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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鼎》第73章
第73章 惡犬

  許虎這個狗場在市郊頗為偏僻之處,規模不算很大,但所飼養的犬只卻相當驚人。什麼德牧、金毛、哈士奇這類國內常見犬種就不提了,如藏獒、大白熊這類趕時髦的犬種當然也包括在內,甚至還有好幾種專門的鬥犬,管一恒一眼就認出了鬥牛犬和卡斯羅犬。

  「那是日本土佐犬,那個是義大利紐波利頓犬,那個是巴西獒,全都是數一數二的鬥犬。」葉關辰低聲對管一恒指點著鐵欄杆裡頭其餘那些身材高大的狗,「還有那個是西班牙迦納利犬,很多國家都是禁養的,很容易攻擊人!」

  但是,這些大狗卻彷彿根本不打算維護自己職業鬥犬的名聲,一眼看過去,個個都趴在地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有幾條身材略小一些的狗甚至連尾巴都夾了起來,嘴巴埋在前肢底下,看起來就差瑟瑟發抖了。

  許虎正在狗場,聽見有員警來,才從後頭走了出來。此人看起來也像條鬥犬,身材高大,五官雖然端正,眉宇之間卻有股子兇氣。不過,也正跟他的那些鬥犬一樣,這會兒他看起來居然也有點精神萎靡,看見小成,居然還擠出來一聲乾笑:「成警官又來了?」

  就連小成,憋著一肚子戾氣過來的,也對許虎的態度頗為詫異:「你小子今天居然有個人樣了?」上次他們來搜查狗場的時候,許虎可是態度十分差勁,難道是因為自己的狗咬了李元,心裡發虛了?

  「上次咬人的狗查出來沒有?」李元受傷立刻陷入昏迷,小成急著送他去醫院,並沒有當場查一下到底是哪條狗咬人。

  許虎臉頰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動了一下,陪著笑回手指了指:「成警官,真不是我敷衍。您看,上次我們全都查過了,鐵欄杆都是整整齊齊的,沒有哪個地方缺損,而且幾條特別有攻擊性的都用鐵鍊子拴著,絕對沒有跑出來的。咬傷李隊長的……真,真不是我的狗啊。」

  小成的臉唰地就黑了:「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李隊咬就白咬了?」

  管一恒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如許虎這樣的人,假如性情真是這麼軟弱,在這條道上也混不下去。何況現在小成根本沒有證據證明是這個狗場裡的狗咬人,許虎不應該態度這麼好才對。他正暗暗觀察著許虎的表情,葉關辰已經開口問道:「這些狗怎麼了?為什麼看起來好像很沒有精神?」

  管一恒清楚地看到,在葉關辰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許虎臉頰上的肌肉又抽動了一下。這是一個自己無法控制的反應,聯繫到剛才小成的問題,足可以證明,這狗場裡的狗確實是有問題的,而且許虎也很清楚它們有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卻恐怕並不是狗咬了李元。

  許虎勉強對著葉關辰笑了一下:「這位——這位警官,這幾天天熱,這些狗可能不大舒服,也可能得了傳染病什麼的,我們正在找獸醫來治呢。」

  「哦,我對這些也懂一點,讓我進去看看行嗎?」

  「啊?這個不用——」許虎兩手亂搖,「這怎麼能麻煩警官呢……」

  小成很不耐煩地打斷他:「少廢話!趕緊把門打開!」

  許虎臉上的肌肉第三次抽動了一下,終於露出點兇悍來了:「既然這位警官說要看,你們把門打開,讓這位警官進去。不過這些狗脾氣都不好,我是怕它們咬了這位警官,到時候我沒法交待。」

  小成直接拔出槍來:「咬人的狗打死就是了!」

  許虎眼睛裡猛地凶光一閃。小成說得輕巧,可這些狗都很值錢,打死了經濟損失不說,有些狗還很難弄到,真打死了,再搞一條來可就不容易了。不過他最後還是咽下了這口氣,只示意兩個飼養員拿來麻醉槍,跟著葉關辰進了圍欄。

