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該死的!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要他去沖喜?
這一傳出去,他的臉要往哪放?以後怎麼跑鏢、怎麼走江湖?一定被笑死!
深夜,燕玄霄瞪著隔壁的閣樓,在心裏忿怒地咒駡著。
最該死的是他爹娘,沒經過他的同意,就逕自同意,真的要他上花轎入贅虞家。
他奶奶的,到底他是他們親生的,還是那虞蝶香是他們親生的?竟然為了報恩,就將他送入火坑?!
他會讓他們順心如意,他就不叫燕玄霄!
抿緊薄唇,燕玄霄在心裏發誓,後天,他絕不會乖乖上花轎,不管爹娘怎麼逼迫,他不想做的事,誰也不能逼他。
忽然,鼻問又聞到一絲濃濃的藥味。他皺了眉,瞪著對面窗臺。
下午,他怒火衝天地衝出家門,聽到街上的人繪聲繪影地說著虞蝶香生病的事。
他們都說她病得很重,好象活不久的樣子……
濃眉不自覺地皺起,想到五年前看到的那張蒼白病弱的臉龐,纖細的身子彷佛被風一吹就倒似的,讓他不敢靠近。
可明明這幾年都看她好好的,那藥味也消失了一段時間,前天她也好好地站在窗臺邊,怎麼才兩天就病了?
她真的有在調養身體嗎?
愈想,一張臉就愈沉,莫名地擔心起來。
「奇怪,她病了關我屁事?我擔心個屁!」他沒好氣地自問,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唇一抿,衝動的個性讓他想也不想地就偷偷摸上閣樓,輕鬆地幾個跳躍,足尖輕落在窗臺。
「咳咳……」
細微的咳聲從內室傳來,而藥味也更濃,彌漫整個房間。
那味道讓燕玄霄聞得直皺眉,可以想像那藥喝起來有多苦。
步下窗臺,他輕步朝內室走去。微弱的燭火透過床幔,隱約可見一抹人影在裏頭,咳聲就從床幔後傳出。
「咳……誰?小翠嗎?」
細柔的聲音飄出,綿綿軟軟的,讓燕玄霄停住腳步。
呃……怎麼辦?他要出聲嗎?
燕玄霄尷尬了,衝動之下,半夜跑來人家閨女的房間,要是被知道了,他的名譽就毀了。
該死!他是怎麼了?怎會想也不想就跑來人家房裏,還被抓到,這下出聲也不是,不出聲也不是。
正在猶豫時,細柔的聲音又飄出。
「小翠,妳幹嘛不出聲?」語落,一隻雪白柔荑撥開床幔,芙蓉般清麗的雪顏隨著床幔的輕撩展現於燭光下。
瞠大眼,燕玄霄傻住了。
清麗細緻的五官,水亮的美眸,纖細的身子只著雪白的中衣,烏黑的長髮流泄,雪白無瑕的肌膚將小臉襯得更柔弱,楚楚動人的模樣教人移不開視線。
對她的記憶只限於五年前那一面,就足以讓他印象深刻了,雖然早知她長得美,可長大的她褪去了青澀稚氣,反而多了屬於女人的嬌柔嫵媚,清麗脫俗的模樣讓人屏息。
而此時,那雙盈盈水眸正直直地看著他,讓他有點喘不過氣,粗獷的臉莫名紅了起來。
虞蝶香眨了眨眼,美眸掠過一絲輕訝,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半夜跑來她房裏。
怎麼辦?她要裝作害怕嗎?可是……
唇瓣忍不住微揚,第一次這麼近看到他,龐大的身形雖然給人一種壓迫感,可是剛硬的五官此刻傻楞楞的,像根木頭,可愛得讓她有點想笑。
「你……咳咳!」才剛開口,喉嚨就傳來一陣搔癢,讓她痛苦地咳起來,小手緊捏著胸口的衣服,咳得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蘇夜潼那女人!她本來只是要假病而已,沒想到她卻回了一句──假病騙不了人。
而且燕玄霄又是學武之人,多多少少懂得粗淺的醫理,真要裝病,一下就會被拆穿了。
想想也有理,虞蝶香也就任她處置。
沒想到那女人竟給她下那麼重的藥,讓她一下子回到幾年前虛弱的模樣,連床都下不了。
這種病奄奄、只能喝苦藥的日子實在令她厭惡,若不是為了得到他……
蹙緊眉,她咳得快喘不過氣,淚光微泛,美眸瞄向他,見他仍像根木頭傻傻地站在那,忍不住開口了。
「水……咳咳……給、給我水……」木頭!她都咳成這樣了,也不會幫她倒杯水。
「呃……哦!」燕玄霄手足無措地應了聲,趕緊幫她倒杯水,倒完水,看著她,他又遲疑了。
剛剛看她咳成這樣,讓他整個人不知怎麼反應,上前也不是,離開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
現在,他水倒好了,可是要……要上前嗎?
