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兒個,禾良又在會館灶房臨時「開課授業」,教駱大娘和小廚娘們「米香蹄膀」的做法。這道菜曾是已故的游家老太爺最愛的菜色,也曾在年節宴請『太川行』所有管事的宴席上豔驚四座。
香香娘帶著丫鬟銀屏在灶房忙碌,小小爺趁大夥沒留意又溜了。
一溜自是又溜往瓜棚小院去。
「咿喲--」翻過門檻,在地上匍匐了會兒,再賣力撐站起來,往書房邁進。
「喵嗚……」虎斑貓見他古怪,悄悄跟了來。
「呵……」見到「兄弟」,小小爺咧嘴笑眯眼,很夠意思地送它一條銀涎。
虎斑貓俐落躲開小小爺的口水。
圓圓小身子晃到大桌邊,烏眸滾動。「呵呵……」確定地理方位後,小小爺蹲下來,肥指戳著桌角那塊地磚。
「咦?唔……」地磚不動。他瞧瞧自個兒的指頭,再狐疑地瞧瞧地磚。
「喵嗚……」虎斑貓在他身邊踱來踱去,長尾一甩,露出結實好看的貓臀。
靈光於是一閃!
小小爺又「咿喲、嘿咻--」地賣力爬站起來,轉個身,然後翹起圓屁,再咚地朝地磚坐下去!
唰--
小圓屁果然是顆好圓屁,好用得緊。
地磚應聲而動,書櫃整個挪開,牆後窄門陡現。
「呀啊啊--」小小爺歡快地尖叫一聲,搖搖晃晃往裏邊沖。
找到了!
他瞧見那只黃晶玉長匣。
但,匣子放得頗高,夠不著。
他努力踮腳、努力伸長手去夠,把大魔爹所收藏、打算選個好日子送給親親娘子裁新衣的兩匹雪緞全都夠下來了,偏偏就是摸不到長匣。
他晃著小身子張望,試圖尋求一條能攀高之道,尚未找著,巨貓已靈活躍到上方架子,居高臨下看他。
「貓喵貓喵……糖糖滴糖滴……咪啊……」眨巴烏眸,小小爺仰臉憨笑。
「喵嗚--」虎斑貓發出警告。
「呵呵呵……」小小爺收到告知,忙退退退,退到安全地帶。
虎斑貓當真夠義氣,側身一努貓肩,頭一頂,黃晶玉長匣終於掉落,落在散開的雪緞上。
匣子沒摔壞,但匣蓋掀動,裏邊滾出一顆顆、一粒粒『蜜裏菊花糖』。
小小爺連撲帶爬滾過去,兩腳開開坐在雪緞上,張手就抓,一把塞進嘴裏。
「唔……」好美味。「嗚……」美味到想哭。「嗚嗚……」一次吃一把真痛快!
巨貓一躍而下,小小爺有福同享,和虎斑貓一起分食一匣子的流金菊花糖。
突然間,不知是否他們弄到某處機關,抑或桌角那塊地磚時候一到便要自動回復,小小爺和自個兒「兄弟」正痛快分食時,書櫃牆毫無預警「唰」一聲移回原位,把人和貓全困在暗室中。
「咦?」、「喵嗚……」
周遭陡暗,小小爺倒也不十分怕黑,至少身邊有虎斑貓陪著,有菊花糖慰藉著,他咂咂嘴舔掉嘴角和唇上的蜜,與碧綠貓眼對視了一下,然後就被書櫃牆上透進光的三個小孔引去注意力。
室中極暗,因此那三個孔眼雖小,卻極亮、極明顯。
一個孔在左,一個孔在右,另一個孔高些,差不多有三個他迭起來那樣高。
奇妙的事在眼前,小小爺當然好奇又興奮,嘴裏含糖,他扶著書櫃牆站起來,摸索摸索摸索,直直摸到右邊那個透光小孔,湊眼往外瞧--
「咦……呵呵……唔……」
那些孔是眼洞,能環觀整個書房。
小小爺右邊約孔看了看,左邊的再看了看,然後正望著上端那顆小孔興歎身長不夠時,有人進了瓜棚小院,而且直闖書房。
小小爺低「咦」了聲,烏溜溜的眸子湊上眼洞。
見到來著,小傢伙開心咧嘴,正要發出響亮興奮的叫聲時,發現自個兒最愛的珍二叔手裏竟還拽著一個人,其勢洶洶,絕不讓人逃脫似的,於是書櫃牆後的小小爺又輕咦了聲,決定看下去。
書房內,返回江北永寧卻尚未回游家大宅的二爺游石珍,一進城裏不久就逮到人,還把人偷偷挾進『太川行』,翻牆進了瓜棚小院。
「游石珍!你……幹什麼?放開我!」
被強行帶進的公子爺比魁梧高大的珍二僅矮半個頭,但身形單薄許多,肩平,腰板窄挺,一襲素雪春袍加身,腰間系著青玉墜,很有讀書人的文秀雅氣。
斯文公子爺懊惱又氣憤,試圖掙開珍二的鐵掌,但後者畢竟是混五湖四海的,真有心禁錮,哪那麼容易讓人逃脫!
