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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第306章
第三百零五章 籌備(3)

 那些冷透了的菜餚被葛蘭留給了「河豚」,還有他不得不為一個毫無緣由殺了自己的人付上二十個金幣的中介費用,連帶他自己的,他在「河豚」那兒損失了近五十枚金幣,最讓他惱火的是那柄精金的三棱匕首,他拿到它的時候已經仔仔細細地研究過了每一部分,從紡錘狀的手握部分,到毒蛇形的護手,開有三條血槽的錐身,它的長度與粗細沒有改變,暗沉的顏色也與原先並無不同——精金是一種會散發出柔和銀藍色光芒的金屬,但或許因為原先使用它的人是個盜賊的關係,它被偽裝上了一層像是銅鐵合金的鍍層,掛在腰間的時候根本不會有人願意看上第二眼——只有兩個地方不同,一個是纏繞在使用者手掌上的毒蛇,它的眼睛原先是黑色的煤精,現在卻像是石榴石,而且是品質不是太好的石榴石,因為裡面含有著很大的黑色雜質,但看上去更像是活的,而不像原來那樣死氣沉沉,葛蘭握著它的時候,三角形的頭顱正好緊壓在他的大拇指上,有那麼一瞬間盜賊甚至產生了蛇類滿是細鱗的身體滑過皮膚的錯覺;第二個地方就是它的溫度,它是那麼的冰冷,盜賊感覺全身的溫度都被它一絲不剩的吸取了,他的四肢因此而變得麻木,就連風吹過身體都覺得刺痛難忍。

 他撕下自己的斗篷,把它裹起來帶到海邊的一處懸崖上。懸崖下亂石嶙峋,潮聲如雷。「河豚」曾經抱怨過這兒太吵,而且什麼都不生長,貧瘠的讓人無法生出哪怕那麼一點點興趣,如果把它就這麼丟下去,與之為伴的除了沙子、礁石大概就只剩下了漆黑的海水——它或許會被海水帶走,帶入深海。再也不會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握在另一個人手裡。

 比起突生的異狀,令葛蘭更加不安的莫過於那個新來者所說的話,雖然聽起來很像是一個瘋子,但就他展現的力量來看,就算是個瘋子也是個令人畏懼的瘋子,他說這柄匕首原先是他的東西,卻沒從葛蘭手裡拿回它,他殺死了葛蘭——如果葛蘭是個普通人類的話,當然。野心勃勃的年輕盜賊就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了,葛蘭幾乎能夠想像得到「河豚」是怎麼樣抱怨著把自己的軀體拖出房間的,可能還會拿走他身上所有有價值的東西。

 但那個人對一切都是那麼瞭如指掌,精金三棱匕首深深地插入地板。位置異常精準,只差不過一片指甲的厚度,葛蘭就得狼狽不堪地抱著男性最重要的器具去找亞戴爾祈求一個治療術了。

 而在那之前盜賊還是一堆紅色的沙子呢。

 盜賊打開斗篷,匕首傳來的寒氣讓他渾身發冷,他提著它的護手,指向懸崖之外,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擁有這柄匕首了。但就在這個時候,一條淺淡的黑影突然向盜賊撲來,完全是出於本能與反射,盜賊反手握緊匕首,輕盈地刺了出去。

 黑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就掉在了葛蘭的腳下,羽毛拂過他的靴子,那是一隻晚歸的短尾賊鷗,翅膀展開後大約有三尺六寸到八寸左右,在海鳥中可以算作中型。賊鷗是種貪婪而狠毒的鳥類,它們像是有著一個連通著無底深淵的腸胃,鋒利的爪子與喙,樂於打劫所有的鳥類,從它們的嘴裡搶奪食物,有時人類也難逃一劫,在手裡拿著的食物又或者像是食物的東西時常會被它們掠走——這只賊鷗也許正是看到了葛蘭握著什麼,就算在昏暗的光線下它不太能看清那究竟是個卷餅還是條干魚,但管它呢!它顯然也是個老手,就算葛蘭正在思考猶豫,能夠避開一個出色的盜賊的敏銳耳目,潛行或說滑翔到距離他如此之近的地方也足以這只賊鷗驕傲一番的了,雖然它並不需要這個。

 葛蘭沒去過多地思考賊鷗的企圖,他緊盯著他的匕首,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發動攻擊的一霎那,這柄匕首消失了——不是真正的消失,他仍能感覺到它的寒冷與堅硬,但它確實消失在了他的視野裡,就像根本不存在,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刺中了那隻莽撞的鳥類,一股輕微到幾乎無法發覺的奇特波動從他的武器那裡傳來,葛蘭對此並不陌生,那是一種在剝奪了另一條生命後必然會產生的顫慄與愉悅的感覺。

