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溢出的水像是一條微型瀑布,從桌沿落下,濺起在他的鞋上。
白葉簡直心都拎到了嗓子眼,死死盯著他的左腳。整個人都滾燙的,不止因為噴在他耳側的灼熱呼吸。他拿不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去吸引龍昀的目光,還是什麼都不要做,避免太過刻意。然後他意識到他發愣的時間太久了。溢出的水已經變成纖細且斷斷續續的水痕。
幸好在這種曖昧的氛圍下,沉默不算太過古怪。
回過神來的白葉終於發聲:“我、我去拿擦布……”
“要宮人來收拾就好了。”
“這點事情,麻煩人家做什麼,又不是沒有長手腳。”
龍昀歪著腦袋盯了他一會兒,長長地哦了一聲,“那好吧。我去拿,你乖乖等著。”
隨即轉身離開,絲毫沒有發覺自己腳下踩到過什麼。
白葉鬆了口氣,連忙拖著腳底,把安眠藥包裝袋送進櫃子底下的縫隙裡,再也看不到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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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昀回來的時候,那片小小的安眠藥包裝袋已經看不到了。白葉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看到他,眼睛閃躲了兩下,低下了頭。
龍昀輕輕扯了一下嘴角。
“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是有要緊事。”
“什麼事啊?”
龍昀猶豫了良久,在他耳邊悄悄說:“你先閉上眼睛。”
白葉紅著臉瞟他一眼:“這種事情,我也是有點知道的,我閉上眼,你就親我了。”
“讓我親一下又有什麼關系呢?”龍昀流露出傷心的神色,“以後都不能在一起了,我們卻都還沒有好好的親吻。”
“我沒有不願意。”白葉見他情緒低落,坐到他身邊安慰著他,有點懊悔自己為什麼要戳穿他的浪漫伎倆。他說那番話,只是覺得龍昀總把他當做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他想證明自己並不是渾然無知,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
自己一意孤行地實施著計劃,如果成功的話,他們還會有很多以後。可是這一切,龍昀尚不知曉。對於他來說,這可能就是最後的渴求了吧。如果拒絕,他該有多失望。
白葉想著,閉上了眼睛,靠近他,微微仰起腦袋。
龍昀輕輕捏住了白葉的下巴,神色迷離地撫摸著他顏色淺淡的嘴唇,“你剛才不肯閉眼,那這一次你要睜著眼睛,清清楚楚看著我。”
白葉沒有言語,只是聽話地睜開眼睛,雖然眼裡滿是郁悶。
他不太敢與龍昀對視,總是害羞地低下頭去。他努力想要裝作正常一點,但是看到龍昀英俊端正的臉,他就不受控制地被蠱惑。他覺得這樣很丟人,一眼就會被看穿,還很花癡。
“現在把舌頭伸出來。”
白葉瞪了他一眼,乖乖地把舌頭伸得很長,像吊死鬼。
龍昀差點又要笑場。
“我不是要檢查你的舌苔……”龍昀苦笑著搖頭,“一個舌尖就可以了。”
白葉把舌頭縮了回去,仔細思考了一下,微微啟齒,伸出一點舌尖。因為這樣感覺很傻,他又把舌尖卷成了u型,認真地用眼神詢問著他,對麼?
龍昀凝視了他一會兒,俯身纏住他的舌尖,納入口中……
這是一個很激情的吻。唇齒交纏,抵死纏綿。白葉覺得自己被奪走了呼吸和意識,他的呼吸被龍昀占據了,口腔裡最為敏感的地方被他反復舔/弄著,四肢也被他纏繞著,兩個人跌跌撞撞倒在了沙發上。兩人之間的熱度在不斷升高,白葉被按在他身下,感覺到了危險。當龍昀離開他的唇舌,沿著鎖骨一路往下吻的時候,白葉推開了他。
“不可以麼?”
龍昀委屈地望著他,修長的手指按在了他腰部以下比較尷尬的位置,白葉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龍昀的手指輕輕貼在褲縫上緩緩摩挲,白葉感覺得到。
白葉咽了口口水,掃開了他的手,把雙腿豎起來,用膝蓋擋在了自己和龍昀之間,“你別這樣……”
“你都有感覺了。”
“我自己會去沖涼水的。”
龍昀誘哄他:“沖涼水不單不舒服,長此以往,還要得病的。”
白葉的神情有點緊張。
龍昀見機,湊上來扒他的褲腰,要往裡張望。
白葉按住了他的手:“沒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的。”龍昀紅著臉,揪著他的褲子,“你哪裡都很好看,很漂亮。”
白葉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
“我可以讓你很舒服。”
“我知道。”
龍昀挑了下眉:“你知道?”
