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新生
薛州醒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卻是雪白的天花板。
心中飄出一絲疑惑,可如今他只覺得渾身都疼,似乎全身就沒一處不疼的,壓根無法正常思考。
薛州最後一片殘缺的記憶似乎是淒慘的家庭倫理劇,而更可悲的是他自己居然也是主角之一……
抬手,想要摸一把臉,但手臂絲毫動不了,一動便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傅鑫,傅鑫?你醒了?你終於醒了?」身旁低沉的男聲,迫切中帶著幾分喜悅。
薛州不解轉頭,看向那二十多歲,卻成熟穩重的男人。
一看就是事業有成,年輕有為,自己認識這個人嗎?
薛州撇過頭,想著他或許認錯人了。
「怎麼了?傅鑫?」見自己叫他,卻毫無反應,那男子語氣中多了幾分急切。
「我……」下意識張嘴,卻是沙啞而低沉,薛州不悅鎖緊眉頭,心中只覺得這聲音陌生的可怕,咽喉還有幾分疼痛。
「醫生!快叫醫生!」那男人立刻慌張的跑出病房。
而這時,薛州卻帶著幾分疑惑,被身體疲倦所淹沒……
為什麼會這麼豪華的病房?還有,刀刺入胸口,為何會全身都動不了?還有,那群人會好心的救活自己?而不是爭奪家產?
夢中,薛州意外的獲得一個陌生人的記憶,是先前那男人口中傅鑫的記憶。
傅鑫是傅家四代單傳,而傅家在此處又是富豪之家。
其祖父傅宏威育有三子,算是幾代來孕育最多的,原以為將來能瞧見子孫滿堂。可誰知,或許是天意如此,傅家就是子嗣單薄的命。
原本好的長子傅興國,生下傅鑫後沒多久便與妻子一同出車禍死了,留下不過三歲的傅鑫。原本的掌上之寶,因為父母的過世,老爺子不想見人思故人,這便扔到一旁不再理睬,甚至是不聞不問。
而二子傅河朔又是個不中用的,從小到大就是游手好閒,沒有上進心,對公司管理絲毫沒有興趣,整個企業如若交到這種人手中,勢必會敗落。
但傅河朔到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其父在他二十來歲時給了一筆錢後,便去了美國,很少再有聯繫,對家族財產絲毫不感興趣更不去沾染。
如今唯一剩下的三子,傅麟踅只得年紀小小便跟著父親繼承家業,而他也就比傅鑫大了六歲,可見小傅鑫小小年紀便沒人管,地下之人更是會見風使舵的,如此一來,傅鑫待遇如何,可想而知。
傅麟踅見狀只覺得疼在心裡,乾脆把小傅鑫待在身邊,自小便及做哥哥,又做父親的一手把他拉扯長大。
但傅家如今最大的問題還是子嗣,除了傅興國生了個小傅鑫外,傅河朔與傅麟踅卻至今都沒生下一兒半女,傅河朔四十多歲,怎麼都不想要孩子,把老頭子氣的半死,可這小子就是逆子,鬧了半天依舊無果。
而傅麟踅是老爺子五十多歲得的,老來得子喜出望外,自然是關愛有加,更是在大兒子死後傾盡餘力的培養,又是細心照料。
可終究在八年前撒手人寰,整個家族企業落到才剛剛成年的傅麟踅頭上。
幸而,傅麟踅天資聰慧,才學過人,更有其父一手培養的人做底子。到是幾年的摸打滾爬,掌握了這個龍大的企業。
而傅鑫幾乎是傅麟踅一手帶大的,自然是疼愛有加。要什麼給什麼,完全是在溺愛中長大。
只是,傅鑫從小沒有長輩的真正管教,而他家小三叔對他又是百依百順,沒多大的道德意識。自己今天要名牌手錶幾百萬,明天就送到手上,後天要一千萬的跑車,開始不同意,但大後天就開始幫他著手辦理手續。
看看,這樣養大的孩子能有幾個好的?
這次出事,就是傅鑫和不務正業的富家子弟包了幾個女人一起嗑藥,興奮的從別墅三樓往外跳!
幸而,只是別墅三樓,如果是他在市區裡的房子,幾十樓下來,別說活命了,直接成肉醬了!還不帶連骨包經的呢!
但,不得不說,傅麟踅對傅鑫真是好的,而且是真心實意,發自內心的好。
要什麼給什麼不說,還一門心思的打理家業,更是從小便對傅鑫說,等他長大了,有能力了,這傅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是傅鑫的,自己絕不會染指。
而他對傅鑫的唯一要求就是別碰毒品,也不許和這種狐朋狗友交往,玩女人要玩乾淨的!除此之外,根本毫無要求。
可,傅鑫畢竟年少,眼下也不過是十九歲,剛成年小時候挺聰明的一個人,跳過幾年級,現在剛從大學畢業,也不去工作,無所事事,自然就和那群人玩到一起了。
不過,這次也算吃了教訓。
傅麟踅想,這回傅鑫應當懂事,不再和那群人一起胡作非為了吧?