「穆大少,我們把話講清楚!」
游石珍仗著人高馬大力氣足,粗臂一環,硬把斯文俊秀的公子爺壓向自個兒這一身鐵軀。
穆容華俊面通紅,戴冠的發絲溜出好幾縷,英眉一揚,怒瞪粗壯漢子。
「我……我跟你沒、沒什麼好說的!」一抿薄唇,似乎很氣惱自己結巴。
游石珍哼笑。「好,咱們沒什麼好說的,倒是有不少事能做。」
「你什麼意思?」語中已透驚。
「就這意思!」
一把話丟出,珍二隨即托住他的頭,唇霸道撲擊,強吻那張薄秀的嘴。
穆容華也練過一些粗淺武藝,身為『廣豐號』當家主子,江北永甯四年一度「搶花旗」的盛會還是他領的頭,但粗淺功夫想擊退這個蠻橫糾纏他的珍二,當真螳臂擋車啊!
整理得有條不紊的書房被兩個纏鬥的人弄的亂七八糟。
或許是被穆大少拼命想劃清界線的姿態氣炸,游石珍吻得熱烈野蠻,又察覺他的抵拒,那無疑是火上澆油。
「你--游石珍,你瘋了嗎?!」
穆容華被壓制在長榻上,好不容易尋到可逃之機,人又被拽回來,前襟猛地「逤--」一聲被扯開,而且是外袍加內襦全被扒敞開來。
他玉般長指拼命想攏住襟口,另一手用力抵開珍二灼熱的胸膛。
游石珍乾脆將他雙腕扣住,抽掉素雪春袍上的細腰帶綁了他的手。
「這裏是『太川行』會館,你……你這樣做,膽大包天,就不怕旁人撞見嗎?你讓我起來!」穆容華緊聲道,雙腿仍努力要踢開他。
「這座瓜棚小院只有我大哥在用,适才進城時,我見他在碼頭區,他不在『太川行』會館,不會有誰進來尋他,你大可安心。再者……即便真有旁人闖進,撞見我打算對你做之事--」哼笑。「那就讓他們看,我不在乎!」
說話時,厚實粗掌撫過那張俊顏,細滑膚觸好摸到引人歎息,他留連再留連,撫過對方咽喉,再一路滑到那片裸胸,那裏的肌膚從未曬過日陽,白到透出青淡的細小血筋,放佛一碰就要碎了、破了……
游石珍低嘎一歎,俯首沉淪在那片裸胸中。
他身下的人從一開始抵拒到最後也隨之淪喪,薄唇已無法死抿,靡吟低逸,似痛似暢分吟哦斷斷續續從唇縫泄流。
兩人的衣衫猶未褪盡,身軀已秘密連體。
高熱燃燒一切,強而有力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戳刺中,穆容華只覺得身體幾要被一剖為二,他身上的是一頭蠻售,一逞獸欲的同時,把他也化作同類……
許久許久,當該鬧的全都狠狠鬧過一場後,他慢悠悠回魂。
每次都這樣狠,把他五臟六腑全掏空似的,每次他都恨,恨自己這般軟弱。
伏在他身上的男人才喘了會兒,此時精力又旺盛起來。
「你走開……」抬手推人,可惜力氣還沒養好。
「你以為我沒走開過嗎?我走開了,偏還是要走回來,你難道不知?」游石珍語氣沙啞,透出毫不掩飾的苦惱。
「你發什麼情?要發也對姑娘家去發,做什麼沖著我?」
穆容華怒瞪他,但長眸中情欲未退,此時又瞠得圓圓,眸心湛動,餘波自然是蕩漾啊蕩漾,實非常人能抵擋。
他又被珍二狠吻一陣。
「我就沖你發情!」狠吻後,見他俊容紅粉緋緋,他得意道。
穆容華氣得撇開臉,攏起襟口想起身,卻聽游石珍沉聲道--
「我大哥問起我的婚事。」
聞言,穆大少攏衣的手頓了頓,依舊不願看他。
游石珍又道:「我也老大不小了,他想幫我訂一門親事。」
倔強俊龐終於調回來面對他,穆容華目光有些怔然。
「你覺得如何?」珍二直勾勾注視他,沉靜問。
「我覺得……二爺確實年紀到了,是該成親了。成了親,替你遊家開枝散葉、招財進寶、增壽添福……」穆容華艱澀擠出話,說到最後都有些語無倫次。「總之你成了親,就別再攪擾我,這樣就好。」
游石珍頓時臉色鐵青。
「你混--誰?!」才要爆口狂嘯,他驀地聽到不明聲響,似打噴嚏聲。
「喵嗚--」
……貓叫?
