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對峙,放手 ...
穆鐵針之後就離開了,留下蘇茂之一個人呆在偌大的上書房裏面,不過還算有良心,走後不久就派人給他送來午飯。
飯吃完了,蘇茂之鑒於穆鐵針的威脅不敢亂走也不敢亂動,旁邊也沒有人,直到憋得實在受不住的時候才沖出去問了一位侍衛出恭的地方在哪。
回來之後還是繼續在書房裏呆著,就只是站著發呆,偶爾的時候會在椅子上坐一下,一聽到外面有聲響就立馬站起來,如驚弓之鳥一般。
他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樊幼燁會把自己留在這裏,還要聽穆鐵針的差遣,莫不是又有什麼更遠大的計劃要實施,他現在是來做臥底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胸腹之中恍如有一把熊熊烈火即將燃燒,但是想想也不對,樊幼燁有什麼事情都會和他們商量,不會直接就把他送出去。
到底是為什麼?
等到穆鐵針忙完手上的事情會到上書房的時候,據看到蘇茂之再次趴在椅子上睡著了,穆鐵針將擺擺手,身後跟著的人轉身關門,輕手輕腳的走到蘇茂之跟前,看著他的側臉,穆鐵針有些想笑,又有些難過。
笑的是這個人終於落到自己手裏了,難過的是,他對自己的心思似乎是毫無所知。
伸出胳膊輕輕的將椅子上的人托起來抱在臂彎裏,蘇茂之的身量並不矮,只是有些單薄了,五官也都是細長型的,細長的眉細長的眼睛,秀氣的鼻子,薄薄的嘴唇,下巴的線條也是清楚的單薄。
穆鐵針就那麼抱著,還怕他不舒服,想把他放到床上又捨不得,不放吧,又怕他突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眼前這光景自己不好解釋。
一介帝王落到如此下場,該哭,還是該笑?
想了想穆鐵針還是將他放在了中午的時候睡的那張白色的虎皮上,最後用自己的鼻尖碰了一下蘇茂之的,“就當是個見面禮吧。”
蘇茂之就這樣住在了彥國皇宮,穆鐵針也沒告訴他具體要做什麼,有時候會讓他以先生的身份給幾個皇親的孩子上上課,教導一下裏國的發展與風俗;有時候又是把他叫到跟前,自己批改奏摺的時候讓蘇茂之一旁給自己磨墨;無聊的時候也會拉上蘇茂之到射場讓他看自己射箭。
蘇茂之出不來皇宮,對於樊幼燁的安排是既然想不通那就不要想,反正最終都會有個解釋。
不久之後,整個長樂都知道皇帝身邊最近出現了一個非常受寵的文官。
皇帝斷袖之癖的傳言也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遍佈全城,但是蘇茂之對這一點毫不知情,當然,穆鐵針也不會讓他知道。
穆鐵針不是趙協,也學不來他的隱忍,只要有時間就跟蘇茂之進行情感上深層次的交流,抓住機會就開始深情、委婉的自我剖白。
蘇茂之也不是樊幼燁,也學不來他的故作不知,穆鐵針言語上稍微的挑逗,都可能臉紅大半天,臉紅之後就開始進行深刻的自我檢討。
他蘇茂之怎麼能對著穆鐵針臉紅!
兩人之間一來二往,倒沒起什麼大的風浪。蘇茂之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來樊幼燁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往往是這邊還沒想通這邊就被穆鐵針騷擾,兩個人之間的遊擊戰不亦樂乎,時間久了,這個問題在腦海中回放的次數也在減少。
不知不覺中就過了年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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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幼燁三人是沿著站點來的彥國,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鄭遠。
樊幼燁驚奇的看著鄭遠,“鄭老,你怎麼在這啊,茂之他們呢?”
鄭遠笑笑,“他們兩個早走了,我這把老骨頭不禁折騰了,在後面就行了,前面的那些事情讓他們年輕人去奔吧!”
