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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停靠幸福(1314號列車之1)》第8章
第七章

  天啊天啊!老天真的很幫忙。她和楊志朋果然注定要在一起。梁宸暖心想︰心情雀躍得快飛起來。

  今天小張下午請假,她又來幫忙送貨,才停好貨車,就有一部紅色的跑車在她前面以極耍帥的姿勢切了進來停在花店前面,走下來的正是楊志朋。

  她還在想要怎樣才能和他有開始,沒想到老天就把他送到她面前來了。

  梁宸暖才要下車上前打招呼,沒想到副駕駛座有人比她更早下車,是位一身名牌套裝的美艷小姐,那位小姐一下車就忙著挨近楊志朋,而他也伸出手去環住她的水蛇腰。

  兩人站在一桶桶的花卉前挑著花,楊志朋三不五時手還會不規矩的往下移,在美女的俏臀上輕輕拍一拍。

  梁宸暖所在的位置最利於窺視,她瞪大著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楊特助有女朋友了?別告訴她那只是普通朋友。她一臉備受打擊的模樣,眼眶有些紅了,忽然聽到車窗被人拍了下,回神就看見店員朝她甜甜的一笑,「宸暖,你來得正好,這兩個客人要的火焰百合沒了,之前客人訂祝壽花籃的紫花長壽菊、香檳玫瑰也缺了,兩個小時後要送出去。」

  本來打算等楊志朋他們走了之後再下車的,可現在梁宸暖即使再不願意,也得下車。

  看著自已一身隨興的穿著,外頭還圍了件防濕防髒的布圍、穿著髒髒的布鞋,和楊志朋身邊的美女一比,真的差好多。

  不過,反正人家都有女友了,管她穿什麼。

  梁宸暖跳下車,走到貨車後把要補的花搬下來。將綁火焰百合的繩子剪開後,直接放入桶子,她和楊志朋靠最近時距離不到三步遠,結果……

  沒有結果,因為他居然沒發現她?!

  她有這麼難認嗎?

  挑好花、等店員包好花束,這之間少說七、八分鐘,她就在貨車和花店兩處來來去去,但楊志朋始終當她是隱形人。

  終於,紅色跑車開走了,她手抱著一大桶花,目送俊男美女揚長而去。

  「宸暖?宸暖?我說……梁宸暖小姐!」八卦的張碧霞也好奇的伸長脖子看。「你到底是在看跑車還是看人吶?」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原來,這世上有些事,真的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你今天怪怪的,怎麼也有這種傷春悲秋的時候?怎樣,看人家出雙入對的,忽然想到自已還是孤家寡人了?」

  梁宸暖不理她。果然員工年紀不要挑太近或長於自己的,像她,人家都不當她是小老闆看,還常取笑她。

  「宸暖,我可是告訴你,你要春心大動、想談個戀愛是可以,千萬不要找那種種馬型的花花公子,也不要找那種身體太虛弱,不堪使用的。前者容易得性病,後者容易得心病。」

  梁宸暖看了她一眼。「那剛剛那個呢?」

  「哪個?開紅色跑車的那個?噢,那個千萬、千萬不要。」張碧霞壓低聲音,「那一位是凌霄集團的主管,花心得不得了,他算是我們花店的金主之一,最近常常要我們代客送花,我還多次代他打出肉麻兮兮的卡片呢。他慣用開頭語「XX寶貝」,你知道情人節那天有多誇張嗎?他總共要我們替他送出五束紅玫瑰。」

  「除了XX寶貝開頭的XX外,其它內容都一樣,不外乎什麼工作繁忙、沒時間陪過情人節什麼的,最後是愛你的加上署名,他好像叫……志朋吧?」

  他的確叫楊志朋。「五束?分送五個女人?」

  「沒錯。原以為五束已經破了花店情人節單日同一名客人所購花束的數量,怎知那天傍晚他又出現了,帶走了另外兩束,那一晚,他大概是要連劈兩女吧。嘖嘖嘖,一夜劈兩女,他不怕劈到沒半滴?」

  「他、他是這樣的人?!」

  「是啊,所以他那款的是標準玩咖。我親戚也在凌霄啊,聽說那位志朋先生的花心,可比他的工作能力還出名。」

  梁宸暖失魂落魄的聽著張碧霞又說了一會話,這才往下一站送貨。

  她很努力的什麼都不去想,可是,當很喜歡一個人,還為他做了很多努力,結果革命尚未成功,卻發現人家身邊從來不缺個「她」,這下她也不用努力了,怎麼可能不去想?