「咳咳……站在那幹嘛……咳!把水給我啊……」見他又呆住,虞蝶香沒好氣地命令。
「哦,是!」聽到她的命令,他下意識應聲,快步走到床榻前。
一靠近她,除了藥味外,隱約還聞到一抹馨香,那淡淡香味莫名讓他胸口發熱。
吞了吞口水,他不自在地將水遞給她。「呃……妳的水。」說完,他也覺得奇怪。
他幹嘛沒事聽她的命令?而且堂堂一個大男人,幹嘛這麼扭扭捏捏的?一點都不像自己。
「咳咳……坐、坐下……喂我喝。」笨蛋!她都咳得快死了,還要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是。」明明暗斥自己,可一聽到她的話,卻又不由自主地聽從,乖乖地坐在床榻旁,將茶碗遞到她唇邊。
低下頭,虞蝶香一口一口地喝著,長長的睫羽在眼下綴成一抹淡淡的美麗陰影。
雪白的肌膚如羊脂般吹彈可破,唇瓣沾到了茶水,水潤潤的模樣,讓燕玄霄覺得喉嚨發熱,而從她身上飄出來的香味,也讓他渾身不自在。
黑眸不意間往下瞧,從微開的衣領下,隱約瞧見粉色的肚兜以及起伏的酥胸。
身體倏地緊繃,不該有的火熱從腹下燃起,那熟悉的脹痛讓他在心裏低斥:該死!他是怎麼了?
又不是沒嘗過女人的小夥子,竟然這樣就起反應?
夾緊雙腿,他調整下姿勢,讓衣服遮住反應,也趕緊將視線移開。
誰知,這一移卻和她對上眼。
「呃……」被發現了嗎?
側首,虞蝶香微微一笑。「謝謝,我好多了。」聲音輕輕柔柔的,注視著他的眸光十分清澈。
相較之下,他的反應就顯得邪惡極了。心虛之下,燕玄霄別開眼。
「呃……不會。」一開口,卻發現自己聲音粗啞,他趕緊輕咳一聲,潤個喉。「咳!妳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他趕緊起身,背對著她,就怕被發現身下硬起的火熱,有點僵硬地走到桌旁,將茶碗放下。「呃……妳好好休息,不打擾妳了。」
而他,要趕緊回去衝冷水!
語畢,不等她反應,他急匆匆地跳下窗臺,快步消失。
他一離開,虞蝶香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剛剛喝水時,她不小心瞄到他身下的鼓起,一開始她還不懂那是什麼,可一看到他僵硬尷尬的模樣,就立即明白了。
意會時,她有點羞,可看到他欲遮掩的模樣,羞澀立即被笑意取代,故作不知地欣賞他的窘態。
呵!真可愛。
揚著唇,她撐著下巴,看著窗臺。
想也知他半夜會來,一定是為了入贅的事!果然,要他入贅一定讓他氣瘋了。
看了他多年,她知曉他是自尊多麼高的男人,而且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氣,要他入贅,一定會讓他成為笑柄。
可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虞家只有她一個女兒,爹娘不是不能生,而是不肯生,怕生了另一個孩兒就會疏忽她。
或者太顧她,也怕會造成孩子間心理的不平衡,所以他們乾脆不生,只要她一個就好。
這麼疼她的爹娘,每次她生病,在鬼門關前徘徊醒來後,總是又白了好幾根頭髮,讓她好心疼。
所以,她從小就決定,她不嫁,娶她的丈夫得入贅,反正以虞家的財產,她不怕找不到人入贅。
可偏偏,她卻愛上了他。
一開始只是嫉妒的注視,可自他給了她糖葫蘆後,嫉妒消失了,反而覺得好奇,因此繼續看著他。
一天一天地看,看他從少年變成男人,一天看不到他,心裏就覺得失落;一看到他,她就覺得歡喜。
看他,已成了習慣,而一顆心,也在注視裏悄悄失落,讓她連抗拒都抗拒不了。
她明白,就是他了!她要他──這是她的私心。
為了她的私心,故意生這場病,已經讓爹娘擔足了心,可她別無他法,為了得到他,她只能想出這個方法。
而且,看到他和楊梅玉在一起,她每看一次就嫉妒一次,楊梅玉的心思很明顯,一顆姑娘的心都放在他身上。
而他呢?