所以他聽錯了,誤以為是打噴嚏聲?
游二爺狐疑地環顧書房,當機立斷不再逗留,他扛起那個被折騰的兩腿發軟的公子爺,倏地躍將出去,再次翻牆溜遠了。
這一方,書櫃牆內,小小爺揉揉匆而發癢的小鼻頭,忍不住又連打三個噴嚏。
「唉欸……」圓眸暗中對上一雙貓眼,小小爺一屁股跌坐在雪緞上,邊摸索緞子上是否還有菊花糖。他拾到一顆,塞進嘴裏,邊吃邊困惑著,不是很明白适才所見的事。他搔搔臉、撓撓耳,然後又抓抓屁股。
屁股……啊!屁股啦!
他看到珍叔的屁股了,翹翹的,黑黑的,一直亂扭亂動,呵……他還看到……看到別人滑滑的胸脯……滑滑白白……呵……
「喵嗚……」虎斑貓打了呵欠,貓眼眨眨,然後掩起。
「飽飽睡,貓貓飽飽睡……」小小爺嘴裏甜滋滋,心滿意足,想到娘親散著豐饒氣味的胸房,小嘴又咂咂兩下。
挨著巨貓趴在雪緞上,他打呵欠,眼睛也累累地眯起來了。
結果小傢伙安心睡著,不知書櫃牆外將要亂成一團!
禾良以為好動的孩子又溜到瓜棚小院。
但小院裏靜悄悄。
當她一進書房瞧見裏邊亂七八糟的情景,臉色不禁一白。
丈夫喜潔,自個兒的書櫃、書桌常整理得有條不紊,絕不會弄的這般淩亂,長榻上的薄軟墊子都掉地上了,椅子還翻倒一隻,放佛偷兒才進來光顧過。
糟糕的是,孩子仍沒找著。
銀屏丫鬟嚇白臉,眼裏都是淚,整個『太川行』會館聳動起來,夥計們手邊工作全都擱下,急著找尋小小爺,只差沒把會館的地給刨掉。
禾良神情雖沉寧,但臉色一直是蒼白的,直到游岩秀得知消息後趕回來,她見到丈夫,淚也就沒能忍住。
「秀爺,我把曜兒弄不見了……」她直直走進游大爺懷裏,靠著他的胸輕泣。
遊岩秀低頭吻吻妻子發心給予安慰。
然而,當他看到那間被弄的一團亂的書房時,不知何因,他本能就往桌角那塊小地磚瞄去。
那孩子是他游大爺的種,奸險狡詐是一定的,過目不忘的本能也肯定有的,看上了卻得不到的東西,絕對會費盡心思得到,那也是必然的。
既然翻遍會館都找不到小傢伙,守門的兩個夥計也指天咒地說,絕沒瞧見小少爺走出會館,至於書房僅是亂,並未短少任何東西,既然如此……
遊岩秀壓下那塊地磚。
書櫃牆往旁一移。
接著,他便聽到禾良喜極而泣的叫喚聲--
「曜兒!」
他長身立起,轉過頭去看,一看情暗室中散落在地的東西,他大爺整個傻眼。
「游玄曜!老子不把你揍一頓,老子跟你姓!」某位大爺暴怒狂咆。
那只與小小爺一起作奸犯科、同流合一行的虎斑貓逃的好快,門一開,光透進,貓身已輕巧奔出。有福可以同享。有難絕不同當!
