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心心唸唸
面具下的小臉如此熟悉,容少廷冰晶般的指尖,抵住少女光潔的額頭,沿著少女的臉部輪廓,輕輕滑動,一遍又一遍的描畫著,最後停在她的唇上。
笑意綻放在男子璀璨的眸中。
她是他的,心心唸唸都是她。
少女鼻息沉沉,長長的睫毛覆在闔著的眼上,投下一彎陰影,豐潤的紅唇微微抿起,小眉毛時不時揚一下,即使在睡夢中,好像也有些不安穩。
容少廷俯頭下去,柔軟的唇輕輕覆在少女唇上,香甜如蜜,他忍不住用舌尖一遍又一遍的嘗著美味的唇瓣……
等到他再抬起頭,只見那豐潤的紅唇已泛起淡淡水光,嬌艷如剛被露水滋潤的花瓣,容少廷靜靜凝視了一會,壓住繼續採擷唇瓣的衝動,伸手搭在水千潯的脈門上。
他白天已經感覺到水千潯的功力比以前高了數倍不止,此時指尖上透出的一縷真氣,已經沿著她的脈門進入經絡,探查著她體內真氣的運轉情況。
她修煉《天心訣》的事情,雖然沒有告訴他,但是他卻早已經察覺,這門功法很適合她,他自然不會阻止,可是他此時用真氣探查後,頓時覺得疑惑,她體內真氣溫潤醇厚,流轉間圓潤如意,《天心訣》竟然已有大成。
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居然能修煉到這種程度,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有這樣的變化,可是他用真氣探察了一遍後,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隱患,顯然功力陡增對她身體沒有任何害處。
容少廷沉吟了一會,看著水千潯清麗嬌憨的小臉,最終淡淡一笑,低低呢喃道:「小水兒,為什麼不來找我……」
男子修長的手指靈巧之極,轉眼間,那薄薄的人皮面具又被重新貼回到少女臉上,重新變成那個清秀少年。
「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等你自己告訴我……」
水千潯醒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的疲累已經一掃而空,她打了個哈欠,這才慢慢睜開眼睛。
已是清晨時分,東面的天空霞光初現,鳥兒在樹枝間鳴叫,草間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一派生機勃勃。
水千潯精神一振,正想起身,發現容少廷的長腿還壓在自己的腿上,手還抓著她的手,面朝她側身而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半夜涼的緣故,她的小半個身體居然都蜷在他的懷裡。
她被他摟著睡了一晚上!
他的臉就在她的頭側,眉目如畫,清逸俊美,呼吸間帶著淡淡的香味,水千潯的臉突然開始發燙,她應該很討厭和陌生男子這麼親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的心中卻莫名的依戀這個懷抱。
不行不行,她一定是瘋了。
「起來啦!」水千潯壓下心裡的異樣感覺,用力甩開容少廷的手,手臂一撐,已經坐了起來。
容少廷感覺懷裡一空,這才慢慢睜開眼睛,眸中睡意朦朧,似乎還有點迷糊,定定看著水千潯,清雅的面容純淨無暇,在晨光裡就像蓮花上的露珠。
水千潯一怔,心臟陡然漏跳一拍,竟然有點不敢看他的目光,移開視線,推開他的長腿,一個翻身,就從樹床上跳了下去:「我去弄點吃的。」
看著少女仿若落荒而逃的背影,容少廷的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笑意。
水千潯捧著一些野果回來的時候,心情已經恢復平靜,看見容少廷也從樹床上下來,盤坐在篝火邊,旁邊放著幾個劈開的椰子。
野果配椰汁,就是兩個人的早飯。
水千潯看了看容少廷的腿,她記得他昨晚說過,還需要二十四個時辰才能打通腿上經絡,那就是要到明天晚上,他才能正常走路。
她面無表情的上前背起容少廷,剛走了幾步,忽然又把他重新放回到地上。
「我剛才看過了,那些汴唐人沒有找過來,先不走了,等你腿好了再走。」水千潯繃著小臉說道。
「你可以像昨天那樣背我走。」某人說的理直氣壯。
「你再囉嗦,我就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
容少廷這次倒罕見的沒有出言反擊,只是眸中浮起一絲笑意。少女的語氣明顯透著些心虛,她心虛什麼呢?
