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少年，買賣 ...

　　雖說反樊幼燁是做好心理準備的，但是看到眼前的狀況的時候還是震撼了，一個不大的平地上站著好幾群人，大都是八九歲到十八九歲的的青少年，雖然已經是寒冬臘月，身上穿的衣服都很少，有的只能算是用襤褸的布條將自己包裹起來罷了。只不過這些賣家大約是為了照顧‘賣相’問題，這些人的衛生問題還不算很差。

　　這些人都是三三五五的圍在一起，大都是蹲著的，看上去就像是抱在一起取暖。每這麼一堆人旁邊都會站著一個或者兩個相對強壯的男人，手裏拿著鞭子或者木棍。

　　樊幼燁剛把基本狀況觀察完畢，就見樊諸換走過去站到那些人的中間，雙手插在袖口裏挺直腰杆，對著那些人說，“你們誰那裏的孩子最能幹啊？”

　　此話一出，本來還在一旁打瞌睡、挖鼻孔的人馬上靠過來，吵吵嚷嚷的問，“這位爺是不是要孩子啊？”

　　“我這裏有幾個好看又能幹的，爺要不要看一下！”

　　“這位爺，我這裏可是剛來的新貨，可不是被人挑剩下的，沒病又乾淨絕對是好貨色，爺要不要過來看看？”

　　樊諸換最後還是被最後說話的那個人給叫了過去，畢竟是買苦力也不能挑剩下的，萬一有什麼人命到時候也不好說。這人命在人牙子這裏是沒什麼，這要是買到家裏再出事那可就不一樣了，所以新貨在一定程度上很吸引人。

　　樊幼燁對這方面不是很懂，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制度，人權什麼的在他本來生活的社會就沒怎麼存在過，所以也沒有氾濫的同情心，更何況他現在的身軀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不指望自己的一句“放了他們！”會引來多大的反應。

　　雖然他還沒上大學，不過生活道理什麼的都比同齡人知道的多瞭解的深。他知道當一個人想要戰勝一種制度的時候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充分的瞭解它，找出他的規律然後借助外在的力量去打破；第二種還是瞭解他，然後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反抗他。

　　不管是其中那一種，他現在都不可能實現，唯一可以做到的一點就是充分的瞭解他，至少當自己身處其中的時候能夠遊刃有餘。

　　樊幼燁的眼神跟著樊諸換看過去，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嘴上帶著毛糙糙的鬍子，眼皮底下一條大疤，雖說這個時候天氣很冷，此人穿的很少，甚頭上圍著一條藍色的頭巾，手裏拿著一條鞭子，時不時的在地上抽兩下揚起一陣塵土。

　　藍頭巾的旁邊是幾個蹲在一起的男孩，比起來前面那幾個人堆裏的的確要乾淨很多，從樊諸換的眼神也看得出，他現在是比較滿意的。

　　“這可都是從山裏面帶來的孩子，身世乾淨的很，不會給您帶來麻煩。”人牙子也看出樊諸換的表情，趕緊更加賣力的推銷。

　　“我只要一個孩子就好。”樊諸換慢悠悠的說，眼神開始在幾個孩子身上轉悠。

　　“沒關係，您隨便挑，價錢咱可以慢慢談。”藍頭巾滿臉賠笑只是配上眼下那條疤痕更顯得更加猙獰，幾個孩子很配合的抖了一下。

　　想想也就知道，冬天的時候應該是人牙子搜羅孩子最多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糧食供給比較困難，很多家庭在冬天的時候都會面臨缺糧的困境，孩子多的人家也會賣孩子，用賣孩子的錢來幫助一家人過冬，還有就是乾脆是受不了窮困乾脆從貧困的地方走出來的，半路被人牙子給騙到手了，有的則是自己找到的人牙子，在家鄉活不下去的時候，有時候找到人牙子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好與壞，只是相對而言。

　　但是冬天的時候這些孩子卻很難脫手，因為要過冬的不僅僅是窮人，麼事情做的也不僅僅是窮人，一般情況下，人牙子都會將這些得來的孩子養起來過個幾十天，在來年春天萬物復蘇的時候再賣一個好價錢，不過也不排除急於脫手來賺取微薄利潤的，眼前的這幾個人應該就是屬於後者。

　　在看這邊那幾個孩子已經被呵斥著站起來排成一排，站在樊諸換面前等待查看。

　　樊諸換像是挑白菜似的在幾個人面前走來走去，還時不時抬抬這個的胳膊捏捏那個的腰，樊幼燁覺得這像是在挑豬肉，只不過他沒什麼看戲的心情。

　　樊諸換搖搖頭，“都不怎麼樣啊，要不然你們打一架吧，贏得那個我帶走。”

　　樊幼燁感覺王傳靈拉著他的手拽了一下，樊幼燁看過去，王傳靈也沒說話只是帶著他往後退了一步。

　　樊幼燁了然，王傳靈是不想傷到自己，跟著後退了幾步。

　　藍頭巾似乎有些為難，看著樊諸換說“這位老爺，這好像不符合規矩吧……”萬一要是出了什麼事倒黴的可是他啊！

　　“能出什麼事，我要的是最能幹的那個，不親眼看一下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坑我。”樊諸換說的理所當然，眼神往幾個孩子身上掃了一圈，轉身看向樊幼燁，“幼燁啊，要不要二叔送個人給你啊？”

