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番外之司漣漪和程希

　自打司漣漪記事以來，程希這個名字就一直在她的耳邊響起。在司漣漪的意識裡，每年都會來邊城小住數月的程希理所當然就是她的。至於時而一同前來的表舅媽家的齊甯，正如娘親所言，只是她的表哥而已。

　第一次來上京，看著人潮湧動的繁華鬧市，司漣漪的面上未有任何興味。進入皇宮，見到一眾所謂的皇家親戚，司漣漪的心裡亦是沒有一絲波動。雖然早已受封郡主，皇家之於她，仍然只是素不相識的存在。

　聽著要將陌謹留下，司漣漪斜視了一眼故作乖巧的混世小魔頭，頭也不回的跟在司輒離和莫琦琉的身後離開了這座她不甚喜歡的華麗宮殿。直到抵達程希所在的醫館，心中的些許煩意方漸漸散去。

　「小漣漪來了？來，給曾祖爺爺抱抱。」甫一見到身著粉紅宮裝的司漣漪，黑臉神醫當即跑了過來。

　身一側，躲過黑臉神醫張開的雙手，司漣漪小臉一板，直直的站著。

　「小漣漪…」拉長了語調看著司漣漪，黑臉神醫哭喪著臉，委屈不已。

　「神醫爺爺。」見到黑臉神醫，莫琦琉和司輒離開口喊道。

　「小八和離小都走開，老頭要跟小漣漪說話。」看也不看莫琦琉和司輒離，黑臉神醫直接揮揮手，巴巴的看著冷著小臉的司漣漪。

　「小滿姐姐，怎麼沒看見小希？」任黑臉神醫逗弄司漣漪，莫琦琉看向了聞聲走過來的金小滿。

　「那小一個人躲在院裡不知在幹些什麼。小漣漪稍等一會，姨姨這就去叫小希出來。」金小滿說著就轉身去了裡院。

　片刻後，一身白衣的程希歡快的跑了過來，徑直撲過來抱住了司漣漪。因為久別重逢而心下極為歡喜，程希親了親司漣漪的臉蛋方甘休。

　太過分了！瞪大了眼看著司漣漪對程希的親近，黑臉神醫癟著嘴，心下一橫，張開雙臂就想一併摟住兩個娃娃。

　曾祖爺爺？發覺黑臉神醫的意圖，司漣漪冷冷的看了過去，僵住黑臉神醫的舉動。娘說了，女兒家不能隨便給別人抱。

　倍感委屈的黑臉神醫即便是求助莫琦琉依然無果，瞬間就將不滿轉移到了司輒離的身上。都怪離小整日冷著臉，小漣漪才會有樣學樣，練就了一身凍人的本事。

　「小漣漪，我跟你說，那個張小草好麻煩，老是跟在我身後嚷著要做我的媳婦。我都說我有小漣漪了，她還是不停的瞎嚷嚷，好多人都聽到了。」沒有理會黑臉爺爺的不甘心，程希緊緊的摟著司漣漪，一臉神秘的湊在她的耳邊說道。

　張小草？程希的那個表妹？司漣漪皺眉，想了想後伸出小手回抱住了程希。敢跟她搶人？那個張小草活膩了？爹爹的副將賀奇叔叔說了，是她的東西就要霸住！誰要是敢來搶，提劍就砍。砍不過也無所謂，邊城所有將士定會趕來助她一臂之力！

　「小漣漪，你跟我回小杏村，幫我趕走那個黏人的張小草好不好？我一回小杏村她就黏著我不放，我不理她她就哭。( ·~ )扯開嗓嚎的特別難聽，還特喜歡跟外公和大舅舅告狀說我不喜歡她。雖然我本來就不喜歡她，可是外公和大舅舅知道以後總是會讓我不要欺負她，還讓我帶著她玩…」張小草的娘叫金小花，是他娘的妹妹。哦，不對，是外婆過世後外公才娶回來的媳婦劉氏帶過來的女兒。娘說金小花就是個拖油瓶，還是個惹人厭的拖油瓶。聽說金小花之前叫石小花，就喜歡跟著劉氏欺負他娘，最後嫁給了同村的張鐵柱才稍稍安生。