“鄭老依舊是老當益壯,怎麼能說老呢。”
鄭遠擺擺手,“你麼那檔子事我實在是沒那個精力跟著瞎摻和,我老鄭也就圖個輕快日子。”
樊幼燁笑笑,“您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換了個表情道,“最近那邊不怎麼太平,您就在這邊多呆一陣子吧。”
鄭遠看看樊幼燁,再看看後面跟著的趙協,表情凝結了一陣,最後點頭,“行!”
三人次日離開。
大當家的既然來了,樊家商行各個站點不久之後都收到了消息,其中也包括樊幼禮。
樊幼禮看到自家大哥自然是萬分的激動,熱淚盈眶的看著樊幼燁竟無語凝噎。
樊幼燁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幼禮,還好?”
樊幼禮硬生生的將眼淚憋回去,“大哥,我很好!”
樊幼燁點頭,這樊幼禮第一次出門在外,又是異地求生,中間遇到的挫折有多大,就算是幼禮不說也能猜出來,半年的時間就已經成長了這麼多,樊幼燁只能更加用力的拍他的肩膀。
“哥,你怎麼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沒事,就是隨便溜達溜達,對了,蘇茂之呢,你沒和他一起?”
“茂之去長樂了,說是大哥交代的事情還沒辦妥,我是想在這裏置辦一些回去的時候帶走的貨物,就沒跟著去。”
“你的意思是茂之一個人去了長樂皇宮?”
“嗯,茂之說他沒問題。”
“我知道,”就算是有問題,應該也不會太大。”這個消息鄭遠居然沒告訴他!“對了幼禮,最近一段時間先別回去,留下來查看一下彥國的風土人情,只靠茶葉的話,這條路我們走不了多遠。”
樊幼禮鄭重點頭,“是,哥。”
安排好樊幼禮這邊,隨後三人直往長樂奔。
樊幼燁對蘇茂之是挺放心的,但是他不放心的是穆鐵針!他對穆鐵針的瞭解僅止於相處的三個月,將蘇茂之牽扯進去也是實屬無奈,他現在心裏只想著蘇茂之千萬別出問題!
他這一著急趙協也跟著急,他急得不是蘇茂之,而是萬一蘇茂之有什麼一二三的話,樊幼燁承受不住。
苗烏也急,那是因為要看到皇帝了,心情激動難以平復,最後只換成了動力,速度比樊幼燁的心還快。
等到三人到達長樂的時候穆鐵針已經收到了消息,幾日之前就把蘇茂之送到長樂西邊的一處別院,那裏是穆鐵針的私人房產,是他還是二皇子的時候就置辦好的,眼底下還真沒幾人知道。
兩撥人馬在出城的時候擦肩而過。
苗烏是將軍,就算是現在手裏面沒一個兵,名頭還是在那擺著,直接通了消息給裏面那位。
穆鐵針看著面前的三人,兩站一跪,眼睛從苗烏掃到樊幼燁又從樊幼燁掃到趙協,最後還是停在苗烏身上。柿子要找軟的捏。
“苗將軍你這是何意?”穆鐵針的神態還算不上憤怒,只是陰沉的可怕。
“微臣……微臣……”微臣了兩遍還是沒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樊幼燁閉了閉眼睛,“是草民相求於苗將軍。”
此事兩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非要個人站出來挑明才好。
穆鐵針沒有與樊幼燁翻臉的打算,兩個人中間夾著蘇茂之,這個時候為難樊幼燁就是為難他自己,但還是止不住的冷笑看向樊幼燁,“你是什麼身份?”
“裏國商人,只是手裏有陛下相贈的令牌。”
“什麼令牌?”
樊幼燁不語。
“你用那個來命令一個將軍?!”
“你又沒說不能用。”樊幼燁無辜的看著他。
穆鐵針忍著暴走的衝動,他知道苗烏自甘墮落跟著樊幼燁走了,但是其中的緣由卻是不得而知,知道了之後卻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
他寧願認為苗烏是被人威逼利誘或者是為小人所惑!
一根手指指著苗烏,“他讓你跟他走,你就跟他走了?!”