  而楊志朋的花心如果在凌霄這麼出名,顏齡岫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阻止她,還幫她打聽楊志朋愛吃什麼,說仟麼要她把廚藝練精才有希望的話?

  這人根本是騙她的!他在等著看她的笑話嗎?一定是,她就說他這個人怎麼會這麼好,原來是耍著她玩的,可惡可惡!

  比起對楊志朋的生氣,她更氣顏齡岫。前者花心的確不好,可她畢竟只是局外人,根本也沒和他交往過,可後者呢?明知道她喜歡一個花花公子,基於朋友的立場他也該點醒她吧?可他卻什麼也不說,任由她傻傻的一頭熱。

  他根本不把她當朋友!

  今天到底是什麼好日子啊?她一次失去心儀的對象和好朋友——不對,顏齡岫根本不是她的好朋友,好朋友怎麼會這樣傷害她?

  還什麼「李大人」呢。根本是「你小人」,可惡的顏齡岫。

  現在心情真的好糟,好想找人說說話,可是以往的她就不是個會找人說心裡話的人,所以別人才會認為她樂觀活潑,沒什麼煩惱。遇到顏齡岫後,明明認識他不是很久,但他卻像很了解她似的什麼都知道,對一個很了解她的人,她當然就不設防,很多話都會跟他說。

  無奈像這種時候,她找誰說話去?

  梁宸暖決定喝酒泄憤,買了一大袋的啤酒回家,一罐接著一罐,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反正袋子裡的酒越來越少,全都一罐罐的變空,躺到她身邊來了。

  她的酒量還可以,可現在真的喝太多,喝到又哭又笑,還會唱歌。手機響了,她直接就想按掉,卻按到接聽鍵。

  她流著淚,唱起歌來。「……原、原來這就是曲終人散的寂寞,只有傷心人才有,你最後一身紅,殘留在我眼中,我沒有再依戀的藉口…」唱到一半,像是想起什麼,她喃喃的說︰「跑車、跑車是紅的,也算一身紅,隨便啦……」

  「小暖?」齡岫有些錯愕的聽著梁宸暖反常的話語。她今天不是要到他家做菜?

  方才在走廊遇到楊紫嫣,他被拖住了一點時間,開車回家時打手機聯絡她,可她沒接,回到家中,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頓時覺得不大對勁。梁宸暖不來,通常也會打手機聯絡他,所以這會他才主動打給她。

  「這年頭千萬不要相信什麼企業菁英!什麼幫忙嘛?騙子!顏齡岫是大、大騙子!」

  他皺著眉。這話是在罵他沒錯,但是她知道他現在正在跟她通電話嗎?她說話有點大舌頭,應該喝醉了。

  「顏齡岫,我要、要跟他絕交。可惡透了。」他越聽越奇怪,看了下時間,晚上八點四十二分。這時間,她通常會在家,而方才他仔細聽她那頭的背景聲音,十分安靜,沒什麼音樂,也沒什麼人聲吵雜,應該是他的推側沒錯。

  半個小時後,他驅車到她的住所,按了大半天電鈴,好一會門內才有動靜。

  門打開的一瞬間,顏齡岫嗅到一股可怕的酒味,梁宸暖半掛在門邊,連站都站不穩。「找、找誰啊?」

  「是我。」人都在她面前了,她還是不認得嗎?