　當然了，金小花安生不是因為嫁了人，而是因為除了金小花，張鐵柱一家人早已被小杏村趕了出去再也沒有回來。 .]聽奶奶說，那個張鐵柱一日之間娶了兩個媳婦，除了張小草的娘還娶了另一個同村的姑娘。那個同村的姑娘之前好像還是小杏村最美的姑娘，據說是定給他家二叔做媳婦的，後來卻因為一些見不得人的理由嫁給了張鐵柱。對於這句話，他很是懷疑：小杏村除了他娘還會有更美的人？至少他是從未見過。總之，奶奶說張家人都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才會被趕出小杏村。

　張家人是不是好人他其實並不關注，他只是覺得外公和大舅舅確實如旁人所說的喜歡偏幫張小草她娘。雖然外公經常說張小草她娘是個苦命的人，可他卻依舊不同情張小草她娘。大舅母偷偷跟他說過，張小草她娘還肖想過他爹爹呢！敢肖想他爹爹？哼！張小草她娘也不過爾爾。

　一說到外公和大舅舅，程希忍不住的滿臉無奈。大舅舅金大山同樣是劉氏嫁進金家時帶過來的兒，是金小花的親大哥，但卻和外公一樣不是壞人，除了…總是偏心張小草的娘。舅奶奶說外公沒良心，早晚會後悔。表舅舅們說大舅舅是個榆木疙瘩，只知道疼他自己的親妹妹。不過爹爹說了，娘是他們程家人，與金家無關，只要程家人疼娘就夠了。再說，還有舅爺爺一家人整日把娘擺在第一位呢！

　說到舅爺爺，不免就要說起小杏村以殺豬聞名的鄭家三把刀了。娘說她的一手殺豬絕活就是跟舅爺爺學的，讓他也要跟著學。他琢磨再三還是沒去。萬一他變成跟舅爺爺和表舅舅那般五大三粗的駭人模樣，小漣漪會不會不要他，轉而去找齊寧？他才不幹呢！

　程希的外公和大舅舅？司漣漪牢牢記下程希口中的人，愈發的抱緊了程希。張小草是吧？敢搶她的人，找死！

　寒冬臘月，隨著程希一起回小杏村過年的司漣漪第一次見到了那位自封為程希媳婦的張小草。

　裹著破舊的棉襖，留著兩條長長的鼻涕，瞪著一對大大的眼…司漣漪隨意的掃了一眼張小草，無視張小草的大聲叫囂，唰的抽出腰間的小劍，直直的對上張小草。

　自小便在民風淳樸的小杏村長大，張小草自是沒有見過司漣漪手中的小劍。不過，一直被其外婆和娘親教導明晃晃的殺豬刀最嚇人，甚至會死人的張小草也是極為害怕眼前這把明晃晃的鋒刃的。於是，張小草扯開嗓就嚎。最後更因司漣漪的利劍貼上臉頰而切實感受到的冷意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哭的無法收拾。

　如是這般，司漣漪對戰張小草，第一次的完勝奠定了此後再也無法撼動的地位。( ·~ )