水千潯不想繼續背著容少廷趕路,昨天逃命狂奔倒沒什麼感覺,剛才他伏在她的背上,緊實的胸膛抵著她的後背,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男子流暢的肌肉線條,以及肌肉中蘊藏的力度,心裡莫名的慌亂。
不行,絕對不能背著他走了,等他腿好了再趕回軍營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水千潯想盡量和容少廷保持距離,可是偏偏容少廷能把她獵來的山雞野兔整治的花樣百出,香味撲鼻,禁不住美味誘惑的水千潯,最終還是向容少廷妥協了,背著他繼續趕路,走一個時辰,歇一個時辰。
容少廷並不趕時間,他只是很享受伏在她背上的感覺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這麼停停歇歇中,吃吃喝喝中度過,除了不得不背著他外,水千潯覺得這一天下來,不像逃命,更像是野遊。
晚上繼續在樹上歇息,水千潯本來也想學著容少廷的手法,給自己編個樹床,不料控制不住力道,導致每次樹枝都會被她折斷,最終還是被容少廷拎到了他的樹床上。
雖然在睡覺前她和容少廷保持了距離,可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是躺在某人的懷裡。
好在第三天早上,容少廷腿上的經絡打通,可以自行走路,水千潯看著他站起身,走了兩步,忍不住鬆了口氣,總算不用背著他趕路了。
男子身形頎長,那一身月白色衣衫,兩天下來,還是乾淨的像剛洗過一樣,他立在樹下,清逸挺拔,如一桿修竹。
水千潯移開目光:「你腿既然好了,那就輪到你去獵吃的了,吃完了再趕路,今天應該能繞出這片山谷。」
說完以後,水千潯就往溪水那邊走去,準備趁容少廷不在洗洗臉。
不料沒走多遠,就聽見衣袂破空聲響起:「避開!」
水千潯一怔,扭頭看見容少廷飛身而來,月白色的衣衫如一抹流雲,瞬間到了眼前,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小腿上一痛。
與此同時,一縷勁風鋒銳如刀,唰的貼著她的小腿滑過,一條通體漆黑,筷子長短粗細的毒蛇跌在地上,已經被勁風斬成了兩截。
水千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剛想跳開,就覺得小腿突然變得麻木起來,立足不穩,往下跌去,卻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毒蛇咬了她,她自從解除了和楚璃的共情之體,也就沒了百毒不侵的體質,而這條小蛇看上去不起眼,毒性卻異常猛烈,不過瞬間,水千潯就覺得整條腿開始失去知覺。
容少廷此時已經撕下一截衣幅,牢牢紮在她的大腿上,隨即撕拉一聲,指風如刀,已經割開了她小腿上的褲子,露出小腿肚上的傷口。
細膩白皙的皮膚上,是觸目驚心的兩個小黑點,黑點周圍的皮膚以肉眼肯見的速度腫起來,皮膚下面可以看看一層淡淡黑氣正向四周蔓延。
容少廷指尖一劃,在蛇牙印上劃出個十字型,手指輕輕一撫,鮮血從傷口裡流出來,血中夾雜著一絲一絲的黑色,看上去異常詭異。
可是水千潯卻覺得腿上的麻木不但沒有消退,反而又進一步蔓延的趨勢,這是什麼蛇,毒血都這麼奇怪,而且不像尋常的毒蛇,只要等黑色的毒血流乾淨,血的顏色變成正常的紅色,就沒什麼大礙了。
容少廷面色雖然平靜,可是漆黑的眸裡像是起了暴風雨,他忽然俯頭下去,開始用嘴吮吸小腿肚上的傷口,吸一口毒血,吐出來,再繼續吸一口。
水千潯怔怔看著容少廷,意識變得越來越模糊,感覺到自己小腿上的傷口被紮了起來,感覺自己被抱起,耳邊風聲呼呼。
容少廷抱著水千潯,袖子一卷,把那斷成兩截的小黑蛇收入袖中,往山谷外掠去,這蛇毒實在是太詭異,而且這蛇出現的時機也太湊巧,他不相信只是個意外,但是此時卻無暇追查,只能趕緊帶著水千潯離開這裡,想法子給她解除殘留的蛇毒。
剛繞出這一片山谷,容少廷就看見了漫山遍野的衛楚國士兵,不遠處的山丘上,楚璃負手而立,天水之青色的衣衫在風中翻飛。
那些士兵本來正在拉網似的搜索著這一帶,此時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人影,頓時都有些驚愕。
容少廷沒有理會他們,身形如冷電,衝著山丘方向的掠去。
那些士兵發一聲喊,想要攔截他,卻哪裡攔的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衝向山丘。
楚璃在容少廷出現的瞬間,目光就落到了水千潯身上,他看見親兵打扮的水千潯,躺在清雅的男子的懷裡,四肢無力下垂,頓覺不妙,目光驟然冷厲,飛身掠起,衝了過來。
就在相距一尺遠的時候,兩個男子同時定住,視線相碰的瞬間,似有電閃雷鳴,卻又一碰即收。
楚璃的目光落到水千潯身上,冷哼一聲,伸手就要抱過她。
「我是容少廷,她中了極厲害的蛇毒,需要解毒的藥。」
容少廷手一揮,那已經斷成兩截的小黑蛇被他扔到地上。楚璃一看小黑蛇,眸光愈發森冷:「走,立刻趕回軍營!」
兩個人都是絕世高手,全力以赴之下,數十里的距離,也不過花費了半個時辰,一進衛楚國大營,楚璃徑直帶著容少廷進了帥帳,把水千潯放在外帳的躺椅上。
「多謝容大人救了本王的親兵,現在,容大人可以離開,先去歇息……」楚璃伸手把著水千潯的脈門,給她緩緩輸入真氣,似笑非笑的對容少廷說。
容少廷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手指搭住水千潯另外一隻手的脈門上,淡淡的說:「不必,我等她醒來。」
「不過是親兵罷了,怎敢勞煩容大人。」楚璃空著的那隻手往容少廷的方向輕輕一拂,看似漫不經心,可是本來如流水般柔軟的衣袖,卻瞬間鼓脹起來。
「不必客氣,她救了我的性命,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容少廷冷哼一聲,手指虛點幾下。
轉眼間,兩個人已經不動聲色的過了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