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稽便是蒼狼……」
華澤蘭鬆開妹妹的手,焦急地後退。慌亂雙掌一個不小心,便將幾案上銀箸、杯盤,全都噹啷地盡摔落於地。
不可能!
華澤蘭緊擁住雙臂,一股寒意從骨子裏爬出,冷得她全身不得不劇烈地顫抖著。
「你在蒼山之上,怎會一切都不知情,除非他有心隱瞞。」華紫蓉擁住姊姊,哽咽地說道。
「這裏是藩山,不是蒼山啊!莫稽也不會是蒼狼,蒼狼殺人無數,可莫稽救了我哪!」華澤蘭仰起梨花帶雨的臉龐,淚流滿面地將莫稽先在山下救了她,又於其後山嵐溫泉毒貂處捨身救她二事,全說了個仔細。
「毒貂那事,誰知道是不是他串聯旁人欺瞞於你,所演出的一場戲。」華永清介面說道。
「不會的。」華澤蘭臉色霎時慘白,腦問閃過一陣昏膠,勉強咬緊下唇,才沒倒了下去。
「你瞧不見,他隨便放只東西咬你,再假意捨身救了你,這也不是難事。」華永清壓低了聲音,只想著如何與她們商量離開一事。
華紫蓉驚訝地看著叔父,萬萬沒想到他竟有法子說出這番想法。
「不會的,他不會做出這般陰險之事……況且,他在山下救了我總是實情哪。當時黑衣人正在殺人之際,我不曾見過他啊。」華澤蘭哭著想盡法子要為莫稽平反。
「可紅嬤看到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她說你昏迷之後,莫稽黑吃黑殺了所有劫財黑衣人,再扛了你上山。」華紫蓉急紅了眼眶,心裏也迷惑了。
「不……他和黑衣人不同夥,他是最後才從山上下來救我的……」華澤蘭啜泣著緊握著妹妹的手,只盼得能說服他們一丁點。
「那你當時車內財富全都被洗劫一空,又如何解釋呢?」華永清說道。
「興許是別的盜賊所做啊!他若是蒼狼,直接要了我即可,為何要用上這麼多心思?」
「也許他對你動了真情。」華紫蓉脫口說出不久前,西門豹用一雙妖媚雙眸看著她時所說的話。「也許他可以負盡天下人,卻絕不負你。」
「別說了。」華澤蘭搗耳,不願再聽。
華紫蓉看著姊姊,如同見著了當時自己允了西門豹一顆心之後,那般癡傻神態。
她們姊妹同樣遇難,同樣同為人所救,亦同樣受制於被救男人之下,同樣愛上了惡徒……
「姊姊,你三思吧,這蒼山小徑間白骨無數……」華紫蓉抱著姊姊,淚水汩汩而落。
「別說了!別說了!」華澤蘭大喊出聲,推開了妹妹,摸著石壁下了榻,她慌慌張張地走到睡榻邊,自枕下拿出那把他為她而鑄之匕首。
匕首裹在小羊皮袋裏,被暖炕烘得熱暖了。那熱度偎得她如冰柔荑,陣陣刺痛。
她把刀刃貼在胸口,全身不住顫抖著。要她如何相信,對她千般柔情、百般疼愛之莫稽,竟會是殺了她莫家車隊,且背負著天下惡名之蒼狼呢?
