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真相

　　諾曼大帝確實有些疲憊不堪。在他將契約給伊萊的那一剎那，便決定給伊萊自由，不再幹涉他的生活，讓他選擇自己的去處。伊萊為他，為這個帝國做得太多了。如果伊萊選擇留在帝星，那自然更好，他會給他安穩的生活。

　　然而，他沒有沒想到事態會發展成這樣。這顯然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從那份優秀的成績單開始，越來越多的信息暴露，『墮落天使』協會的出現，層層遞進，最後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這就像一場風颳過，越刮越大，終於刮動了皇族的根基。而這場陰謀的最終目的似乎是要給伊萊正名？當然，這幕後之人不可能是伊萊。諾曼大帝相信伊萊。

　　那這幕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諾曼大帝心思一轉，將最近發生的事全部聯繫在一起，一樣一樣地過濾著。裡斯監獄的暴動，礦星的爆炸，伊萊的事……這樣算下來，伊萊的事不只是為伊萊正名那麼簡單，而是在針對他，針對皇權，針對帝國！

　　如果伊萊的身份被完全揭露，那麼會發生什麼呢？想到這裡，諾曼大帝便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背後冒了出來，阿瑞斯一旦知道真相，那麼還會為自己建造火焰機甲嗎？這才是那幕後之人的真正目的！

　　諾曼大帝這才迅速做了決定，將兩張去往邊緣行星的船票送到了伊萊手中！

　　秘書離去後，諾曼大帝便坐在那裡，雙眼微微閉著，雙手交握著放在冰冷的桌子上，英俊的臉上露出煩躁不安的情緒。

　　他難以想像伊萊看到那兩張船票時的心情。失望？痛苦？怨恨？諾曼大帝感覺到一股氣悶在胸口處。他感覺到自己和伊萊之間那道溝壑越來越深，他們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陛下。」一個聲音在空蕩蕩的大殿中響起。

　　諾曼大帝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青年站在面前。青年紅發藍眸，漂亮的眼睛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伊萊。」諾曼大帝的眼中閃過一道亮光。他像是害怕這是一場夢，又像是怕聲音太大將青年嚇走，刻意壓低了聲音。

　　「陛下。」青年依舊站在那裡，沒有往前邁出一步，聲音低沉，百轉千回。

　　「伊萊，你還記得我？」諾曼大帝問道，與帝皇身份不同的是，語氣之中帶著怨懟。就像在責怒情郎的女子一般。

　　伊萊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走到了諾曼大帝的身邊，在那空出的位置上坐下，然後將腦袋靠在諾曼大帝的肩膀上：「我自然記得陛下。」

　　「那為什麼那麼久都不來看我？」

　　青年沒有作聲。

　　諾曼大帝伸出手摟住了青年的腰：「想不出來藉口就不要想了，你現在來看我，我也很開心。」

　　青年輕輕地笑了一聲。

　　諾曼大帝的手摟得更緊了一些，聲音有些緊張：「那船票的事……」

　　「船票？」青年的聲音依舊悅耳，語氣裡帶著一絲疑惑。

　　諾曼大帝眼中的溫度突然消失了，他猛地站起身，一雙眼睛如猛獸一般盯著那仍然坐在的青年：「伊蒂斯，你敢欺騙朕！」

　　青年臉上沒有慌亂，而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著諾曼大帝行了一個禮：「陛下，我沒有騙過您。」

　　諾曼大帝的臉色鐵青，他將剛剛的對話想了一遍，眼前的人似乎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伊萊。伊蒂斯確實沒有主動欺騙自己！諾曼大帝陰冷的目光掃著伊蒂斯，幾天不見，這個青年確實變了很多。或許是因為克隆人的關係，青年越來越像那個人了。

　　諾曼大帝突然笑了一聲：「伊蒂斯，你很好。」

　　伊蒂斯眼神閃了閃，目光中透著疑惑。諾曼大帝緊緊盯著他。伊蒂斯的心突然有些不安。

　　「陛下，我永遠不會違背您的命令。」伊蒂斯道。

　　「滾！」諾曼大帝只回了他一個字。

　　伊蒂斯的身體僵住了，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挺直腰背從正門走了過去。

　　伊萊想，這帝星究竟有什麼令他留戀的呢？

　　他自小在帝星長大，但是在這裡卻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即使有，最後也變成了噩夢。

　　但是，當伊萊拿到船票的時候，他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選擇了兩天後的飛船。這兩天，伊萊帶著埃爾維斯又在帝星逛了一圈，將埃爾維斯哄睡著後，他便通過光腦連接後進入『墮落天使』。

　　當進入這個世界後，伊萊覺得那煩躁的思緒也平靜下來，他站在那裡，看著『墮落天使』那四個大字發著呆。

　　「在看什麼？」

　　伊萊轉頭，便看到自己身邊站著一個男人。這是個虛擬世界，但是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其他人。「你是誰？」

