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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站,出發說愛(1314號列車之2)》第6章
第四章

  蹲跪在廁所裡,華思思正努力的刷洗著馬桶,就怕又被彭嬸挑出毛病,還得重新再刷一次,不過話說回來,這也已經是她第三次重刷了。

  彭嬸甚至拿出白手套,一寸一寸檢查著浴廁內的每個角落,只要手套染有一點灰色,那就重來一次。

  好不容易刷完最後一處,華思思長吁了口氣,站起身捶了捶因為久彎而酸痛的後腰,正要轉身出門找彭嬸驗收時,卻剛好對上了一雙閃爍著怒火的墨黑俊眸。

  「你、你回來了?」嚇死人了,他在這裡站多久了?

  「你在幹麼?」奚懷谷的臉色難看極了。

  他在生氣?是氣她嗎?

  華思思輕聲回應,「打掃。」

  「該死,誰叫你做這些了?」奚懷谷低吼了聲。

  「反正我整天待在家也沒什麼事做,就當活動活動筋骨。」她可不想被說是個愛告狀的抓耙子,況且,做這些事情也讓她感覺是在贖罪,心情能好過些。

  「你在家很無聊嗎?無聊到打掃廁所來活動筋骨?」他沒好氣的道。

  「你幹麼這麼生氣?」她以為他應該要很開心看到她「吃苦」才對。

  「我幹麼這麼生氣?是啊,我幹麼這麼生氣。」他像被提醒似的楞了楞。

  他應該要假裝無視她汗流淚背刷著馬桶的模樣,然後冷嘲熱諷的挑剔一番。

  那他是在氣什麼?

  因為心疼。

  該死,他就是心疼可以吧?

  不過,若他現在這樣告訴她,她肯定會跟季東昕的反應一樣,覺得他神經失常吧。

  「因為你笨手笨腳的,我怕反而還要別人來收拾善後。」他找了藉口來支持自己的怒氣來源。

  「放心,我已經刷了三次,應該可以通過審核了。」她根根唇道。

  「三次?!」老天爺,她該不會整個下午都在刷馬桶吧?「你要參加刷馬桶比賽嗎?」

  「再過不久,我可能真的可以去參加吧。」她自嘲的扯扯唇。

  看她原本一向空洞的眼眸此刻充滿了俏皮的生氣,奚懷谷的視線怎麼也無法自她秀麗的臉龐上移開。

  他的注視讓華思思心慌意亂,忽地憶起自己此刻狼狽的模樣……套著橘色塑膠手套的手拿著剛刷過馬桶的刷子,原本綰起的長髮凌亂的披在臉頰旁,還有因為怕弄濕而捲到膝蓋的運動褲。

  老天爺,她現在一定邋遢斃了。

  「我先去梳洗一下。」她羞窘的垂下眼睫,然而腳步才移動,就被他給攔住。

  「我幫你。」他扯扯唇,滿意的看著她的臉龐越發燙紅。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被他握住的手臂好像燙傷了似的灼熱不堪,而那股熱度自他的掌心穿透衣袖,竄入她體內作亂著。

  「我喜歡。」他突然凝視著她,低聲道。

  喜歡?華思思的心猛地打了個突,反射性的望向他……那眸中漾著她從未看過的溫柔。

  「喜歡什麼?」她下意識的開口,雖後悔卻來不及收回。她這白癡,竟然妄想他會喜歡她。

  奚懷谷鬆開了手,只是淡淡道:「以後不許你再插手做家事。」隨即轉身走開。

  一等他離開,華思思雙腿瞬間一軟,身子無力的癱靠在門沿。

  嗶嗶嗶,犯規,太犯規了。

  她可以承受他仇視她、鄙棄她,卻無法承受他用那樣溫柔的眼神望著她、用寵溺的動作觸碰她。

  她好怕,怕自己好不容易藏起的心會不聽使喚越陷越深,為難了他,也為難自己。

  ***

  他從未感到這樣神清氣爽過。

  重新再來一遍,他才發現在那被仇恨遮蔽,烏煙瘴氣的五年,他錯過了多少關於她的美麗景致。

  記憶中,她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嬌羞的俏態,也從沒有放鬆的跟他對話過,有的只是木然、空洞、傷心、激憤,還有藏在蒼白臉蛋下,代父贖罪的愧疚。

  他只懂得用怨恨蠶食她,甚至在發現自己對她產生的特別情愫時,更加殘酷的折磨她,矛盾的想藉此減輕自己背叛父親的罪惡厲。

  於是惡性循環,後來的那幾年,他們之間的關係簡直像降到了冰點,再也沒有轉彎的餘地。

  那時的他哪想得到,自己能像現在這樣,看著她秀麗的臉龐充滿各種豐富的表情?