“……知道一點,就是吹簫。”白葉一本正經地說。“這個不大好。”
“我是吹簫,又不是吹奇怪的東西。”
“可你就是吹奇怪的東西啊。”白葉看他耍無賴,有些著急。
龍昀再一次笑場了。
在他笑完,眼前又出現了白葉放大了的臉。
白葉主動吻了他。
是很輕的吻,感覺卻很不一樣。白葉總是在配合他的步調,龍昀有時候會懷疑他是不是天性溫順。但他此時此刻覺得,對於再溫順的人來說,吻也是不會輕易施與的。
白葉離開了他的嘴唇,抵著他的鼻尖,摸了摸他的臉:“親你一下做補償。”
龍昀很快明白過來,這是對不准他吹簫的補償,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白葉繼續輕而堅決地說:“以後也不要輕易給別人吹簫。”
龍昀馴順地將臉埋在他肩頭:“從來不。因為你才想的。”
“我也不敢。萬一你中途魔化,咬我一口,那我以後都是太監了。”
龍昀鬆開了手,跪坐在地,在沙發上撐著自己的腮幫子,瞇著眼睛問他:“什麼叫我萬一中途魔化呢?”
白葉一驚,萎了。
他在龍昀的飲食中添加了煙草和啤酒,會誘發他魔化,這件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龍昀是不知道的。他怎麼突然就說漏嘴了呢?
“就是……關野先生說,你吸了我的血,提前回到正常態,不知道後續還會不會魔化,讓你注意一點啊。還讓我們都不要掉以輕心的,你忘記了麼?”
龍昀垂下眼睛,思考了幾秒鍾,重又笑了起來:“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
他接著拍拍白葉的腳趾:“所以是怕我魔化一口吞掉你的小老弟麼?”
白葉把腳趾縮了回去,並不回答。
“那……白葉,如果我不會魔化,你願意麼?”
“什麼事。”白葉覺得他應該不止在說吹簫這回事。
龍昀扣住他的手腕,親吻了一下皮膚最為單薄的部位,簡明扼要道,“所有的事。”
“等你不會魔化了再說。”
“根本不會有那一天。”龍昀沮喪地坐在原地望著天花板,“也許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想走。
他的手被牽住了。
“願意的。所有的事。”
龍昀輕笑了一聲,轉過身來,“所有?我會和你做/愛。”
白葉並沒有流露出大驚小怪的表情。他並不覺得做/愛是什麼大事,如果這是龍昀喜歡的,那很好。只不過他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另外一個場景。如果他們可以在一起,他想帶龍昀玩彩色玻璃彈子。也許有點幼稚,不過那對他有特殊的意義。
“而你……我猜你會和我玩彩色玻璃彈子。”龍昀彈了彈他的腦門,仿佛會讀心。
龍昀夢見白葉在每個城市游蕩,撿那些彈子。找彈子的時候,沒有虐待,沒有工作,沒有明天早餐的困擾,白葉開心得像一個普通的小孩。他搜集的每一顆都代表著他真正快樂的那少許時光。現在他想分享給自己。
白葉的眼睛亮了:“你知道?”
“你忙著搜集那些亮閃閃的小玩意兒,哪兒都帶在身邊,因為是唯一的玩具所以特別珍惜,對麼?不過你要分享給我的話,現在就可以。”
白葉搖搖頭:“你病好了,我再和你玩。”
“你說得好像我明天就能好似的。”
白葉不說話。
“立下這樣的誓言,也許你這輩子都不能和我玩了。”
“那我就再也不碰它們。”
“那些彈子對你來說,是很特別的東西。”
“但你是我最喜歡的人。”白葉說,“所以我用最特別的東西來許願,希望能靈一點。”
兩個人對視著,臉上都掛著安靜的微笑。白葉很平靜,龍昀則遠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他的內心深處在尖叫,他想立刻馬上帶著白葉遠走高飛,什麼都不要管了。他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愛,而且發現那份愛意比他想象得更好。被白葉喜歡上是多麼幸福的事。
微笑首先在龍昀臉上褪去了。
“雖然很高興但是……我們注定沒什麼結果。”他替白葉理了理衣領,眼神迷離道,“會有其他人對你做這些事,男的,或是女的。不是我。”
白葉凝望著他:“那你不做點什麼麼?”
“我什麼都做不了。”皇子溫柔地摟住了他,然後埋首在他的發間,用唇瓣抵著他的耳垂說道,“你來做更合適。”
正當白葉揣摩著這是個什麼意思的時候,皇子鬆開他的腰,倒在了沙發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白葉瞥了眼水杯。
藥效也太強了吧,見效好快。
白葉拍拍龍昀的臉:“皇子哥哥,皇子哥哥?”
龍昀的胸膛起伏著,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白葉想了想,趴到他耳邊吹著氣:“皇子哥哥,我——想——給——你——吹——簫——”
龍昀還是沒有反應。
白葉放心了,搬著他的腿腳把他整個人搬到沙發上,然後撥弄了一下他腰上的刀鞘。
這個刀鞘從來不離身的。
白葉握住刀柄,毫不猶豫地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