。

  “你好,是顧海東嗎?我是曾鯉。”她說。

  “哦哦哦,你好。”

  “聽說你前幾天給我打過電話,不好意思沒接到。”她好脾氣的解釋。

  “沒事沒事,那你現在有空嗎?吃過飯的話,看場電影吧?”

  “我剛從電影院出來。”

  “哦!”電話那頭的顧海東,又說:“那喝杯茶,咖啡也行。”

  曾鯉本想直接拒絕他,想起秦阿姨那彪悍的臉,還是忍住了,隨口答:“好吧。”趁機沒有其他人,兩個人說清楚也不錯。

  於是,曾鯉在下一個站下了車,打了個的士去約定的地點。到的時候,顧海東已經坐在那裡等著她了。

  聊了一些有的沒的之後,顧海東開始進入了正題。

  “聽說你還從來沒談過戀愛,真的假的?”顧海東抿了一口咖啡,不陰不陽地笑了下。

  “秦阿姨說的?”

  “嗯,你今年馬上就25了吧,25了以前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有點……”說完,他又假笑了下。

  曾鯉看著他的笑臉突然就有了一種違和感。不知道這個社會怎麼的,如果一個女的一把年紀了還沒談過戀愛,有些人就會覺得人家有問題,要是談過說不准又得質疑人家是不是良家婦女了。

  她突然有些不悅,便說:“他們估計想留個好印象吧。”

  “那——”

  曾鯉故意欲蓋彌彰地答:“算了,他們說我沒有就是沒有吧。”

  顧海東不出所料地誤會了。他本來對曾鯉挺滿意的,工作滿意,模樣也滿意,看起來也很安靜,就是對沒談過戀愛這一項覺得很假,沒想到卻套出這麼一句話。於是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摸出煙盒抽起煙來。

  此刻,曾鯉倒是很想跟他借根煙,好徹底地顛覆下自己形象,但是又怕他將狀告到長輩那裡去。

  兩個人半晌沒話說了。

  曾鯉有點後悔,剛才來的時候沒和馬依依或者伍穎約一下,十分鍾來個電話什麼的,好找借口開溜。

  就在郁悶的時候,曾鯉的手機響了下,來了條短信,而發信人居然是艾景初。短信裡只寫了四個字:“是邱少雲。”

  莫名其妙的。

  曾鯉琢磨了小半會兒,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以為是他發錯了。電光石火間,曾鯉猛然想起她在電影院和伍穎的對話,然後納悶著去翻通話記錄,正好看到剛才撥出的有一條是艾景初,才估計是自己沒鎖鍵盤擺了個烏龍。

  她再回頭打開短信,又看了遍那四個字,隨後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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