　　這句話本來沒什麼，作為一個長輩對小輩的關心也是理所當然，但是這時候再配上他的表情卻是說不出的彆扭。

　　樊幼燁對這裏的風俗也有大概的瞭解，在以前，這個社會雖說對男風沒有特別的限制，不過仍不是主流社會所推崇的。

　　但是在這個年代，人人能都有一種朝不保夕的壓迫感，人在面對壓力的時候往往都有發洩心理，這也是導致男風盛行一時的原因，並且在一段時間內，被認為是新奇、刺激。只要是稍微有點地位的鄉紳富豪後院裏也往往養有男妾、男寵或者乾脆是禁臠，這也是這些人牙子的主要銷路之一。

　　樊幼燁看看前面的幾個孩子又低頭看看自己，這心操的是不是有點早？

　　一行總共六人，在藍頭巾的呵斥下已經站成一排，一眼望去高矮不一，雖然臉上身上都不是很乾淨，還是有幾個相貌看上去確實不錯。

　　樊幼燁從第一個開始慢慢的看上去，此時藍頭巾正在考慮樊諸換說法的可行性。

　　第一個孩子大概已經有十七歲左右，一看就是正處在長身體的階段但是營養不足的樣子，膚色帶著病態的微黃，屬於清秀類型；

　　第二個稍矮一點，眼睛很大，此時正大睜著可憐巴巴的望向旁邊的眾人，很可愛，不過好像也很弱小，年齡大概十三歲；

　　第三個孩子屬於精瘦，尖尖的下巴，鼻樑很挺，似乎是注意到樊幼燁在看他，往這邊看了一眼，眼神還可以，十五歲左右；

　　第四個孩子和第一個差不多，面色發黃，不過年齡看上去更大一點，比較搶眼的是這孩子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只是這個時候有些死氣沉沉；

　　第五個孩子的手和第四個是拉在一起的，相貌有五分相像，不過眼睛更大一點，也精神一點，年齡和第三個差不多；

　　樊幼燁的眼神從他們拉著的手上瞟過，這個時候親情什麼的還可以顧及嗎？

　　第六個孩子的皮膚稍微黝黑，愣頭愣腦的，被帶來的時間應該不長，身上還有些肉在，十三歲左右。

　　樊幼燁從這幾人身上一一掃過去，這邊藍頭巾似乎也已經做好決斷了，對樊諸換說，“老爺，你也不能讓我賠本不是？這萬一出了什麼事還是我兜著，要不這樣吧，選的話隨便你，但是最後帶走的孩子您要付我三倍價錢怎麼樣？”為了給自己撐氣場還一隻手叉著腰，頭微微仰著。

　　樊諸換簡單思索了一下，“雙倍，不能再多，而且你要讓我找到適合的那個才好。”

　　“好！”藍頭巾一口應下，轉身對著站著的幾人說：“這位老爺說了，要把你們中間最能幹的那個帶走，也就是說你們要證明給這老爺看，你們是這六個人裏面最強的那個，最後贏得的那個以後就跟著這位老爺吃香的喝辣的，知道嗎！”最後一句確實的精氣十足。

　　身後的六個孩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幾乎都開始發出亮，只是稍後又有幾個慢慢黯下去，其中之二就是那手拉手的兩兄弟，還有就是第一個，看來確實是身體不好。

　　“好了，你們開始吧！”說著就往後走了幾步，留出來空地給幾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幾個人都沒動，不知道是沒理解藍頭巾的意思還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快打啊，贏得那個以後就可以過好日子了！”藍頭巾又大叫一聲，大概也是看的著急了。

　　果然，此話一出，本來還愣著的幾人開始大打出手，只是幾個瘦不拉幾的髒孩子抱在一起扭打的場面確實不怎麼好看，在瞭解了他們是在為了生計拼命之後，樊幼燁有些不忍，只是他除了做一個觀眾之外什麼也做不了，最後還是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的年齡再大一點的話，或許可以做主買下他們，就算是不能有什麼貢獻，權當是自我安慰也好。但是他現在還只有十三歲，能做的到底是有限。

　　當樊幼燁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最後的結果差不多已經出來了，還站著的只有三號和六號，其餘四個都已經躺在地上，樊幼燁看了一下，大多都是氣力不足跌倒怕不起來，沒有很大的人員傷亡，這個結果算是不錯了。

　　只是，樊幼燁看向自己的那個二叔，他到底是想幹什麼！就算是買奴才也沒見過這個法子的。

　　樊諸換走過來摸摸他的頭，說了這麼一句話，“幼燁，看到沒，只要是你有錢，你讓別人做什麼別人就得做什麼？”

　　樊幼燁很配合的讓自己的嘴角抽了抽勉強擠出來一個笑，“二叔說的是。”

　　三號和六號此時仍舊是抱成一團，幾刻鐘之前他們是抱在一起相互取暖，但是現在卻是為了一個生存的機會想方設法讓對方倒下。

　　最終三號還是一個沒注意被六號黑小子扳倒，此時正躺在地上喘氣，黑小子又在三號肚子上補了一腳，嘴角咧了咧。一個十幾歲孩子的力氣不是很大，但是這一腳也足夠讓三號受傷。

　　樊幼燁微微皺眉，黑小子走過來看著幾人，嘿嘿笑起來說：“我贏了！”然後臉轉向樊諸換，露出滿臉希冀。

　　藍頭巾也走向樊諸換，“這位爺，你也看到了，這孩子就是你要的最強的那個。”

　　只是話還沒說完，那個黑孩子就倒了下去，腦袋後面開始汩汩冒血。幾人都詫異的看向他身後，是那個尖下巴的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