  「這些、這些都是要點給我吃的嗎?」華思思驚訝的看著擺了滿桌的甜點,不敢置信的瞠圓了眼。怎麼她才去上個洗手間回來,桌上就多了各式各樣的糕點呢?

  奚懷谷淡淡的扯唇,「我不愛吃甜點。」

  所以意思是,真的是全點給她的?「可是我一個人吃不完。」

  「沒關係,吃多少算多少。」他語氣輕鬆的道。

  「可是……」

  「哎呀,小姐,你就接受你男友的一片好意吧,他真的好貼心,因為怕點到你不喜歡的口味,就每種都點了一樣。」外場服務生經過,羨慕的朝華思思笑了笑後走了開。

  服務生的話讓華思思心頭掀起一陣漣漪,溫暖又尷尬的複雜情緒,在胸臆間蕩漾著。

  「那個人誤會了,你根本不是我男朋友。」她輕聲道,像是在提醒自己別妄想,她只是他的情婦罷了。

  「隨便別人怎麼想。」他慵懶的牽動唇畔,將華思思的手抓到面前,在她羞赧又錯愕的目光下,把桌上的叉子塞到她掌中,「快吃,還是你要我餵你?」

  想像他們如同一般情侶一樣,男朋友憐愛的一口一口餵著女友吃東西,華思思的心臟倏地跳得好快好快,幾乎要從胸口蹦出來似的。

  「好吧,我餵你。」見她瞪著他的手沒說話,奚懷谷眸底閃過一抹捉弄的笑意。

  「不、不用了,我會自己吃。」他應該沒發現自己腦中剛剛上演著小劇場吧?

  華思思趕緊拿起叉子,朝最靠近自己的草莓奶油鬆餅進攻。

  熱呼呼的鬆餅搭配著濃郁香甜的草莓冰淇淋,在口中冰火交融,化為一抹粉甜直達心窩,讓她感動得眼眶不由得濕潤了起來。

  他今天突然打電話回家要她準備一下,說下午他會回來載她出門,她以為又是要去參加哪場沒意義的宴會,沒想到他竟然是帶她到這間知名的甜品店,然後點了一堆火紅的甜點給她,真的讓她既意外又驚喜,就好像在約會一樣,而不是像以往一樣,她得置身在一堆自視甚高,只會羞辱人的上流社會人士之間,飽受異樣的輕蔑眼光。

  這教她怎能不想哭?

  「這麼好吃嗎?」看她鼻頭微紅,眸底泛著波光,一副快流淚的模樣,是真的好吃得讓她想哭嗎?

  「嗯,好吃。」她低垂著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失態的模樣,佯裝努力解決甜點。

  「慢慢吃,這些全是你的,跑不掉的。」滿意的看著她一點一點將甜點送入口中,奚懷谷的眼神不自覺柔和了起來。

  今天的她將頭髮盤起,露出了天鵝般細緻白皙的頸項,雖然臉上脂粉末施,略顯蒼白,但皮膚光滑無瑕,水嫩嫩的讓人想要輕掐一把。

  他無法將視線自她的臉上移開,感覺即使就這樣坐著看上她一天,也不會有一絲絲的無聊。

  他又用犯規的眼神看她了。雖然佯裝聚精會神埋首在甜點堆中,但華思思三不五時還是會自烏黑濃密的長睫下偷偷瞄他好幾眼,而每每在對上那雙透著柔和色彩的黑眸時,總不禁悸動垂睫。

  她只有藉著不斷將甜食送入口中的動作,好掩飾自己狂亂的心動。

  然而太在意他目光的結果,是一連串因為不小心嗆到而爆出的劇烈咳嗽。

  「咳咳咳……咳咳……」老天,真是太丟臉了。

  「快喝點水。」奚懷谷一凜,趕緊移動身子坐到她旁邊,一邊用掌輕拍著她的背,一邊遞上水杯。

  「咳咳……」華思思趕緊接過杯子,仰頭灌了好幾口水。

  「好點了嗎?」奚懷谷關心的問,拍著她背部的手掌不敢停下。

  「咳……沒事,我沒事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抱歉。」華思思用於背抹去眼角泛出的淚水,下意識的閃避他的手,頻頻道歉。

  奚懷谷神色僵了僵,手掌還頓在半空中。

  「我有這麼可怕嗎?」他沉聲問,不喜歡她老是卑微閃躲。

  聽出他話中的怒氣,華思思怔了怔,隨即苦笑,「我不怕你。」

  「那是可恨可厭嗎?」也是,他做了這麼多欺負她的事情,她怎麼可能還喜歡他。

  看著他嚴肅的英俊臉龐,她搖搖頭,緩緩道:「我不恨你,也不討厭你。」

  奚懷谷鬆了口氣。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恨他、厭他,當然,他並不打算讓「過去」那樣劍拔弩張的情形發生。

  「那就不要緊繃著情緒跟我相處,一副動輒得咎的模樣。」他要求。

  「那要怪誰?」她想都沒想就衝口而出,是因他一下子殘酷得像惡魔,一下子又突然變身成溫柔的王子,才教她一時之間很難轉換情緒。

  「這樣就對了。」奚懷谷不但不介意她脫口而出,反而輕扯了下唇畔,「我喜歡你用真實自然的面貌對我。」

  這就是他上次說「我喜歡」的意思嗎?