  「你、你是誰?」眼前的人她根本看不清楚,很高很瘦……但這不重要,是誰不重要,現在她需要的是有人能聽她說說話、聽她吐苦水。「來,進來。來、來者是客!」

  顏齡岫進到裡頭,順手把門關了,才轉身就又看到梁宸暖窩回「酒窖」,準備再繼續。他一把搶走她手上的酒瓶。「不要再喝了,你醉了。」發生了什麼事?她說他是騙子?他騙了她什麼……嗯,太多件,他實在猜不出哪件東窗事發了。

  「那又怎樣?我還是記得讓我火大的事,可見醉得還、還不夠徹底。」

  「你為什麼火大?」

  「今天……我失戀了。」管他眼前的人是誰,她有太多的煩事,不吐不快。

  梁宸暖哽咽的說︰「我暗戀一個人足足三個多月,以為有希望是近一個月的事,結果一、一秒,才一秒鐘,我就發現自已失戀了,嗎……」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下午發生的事。

  拼拼湊湊,沒什麼邏輯可言,但顏齡岫大致還是聽出發生了什麼事。楊志朋的真面目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他喝了一口她喝剩的啤酒,眼神一閃。

  楊志朋喜歡送女人花,也曾在梁宸暖家的花店消費,可是沒有近一個月這麼頻繁。楊志朋會變成她家花店的死忠客戶,也算是他的一點小心機。

  「這樣的男人失去了不用可惜,即使有,也是傷心,你在火大什麼?」

  「我火大不是因為楊志朋是花花公子,而是顏齡岫是個騙子!那傢伙、那傢伙明明知道楊志朋是花花公子,有一堆的女友,他為什麼不說,還要幫我湊合?枉費我把他當朋友!」

  「以你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性子,我說他是花花公子,你就不會喜歡他?不可能的,你看似柔弱聽話,其實很倔強,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你自已去發現。」

  「你的聲音真像害、害我一個月,天天在廚房當阿基師的那個騙子……」齡岫曾說有個叫「阿基師」的人堪比廚神,只要她變得和阿基師一樣厲害,就可以抓住男人的胃又抓住男人的心。

  是啊,他也沒否認,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還認不出來能怪誰?他無奈的苦笑開導她,「喜歡上一個花花公子已經很倒霉了,總得從中得到一些什麼吧?廚藝精進,這也算是一項附加價值吧。」

  「他看著我為別的女人的男人忙著精進廚藝的樣子,一定在肚子裡笑翻了,真的是很可惡。」說著說著累了,她頭暈暈的往一邊靠去,將身旁男子的肩膀當成枕頭。

  「他不是笑翻了,也沒有把你當傻瓜的意思,但不否認的,他很開心,因為可以每天看到你為他忙碌的樣子。那種感覺像是回到了從前,你總喜歡膩著他,為他忙進忙出的,總擔心菜色不合他胃口,托著下巴滿足的看著他把你用心做的飯菜吃下肚。」

  他頓了下,「以前的你難得等到我回家吃飯,現在的我卻是每天趕著回家……小暖,只要你下廚,我一定不會再缺席。」

  梁宸暖醉眼惺忪的看著他。「你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

  就是她沒清醒而且聽不懂他才能說。他無意讓她懂,只是說給自己聽。

  梁宸暖想站起來,卻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地、地在轉……」

  「你要幹麼?」

  「走、走開!我想吐……嘔……」

  ***

  「什麼?凌霄的場布?!」梁宸暖的聲音不自覺的揚高。

  有沒有搞錯?現在「凌霄」這兩個字對她而言,簡直比惡夢更惡夢,她才不願意。

  問她為什麼現在聞「凌霄」色變?就算同時失去暗戀的對象和朋友,也該是別人躲她,而不是她躲人家吧?從頭到尾她又沒做錯事。

  本來是這樣沒錯,在她喝掛了,在顏齡岫到她住所前是這樣沒錯。之後就,一心,一心一想到喝醉隔天早上起來的景象,她就很、想、死!

  那天早上她一醒來,發現自已穿著一身性感睡衣躺在床上,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她的睡衣都是材質極好,又很……咳咳,涼快的那種,既然自己喜歡有什麼不可以?誰說一定要穿給男友看?這樣說來,沒有男友的女人一輩子就不能穿性感睡衣嗎?她自己也有眼睛可以看啊……

  不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前一天晚上喝到茫酥酥,怎麼上床都不知道,哪有可能神通廣大的換好睡衣再睡覺?