 他低下頭,試圖尋找血跡,如果那柄匕首上留著鳥兒的血跡,那麼他還是能夠找到它的,但什麼都沒有,他將匕首舉到眼前,左手試探性地反覆摩挲,直到一股尖銳的疼痛讓他從沉迷中清醒了過來。

 「那種」狀態消失了,匕首也隨之逐漸恢復原先的樣子,葛蘭無法控制地喘息了一聲,他把它抓的牢牢的,就怕一不小心把它滑下了懸崖——他還會把它丟棄嗎?當然不,這是每個盜賊都夢寐以求的武器,一柄無形的匕首,而且它還能做的更多,它是這麼說的。

 葛蘭將匕首藏在襯衫裡,也許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它也不是那麼冷了,他檢查賊鷗的軀體,卻沒能找到傷口,就連一絲血跡都沒有,它的翅膀軟綿綿地拖拉在岩石上,眼睛依然睜著,看向天空,好像隨時都會有力地掙紮著,拍打著翅膀衝入黑暗。

 盜賊走在長廊的時候還有些恍惚,差點就碰上了從另一個測廊裡跳出來的侏儒麥基,為了避開侏儒,葛蘭的肩膀撞在了走廊的牆壁上。

 麥基不太喜歡葛蘭,葛蘭也不喜歡麥基,麥基討厭葛蘭是因為盜賊與他為同一個主人效力,雖然麥基一再地認為自己本該是個矮人,但侏儒的天性還是逼迫著他去敵視所有可能的對手。而葛蘭厭惡麥基純粹是因為這又是一個想要變成所謂「好人」的蠢貨,矮人討厭水。當然不會乘船跑到亞速爾的尖顎港來,但葛蘭可是從他的導師那兒聽說了不少關於矮人的事兒,說實話,有時候矮人比精靈更麻煩,他們就像石頭一樣無情與頑固,精靈遊俠或許還會願意聽聽你的申訴。而矮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用他的錘子敲破你的頭。

 在葛蘭自己也沒覺察到的時候。他已經拔出了他的匕首。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麥基轉過身去,一個宦官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雙手攏在袖子裡,微微蹙著眉頭,像是不太愉快的樣子。

 「你好,」侏儒向他鞠了一躬,「我有一個新想法急切地想要說給主人聽。」

 「你今晚就要死了嗎?」盜賊說:「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打攪大人?」誰也無法看見的匕首從侏儒的肩頭挪開,侏儒打了個顫,鼻子裡傳來一股淺淡的腥臭味兒。但他並不知道這正是來自於哀悼荒原的塵土的氣息,許多慣於在克蘭沃使者羽翼擦過身邊的時候閃避躲藏的傭兵都很熟悉這個味兒,但麥基雖然很想成為一個矮人,但他前幾十年都只是一個侏儒。一個侏儒是很少會遇到什麼生死攸關的事情的,他們的族人也是在他父親死後才開始偷走他父親的圖紙,而不是蓄意謀殺——雖然他們對其他種族的生物與人類完全不會如此仁慈。

 所以他只是伸出小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認為這是盜賊身上的壞氣味兒。不過葛蘭的話也讓他有點窘迫,就像我們之前說過的那樣,除非敵人突襲,否則施法者的夜晚都是屬於他自己的。無論是抄寫捲軸,閱讀法術書,睡眠還是冥想都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另一個宦官從先前的同僚身後走了出來:「讓麥基進來,」他的視線落在盜賊身上:「您也有什麼緊要的事情要和主人說嗎?」

 盜賊將手指放在躁動的匕首上,冰刺進他的指尖:「不……」他說,「我只是想回自己的房間而已。」

 他轉身離開後,心煩意亂的盜賊沒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他房間的位置恰與他現在的位置相反,如果他承認自己是來找克瑞瑪爾的或許還會好些,但他為了能夠繼續擁有這柄匕首——如果它真是一柄罕見的魔法武器,就算黑髮的施法者不會佔為己有,精靈也會收回它的,精靈們對魔法武器十分敏感,尤其是這種明顯傾向於邪惡的魔法武器。

 宦官相互對望了一眼。

 「這是我做的模型。」侏儒麥基興奮地說。

 「什麼模型?」從外觀上來看,完全看不出那是什麼。

 「船,摺疊船。」侏儒說,一邊敏捷地伸手一拉,原先看上去就像是風箱那樣摺疊在一起的葉片就呼地一聲展開了,然後他以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將剩餘的部件組裝起來,有三排座位,兩組船槳,兩側的輪槳,還有主桅杆與斜桅杆,還有小小的船帆掛在上面,仔細看還有錨繩和船首像,如果放在其他地方,準有人會因為它的精緻與獨具匠心而歡呼起來的,但異界的靈魂只能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