可誰知,身體到是逐漸康復,反而一直昏迷不醒。
眼下人是醒了,可骨子裡卻變了個人……但這點,傅麟踅卻怎麼都不會猜到罷了。
薛州宛如看了場電影般,把這小子從小到大的記憶看了遍,心裡卻冷笑連篇。
他是極其看不起這種富二代,說實話他到不是仇富,畢竟富二代是因為有富一代的努力造就的,這種人也就比別人高一個起跑水平,真要嘴,也不完全是不可能。
但這傅鑫錯就錯在他沒做到守業,而是無所事事,將來就算這三叔把傅家產業給了這混賬小子,也是在害他!
更何況,薛州不否認,自己嫉妒他!極度法子骨髓的極度!他有一個疼自己愛自己,一心一意,只有自己的三叔。
二叔固然冷漠,可對自己也有幾分喜愛的心思。每次見面總會好好問候幾句,還給些不值錢但新奇的小玩物。
怎麼說,心裡都有自己。更何況,那個其實很疼自己,但看著自己就傷心的爺爺。
這一家,都愛著,深深的愛著傅鑫,可這小子自甘墮落不說,還覺得這個世界空虛無聊!
這才碰上了軟性毒品,不過幸好他那年紀輕輕確有幾分古板的三叔一直在他耳旁嘮叨,讓這小子還知道某些東西不能碰,否則就算沒摔死他,解毒這一關足夠要這從來沒受過苦的蠢貨命!
但,眼下自己似乎代替了那蠢貨……
薛州感歎,那就不能罵他蠢貨了~有些惋惜。
可有點是好的,不單單說傅家大少爺的身份,身價極高外,還有他最渴望的……親情。
薛州很悲催,根本就是個可憐蟲,他前世壓根就是死在親生母親失手上的,而為的也是錢財。
他生在貧困的鄉村,長子一般都較為成熟,因為要擔當起一個家。薛州十四歲就被趕出去打工,一路從初中輟學走到研究畢業,隨後又是各種進修,自己開辦了家企業,雖說不大,但也蠻有賺頭,最起碼吃穿不愁。
而他家過去是在村子裡,等自己白領身份後便在大都市買了所房子,可因為還貸款便沒和家人說,只是一有錢就往家裡寄。
等開了公司,家裡人知道後,他那弟弟已經成了好吃懶做的性子。最要命的是母親偏袒他,薛州這做兄長的自然無奈。
最後他那弟弟賭上了,這東西可是無底洞,千萬家產都能一朝化為塵土。
但這不爭氣的弟弟在外背上幾十萬的賭債,他媽就回來問自己要錢,沒有就跑到公司一哭二鬧三上吊,弄的他面子裡子都沒了,還嚇走幾筆業務。
這次失手也是因為這原因,畢竟自己已經替他還了不少債務,薛州沒興趣再背負這麼個包袱,便想斷了乾淨。
可誰知,自己的親生母親居然拿著刀衝進來,雖說是威嚇恐嚇,但結果如何?
薛州冷哼,如若不是他那一個不小心,自己也不會來這鬼地方了!
「傅鑫,好點了嗎?」傅麟踅端著小碗,有些焦急的看著自己的侄子。
傅鑫已經醒了有三天,醫生也說身上的傷也好了大半,只要再養上半個月就完全康復了。
可誰知,傅鑫醒來後就經常發呆。傅麟踅剛開始還以為是他在想事情或者一時無法接受,但如今看來顯然不是。
薛州,哦不,現在該稱呼他為傅鑫了。
新上任的傅鑫僵硬地靠在枕頭上,緩緩點頭,卻還是不開口。
「那,你多少吃點?」又把飯碗向前送了送,「這可是張姨特意為你燉的甜蝦粥。」
張姨?啊,是傅麟踅家的傭人,過去是傅興國的。
也算是看著傅鑫長大的老人了,對傅鑫和傅麟踅都很不錯。
下意識張嘴,卻見傅麟踅小心翼翼的用勺子刮了刮飯碗,吹了口冷氣在粥上,又用自己的雙唇碰了碰粥的溫度,覺得冷熱適中,這才送到傅鑫口中。
慢慢吞下那口粥,傅鑫只覺得自己臉頰紅的發燙。
他上輩子可沒這麼好的命,還有人餵食呢?!不搶食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