“微臣知罪。”
“罪在何處!”
“不應該在不知道別人底細的情況下就隨便相信他人。”
穆鐵針本來是顫抖的手指現在已經轉化成了抽搐,這就是他們彥國的守城將軍啊!守城將軍!
“好了,你先下去吧,稍後朕找你談。”穆鐵針最終嘆口氣,收拾收拾心神,家醜不可外揚,他想收拾這只貓有的是時間和機會!轉臉看著樊幼燁,“五萬士兵已經給你,不知幼燁此次前來有何事?”
眼睛掃過趙協,暗忖,看來趙協已經從黑龍軍分裂出去的消息不假。
樊幼燁了他一眼,“茂之呢?我想見他。”
“他不在。”
“去哪里了?”
“他聽從朕的安排,已經到彥國各地講學了,茂之對裏國的文化瞭解甚深,朕以為這個職位剛好適合他。”穆鐵針甩袖轉身,似毫不在意。
“哦?你捨得?”樊幼燁倒也不急。
兩個人都不是溫吞性子的人,穆鐵針也不想和他打太極,“朕捨不捨得是一回事?不過幼燁當時不就是這個意思嗎?怎麼現在反悔了?”
“樊幼燁承認和陛下之間一直都有約定,買賣一向都是講究公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五萬兵馬稍後即會奉還,我承諾過的事情也會如約執行。”但是蘇茂之一直都不包括其中。
“你的意思是,關於蘇茂之都是我一廂情願?”
樊幼燁搖頭,“蘇茂之的身份是人質,為了保證我和陛下之間的公平合作,陛下對人質動了心思,本就不在約定範圍之內。既然如此又何談一廂情願或者是兩情相悅?”先掉下去的人先死!
“你是不是還不瞭解朕的為人?”穆鐵針的眼睛危險的眯了一下。
樊幼燁後退一步,“陛下和茂之之間的事情樊幼燁不會干涉,我希望他能遵循自己的意願做事,不是以人質的身份,也不是受強行拘押,陛下應該也是這麼認為的吧?”樊幼燁的目光轉為深沉,“強扭的瓜,不甜。”
“這是當然,我尊重他。”穆鐵針說的輕鬆。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討論蘇茂之的事情,他能把握住樊幼燁的動向,但是他把握不住蘇茂之的心,現在那個木頭疙瘩有一半的心思都放在這個人身上,明知故犯不是自己的作風,況且,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需要第三者來評判。
穆鐵針轉開目光看著趙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旁邊的這位將軍現在正在被整個裏國通緝吧,怎麼,這是到彥國來避難來了?”
“不會給陛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樊幼燁掐死話題。
兩人開始陷入沉默,趙協至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他的加入只會使現有的場面更加複雜。
穆鐵針在等樊幼燁說話,或者說是等樊幼燁求他,但是半響都不見動作。
樊幼燁一直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其餘兩人都在靜靜等著,半響,樊幼燁動了一下,看向穆鐵針“茂之回來之後,希望陛下能將幼燁的意思帶到,先告辭了。”
“為什麼”穆鐵針在兩人身後問。
“什麼為什麼?”樊幼燁不解。
“你變了很多。”
“總會長大,說實話,你變得比我還多。”
“怎麼說?”
“本來是自己,現在是‘朕’。”
“確實。”穆鐵針苦笑。
“兄弟,我同情你。”
“……謝謝。”
一笑泯恩仇。
兩人並肩走出長樂皇宮,趙協側頭看著樊幼燁,“改主意了?”
樊幼燁沖他笑笑,抬頭看看天上雲,聲音隨著仰頭的姿勢顯得有些飄渺,“那是你們的事情了,我現在只是想安分的做個生意人,好好的賺錢,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就是我的目標。”
“那也是我的目標。”
“嗯?”
“讓你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先當你是腦子抽筋了,沒事做的話還是想想怎麼打仗吧,如果成雙華那邊輸的話,我們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知道。”趙協笑著伸手揉揉他的頭髮。
樊幼燁一愣,怔怔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