小小爺被暴怒的大魔爹拎回游家大宅,回到主院落「淵霞院」後,大魔爹當著香香娘的面前,當真「揍了他一頓」。
他的肥爪被扳起來,手心向上,然後爹的手拍打下來,連拍三下。
力道不很痛,但「啪、啪、啪--」響聲清脆,與其說小小爺被打疼了,不如說他嚇著了。以往他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家俊美大魔爹即使變了臉、動了怒,都不曾打他。
而這一次,小小爺被爹打了。
很--傷--心--啊--
「嗚哇啊啊啊--」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小小爺已到傷心處,他坐在榻上仰著頭大哭起來,圓潤臉蛋脹得通紅,五官揪成小籠包。
「你還敢哭給老子看?!你把自個兒鎖進暗室出不來,那就算了--」遊岩秀玉背其實已滲冷汗,心想當時還好有請建造暗室的工匠留通氣孔,要不,後果不堪設想。深吸口氣,他狠聲繼續指責。「你把我那匣子糖球翻倒了、吃掉了,這也都算了,你竟然拉那兩匹雪緞當墊子,把糖蜜粘得到處都是!你知不知道,那是準備送你娘親的東西,你這樣糟蹋,你對嗎?嗯?!」
「嗚嗚哇啊啊--」小小爺邊聽訓邊哇哇哭,涕淚縱橫,好不淒慘。
丈夫在教訓孩子,這一次,禾良沒介入,僅在一旁看著,陪孩子掉淚。
「連老子的書房你都敢亂動?將來還有什麼不敢毀?」游大爺再罵。
小小爺聽到這句指責,哭聲頓小,揮著手,用力搖頭。
「沒沒……曜兒沒沒沒……叔叔……沒沒啊嗚嗚……」
「不是你是誰?做錯事還敢抵賴嗎?你害你娘擔心到掉淚,還想賴給誰?」
遭了冤枉,小小爺張嘴笨言,書房擺設大亂雖非他的手筆,但他確實害娘親哭得臉花花,眼睛紅通通了。
「嗚哇啊啊--」他再哭一通,圓圓身子又滾又爬,想爬下榻去娘親身畔。
游大爺擋在榻前,大有誰都別想越雷池一步的氣勢,但見孩兒哭成那樣,禾良也忍不住了。
她快步上前,才在榻邊坐下,小小爺已滾進她懷裏,埋在她頸窩嗚嗚哭著。
「曜兒乖乖,不哭了,乖啊……」她哽咽道:「娘也有錯,娘沒顧好你,別哭了,你爹打打,他也痛的,曜兒不哭……」
然後,禾良一雙水眸迎向丈夫陰鬱的注視。
她忍淚道:「秀爺,真要罰,我也有錯……別氣了好不好?」
此時,孩子抬起軟軟小手擦她的淚,禾良破涕為笑,親了親孩子濕濕胖頰。
她湊唇在小傢伙耳邊,像說著悄悄話,其實聲量夠教丈夫耳聞--
「曜兒,爹爹不跟咱們和好,怎麼辦?」
游岩秀聞言挑了挑柳眉,有些急了,張嘴欲辯,卻聽禾良又「悄悄」道--
「曜兒去拉拉爹的手,拉他過來跟咱們和好,好不好?」
游大爺頓住,臉微紅看著妻子,眉間鬱色褪掉大半。
這一邊,小小爺很躊躇地晃著小腦袋瓜,原是垂得低低的頭終於拾起一點點,眸角迅捷瞥了俊美爹一下,又急急收回。
好像覺得方才那一眼沒有很驚嚇,像是勇氣足了些,讓小小爺願意再嘗試。
烏亮眸珠轉來轉去,最後還是轉過來偷瞄俊美爹。
這一次,他紅紅臉,鼓起勇氣離開娘親香香暖懷,慢吞吞蹭著小步伐來到俊美爹面前……他肥軟小手扯動爹的寬袖,然後去抓他的長指。
「爹爹滴滴啊爹啊……娘娘……曜兒好好噗嚕呼……」
男娃說話通常較女娃慢些,唏哩呼嚕一陣,游大爺倒也聽明白了,遂道:「要我跟你們好,就這樣?」
小小爺眨巴大眼,嚅著紅潤小嘴原想再辯,辯說那書房不是他搞亂,但想了想,算了,能和娘娘、爹爹和好就好。
「滴唔哩……」對不起啦!
肥頭大耳的腦袋瓜垂得低低,伸到游大爺面前,任憑處置。
遊岩秀見狀,呼吸微滯,忽地一把撈起兒子。
「好啦,跟你好啦!」游大爺粗粗魯魯噴氣,俊龐跟兒子的肉肉臉一般紅。
挾著孩子,他踏前兩步來到妻子身畔。
禾良已主動投進他懷裏,軟軟圈抱著他的腰。
「秀爺,對不起。」
「禾良禾良……」喚著,嘀著,游大爺張臂抱住妻兒,有些懊惱也有些欣慰地道:「你哪里對不起我了?你沒對不起我,咱們游家列祖列宗肯定對你感恩戴德啊……」因她生了這樣一個娃兒。
遊家這位小小爺不用多教,只須讓他多看,多看自能領悟,看到最後必成魔中之魔,奸險狡詐當是無人能出其左右,這般人才投在經商之家,那絕對是家族之幸也,遊家祖宗還不個個都笑歪嘴?
禾良不很明白,但無妨,只要秀爺和孩兒都在她身畔,在她懷裏,那就好。
「啊!」她突然訝呼了聲,因丈夫和兒子一同推倒她,三人又在榻上鬧作一團。
「秀爺……呵呵……哈哈……別搔我癢,啊!不行啦--曜兒曜兒……啊!別過來!曜兒救命……救、救救娘啊……呵呵呵……」
大爺和小小爺互攻互助、互助又互防,總之,前一刻讓禾良哭到掉淚,這一刻要讓她笑到噴淚。
大爺和小小爺合作無間。
然後,冤家自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