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律的擔憂
那種暈眩的症狀持續了整整五天,幸好過後就好了,要不是如此,逼問出原因的顏律恐怕不會這麼就和俊禕善罷甘休的。
「……我都說我已經好了,你要不要一定要端這種東西來噁心我?」聞到這味道,再看那湯水黑褐的顏色,俊禕真有點反胃的感覺了。
什麼好東西也耐不住這麼吃上十來天吧!
顏律歎了口氣,「這是最後一頓。我保證。」
俊禕只好不甘不願地將就了。
秋天過去的時候,俊禕和顏律回了趟國。一來,是華老大壽將至。二來,是俊禕要親自檢查檢查手術室準備得如何,也順便給俊馳做一個全身的檢查。
「哎呀,又長高了。小半年沒見,我們家俊禕真是越長越好了!」三嬸霸著俊禕,好生一頓疼愛,摸摸頭摸摸臉,才算記起自家少爺等著小徒弟的事情。
俊禕是帶著一家子來的。
就連俊禕他爸爸都不忘托來一份賀禮,可見俊禕的親人對這位老人的尊重。
「師父,我好想你啊。」
就這麼一個擁抱,讓華老一肚子怨責的話都消化了,直動手推他,「抱什麼,到外面學洋鬼子那德行,懂不懂摟摟抱抱個什麼勁兒!」
嘴上這麼說著,可動作一點力氣也沒用。
「師父,您別害羞啊。」
一句話,成功讓華老虎了臉。俊禕直笑,見老人拉著他,對著他身後的顏律好一陣的冷言諷刺的數落,毫不掩飾地遷怒了。
俊禕對顏律擠眉弄眼,被他師父瞧了頭拉回書房,師徒倆都迫不及待和對方討論醫學的上的事情。
見這光景,是沒到飯點是不會出來的。
三嬸老大不樂意,「這才剛著家呢!那些話掖著就燒著他了!我可還沒好好和小俊兒說上話呢!」
這麼多年過去了,三嬸還是一頭烏黑的頭髮,臉上倒比俊禕初見她的那年更顯年輕了。而這性子,也越發『年輕』了起來。這不,不過是得了啞叔一個『顧及些客人別埋怨了』的眼神,伸手就掐了啞叔的手臂。
「三嬸嬸有哥哥就不要我們了!」俊浩的話讓三嬸總算轉移了注意力。
「哎喲,瞧瞧,連哥哥的醋都吃啊!你這小鬼頭,知道你要來,三嬸可是特地做了你最喜歡吃的東西,還說你三嬸不疼你們嗎?」
說笑一陣,梁老叫住了要到廚房幫忙的顏律。
「陪我到外頭走一走,如何?」顏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梁老也沒讓顏律扶他,自己拄著枴杖當頭走在前面,笑道:「這老骨頭坐這麼一段車,就要散了似的。真是不中用嘍。」
兩人出了華家的庭院,就往山坡上的亭子走,沉默一陣,梁老先開了口。他知道還和身邊這年輕人比沉默比淡定,那沒什麼好處。
他開門見山,「顏律啊,我單獨叫你出來,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有話要對你說的。」
「外公,你儘管說吧。我聽著的。」
梁老頓了下。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顏小子也跟著小寶喊自己外公了,若不是此次他心懷芥蒂,恐怕也沒注意到這其中的微妙。
梁老臉上笑呵呵的表情絲毫未動,他浮沉商場數十年,若要論聲色不動,恐怕顏律在他面前也是欠了些火候的。
他言道:「我也不瞞你,前陣子,我聽了些關於你不好的傳聞。我並不是因此對你有什麼意見,顏律,只是有些話,我卻不能不先提醒你的。」
「你喜歡男人或是喜歡女人,傳言真假,我這老頭子也不能管束你的私事。但,有一點,你要注意些。俊禕,他從小和你親近,你說是他最依賴的兄長也不為過的。但我不希望你身上這些事,影響到他。你明白嗎?」
顏律渾身一僵。
他蘧然抬眸看梁老,梁老凌厲的眼神已經不著痕跡地收回了。
雙手單手背在身後的老人沒有給顏律開口說話的機會,他拿枴杖指了指路邊的紅楓,笑道:「香山今年的楓紅依舊艷麗如初啊。那老頭子從小就是個貪享受的,窩在這麼好的地方,怪不得小寶他外婆以前常說老了要在這裡蓋座房子,也好看看這片風景呢。」
顏律捏了捏拳頭,臉上的笑也還掛著,「俊禕和我說過,他和他外婆性格很像。這樣看來,眼光也很像的,都喜歡香山這樣的居所。」
兩人談笑一陣,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泯滅得沒了半點痕跡,但顏律心裡十分明白,這次談話就像一場龍捲風,若是處理不當,他和俊禕的未來,岌岌可危。
顏律終究還是沒有和俊禕說起梁老和他談話的事情。
這段時間已經夠他勞累的人,他不想這種事情還讓他慌。
華老的大壽,俊禕上頭八位師兄自然不會缺席。俊禕也和他們說起了要請他們一起協助他為俊禕做手術的事情。
「這……我們都沒學過西醫,也很少動刀,能行嗎?」除了98年那次瘟疫,他們可真沒在病人身上動過幾次刀子的。
俊禕讓他們放心,「到時三哥給我幫把手就可以了,護士方面的助手我也找了人。請幾位哥哥到場,也是給我壯壯膽,到時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怕我自己做不好,有你們在,我能安心些。」
聞言,幾人自然不會不答應。
壽宴上,又有人提出讓俊禕開些峰會傳授姚系子弟的話,俊禕沒拒絕,只說有合適的時間一定辦到。