 「這個你打算放在什麼地方用?」

 「我們不是要渡過永夜海嗎?」

 「不是我們。」異界的靈魂和藹地說:「沒有你,麥基,我知道你想像個矮人那樣去冒險,如果你堅持,我會讓碧岬堤堡的阿爾瓦法師為你尋找一個可信的小隊,但不是我們,我們要去的是這個位面最為寒冷與嚴苛的地方,隨時可能面對死亡,而你……」

 「我又弱又小。」麥基說。

 你確實沒矮人來的耐……那什麼,矮人大部分都生活在龍脊山脈之中,他們早就習慣了嚴寒,就算是極北之海可能要比龍脊山脈最冷的地方還要冷上三倍,矮人們也會找出方法對付一二的,何況確實有矮人去過極北之海。

 「那麼伯德溫的手臂呢?」麥基說,他露出一個狡獪的笑容,現在他看起來挺像是個侏儒:「他的手臂可以抵禦熔岩的焚燒,但在另一個極端情況下呢?假如他的手臂僵硬了,粉碎了,融化了又或是變異了,你們打算交給誰了處理?您嗎,或許,可能還要加上一個矮人吧——您覺得如果這種假設被我的族人知道了,伯德溫大人的手臂能夠出得了龍火列島嗎?我們雖然為您效力,主人,但侏儒們也有不容踐踏的底線呢。」

 異界的靈魂托著下巴嘆了口氣,他不擅長這個,他戳了戳識海,識海深處毫無動靜,巫妖要麼就是正在沉睡,就是壓根兒不想理睬他(很有可能是後一種),反正曾經的不死者並不打算幫他處理此事。

 「容我考慮一下。」異界的靈魂說。

 麥基可以說是興高采烈的走了。

 「你不是要向主人回報嗎?」一個宦官略帶錦驚異地詢問他的同伴:「有關於那個盜賊的事情?」

 他的同伴抬起頭來,一道猩紅的光芒從他的眼底掠過:「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他說。

 至於幾天後,酒館的女主人「河豚」被一條海蛇咬中,不幸死去的消息就更是小事中的小事了,不比一朵翻轉著消失在濤峰裡的浪花更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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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靈的飛翼船在悅耳而低沉的呼嘯聲中,如同一隻安詳的白色大鳥那樣輕盈而又舒展地落在了星光河河畔。

 時值子夜,又因為銀冠密林在數月之前就開始逐漸斷絕與外界的來往,所以停靠在星光河河邊的飛翼船並不多,除了佩蘭特乘坐的這一艘外只有兩艘而已,而且他們的乘客早已離去,只剩下忙碌於收起船帆,整理纜繩與清理甲板船身的精靈們——佩蘭特一下船就看到水獺一家正坐在河灘上,白臉兒一見到他就飛竄上來,撲在佩蘭特的手臂上挺起身體狠勁兒廝磨他的面頰,原本心情有點低沉的德魯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到哭笑不得的地步:「好啦……好啦……」他安撫著水獺,但不知道它是不是感覺到了佩蘭特內心深處的忐忑與痛苦,白臉兒怎麼都不願意離開灰嶺的管理者,它最近越發的有一個父親的尊嚴了,與之相對的是它一日比一日沉重而肥壯的身軀,加上滑溜溜的皮毛和粗硬的鬍子——佩蘭特都覺得有點抓不住它了。

 他看了一眼白臉兒的妻子和兩個孩子:「你得和我們走了,」佩蘭特說,一般來說,德魯伊不會幹涉自然生物之間的爭鬥或是因為氣候變化而產生的損失,但接踵而來的可能是這個位面最為醜陋的欲//望而導致的戰爭,白臉兒是他看著從一隻沒睜眼睛的白絨球兒長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它幾乎可以說是灰嶺的一分子——事實上,灰嶺中的絕大多數生物都會隨著精靈們往銀冠密林內遷移,具有諷刺意義的是,半精靈卻不被允許。

 有時候看著那些孩子佩蘭特也會感到歉疚,但在這個敏感時刻,一個微小的縫隙都有可能導致最為堅固的堤壩潰塌,佩蘭特沒有權力,也沒有義務去那麼做。幸好比起翡翠林島的埃雅精靈,銀冠密林的辛格精靈因為都會在成年之後出外冒險的關係,結識了不少朋友,他們願意接受半精靈們,畢竟比起一般的人類,半精靈們更聰慧,更有力,也更具有慈悲心與忠誠之心。

 但他的沉思最終還是被努力從他的肩膀上伸出腦袋往後看的白臉兒打破了,「你在找凱瑞本,還是克瑞瑪爾?」佩蘭特問,也許是因為他們是在一天裡分別離開灰嶺的,所以白臉兒誤會他們是一起走的,那麼也應該一起回來。

 「放心吧,」佩蘭特撫摸著它的脊背:「他們會回來的。」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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