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盛氣淩人

　　隔著老遠就聽到了片場那邊傳來導演的咆哮，顧卿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導演叫我過去了，非白你再好好準備一下，看看劇本，等會兒就該上場了。”他眼中帶著溫情，想了想又蹲了下來，平視著淩非白，“不要緊張，正常發揮就好了，不、就算是沒有正常發揮，你也會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淩非白依舊神色淡淡，微微斂著眼睫，一張一張地翻著手裏的劇本，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顧卿站起身，眼底劃過一絲悵然，他凝視著小男孩兒腦袋上的發旋，終究還是沒能伸出手去摸一摸那柔軟的發絲。

　　我實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他抑制住內心翻湧的渴望，轉身離開。

　　劇本不長，對於能過目不忘的淩非白而言，只用了幾分鐘就輕鬆地記下來了，小容胤的戲份不算多，但絕對會是這個電影中的一個出彩點，所以導演方面才會慎之又慎，最後定下了最為符合的淩非白。

　　合上劇本，往櫃檯上面一放，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上去，合上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說是睡著，其實是在暗中修煉，只不過在這個世界不能堂而皇之地就地打坐，不然恐怕下一秒就會有人報警，稱精神病院跑出來個小瘋子了。

　　所以淩非白選擇了這種淺眠式修煉，讓常人從表面看不出來，其實內裏她全身的經脈已經開始在周轉著剛吸收不久的靈氣，從而充實丹田，淬煉靈根，讓修為更上一層樓。

　　這廂淩非白一個人躲在化粧室睡得舒服至極，那一廂榮慶導演的脾氣簡直飆升到怒氣值滿格。

　　他把手機拍在桌面上，氣勢洶洶地質問道：“這這是幹什麼哈？顧卿你看你幹的好事兒，開機之前大家都約法三章，不許照片外流！你現在堂而皇之地給登上去，是什麼意思？”他眼睛瞪得像銅鈴，“我看起來，就那麼像是喜歡炒作的人嗎？”

　　顧卿面色不變，一派溫文爾雅的微笑：“榮導當然不是這種會炒作的人，您先消消氣，而且您看，就網上的反應來看，也是很不錯的啊，至少上映前的評價也會因此上升不少。”

　　他說的不假，就在照片po出去的十分鐘內，相關的熱門話題以及在網路上刷爆，大多都是壓倒性的讚美之聲。

　　榮慶“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我的電影，還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高評價？”

　　“當然不需要，您本人就是這部電影最好的招牌，”顧卿說道，“不過，我這樣做也不是毫無意義的，不僅僅是想要登個熱門那麼簡單，待會兒，劉製片人那邊應該會有人過來，如果屆時對方那邊態度強硬，您可以保下非白的角色嗎？”

　　榮慶呵了兩聲：“當然能行！說什麼我也要定他！再怎麼說我也是導演！”

　　顧卿唇角的弧度不變：“我是說百分百，沒有任何差錯的可能。”

　　榮慶收起了臉色：“你想說什麼？”

　　再優秀強勢的導演，也不可能一人掌握全部話語權，往往出錢的那一方，才在劇組更有權利。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

　　“為了百分之一百地穩固這個選角，不僅要靠您的態度，還要借勢，我只不過借了線民的勢而已。”

　　顧卿淡淡地說：“現在定妝都已經爆出來了，如果現在那邊要打算換人的話，承受輿論的會是哪一方？榮導還會覺得他們還會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換個小演員嗎？而且就算那邊決定放棄利益準備捧人，又有哪位小演員能夠比得上非白氣質出塵？簡簡單單的一張照片足以秒殺全部，退一萬步說，即便其他人演了這個角色，珠玉在前，往往得不到的才是觀眾心裏的明月光，他始終都無法超越非白，到達想要名聲效果。”

　　何止是杜絕了換人的可能性，還給別人添上一堵啊。

　　榮導沈默了一會兒，這才回道：“顧卿啊顧卿，粉絲都誇你溫柔優雅，其實你這個人啊，才是一刀切下去內裏都是黑啊。”

　　“導演過獎。”顧卿微微勾起唇角。

　　“嘖嘖嘖”榮慶搖了搖頭，忽然有點同情顧影帝的那些沒能認清他真面目的死忠粉絲，不過一想到可以暗地裏坑上那些人一把，他心裏又止不住地暗爽。

　　這頭還沒暗爽夠呢，後腳劇組這邊又來人了。

　　一個穿著幹練、油頭滿面的西裝男領著些人走了過來。

　　“啊哈哈，老榮，你們進展如何啊？我這次帶了幾個老闆來參觀參觀，你忙你的，我們就在一邊看看。”西裝男，也就是劉製作人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就接待著後面幾位在攝影棚坐了下來。