  接著到浴室,看到一堆髒衣物,雖然有簡單沖洗過,仍有淡淡的酒氣及怪味,八成是她吐了。

  她很努力的想,昨天有誰到過她家嗎?碧霞?婉明?小冬?怎麼辦?想不起來啊……

  不對,好像一直有人在跟她說話,聲音很低沉,是個男的。

  會到她家的男人,顏齡岫?!聲音真的很像耶,媽呀!

  別告訴她,替她換下衣服的人是他,光是想到她醉到不省人事、任由人家宰割的樣子,她就羞憤欲死。

  直到洗漱好,換上衣服要出門前,她才看到貼在門上的籃色便利貼。

  小暖︰

  換洗衣物口袋裡的手錶,我放在浴室的鏡子前。你昨天吐得厲害,我幫你弄了些熱湯在爐子上,記得喝。

  我回去換衣服準備上班了。有什麼事情再聯絡。

  顏齡岫

  看完了紙條,梁宸暖只想掩面尖叫,真的很想哭啊。

  噢,真的是他!那個冷冰冰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的顏齡岫。

  然而她想發作卻又無從發作起,人家是出於好意,她能說什麼?也可能是他給她的感覺一直是正經八百,所以很難想像他色瞇瞇的樣子。再說,他只是好意替她換了衣服,沒做什麼事吧?

  而且,他還會顧及她嘔吐傷胃,幫她熬了熱湯,叮嚀她記得喝,比她家老媽還關心她……

  這樣的男人,要說他真的只是壞心眼的想看她笑話,才不告訴她楊志朋花心且有女友一事,她的指責是太過了。醉過、哭過、吐過,一覺醒來後,她好像也沒那麼生氣了,但對於顏齡岫的感覺,倒是由生氣轉為尷尬。

  什麼叫「再聯絡」?不要再聯絡了。起碼短時間內,她看到他會不好意思啊。

  真的,從那天開始,她就開始躲顏齡岫。不接電話、不看簡訊、不回簡訊,顏齡岫是個忙人,也沒時間跟她玩這種你追我跑的遊戲,幾天後,電話變少、簡訊變少,就逐漸沒聯絡了。

  一個月過去,他再也沒找過她,日子這樣一天一天過,不也挺好的?以前沒遇見他時,她也這樣活了二十多年,只是……現在好像又有那麼點不對勁。

  她開始會想念顏齡岫,想他時常盯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想他刻薄不留情面的批評她的廚藝,然後還是面無表情的吃完它;想他其實有很體貼的一面,可又怕人家發現似的努力掩飾;想他總會靜靜的凝視著她,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但她真的有股被溫暖環繞的感受。

  明明覺得不聯絡比較好,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起他。

  是不是因為這樣,她近來時常作夢,夢的內容不太記得了,不過好像有老外,場景也不太像是在台灣……真奇怪,那是什麼怪夢?

  停!現在是面對現實的時候。梁宸暖強迫自己專注在對話上。

  「對啊。」電話那頭的人聽見她的語氣,不自覺也有點懷疑。「就、就布置的花藝老師出了車禍,得調救兵。」

  「我很忙耶,你找別人啦。」

  「不行啦,張老師說你插花還行,時間不夠了,而且由你的位置出發到這裡最近。」

  「我、我……」平常不擅說謊的人,一時半刻還真找不出好理由拒絕。

  「就這樣了。」

  「掛了?這樣就掛電話了?」梁宸暖不敢置信的盯著手機。有沒有搞錯?她還沒有答應去幫忙耶!怎麼這樣?厚,沒時間再蘑菇了,既然推不掉,那她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更何況,場布是在大飯店,不是在凌霄大樓,她遇見顏齡岫的機會是很低很低的。而場布是在宴會前,沒哪個高級主管會在場布時間待在那裡吧?