她看不出來,可是卻慌了,就怕日子拖久,他真會娶楊梅玉為妻,畢竟他們的感情真的很好。
所以,她只能想出這方法,卑鄙又如何?反正孔夫子都把女人和小人畫上等號了。
抿著唇瓣,虞蝶香看著窗臺,小臉帶著執著,倔強地低語:「不管!反正你是我的。」
嚇!
燕玄霄從床上嚇得跳起來,渾身大汗,痛苦地喘息,身下的脹痛疼得他好難受。
跳下床,他迅速衝到澡間,拿起水盆撈了冷水往身上衝。
閉上眼,企圖讓冷水衝消熱火,可眼睛一閉上,又想到剛剛作的夢。
那張美麗的小臉泛著緋紅,秋眸水潤,小嘴逸出嬌吟,雪白的嬌軀緊貼著他。
而他,則在她身上衝刺,貫穿著那緊窒的柔軟,大手揉弄雪白的飽滿,輕彈粉嫩乳尖。
隨著他的衝刺,嬌吟帶著輕泣,雪白大腿將他環得更緊,低柔的聲音輕喚著他的名字。「霄……還要……再用力一點啊……」
她軟軟輕泣,小臉漾著情欲,美眸瞅著他,那嬌媚模樣惹來他火熱的粗吼。
虎腰一挺,享受著緊窒的包裹,張嘴覆上那張紅潤小嘴,纏著丁香,攪弄著嘴裏的香津。
而隨著他來回的衝剌,花液濕答答地飛灑而出,讓他進出得更舒暢,又濕又暖的小穴緊緊地絞住他,美好得讓他……
「該死!」燕玄霄低咒一聲,用力甩頭,再往頭上倒下一桶冷水。
他都幾歲了,竟然還作春夢?而且還起了反應,渾身火燙不已,像個初嘗情欲的小夥子。
況且,對象還是那女人……
屬於她的淡香彷佛還殘留在鼻間,讓他怎麼也忘不了,明明衝了好幾次冷水,可就是沒用。
怎麼連作夢都能夢到她,而且還是春夢?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控制不了情欲,真是丟臉!
「該死!」愈想愈火,偏偏腹下的脹痛就是消退不了,疼得他難受,只要一閉上眼,就想到那女人。
他猛一抬頭,火紅的眸瞪向對面窗臺。
那女人是對他下了什麼蠱?
從昨晚見到她開始,他就一直想著她,連續兩晚作夢都夢到她,害他夜夜不得好眠。
而明天,就是兩家大喜之日。
吃晚膳時,他家老頭還警告他,叫他一定得嫁過去,若他敢逃的話,他就打斷他的腿。
哼!他才不受威脅,更不會順他們的心。
男子漢大丈夫,他不會也不屑用逃的,反正明天一到,他絕對不上轎,死也不嫁過去!
一開始,他是這麼想的;可現在,他有點不確定了,想到她柔弱的模樣,咳起來臉紅紅的,眼眶泛著水珠,卻怎麼也不落下,還倔強地命令他倒水,奇怪的是,他竟也乖乖照做,而後,還被輕易地撩起欲火。
他又不是沒碰過女人,多麼淫浪的挑逗他都見識過,也沒那麼衝動過,而她,連挑逗都沒挑逗他,他竟然就起反應了。
太恐怖了!這種被控制的感覺太恐怖了!而且欲念一起,一發不可收拾,讓他直想撲倒她。
間接地,他竟覺得入贅好象也沒什麼,只要能得到她──那如琉璃般的玉人兒。
比起來,他像是個大老粗,怎麼都不配她,可是,他卻得到她了。
這樣一想,入贅好象也沒關係……
不對!他在想什麼?!