　　榮慶瞄了一眼走在最後面的小男孩，穿著簡約的英倫式小西裝，踏著?亮的小皮鞋，後背挺得直直的，緊跟在後面走了進來。

　　拍了拍劉製片人的肩頭，他悄聲回道：“你這是什麼情況？”

　　劉製片人回了他一眼：“那位，可是ESHINE老總的兒子，人小孩兒也對演戲有點意思，獨獨就看中了我們這部片，你腦筋也別那麼死，人小孩兒形象素質都很過得去，天生貴氣，再加上這麼大的投資都放在門前了，就等著你主動開門簽收了，這角色，差不多就行了啊！”

　　張瑜良在一邊和那幾個大老闆談著話，一邊觀察著榮慶那邊的情況，一聽到劉製片人含意滿滿的一番話，一頭黑線降下來。

　　一個一個的，幹嘛都對這個小角色盯得那麼的緊啊，真是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啊。

　　榮慶吹鬍子瞪眼地甩了甩手：“差不多，什麼叫差不多？我榮某人眼裏，從來就沒有什麼差不多！”

　　“我知道你這人，特別是你們這些藝術家，向來不稀罕這些，但是，說話不好聽一些，我可是製作人，沒錢沒資金誰給你去搞什麼大製作？”劉製片人語氣也重了，“而且吧，區區一個小孩兒角色而已，戲份又不重，說得難聽些，將就將就不就得了，難不成你還給我請了個天外高人過來演戲？”

　　榮慶哼了一聲，正想反駁回去，化粧室的門“知啦”一聲打開了。

　　一個白衣飄飄，長髮銀絲造型的小孩兒推著門走了出來，他像是剛剛睡醒，眼中染著如煙霧般的迷蒙之色，那身衣服對於他小小的個子來說，也顯得有些寬大了，厚厚的袖子遮住了他的小手，衣擺一擺起來倒像是一層裙袂，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著。

　　“有人找我？”他抬起頭來，那雙像浸在冰水中的眼睛也隨之抬了起來，隨後對上了劉製片人，“你找我？”

　　也許有些人天生就自帶一種神奇的氣場，只要他一個人站在這裏，那麼以他為中心，方圓十米開外的地方，連空氣都像是結了一層冰霜，瞬間冷凝。

　　劉製片人看著眼前的這個還沒他腰高的孩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愕然地側過頭，問榮導演：“你找的？”

　　“嗯，就是他。”

　　劉製片人：好像，還真的很靠譜啊！

　　混跡娛樂圈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了幾分眼力，不過就算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一位多適合的人選，他的考慮遠遠沒有一心追求影片效果的導演那麼簡單，所以也只是驚豔了一會兒後，開始權衡起兩方的利益起來。

　　淩非白：“我方才聽見了你說的話，你的意思是，想把我換掉，是嗎？”

　　劉製片人笑，就算長相再讓人驚豔又怎麼樣，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還是去玩泥巴吧。

　　“小盆宇，大人們說說話而已，你聽不懂，不要那麼敏感。”

　　淩非白神情不變：“你不就是想要換掉我，讓其他人頂替，好從人手裏拿錢嗎？我聽不懂，還是你語文沒學好？哦，你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劉製片人維持著那副職業性的微笑，心裏早已經在罵娘：現在的小孩子，怎麼一個個精明得跟什麼樣！八歲不到的小孩，已經開始學會諷刺了？

　　淩非白也不去理他，直接走向正主，指著那個小西裝男孩兒，平板地說道：“你是想要來搶我的角色的，是嗎？”

　　小男孩愣了一愣，沒想到自己立刻成為了目標物件。

　　他挺直了背脊，眼中透著絲傲慢回道：“是的，沒錯。”那架勢，簡直志在必得。

　　淩非白嗤笑了一下，看到小男孩自傲的模樣，就讓他回想起了前世那些背景深厚的世家修真子弟，一個個目高於頂，但眼高手低，最後一個比一個下場慘烈。

　　雖然這個世界並不是競爭慘烈的修真界，但是乍一見到這樣盛氣淩人的小孩子，倒是有幾分有趣。

　　“好，別忘記你現在這幅驕傲的模樣，我會用實力來證明，你還遠遠不夠格與我為對手。”淩非白肆意一笑，轉過身，寬大飄逸的白色衣袖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