　涼平三十三年的新年，司漣漪是在小杏村度過的。任程希每時每刻的黏在身邊，司漣漪對躲在一旁遙遙相望的張小草冷眼以待，不置一詞。

　「希哥哥…」逮住一個司漣漪走開的空隙，張小草哆嗦著身滿腹傷心的靠了過來。

　一見到張小草，程希轉身就走。小漣漪去屋裡添衣服怎麼還沒出來？

　「希哥哥…」哭音響起，張小草伸出手欲抓住程希的胳膊。

　「程希！」冷冷的聲音，淡漠的表情，身披錦裘的司漣漪站在了張小草的身後。

　「啊！」一聲尖叫，張小草嚇得退後好幾步，滿是驚駭的看著司漣漪。

　「小漣漪。」程希跑過去牽住司漣漪的小手，暖意頓時傳進心裡。

　「不是說要去你外公家？」程希的外公金老爹親自登門來喊過許多次，程叔叔答應今日要過去吃午飯的。

　「嗯，走吧！」拉起司漣漪的手，程希熟門熟路的走向金家。爹和娘早先已經過去，讓他和小漣漪晚點自行過去。

　「希哥哥，等等我。」外公家？張小草眼前一亮，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張小草，你不要老是跟著我們。」腳下不停，程希扭過頭不耐煩的喊道。

　「希哥哥，我也要去外公家吃飯。」張小草吸了吸鼻，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你自己去。」帶著司漣漪轉了方向繞到另一條路上，程希加快了腳步。

　「希哥哥，我要跟你一起走。」才不理會其他，張小草拔腿就追了過去。

　「你很閑？」又一次，等著張小草的是司漣漪手中的劍芒。

　「你…你不是小郡主嗎？怎麼老是帶著劍在身上？我娘說了，你肯定是用來嚇唬人的！」她娘說了，小郡主就是養在王府的嬌貴小姐，才不會跟希哥哥他娘一樣粗魯的只會耍殺豬刀呢！

　「是不是嚇唬人，試試不就知道了？」劍鋒一掃，劃過張小草的頸脖，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啊…」脖上輕輕的刺疼，張小草捂著脖不敢置信的看著司漣漪，「你…」

　「我爹爹是駐守邊城的皇家大將軍，上陣殺敵乃兵家常事。」將劍插回劍鞘，司漣漪拽著愣神的程希走開。

　待兩人饒了遠路來到金家時，張小草正躺在金家的院裡哭鬧不休：「外公，大舅舅，那個小郡主要殺了我！」

　「小草不許胡說！」小郡主是何等尊貴？怎會要殺了小草？肯定是小草故意跑去挑釁那位冷冰冰的小郡主。

　「大舅舅，我沒有胡說。你看我的脖都被她割破了，她就是想殺了我好獨佔希哥哥！」張小草昂起脖，露出滲著血絲的傷痕。

　「真的受傷了？」金老爹連忙走近細看，一臉的急色。

　「這也叫傷？放心，死不了人的。邊城將士們身上的傷可比這嚴重多了，還不是照樣陪著小漣漪練劍？」看著張小草脖上的傷口，金小滿為司漣漪說起話來。

　「還是讓小神醫看看吧！」小草哪能跟邊城將士們比？金老爹看向程修。

　「只是劃了一下，過兩日就好了。」小郡主下手力度把握的很好，完全不用擔心會惹出事來。

　聽著程希如是說，金老爹呐呐的點頭，放下心來。

　「爹，娘。」見事情平靜下來，程希和司漣漪走了進來。

　「小漣漪來了？餓不餓？馬上就吃飯好不好？」不比對上張小草的冷淡，金小滿對司漣漪向來是分外熱情。

　「不餓。」搖搖頭，司漣漪倒也沒想吃金家這頓飯。

　「娘，我餓了。」早吃早離開，他才不想多在這呆著。

　「小希餓了？快過來吃飯。」金大山的媳婦王氏笑意盈盈的招呼道。要說金小花的女兒，她還真不喜歡。看來看去還是小滿家的小希討喜。如今來了一位身份尊貴的小郡主，雖然性冷了點，卻也是他們村裡的丫頭比不得的。