「姊姊,你千萬別做傻事。」華紫蓉沖至姊姊身邊,想抽回她手裏匕首。
華澤蘭搖頭,將匕首當成性命一般護著,怎麼樣也不肯放手。「我已是死過一次之人,不會再做傻事。只是,你又何苦告訴我這些呢?倘若他便是那匹惡狼,我們也沒有機會下山啊……」她寧願被蒙在鼓裏啊。
「不!我們有機會下山。」華永清沖到她們身邊,以耳語音量說道:「你將這瓶暗香灑在蒼狼身上,不消半個時辰,他便要沉睡,趁他似睡非睡之際,你在他唇間喂入幾滴鮮血,讓他聞得你味道,他便能供你驅使一日,醒來亦不能記得這一日之事。我這兒有迷香解藥,你先吞服而下。」
「叔父,你自哪學到這等怪法?」華澤蘭倒抽一口氣,緊揪著妹妹的手。
華紫蓉亦是一臉不能置信地看著叔父──她還以為這等妖法,天下只有西門豹那種人才會使得。
「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想想如何下山吧。」華永清一見姊妹倆神態大驚,掩飾地輕咳了兩聲,又恢復了一慣低頭頹肩模樣。
「這事兒太大了,讓我好好想想吧。」
華澤蘭別開頭,身子一軟,握著匕首滑落至榻下,兩道清淚頓時滑落眼眶,久久仍無法自已……
蘭兒在門外。
莫稽黑眸望向門外,高大身軀巨石似地定在床榻間。
她在外頭至少坐了一個時辰,卻遲遲不肯敲門人內。想來地叔父與妹妹已經將他是蒼狼一事,盡數告之於她了。
蘭兒沒有逃開,反而走到他門外──這事使他甚為寬慰。
可她走到了他門外,卻又不曾入內──這事卻使他心碎。終究,她還是不夠信任他……
可她還打算在外頭坐多久,山裏夜深露重,外頭沒炕無火,她身子骨又薄弱,難道真要把她自己給凍壞了,急死他,她才開心嗎?
莫稽忿然起身,在屋內踱步數圈。
啾!一聲微細噴嚏聲擊破了他理智。
莫稽用力拉開門,大吼出聲。「你是嫌自己身子太強健嗎?給我進來!」
他低頭一看,她縮在牆邊,小臉被凍成僵白,雙唇已是毫無血色,而她甚至連斗篷都未曾多加一件!
莫稽臉色一沉,打橫抱起她冰柱一般身子,快步走回屋內。
他一腳踹上門,三步並兩步地將她抱到榻上。自櫃裏拿出一件暖裘,密密將她裹得密不通風。
「別對我這麼好……」她紅著眼眶,啞聲說道。
「你以為我想嗎?」莫稽扯開衣領,將她手放進胸膛裏。
她小手似冰,讓他一震。
華澤蘭淚水被他體溫融化,霎時滑出眼眶。
「莫稽……」她伸手勾住他頸子,小臉全偎上他頸間,哭得肝腸寸斷。
「你光是哭有什麼用,告訴我你相信誰!」莫稽捆著她纖腰,一手霸道地抬起她的下顎。
她雙眸迷蒙,淚兒直流,話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蘭兒,你相信誰?」莫稽失去耐性地扣住她肩膀,劇烈地搖晃著她身子。
「我相信你。但我現在雙眼不能見,所有真相於我心裏都像蒙上一層灰啊……」
「你不相信我。」莫稽捆緊她柳腰,鋼鐵黑眸瞪著她淚汪汪臉龐。他千瘡百孔的一顆心,被她的淚水這麼一浸,刺痛像是千刀萬削一般。
華澤蘭揪著他堅硬雙臂,身子既想偎入他懷裏,又想逃離他的懷抱,痛苦到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將臉龐埋入雙掌之間。
「我不知情哪一個方是真的你。是外頭傳言暴虐成性、殺人無數的蒼狼;還是呵護我無微不至,總是讓我心悸的莫稽。」幾聲破碎低喃,伴著淚水,緩緩流出她的雙掌之間。
「你心裏的我,便是真正的我。」他扯下她手掌,不由分說地捧住她臉龐。
「我心中的你,自是無人能比擬之好。可我又怎能接受一個隻待我好,卻視人命如草芥的莫稽?」華澤蘭崩潰低喊出聲。
莫稽身子如遭雷擊般地驀然一震,他倏地將她身子霍然往後一推。