  鬥犬本性就兇悍,除了認定的主人,就是飼養員跟它們接觸都要小心再小心,假如有陌生人進入圍欄,恐怕立刻就要被敵視。可是葉關辰進了圍欄,這些狗仍舊都在原地沒動,只有幾條最兇悍的稍稍抬了抬頭,似乎想站起來的樣子,其中那條西班牙迦納利犬反應最大,前肢已經按在地面上,隨時都可以發力起身。

  兩個飼養員的腳步都不由得慢了一慢,葉關辰卻絲毫不以為意,漫步就走了過去,右手似乎很是隨意地摸了一下左手腕,那條迦納利犬喉嚨裡猛地發出低聲的咆哮,不過只咆哮了兩聲就變了調,前肢力量一鬆又臥倒在地,乾脆地把尾巴夾了起來。

  幾個飼養員面面相覷,連許虎都愣了。他當然不敢讓狗真的咬傷葉關辰,但也指望把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卻偏偏這麼多事的人嚇一跳,最好能嚇得屁滾尿流才算出氣,誰知道險些被嚇得屁滾尿流居然是自己的狗……

  管一恒輕輕咳嗽了一聲,用拳頭按按嘴角,掩飾住一點笑意。小成卻是半點不客氣,直接大笑了起來:「真是好狗!」許虎太陽穴上頓時躥起一條青筋,勉強又按捺了下去。

  葉關辰在圍欄裡轉了一圈,所到之處,沒有一條狗敢抬抬頭,由著他檢查了一遍,這才退出圍欄,看了看許虎:「許先生這狗場好像有四十七條狗?」

  許虎臉頰上的肌肉頓時又抽動了一下,勉強地說:「原來是四十七條,昨天病死了一條鬆獅。」

  葉關辰立刻追問:「昨天病死的?屍體是怎麼處理的?」

  許虎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才說:「燒了。」

  「這個不對吧。」葉關辰語氣溫和,說出來的話可不那麼溫和,「寵物屍體處理也是有規定的,許先生這裡有合格的焚燒設備嗎?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屍體可不是隨便就能燒的,一般的焚燒方法根本不能完全燒光,寵物屍體也需要特殊的焚燒爐才行,尤其鬆獅那麼大的塊頭。

  許虎只能承認:「倒是沒有設備,就是燒了一下……其實沒什麼好看的……」

  「還是帶我們去看看吧。」葉關辰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替他做了決定,「許先生這些狗都有些不舒服的樣子,很有可能是傳染病,如果隨便處理了屍體,萬一疫情爆發就不好了。」

  這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了,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些狗像是被嚇壞了,但偏偏許虎自己剛才還說狗病了,現在也沒立場來反駁葉關辰,只能帶著他們去看屍體。

  所謂的處理屍體,其實就是挖個坑潑點汽油燒了一下,然後弄點土埋了起來,一扒開來就聞到難以形容的焦臭味道,中人欲嘔。

  這種燒法,皮毛血肉是都燒焦了,但骨頭仍舊完整。管一恒拿根棍子撥了一下,立刻就發現了問題:「為什麼身體和頭是分開的?」鬆獅碩大的腦袋只是擱在屍體上的,這一撥拉就滾到了一邊,明顯是身首分離的模樣。

  許虎大概沒想到管一恒上來就問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支吾了一會才說:「當時這狗病起來發了瘋,我怕傷了人,叫他們砍死的……」

  管一恒嗤笑了一聲,用棍子捅了捅鬆獅殘餘的脖腔:「這不是刀砍的傷口。」許虎這裡是頗為專業的養狗場,不可能不配備麻醉槍,就算沒有槍,用棍子打也行啊,沒聽說過怕狗咬人,還要湊上前去用刀砍的,更不必說不是一通亂砍,而是專砍脖子。你以為砍狗脖子容易嗎?