  心理建設做好了,她還是不放心的變身歐巴桑,換上必備的穿戴用具口罩和頭巾。她其實不介意再多載副墨鏡,可是怕自己還沒進飯店大廳就被人家當可疑人物攆出來。

  方才照了鏡子,真的很像歐巴桑,這樣沒人認得出她了吧。

  開了二十分鐘的車,停好車後,她快步進入布置會場。她的樣子和飯店的清潔婦打扮差不多,沒引起太多的側目。

  看著早已就緒的花材,她認命的插起花來。今天日子太好,婚喪喜慶一堆,昨天補花補到差點虛脫就知道今天絕對是個大日子,怪不得花藝老師一出事,根本找不到人手來幫忙。

  除了現場的兩大盆花,花籃、花圈也陸續送來,場布花卉的部分差不多可以大功告成了。

  呼,幸好,沒有延誤到人家的時間。

  把剪下的枝卡收拾好,梁宸暖準備要離開,驀地見到前方十幾公尺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的媽呀!顏齡岫?!

  忘了自已此時已是歐巴桑,她連忙轉過身去躲開某人的測目。

  這男人這個時間在這裡幹麼啦?他是從總經理的位置一路被眨到來督促會場了嗎?現在她要怎麼辦?有了,如果沒記錯,她上次送花材來時發現有個地方可以走後門出去。

  梁宸暖正要移動步伐,有個工作人員突然叫住她,「那個阿桑,你是花店的人吧?有盆花送來的時候有點壓壞了,可以麻煩重插嗎?」

  梁宸暖本想拒絕,那不是她家花店的,可想一想仍是算了,不過是個小忙,她就過去將花重新插過就好。

  插好花後,她忙尋找著顏齡岫的身影,他卻不見了。

  唔,還是走後門好了,大門口都是一些西裝筆挺的人,她這模樣反而奇怪。

  她像一隻滑頭泥鰍似的尋找逃走的路線,眼見後門就在前方了,她加快腳步要離開,忽然——

  「等一下,前面的歐巴桑!」

  這聲音……地倒抽一口寒氣,梁宸暖止住了步伐。

  顏齡岫來到她面前,盯著她,繞著她走了幾步。「花店的歐巴桑嗎?」

  梁宸暖只能點點頭。

  「新娘休息室的花插得很糟,可以幫忙一下嗎?」

  現在是怎樣?只要花插得不好就找她這個歐巴桑是不是?新娘休息室?她們家花店沒接這筆生意吧?

  她正待要拒絕,他又說︰「時間有點急,可以快點嗎?」

  梁宸暖被拉著走,終於體會到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只能在心裡大聲吶喊︰真的很過分耶!

  可是,顏齡岫的大手牽著她的,溫暖的感覺烙進她的心,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到不知道掙扎,就任由他牽著,腦袋也一片空白。

  直到見到整齊的擺設、乾淨的空間以及入眼的大床,一回過神太過震驚,忘了自己目前得暫時性啞巴的她脫口驚呼,「這裡是新娘休息室?!」專門……咳,休息用的?

  顏齡岫揚眉,「我住的公寓在重新隔間,這裡是我暫住的地方。」這家飯店是凌霄集團名下的投資,必要時高級主管可以用極低的價格入住。

  梁宸暖一怔。厚!她忘了她不可以開口說話……等等,顏齡岫一點也不訝異歐巴桑就是她?

  「口罩還要繼續戴著嗎?」

  果然。真無趣。她把頭巾和口罩拿下。「你早知道是我?」

  「我在大門口往裡面看,看了幾眼就知道是你了。」

  「騙人!很久以前這身打扮騙過楊特助,前些日子,我穿著送貨的衣著也沒特意遮掩,而且還在他面前晃半天,他也沒認出我。」嘖,不小心又提到那個人了。

  「因為他的心不在你身上。」

  「說的也是,他身邊那時有個大美人呢。」她淡淡一笑說。

  顏齡岫仔細觀察她提到楊志朋時的神情。看來那個人,不足為懼了。

  梁宸暖也思索著。真奇怪,事隔才一個月,提到楊志朋,她居然已經可以這麼雲淡風輕?可能因為她之前只是憑著一面之緣就留下極好的印象並暗戀著,沒有實際的交往,更不清楚真實的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人通常會因為印象好卻沒有進一步了解而過度美化一個人,但這樣的美化其實只是自己的想像,很容易因為事實真相的呈現而瓦解。

  像是網路的虛擬世界,在遊戲中可以是身經百戰,怎麼都死不了的大將軍或是武藝超群的大俠,可在現實生活中,就只是個過馬路會被車撞飛出去,然後在醫院躺個一年半載的普通人。