她哪禁得起他這般蠻力,整個後背撞上了石壁,悶哼了一聲,吃痛地咬住了下唇。
此時,一個拇指大小般松綠瓷瓶從她腰間荷包裏滑了出來。
莫稽瞪著那只瓷瓶,旋風般地卷起,灼熱氣息直逼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他從齒縫裏進出話來。
華澤蘭不解地皺著眉。「什麼?」
「從你身上落下來的這只瓷瓶是什麼東西!」他咆哮出聲,聲音在石壁問迴響出驚人轟然聲。
「是……」華澤蘭臉色愀然一變,瑟縮了下身子。
「這是毒藥,對嗎?你相信了他們的話,拿了毒藥,準備要來害我!」莫稽氣得沒了理智,忿然將瓷瓶往地上一扔。
啪地一聲,瓷瓶裂了一地,炸出陣陣青草香味。
「你給我說話!」他急火攻心,一掌便掐住她咽喉。
她吃痛地揪了眉,他立刻松了手,瞠瞪著自己大掌。
「你給我滾!」
他這一聲,叫得驚心動魄,像是有人活生生地將他的心臟扯了出來一般。
「你這傻子!」華澤蘭痛極地揪著衣襟低喊出聲,全身下住地顫抖著。「這確實是毒藥,但我若是存心要害你,又怎會如此不小心地露出毒藥呢?我難道是傻子嗎?」
「但你沒拒絕拿了那毒藥。」他瞪著她,粗壯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這藥若是不留在我身邊,萬一別人拿著這藥害了你,那該如伺是好!」華澤蘭用盡力氣地回叫著,難得大吼之嗓門頻頻顫抖。
「你──」
莫稽感動莫名,只得牢牢捆住她身子,雙唇灼熱地吻住她冷軟雙唇。
她縱使還對他有懷疑,但她一顆心卻是早早便偏向他了。他的蘭兒是真心在乎著他啊!
華澤蘭勾著他頸子,也熱烈地回應著他。
她怎麼有法子不相信自己的心,怎麼有法子不相信莫稽呢?外頭那些關於蒼狼之傳言,一定只是誤會啊……
「地上那是什麼藥?我覺得有些無力!」他在她唇間揉碎了話,覺得有些昏沉。
「不會的,那藥還需其他藥引,方能生效……」她的唇被他這般吮著,嬌喘吁吁地說不出話。
「那就別管它了。」
莫稽舌尖撬開她雙唇,纏綿吮著她,卻捨不得使出太多力氣傷了她唇兒。
這樣的蘭兒,他含在嘴裏怕融了,捧在手裏怕化了哪。
他激動地吻著她柔軟舌尖,大掌在她一邊柔涼如緞身子上加薪添火,惹逗得她不住嚶嚀,硬是折騰到她全身都泛了燙,他才松了手。
她今日已受到太多震驚,他實在捨不得再累著她。
「天一亮之後,你便與我成親!」他的唇貼在她耳邊,大掌不住地撫著她細緻鎖骨。
「即便我心裏仍多少猜忌著你是蒼狼,你亦無妨?」她輕喘地說道,腳趾用力地蜷著,免得自己又因為他之撫觸而羞人地呻吟出聲。
「你總會信了我的。」莫稽粗聲說道,繼而濃眉一皺,粗聲說道:「不對,你怨我也罷,惱我也罷,你總歸早晚都得成為我的人,我此生此世是不會對你撤手的,除非要了我這條命!」
「噓。」華澤蘭小手撫著蓋住他的唇。「我不是說過我不愛聽這些死啊活的嗎?況且,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我……我早就把自己當作是你的人了啊。」
華澤蘭垂眸,貝齒咬著唇,唇邊乍然漾出一個楚楚動人笑容。
莫稽瞧得癡了,緊摟住她身子,巴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進心裏。
「蒼狼傳言既多,為何不向大家澄清?」她柔聲問道。
莫稽胸口感動地一窒,一股熱氣直竄上鼻尖。
「當年,天下人因為視我莫家人為異類,奪走無數人命。只是,這天下人不怕神怪,卻是極怕惡人。蒼狼窮兇惡極、武功高強之名愈是四播,便愈無人敢欺犯至蒼山。」他嗄聲說道。
「可我不希望我家人以為我嫁了一個劊子手啊。」她撫著他胸膛,輕聲地說道。
