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選擇

　　身後有響動，他回過身，夜兮兮還在睡，睡得很沉，意茴小心的把她放到沙發上，楚清脫掉白色的手套，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才道：「她的後腦勺有血塊，這是壓迫她記憶神經的主要原因，不僅是記憶神經，還有左小腦，所以她的智力才會受到影響，不過這是暫時的，只要開刀取了血塊就好了。」

　　綠意茴的臉色可沒有很好，澤西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只不過心裡還是顫抖了一下，畢竟，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給人希冀的舒服多的多。

　　「那血塊不容易去，只有讓楚清開刀或者師傅自己來，如果不開刀的話……」綠意茴頓住話，看了一眼楚清，楚清漠然：「她的視線也會受到影響，總有一天會慢慢變瞎。」

　　他的臉色一沉，心裡猛的一個『咯登』。

　　急步上前：「開刀，立即。」

　　綠意茴不說話，繼續看向楚清，楚清慢慢的走到另一個落地窗前站定，拉開窗簾看向外面的景色，用冰冷的聲音道：「動手術，就要用藥，你要想明白，頭部手術不是別的手術，有些藥用了，就會導致孩子生出來畸形或是疾病夭折，用藥孩子就保不住。」輕輕的扯開領口，露出白淨的皮膚，遠遠的彷彿看到一個男人，他瞇了瞇眼，卻不動聲色。

　　身後的綠意茴顯然沒有發現楚清看見了什麼，走到澤西身邊，拉了拉澤西的袖口：「意澤……你要做選擇。」

　　澤西站在那裡，第一次，真的是人生第一次，全身冰涼如麻。

　　他看向夜兮兮，她安靜的誰在那裡，依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任何事情她都不明白。

　　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個傻子，她不知道以後的自己會有可能變瞎，她不知道，如果要保住自己的眼睛，就得失去孩子。

　　澤西在這一瞬間，把所有的痛都加注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沉了息，很久才能吐出一個字：「手術，最遲能什麼時候做？」

　　「三個月之內。如果不盡快做手術，血塊只會慢慢變大，龐大體積就會慢慢的往右繼續移動，視力神經就會受到影響。再繼續下去，你就該明白，她就永遠都不會恢復了。」那血塊藏得很是隱秘，一般的醫院根本就檢查不出來，而如果沒有楚清，或許某一天夜兮兮就真的瞎了。

　　澤西轉過身去，綠意茴看不見他的臉，突然有些恐慌起來，要他怎麼做選擇？

　　楚清再抬眼看去，發現那海邊的影子已經消失，他轉過身來看向綠意茴，她依舊是那麼沒心沒肺的溫柔淡笑，住在心裡的某個地方，讓他近不得，也遠不得。

　　「做。盡快安排手術。」澤西冷聲道，滿面的肅靜，繃緊了聲線，才對他說出了這幾個字。

　　轉身極快的走向夜兮兮，抱起她就向外走去。

　　速度快的讓綠意茴只感覺到一位是一陣風，一陣帶著艱難苦澀的狂風。

　　她向楚清點了點頭，立即追了出去，現在的澤西怕是要發瘋了。

　　００８別墅的花園裡站著十個男人，個個姿勢不同的曬著太陽，看見澤西抱著睡著的夜兮兮回來，一個個都立即蹦了起來，想要上前去看看夜兮兮。

　　澤西卻如一陣旋風的捲過，看也沒有看十個男人，十個男人也注意到了他的臉色，他們以為……他叫他們來，是答應他們保護在她身邊的，難道意會錯了？

　　綠意茴跑回來，氣也沒有喘一口，就指著十個人道：「你們快藏起來，怕是他要發飆了。我要擋也擋不住的話，你們就帶著夜兮兮跑吧。」

　　這話一處，讓十兄弟都驚汗了，這是什麼情況？

　　這情況還能走？那小姐現在被那男人給抗上去了，要是受到什麼傷害，他們還怎麼活啊？十個男人立即跟上綠意茴的步伐，追著上了二樓。

　　澤西．茉拉米堪關上了門，把自己和夜兮兮一起關在了臥室裡，綠意茴怎麼敲門都沒有半點兒聲響。

　　「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也替你們感到難過。孩子是你和兮兮的，現在要你選擇兮兮的眼睛和孩子，根本就是不公平的，但是孩子還能再有，兮兮的眼睛……卻是獨一無二的……意澤，你開門……我和你談談……」

　　身後的十兄弟站在樓梯上，個個都震驚了。

　　這綠大小姐說的話，什麼意思？

　　十兄弟從來都沒有感覺到如此的涼，涼透了心，涼透了身。

　　但是所有的涼都比不上此刻坐在床邊的男人。

　　他那麼傲然居首的站在每一個領域的頂端，偏偏就跌到了這個小女人的身上，每每因為她受盡了煎熬，選擇……選擇……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艱難的抉擇。

　　他的手掌緩緩的來到她的腹部，這裡……這裡有個小小的生命，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們的結晶，是他欣然接受，甚至已經慢慢開始愛起來的孩子。

　　可偏偏就要和她的眼睛擺在一起讓他選擇。

　　不過……不單單是眼睛，還有她的記憶，還有她的智力，擺在一個天平，竟然要他傾斜一方。

　　他當然要傾斜，永遠偏向的，都只會是她。

　　只不過，如若她清醒過來，睜著清澈的雙眸，是否會帶著一絲恨意？哪怕只有一絲，他必定，就會瘋狂。

　　他走在床邊，握住她的手守著她，等著她慢慢的醒來。

　　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綠意茴早就放棄了的退下去和十兄弟鬱悶，而他還坐在這裡，直到看到她的眼睛慢慢的睜開來，睜開第一眼看見他，緩然一笑：「叔叔……」

　　好像，已經忘記了下午的恐慌和危險，也不知道他所承受的那份痛，只是握住他的手叫道：「叔叔，我夢見你了。」她獨獨記得他，每每醒過來，要牽著他的手。

　　「我也夢見你了。」他俯下頭來，看著她的臉，輕輕的吻吻她的臉頰，「你不是要去海邊玩嗎？快起來，我帶你去海邊。」

　　「好。」她甜甜的笑，立即爬了起來，跪在床上準備下床。

　　他卻猛地扶住她的腰肢，趁她揉眼睛的時候趴下頭，把自己的耳朵湊在她的腹部。

　　「兮兮。」他叫的溫柔低淺。

　　「嗯？」她覺得有些癢，叔叔的頭放在自己的小肚肚上，看起來有很好玩的樣子，她就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兮兮……叫我澤，乖，叫我一聲澤。」

　　「澤……叔叔？」她怪異的俯下頭看著他，疑惑的伸手抱著他的頭：「叔叔，你怎麼了？哪裡痛嗎？」

　　「這裡痛。」他牽著他的手緩緩的來到他的心口處，站起來用深幽的雙眸看向她，「兮兮，如果，以後你清醒了，不要恨我。」

　　夜兮兮眨著眼睛，盯了他好一會兒，向前坐了坐，雙腿夾住他的腿道：「叔叔，兮兮怎麼會恨你呢？這個詞不好，一點也不好。兮兮要一直對叔叔好啊。」她咬了咬手指，又想了半天終有又到，「就像叔叔對兮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