  知道楊志朋是個什麼樣的人之後,說不失望是騙人的,可是與其說她傷心難過,不如說震驚訝異來得多。

  梁宸暖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帶我來這裡幹啥?只是告訴我,你搬家了?」

  這種事他早在簡訊中就告知了,只是她怕是連簡訊都沒看。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沖了杯茶給她。「你呢?要躲到什麼時候?」

  「誰躲了?我才沒有。」她喝了口茶掩飾心虛。真是的,當鴕鳥一向不是她的專長,被逮著就逮著了吧,大方一點。反正那晚喝醉的事,一定給顏齡岫添了不少麻煩,這份人情就讓他抵掉騙她的部分,剛好一分也不少。咳。沒錯,就是這樣。「真香,這是什麼茶?」

  人家都不承認躲他,就當沒有好了。「英國伯爵紅茶,原產地買的。我出差了近三個星期,到西歐各國和美國。」

  「喔。」

  「我有帶禮物給你。」他遞了一個紙盒給她。

  「禮物?我可以拆開嗎?」

  被默許後,她小心翼翼的拆開禮物,裡頭是一個音樂盒,上蓋是一束水晶玫瑰花束,掀開盒蓋後,裡頭的音樂則是生日快樂歌。

  「好漂亮。謝謝你。」梁宸暖眉開眼笑道︰「雖然我的生日已經過了,可聽到這音樂還是好開心。告訴你一個秘密,生日快樂是我最喜歡的歌,我不愛什麼給愛麗絲、藍色多瑙河,就是喜歡這簡單重復的旋律。我要的幸福也是這樣,越簡單越好,可是長大後才知道,越簡單越不好得到。」

  「你會得到的。」他輕聲的說。

  她一愣。他又用那種很有感情的眼神看她了。他不知道嗎?她很容易被影響的,看別人哭,她會想哭;看別人笑,她也會跟著開心;當別人用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她,她也會想太多的……

  「齡岫你一定不知道,你有一雙會漏電的眼睛。」心跳還在加速,但她努力的告訴自己別想太多。

  「漏電?」不是放電,而是漏電?感覺不是什麼讚美的話。

  「就是時常在不經意的情況下電錯人。」

  「有嗎?」

  「有啊,我就是受災戶。但是我知道,你無意電我,我只是不小心被電到……不是啦,我的意思是說,不小心發現你會漏電……厚!反正……啥……」她忙著解釋,可又越描越黑,滔滔不絕的小嘴瞬間被充滿男性氣息的薄唇給吻住。

  顏齡岫的吻直接而強勢,梁宸暖只能遲鈍且被動的受他引導,直到她呼吸困難了,他才結束這對初學者而言略顯艱深的法式熱吻。

  「你、你、你……」他他他……他吻了她?!梁宸暖霎時面紅耳赤,外加呼吸不順。

  「現在你還覺得我在漏電嗎?」

  「啥?」

  嘖,看來她腦筋還在短路,沒法子思考。「工作上,我一向目標明確;在感情上,我也不會錯認對象。」

  梁宸暖依舊過度震驚中回不了神。

  顏齡岫看了下錶。「樓下的宴會開始了,我得下樓。本來想帶你一塊出席的,可你應該沒有帶衣服換,下次吧。」他拍拍她的臉。「你乖乖在這裡等我,我會盡快脫身。這裡的東西你可以隨意使用。」

  一直到顏齡岫帶上門離開,梁宸暖才慢慢的恢復思考能力。

  方才她在抱怨楊志朋認不出她時,顏齡岫說了句「因為他的心不在你身上」,那反觀之,顏齡岫能一眼認出歐巴桑是她,就是說他的心在她身上囉?

  工作上,我一向目標明確;在感情上,我也不會錯認對象。

  他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可是,他不是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前女友嗎?

  不,「前女友」就表示是過去式了,他隨時可以再喜歡別人……

  所以,剛剛他那是在告白嗎?他連句最簡單的「喜歡你」都還沒說,她更沒有點頭要交往,他就這樣大方地吻了她?!

  程序不對啦,可是……可是她非但不討厭他吻她,甚至感覺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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