  「為什麼?這陣子你對我的『寬容』」,甚至是憐惜……如果她沒有太自我感覺良好的話,「還有今天的下午茶之約,我都不懂……」她真的搞混了。

  「妳不需要懂。」奚懷谷舉起手,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唇瓣,抹去了沾在上面的一點霜白,宛若火柴劃過似的,在她唇上燃起一簇火苗,燙著她的心。

  「吃吧,妳太瘦了。」他自然的將指尖上的奶油送入唇中,好似那晚輕柔吻著她的唇般,模樣性感的教華思思臉紅心跳。

  罷了,管她懂不懂,就放開一切,享受這一刻吧。

  ***

  嗚,好酸好酸,她的腰好酸。

  一直以來,她的身體就不是很好,每次當女人最麻煩的「大姨媽」快要造訪時,她的腰就會酸得像是快要斷掉似的,更別說這陣子老是彎腰刷馬桶做家事的關係,讓她的腰更加酸痛不堪。

  可是,這個月應該還要一個星期才會遇到「大姨媽」啊,怎麼現在她就快要站不直腰來了?

  偏偏奚懷谷在她嗑完第三樣甜食之後,提議到公園走走,她一口答應了,畢竟,這簡直就像是普通男女朋友的約會行程啊。

  他從未這樣帶著她在外頭閒逛,所以即使她的腰真的斷了,她爬也要爬著去。

  只不過她每走一步,腰就抗議的陣陣酸痛著,還越發有不可收拾之勢,真傷腦筋。

  華思思暗暗叫苦,一隻手不著痕跡的繞到背後,輕捶著腰部酸痛處。

  「怎麼了?」奚懷谷沒有忽略她眉頭緊壁的小臉蛋。

  「沒事,可能是剛剛吃太多甜點,肚子有點脹。」她趕緊將放在後頭的手垂在身側,擠出一抹笑來。她總不好意思說是因為「大姨媽」快來了,所以才腰酸背痛吧?

  「你才吃了三份?食量太小了。」奚懷谷搖搖頭道。

  「天,你真的想要把我當豬養啊?」很多人吃一份就吃不完了耶,更何況她不但一個人幹掉一份,還吃了其他甜點,害她現在打嗝時都是甜味。

  「那也沒什麼不行。」她肯定是最可愛的小豬。

  「我才不想變成大胖子。」她噘唇。

  「至少不要像現在這麼瘦,我用兩隻手掌就可以圈住你的腰。」他突然伸手攬住她的腰,讓她的心臟猛地漏跳了好幾拍。

  而後,空氣突然瀰漫著奇異的氣氛,他們四目相對,沒人想打破此刻親暱的氣氛。

  「哈哈哈,來抓我啊。」

  「等等我,別跑。」

  「呵呵呵,來啊。」

  「我來嘍。」

  突然,一對情侶玩著你追我跑的經過他們身邊,讓原本圍繞在奚懷谷與華思思週身的甜蜜氣氛霎時被破壞。

  「真幼稚。」沒來由的一股氣冒出,奚懷谷瞪了跑遠了的情侶一眼。

  「是嗎?我倒覺得他們挺恩愛的。」如果他們也能這樣……

  恩愛剎那樣叫恩愛嗎?奚懷谷才想像將自己投射在那個男人身上,隨即就打了個冷顫。

  不行,他做不來。

  一樣的想法也在她的腦中閃過,華思思甚至忍不住被腦中的想像逗笑出聲。

  「什麼事這麼好笑?」他挑眉看向她。

  她抿唇搖頭,但眼波流轉間儘是笑意,點亮了那張總是顯得蒼白的臉蛋。

  「我很少看到妳笑。」他這才發現她笑起來有多可人,讓他的心感到莫名的溫暖。

  「你也是。」直到這陣子,她才有機會見識到他輕鬆的一面,而不是老陰沉著神色,視她如仇。

  「這樣也挺好的,對嗎?」他扯扯唇,邁出腳步。

  「是挺好的。」她輕聲道,跟他並肩同行。

  當然好,此時此刻,他們之間不存在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就單純是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再好也不過。

  早春的微風輕撫過臉龐,雖然已不冷測,但還是帶著微微涼意,讓華思思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腰更酸了。

  奚懷谷看了她一眼,一聲不吭的脫了針織外套披在她身上。

  「謝謝。」她輕聲道謝。

  「我只是覺得很熱而已。」他聳聳肩道。

  她怎會不知道這是他表達體貼的方式?伸手將外套攏了攏,那外套還殘留著他的體溫與淡淡的煙草味,就像自己被他擁抱在懷裡似的,一股暖流沁入心扉,充滿了每一個細胞,連腿間都濕暖了一片……

  等等,剛剛那感覺……華思思猛然頓下腳步,整個人僵住。

  「又怎麼了?」她今天的表情真是特別豐富。

  華思思尷尬的夾緊雙腿,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小臉蛋漲得通紅,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你到底怎麼了?」看她臉色越發難看,他開始擔心了。

  她大姨媽提早報到了,這……這叫她要怎麼說嘛?