瞪大眼,燕玄霄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天殺的!他是中邪了嗎?竟然真的想入贅,他的男子氣概呢?怎麼一看到那女人後就全沒了?
「該死!我是瘋了嗎?」他嚇得低吼,趕緊將頭埋進一旁的大水缸,讓冷水冰鎮一下腦子。
許久,他才將頭抬起來,「嘩」地一聲,水珠也跟著飛濺。
甩了甩頭,伸手抹了抹濕透的臉,他決定逃走。
管他面子不面子的,他這是先逃離家好了,好好讓自己冷靜一下,不然就怕明天他真會心甘情願地上花轎。
那情景……想來就恐怖。
「我一定是被那姓虞的女人下蠱了!」不然怎會一碰到她,他就不對勁?
就如同五年前,他送上糖葫蘆給她後,整整一個多月,他總是不由自主地一直想到她。
那一個多月,他一直心不在焉,連練武都疏懶,害他被老頭打得很慘,最後出了好幾趟鏢,在忙碌的日子中才漸漸不去想她。
真的,太恐怖了!
燕玄霄打了個哆嗦,顧不得換掉濕透的衣服,也無暇整理包袱,快四更天了,趁眾人都在睡,他還是先逃為妙!
他跳上圍牆,正要往下跳時,背後卻傳來惡狠狠的聲音──
「死小子,老子就知道你想逃!」
該死,是臭老頭!
燕玄霄低咒一聲,回身擋住老頭襲來的一掌。「臭老頭,你想殺了我嗎?」下手竟然這麼重?!
「兔崽子,還有你家老娘!」身後傳來河東獅吼。
沒想到連娘親也插上一手,燕玄霄一驚,可來不及了,背後的穴道被點住,他頓時動彈不得。
「該死!娘,快解開穴道!」他怒吼,瞪著兩老。
「解開穴道,好讓你逃嗎?」燕夫人冷哼,看著渾身濕淋淋的兒子。「不過,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從房裏衝出來衝冷水幹嘛?」
她和老頭子整晚監視著兒子的房門,就怕他逃家,沒想到看他衝出門,卻不是逃家,而是衝向澡間,然後拚命衝冷水,一邊衝還一邊喃喃自語,是怎樣?見鬼了嗎?
粗獷的臉微紅,一半是怒火,一半是窘困,他羞惱地大吼:「管那麼多幹嘛?快放開我!」
「死小子,你敢對你娘吼!」燕老爺沒好氣地敲了兒子的頭。「反正,你給我乖乖待在這,明天給我乖乖上花轎!」
「別想,你們這兩個……唔!」啞穴被點了。
「嗯,安靜多了。」燕老爺掏了掏耳朵。「走!夫人,守了一夜,咱們去睡一下,明天才有精神辦喜事。」
說著,摟著娘子洋洋灑灑地離去。
留下燕玄霄氣憤地瞪著他們,在心裏忿忿咒駡。
隔天,鞭炮聲起,城裏的人紛紛圍觀,對入贅之事早已耳聞。
八卦書肆更在這三天不斷發出八卦,早將沖喜之事傳得全城都知。
「哇,那燕玄霄可真有福氣,竟能娶到虞家姑娘,嘖嘖,這虞家的錢可不比夏家的少。」
「是呀!雖說是入贅,可不知有多少男人羡慕極了。」
「哼,那種粗魯莽漢,怎麼配得上虞小姐?」
圍觀的人私語著,而入贅的新郎官則不由自主地被換上大紅蟒袍,沈著張臉,被五花大綁地送上花轎。
「哇,新郎官被綁著耶!」
「臉色好難看……」
「哼,人在福中不知福,虞小姐嫁給這種大老粗,真是委屈她了!」
耳邊傳來眾人的私語,燕玄霄的臉色更沉,偏偏開不了口,只能在心裏仰天咆哮。
厚!他的臉全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