「你家人對我有什麼疑惑,你問吧!」如此擁著真心人兒,便是天上人間。她想他如何,他哪能不全然依從呢。
莫稽黑眸微閉,雙唇不自覺地微揚著。
「石鬆是怎麼來到蒼山的?」臨出門前,妹妹問過這事,說是山下謠傳蒼狼擄入之後,必斷其雙腿,使人無法再離開此處。
「石鬆醫術天下人稱神醫。某日患者無力回天,家屬急火攻心,砍了他雙腿,扔在蒼山下,要由他自生自滅。我將他帶上山,橫豎蒼山正好少個大夫。」莫稽簡單地說道。
「明明是肋人,卻還要嘴硬。若是有旁人當著你的面,問起你石鬆雙腿是否為你所斬,你惱火旁人誤解,也硬是會說是你斷了石鬆一雙腿,對嗎?」華澤蘭歎了口氣,拍了下他肩臂。「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心裏想法全被她洞燭,莫稽激動地睜大眼,脹紅了臉,卻又扯不下面子,只得低吼一聲。
「我就是這副脾氣!」
「你這副脾氣,我要如何放心將自己交給你呢?興許別人一激你,你便將我拱手讓人……」
「誰要想帶走你,除非踩過我屍體!」莫稽啪地一掌打上自個兒的嘴。
「我是不愛聽你說這些。可你也不用這麼用力地打自己哪,疼嗎?」華澤蘭急得坐起身,摸索撫著他方正臉龐。
莫稽覆住她的手,只覺得她這麼一摸一撫,他的四肢百骸裏竟有股說不出舒緩之力,他閉上眼,將臉龐靠在她肩頸處,呼吸愈來愈慢、愈來愈慢……
他勉強抬頭,覺得一陣暈眩穿過腦子。
「蘭兒……那迷藥發揮作用了……」他倚著石壁,粗喘地說道。
「不可能的,我叔父明明說……」華澤蘭眉頭一擰,馬上做出決定。「我去叫石鬆。」
「櫃子裏有一味石鬆所制之萬用解藥,能解普通之毒。櫃子在你右手五步方向,裏頭正中央抽屜裏有一隻圓形瓶子。」莫稽說道,勉強使力盤腿坐在榻邊,開始運氣與體內那股昏沉相抗。
華澤蘭滑下了長榻,扶著石壁,一路倉皇地摸索向前,好不容易才碰到櫃子,找著了他要的藥瓶。
再度摸索著走回榻邊,她急出一背冷汗,恨不得伸手去戳自己那對不爭氣的雙眼。
「莫稽,解藥來了,你快些服下……」她說。
莫稽抿著唇,沒回話。
華澤蘭連忙倒出一顆藥丸,從他肩臂一路摸索至他唇間。
莫稽張口,重重咬下。
華澤蘭的指尖,被咬出鮮血傷口。
她痛得倒抽了一口氣,想抽回手指,但他咬得更緊,遲遲不鬆手。
莫稽半張著眸,詭亮雙眸定定看著她,只覺得唇間有一股血腥香氣在口裏蔓延開來,讓他捨不得鬆口。
「放開。」華澤蘭揚高音量,用力抽了手。
莫稽起身站到她面前,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華澤蘭心裏閃過一陣不安,她看不見他的異狀,卻感覺到他異於平常之安靜。
「我去叫石鬆。」他一定是中了迷藥之毒了。
「叫石鬆。」莫稽重複了一句。
「你等著。」她下了榻,拎起裙擺飛快地往前跑著。
「等著。」莫稽點頭,木愣愣地坐在榻邊。
華澤蘭摸到門扇,好不容易才推開門。
「澤蘭,事情成功了嗎?你讓他聞到你的血味了嗎?」華永清一見華澤蘭跨出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他咬破了我手指。」她說。
「好好好!幹得好!」華永清往書房內一看,馬上發了現莫稽之異樣──
他目光凝滯,瞪著前方,一副傀儡模樣。
「快讓莫稽帶我們下山。」華永清欣喜地說道。
「他中了迷藥之毒,我得先去找石鬆。」華澤蘭心急如焚地說道。
「我陪你去。」華紫蓉上前說道。
「這迷藥之毒,乃是毒王所煉,尋常大夫、解藥全都無濟於事。他這一日之內都要由著你驅使了!」華永清得意地脹紅了臉,連口氣都興奮了起來。
華紫蓉一聽,總覺得不對勁,這般邪術使毒手法,實在太耳熟哪!