  怎麼辦,她一點準備都沒有,怎麼辦……

  華思思倏地蹲下身子,羞愧的用雙手掩住臉,恨不得此刻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永遠把她埋起來算了。

  她、她沒臉見他了。

  她不想活了。

  為什麼偏偏在他們氣氛正好的時候,發生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大悲劇?

  雖然當他知道她是因為「大姨媽」突然造訪而難堪得動彈不得時,依然平靜鎮定的處理一切……先用外套圍住她的臀部,然後飛車替她買了一堆衛生棉,還有新的內褲裙子,讓她可以先去廁所整理。

  是說,她房內現在還堆滿了各種牌子的衛生棉,想來她應該可以用上好幾年了吧。

  糗死了,她真希望哪邊可以買到孟婆湯,她要硬逼他喝下去,讓他忘記今天發生的一切。

  不過想到他一個冷酷型男,為了她站在放著滿滿女性衛生用品的架子前搜刮衛生棉的尷尬樣,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溢滿了甜甜的滋味。

  這樣細心體貼的他,跟當初那個殘酷苛刻的他,就像兩條平行線似的,怎樣也兜不在一起,讓她很難想像,自己曾經被他欺負到夜夜垂淚、心碎欲絕。

  一切在瞬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偷偷高興著他的改變,同時更惆悵了起來,只因她知道,他們之間即使關係有再多改善,也永遠無法有個善果,不光是他,即便是任何男人跟她在一起,想必都會使形象受損吧?

  畢竟,她有一個任誰都不想接近的壞蛋爸爸,這就是她的原罪。

  想到這些了她的情緒又低落下來,都躺在床上一陣子,仍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叩叩叩。」

  突然,敲門聲在幽靜的夜裡響起。

  華思思就像裝了彈簧似的,猛地自床上彈坐而起。

  「誰?」奚懷谷要進來前從不敲門的。

  下一刻,奚懷谷推開門走了進來。

  雖然沒有得到她的應允就進門,但至少他已經進步到會先敲門了。

  華思思怔怔的看著他好像拿著什麼東西走到床邊,正納悶他的來意時,就聽他緩緩開口了……

  「躺下。」他簡短命令。

  不會吧?他應該不會想……華思思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反應,只能嚅囁著道:「我今天不方便。」

  奚懷谷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閃爍著笑意,卻平淡的道:「我知道,我在現場。」

  華思思的臉龐轟的一身燒燙發紅,真是自投羅網,還想著要他忘記,自己反而又提醒了他。

  「還不躺下?」他微微蹙眉。

  雖然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幹麼,但華思思還是聽話的鑽進棉被躺了下來。

  奚懷谷滿意的牽牽唇角,掀開棉被,將手上的東西放在她的腰腹上。

  一股溫暖的舒適感瞬間自腰腹傳遍全身,緩解了她持續的酸痛感。

  「熱水袋?你特地幫我準備的?」她膛圓了眼,不敢置信的望著臉上帶點赧色的奚懷谷。

  「你每次來都這麼不舒服嗎?」他忽略她的問題,反問。

  「嗯,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從第一次來之後,每次她都覺得那幾天超折磨的。

  「我都沒發現……」在一起這麼久了,他竟然完全沒察覺,若不是這次剛好碰上,他應該還是不會發現吧。

  「這種事情也沒什麼好宣傳的,況且,你對我的事情一向不在意。」

  才說完,察覺她的話中似乎帶著埋怨,她恨不得咬掉舌頭。

  她偷偷自長睫下觀察著他的俊容,卻判斷不出他的情緒。

  「很晚了,快睡吧。」替她蓋好被子後,他轉身走了出去。

  一帶上門,他的眉頭緊緊的擰起。

  她說得沒錯,一直以來,他的雙眼都被仇恨蒙蔽,根本不允許自己去瞭解她,更別說關心她了,也難怪他一直不知道她身體不好,在生理期時會痛成這樣。

  難道,這也是造成日後那場悲劇的原因之一?

  不行,他絕對不讓「過去」重演,他這次一定要保護她跟他們的孩子。

  沒錯,他再也不想失去他們任何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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