　　「和你一樣。」那人道，「你喜歡這裡？」

　　「是的。」

　　「很榮幸。」

　　伊萊詫異地看著他：「你叫什麼？」

　　「尼克斯。」

　　「尼克斯？！」這個名字令伊萊心中一跳，他開始認真地打量著身邊的男人。短髮，面容普通，古板的西裝，在人群之中很難被人出來。

　　在這虛擬世界中，長相也是虛擬的，每一張臉背後或許代表著一個極其複雜的身份。但是對於伊萊來說，他只要知道他是尼克斯就夠了。尼克斯，這不過是一個代號，但是對於伊萊來說，這個代號的意義太重大了。

　　「是你創建了墮落天使。」伊萊道。

　　尼克斯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笑：「不，是伊萊創建了墮落天使。」

　　伊萊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他沒有多做辯駁，而是道：「你花了很多心思。」

　　「喜歡的事，花再多心思也覺得很開心。」

　　「你很瞭解……伊萊？」伊萊問道。

　　「嗯。」

　　「你是他的朋友，還是親人？」伊萊試探著問道。

　　「如果真如你所說就好了。」尼克斯的語氣有些苦澀。

　　「尼克斯先生？」伊萊凝視著他。

　　「對於他來說，我只是一個陌生人。」尼克斯道。

　　伊萊看著身邊的男人，他將這一生認識的人都回憶了一遍，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愛人，能為他做這一切的或許只有一位了，那便是他的埃爾維斯了，但是埃爾維斯還那麼小，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所以正如男人所言，這位尼克斯在他現實生活中確實是陌生人一般的存在。或許是酒會上的一面之緣，或許是同乘一艘飛船的過客，或許只是偶遇時聊上一句，但是對於伊萊來說，男人對他而言確實是一個陌生人。聽著男人苦澀的語氣，伊萊突然有些愧疚。

　　「伊萊會感激您的。」伊萊道。

　　「謝謝。」尼克斯道。

　　「我說的是事實。」伊萊道。

　　「你呢？」尼克斯將話題引到了伊萊身上，「你進入這裡，是無意中進入，還是因為喜歡伊萊呢？」

　　「我喜歡這裡。」伊萊道。

　　「那就常來吧。」尼克斯道。

　　「好。」

　　這一次，伊萊沒有進入任何一個小房間，而是和尼克斯說著話，渡過了幾個小時，他便出了這個虛擬世界。

　　第二天，也就是伊萊在帝星的最後一天，伊萊再次進入了這個虛擬世界。

　　伊萊連接光腦，一個人影便投射在了這個世界中。他抬頭望去，便看到那永恆不變的四個大字——墮落天使。

　　而在那四個大字的下面，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的影子落在地上，有長長的剪影。

　　當看到男人的一瞬間，伊萊心中有種開心的思緒，他快步走了過去。

　　「巧。」男人道。

　　「是的，真巧。」伊萊回應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剛來。」尼克斯道。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在這裡耗費這麼多精力沒關係嗎？」伊萊問道。

　　尼克斯笑了。他的長相普通，但是笑起來的時候有難言的魅力。那笑讓伊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種熟悉感一閃而逝。

　　「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站在這裡。」尼克斯道，「站在這裡的時候，我覺得他離我很近。」

　　「他是指伊萊嗎？」伊萊問道。

　　男人又笑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男人說完便轉身往那有著無數小房子的地方走去，伊萊耶快步跟了上去。他們走到一個小房間門口。

　　伊萊抬起頭，房間的名字是一片空白，而創建者則是尼克斯。

　　伊萊看了尼克斯一眼，尼克斯已經推門走了進去。伊萊耶隨後走了進去。

　　那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四面白牆，什麼都沒有。

　　伊萊並不懂尼克斯的用意。

　　「『他的微笑』，這個房間你進入過嗎？」尼克斯問道。

　　「進過，很震撼。」伊萊道。

　　「震撼？」尼克斯又笑了，「謝謝。」

　　「這個房間和那個房間有什麼關係嗎？」伊萊問道。

　　「我希望有一天，這個房間裡能掛滿了他真正的笑。」

　　伊萊怔住了，他愣了很久，久到尼克斯也發現了他的異常。

　　「你怎麼了？」尼克斯問道。

　　伊萊搖了搖頭：「我剛剛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尼克斯好奇地問道。

　　「你是生活在帝星嗎？」

　　「是的。」

　　「真巧。」

　　「是啊，很巧。」

　　「我可以見你一面嗎？」伊萊道，「我是指在真實的世界裡。」

　　尼克斯的手指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興奮，激動，喜悅？或許都有。他苦苦地壓抑著，但是當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還是微微變了：「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