「咱們快點趁此機會下山哪!」華永清催促道。
「莫稽會帶我回家的。」華澤蘭皺起眉,對於叔父害得莫稽中毒一事,心裏總是不免怨懣。
「他會帶你回家,但誰說得准他會不會一刀劈了我們呢?」華永清板著臉,瞪她一眼。
「姊姊,既然莫稽已中了毒,不如就趁現在讓他領著咱們下去。待他回到咱們華府之後,人也清醒了,還能順道讓他在爹娘牌位前上香,稟明你們婚事啊。」華紫蓉說道。總之,現下得先將姊姊帶出蒼山。之後,再讓蒼狼與紅嬤對質一番,找出事情真相。
「這……」妹妹此言亦有理啊。
莫稽雖是極度寵愛她,卻也固執異常。萬一他那牛脾氣真拗起來,不許她和家人一同下山,那事情豈不更加麻煩嗎?
「快點叫他帶我們下山。」華永清疾聲命令道。
「叔父,莫稽現在傷不了你,你口氣不必如此惡劣。」華紫蓉看了他一眼,對於叔父表現出之焦慮,實在甚感不解。
「我只是擔心我們回不了家。」華永清低下頭,勉強擠出一笑。
「莫稽,帶我下山吧。」華澤蘭倚在門邊,回頭柔聲說道。
「下山。」莫稽黑旋風似地站到她面前,拉住她的手便往前疾沖。
「啊……」
華澤蘭被莫稽拖著往前走,腳步踉蹌地絆了個跤。可他沒停住腳步,仍然是拖著她繼續往前走。她半跪於地,膝蓋很快地便被冷硬地面擦出血絲來。
「停!」華澤蘭痛得低呼一聲。
莫稽旋即停下腳步。
「莫稽,你背我吧。」她忍痛說道。
莫稽驟停下身,走到她面前,雙膝一曲,華澤蘭還沒看清他是怎麼使力的,便教他給背了起來,閃電般地往前疾奔。
「等等我……」華永清跟不上,跑在後頭狂喊著。
華澤蘭俯身在莫稽耳邊說了幾句話,他身形便在瞬間徐緩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主子怎麼了?」石鬆拖著藥籃,正巧要入門時,卻見著了這般奇怪景象。
一瞧莫稽那對木然雙眼,石鬆便知事情有異。
「慢著!你們對主子施了什麼迷藥?」石鬆厲聲說道。
「澤蘭,沒時間解釋了。」華永清眼色防備地說道,目光驚惶地在石鬆缺了雙腿之身子上流連著。
「石鬆,你相信我,我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讓他受到傷害。」華澤蘭摟著莫稽肩膀,雖是目不能視,但眼裏真誠卻不曾因此而減少。「我現下和莫稽一塊下山,數日後便會返回。這段期間,府裏大小事依然由你處理。你得記得要讓那幾名夫人離開房裏,知道嗎?」
「你可千萬顧好主子啊。」石鬆看著華澤蘭,擔心地交代道。
「他比我的命還重要。」她低語著。
華紫蓉將石鬆對蒼狼之關懷看在眼裏,多少也知道了天下傳聞果然有誤。
「澤蘭,咱們快下山吧。」華永清在一旁,再度出聲催促。
「莫稽,我們走吧。」
石鬆看著那四人身影消失在黑夜樹林之間,心裏不安像濃霧一樣地散開來,可卻又無力阻止什麼。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選擇相信華姑娘了。她與主子那般相愛,斷然是不會加害於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