華老對這個提議也是樂見其成,他對俊禕道:「別擔心自己年紀小,你連我都能教了,有空指點指點他們,那是他們福氣。」一看小徒弟臉上的笑,華老又有些不樂意,哼聲道:「你是我教出來的徒弟,教教他們也是他們的造化了。」
「是,是。師父是這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臭小子!存心惱我呢!」華老笑罵道。
壽宴後,俊禕在國內又呆了幾天,將俊馳好好檢查一番,交代了接下來的飲食注意,又將空間中調配的養生草藥給他叫他不忘按時服用。
「哥……我會好的嗎?」
「當然了,哥哥一定會讓你健健康康的。俊馳,對哥哥沒有信心嗎?」
俊馳搖了搖頭,一句『謝謝哥哥』沒有說出口,他只笑著沒說話。說謝謝,有種害羞的感覺。但他真的滿心感激。他知道,哥哥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
俊馳心裡在為自己打氣,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為哥哥努力地讓自己健康,也會乖乖聽哥哥的話,不讓他擔心。
顏律在這個時間先回了海城。
俊禕沒想其他,藍顏一堆的事情,乾媽和顏瑾當然也是要顏律陪伴的。自然不會想到顏律此舉是為了在梁老面前避諱著些什麼。
顏媽媽拉著顏律罵了幾句,「你也太不小心了。都鬧到媒體上去了。這報紙電視一攪合,影響有多壞你想過沒有?要是俊禕他外公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若不是陸國學這段時間下派到外邊,還不知聽到這些話會不會直接鬧上他們顏家來呢。
……為時已晚了。
顏律暗歎了聲。
他對顏媽媽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媽。」
顏律心裡很清楚,這種事情並不是憑著這麼一句話就能解決的。除了高家,還有著太多太多的隱患。商場上沒有所謂的秘密,他的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少,若是以後還有人拿來做文章,那根本是防不勝防。
但願他這一次給高家的教訓,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吧。
「記在心上就好。」顏媽媽對大兒子也是放心,轉而又問起俊禕的情況來。說起來她也有好一陣不見俊禕了,可是想得厲害。
俊禕和顏律是在D國的機場碰的面。
原本顏律是想和他一起到帝都的機場回來的,但俊禕不想他這樣麻煩。
「顏——」
被顏律抱著,嘴唇也被封鎖。俊禕只是一怔,就溫柔地仰頭回應了顏律的熱吻。男人有些急,磨得他嘴唇都熱辣辣的。
貼在他胸口,好一陣還感覺舌頭酸酸麻麻的。
俊禕臉上暈紅,仰頭看他,「等很久了嗎?」
他沒問男人為什麼這樣的急切和熱情,也沒當場問他為何露出這樣的焦躁。他只是淪陷在他深邃的眸子裡,聲音都柔軟了。
顏律搖了搖頭。
「我很想你。」
他低頭,緩緩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在機場擁吻的情侶不止他們一對,同性別的,他們也不是唯一。那些駐足,又散去的人們,目露欣賞,也沒有任何惡意。
顏律理所當然地摟著他的腰,接過行李。
他們笑談著離開。
也或許,只有在這樣陌生而開放的國度,才能讓他們享受這樣隨心所欲的自由吧。若是在國內,不說擁吻,就是牽手都是顧慮重重。
行李一進家門,雙手得了自由的顏律就將俊禕抱了起來。
「啊。」
俊禕驚呼一聲,見顏律低下頭要吻他,手也不對勁地開始解他的衣服,俊禕紅了臉,笑罵道:「你搞什麼啊?」
顏律沒有說話,只是停了動作看著他。
俊禕無奈地仰頭親了親他,見男人又重新動作,他有些擔心了。
「顏律,你怎麼了?」
是發什麼是什麼事了嗎,為什麼他覺得顏律這樣不安呢。
但俊禕很快就沒有了想這些的精力,他確定顏律一定是有事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麼惹著他了,否則也不用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啊!
癱在床上,俊禕真的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了。
滿是霧氣的眼前印著顏律汗水涔涔的臉。
「俊禕,你不會放棄我,對不對?不論是什麼樣的壓力,都不會放開我,對麼?」
「律……」俊禕根本聽不清他在耳邊輕喃著的話。他意識都朦朧了,「別……讓我睡……」他迷糊地求饒,撐不住閉上的眼睛,把他拖進了黑甜的夢境。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也可能是那啥求不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