　「大舅母。」見到一貫很喜歡他的王氏，程希揚起了笑臉。

　「乖！飯菜已經好了，快領小郡主過來吃。」看也不看哭鬧著的張小草，王氏對著程希和司漣漪招招手。

　「大舅母，我也要吃！」甩開金老爹的手，張小草擦著眼淚嚷道。

　「小草要在金家吃飯，你娘和外婆知道嗎？」王氏的語氣淡了下來。

　「我不管！我就要在這吃！」她就是要跟希哥哥一起吃，才不管娘和外婆知不知道。

　「那就留在家裡吃吧！」歎了一口氣，金大山被張小草的叫嚷喊的頭疼。

　瞪了一眼金大山，王氏沒應聲，徑直轉身招呼起程修和金小滿來：「小神醫和小滿也別光站著了，過來吃飯吧！」

　「好。」金小滿和王氏的關係向來不錯，沒有推脫的走了過去。

　金家飯桌上，為著一定要坐在程希身旁，張小草再次扯開了嗓。

　「閉嘴！」這個張小草著實討人厭，司漣漪一個冷眼射了過去，「食不言，寢不語。」

　「啊？」有些畏懼的看著司漣漪，張小草一臉茫然。食什麼？

　「小漣漪是要你吃飯的時候不要說話。」好心的為張小草解惑，程希為身旁的司漣漪端上一碗湯。

　「憑什麼不讓我說話？我就要說話！」張小草滿腔憤慨，跺腳說道。

　張小草還真是…程希撇撇嘴，不屑的扭過頭。

　「小草，小郡主是好心教你規矩，怎麼這般不聽話？」王氏逮著機會訓道。

　「我就要說話，就要說話！」什麼規矩不規矩她不懂，司漣漪就是故意不想讓她說話！

　「行，你說吧！」看好戲的瞥了一眼張小草，王氏不再說話。

　如是情景，金老爹和金大山實在不好怎麼說話。雖然他們是粗人，卻也知道小郡主說的沒錯。小草的性又太過執拗，肯定是不好相處的。

　「程希，吃好沒？」沉默著喝完湯，司漣漪扭頭問道。

　剛剛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程希又抓過一個包，跳下凳點點頭：「好了。」

　司漣漪沒有再開口，等著程希跟金家人道謝走人。

　「謝謝外公、大舅舅還有大舅母，我和小漣漪先回去了。」逐一道過謝，程希和司漣漪一起向外走去。

　「小希這就不吃了？小郡主也只喝了一碗湯呢！」王氏跟著起身，輕聲說道。

　「沒事。兩個孩都不餓，待會我再帶一些回去給他們吃。」熟知小漣漪的性，金小滿開口說道。

　「這樣？那我待會再做一些，小滿好帶回去。」王氏心下稍安，沒有再阻攔程希和司漣漪，坐了下來。

　「好。」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兩個孩一回程家，肯定是好吃好喝的候著。不過，看了一眼王氏眼中的真誠，金小滿還是應了下來。

　「咦？小草呢？怎麼不見了？」金老爹猛然回頭，發現張小草竟然不在了。

　「沒看見。」金大山搖搖頭，看向王氏。

　「別看我，我可沒閒心管她。」王氏低頭顧著自家的三個孩吃起飯來。張小草吃不吃、在不在，可與她無關。

　「跟著小希和小漣漪出去了。」一直沉默的程修忽然出聲，解釋道。

　「我跟去看看…」金老爹說著就要起身。

　「爹，先吃飯吧！左右都在小杏村，小草能出什麼事？」吃個飯也不能安生，看著程希抓著包帶著小郡主離開，金大山這位舅舅實在不好受。

　想想也是，小草餓了自然會回家吃飯。金老爹不再說話，埋下頭吃起飯來。

　「程希，下次不去金家吃飯了。」看著程希，司漣漪一臉的鄭重。

　「好。」說心底話，他也不喜歡去金家吃飯。今天有小漣漪在，他得以很快脫身。要是換了往常，肯定又要等許久的說教。

　「你憑什麼不讓我希哥哥去外公家吃飯？你這個壞女人！」緊隨其後的張小草蹦出來，氣不過的指著司漣漪罵道。

　「你才是壞女人！」一把推倒張小草，程希氣憤道。

　「希哥哥，我不是壞女人，她才是壞女人。她不但拿劍傷我，還不讓你去外公家吃飯，她就是壞人！你不要跟她玩，我才是你媳婦。」跌坐在地上，張小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