  許虎頓時沒話說了,還是旁邊他一個手下替他掩飾:「用刀砍了幾下,後來是用鐵鍊子拽的,把腦袋拽掉了……」

  「真笑話了!」管一恒毫不客氣地鄙視了這個拙劣的謊言,「沒聽過哪家殺狗這麼費勁的,還把腦袋拽下來,是怕這狗乍屍嗎?」

  「沒有沒有。」許虎趕緊擺手,乾笑了兩聲,「兩位真會開玩笑,呵呵。不過這狗發病咬了人,被咬的兄弟心裡不痛快,下手重了點……」

  他一面說,一面忍不住又往坑裡的狗屍上看了看,隨即又轉到旁邊一個手下臉上。那手下本來就有點心神不定,被許虎這麼一看就更緊張,目光也在狗屍上轉來轉去離不開。

  這些都沒有逃過管一恒的眼睛,他不動聲色地看了看狗屍,忽然用棍子猛地將整具屍骨都翻了過來。

  許虎和那個手下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管一恒立刻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用棍子對著屍骨下面的鬆土用力戳了進去,立刻感覺到下頭有個硬硬的東西。他用棍子左右一撥拉,一個埋得並不很深的球狀物就從土裡被扒了出來。小成第一個變了臉色:「人頭!」

  這的確是個人頭,雖然跟狗屍一樣已經被燒掉了皮肉,但憑著骨頭也能很輕易地辨別出來。小成唰地拔出了槍:「許虎!這是誰的頭!」

  許虎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略微有些中氣不足地說:「這倒奇怪了,這人頭哪來的?幾位警官,我可沒見過。」

  旁邊立刻有人幫腔:「是啊,這人頭不關我們的事啊,我們只是刨個坑埋狗而已,誰知道底下還有個人頭呢?這荒郊野外的,誰知道是誰埋的啊……」

  小成暴跳如雷:「放你媽的屁!這人頭跟狗屍一樣都是燒過的,明明是你們一起燒的!」

  許虎哼了一聲:「現在汽油還不是到處都有?先燒了再埋,有什麼難的!怎麼就能證明是我們燒的?」

  葉關辰按住要暴跳的小成,很溫和地說:「這個很簡單,只要法醫分析一下就可以了。如果人頭是跟狗屍一起焚燒,那麼狗屍上應該也粘有人頭的組織;如果是有人先燒了並把人頭埋在這裡,那麼狗屍就不可能跟人頭有任何關聯。」

  這下許虎的臉色真變了。小成冷笑起來:「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行,我這就叫法醫過來!」

  許虎臉色難看,目光閃爍,一副舉棋不定的模樣。雙方正在僵持,忽然手機聲響,剛才幫腔的手下接起電話,臉色頓時變了,看看管一恒幾人,到底還是湊到許虎耳朵邊上小聲說了幾句話。

  許虎的臉色頓時跟西瓜皮似的變成了青綠色,剛才鼓起來的那股子橫勁兒頓時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樣又癟了下去,再看向管一恒等人的時候,目光裡就含了一種難以形容的恐懼,甚至還有點兒求助的意思。

  葉關辰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輕輕咳嗽了一聲:「許先生,是出了什麼事嗎?其實有什麼事可以報警的,是你做的事不要想著能抵賴過去,但如果不是你做的,員警也不會冤枉你。」

  不知道是他溫和的態度起了作用,還是哪句話戳中了許虎的痛點,許虎嘴唇動了動,半天居然擠出一句話:「那人頭——陸銘真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小成正要說話,葉關辰已經打斷了他:「這麼說,這個人頭是陸銘了?」

  「是——」許虎的臉色極其難看,「我知道你們不信,但,但這事真不是我幹的!」

  小成明擺著一臉不相信,但被管一恒瞪了一眼,只能閉上了嘴。管一恒和葉關辰交換了一個眼神,才問:「既然不是你幹的,陸銘的人頭是怎麼到你手裡的?還有,剛才打來的電話究竟說了些什麼,讓你肯對警方說實話了?」這個才是最重要的。

  許虎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半天才能說出話來:「那什麼,我家裡——忽然又多了個人頭……」

  如果不是新多出來一個人頭,恐怕許虎還沒這麼容易吐口,但事情都是這樣,最後一根稻草足以壓死一頭駱駝,一旦開了個口,後面的話倒也容易說出來了。

  新的人頭是在許虎海邊的別墅裡發現的。管一恒等人先打發了莫名暴躁的小成回醫院守著李元,然後跟著許虎去了別墅。

  雖然天氣炎熱,但海邊的別墅倒是涼風習習,何況出門就是一片碧海,看了就讓人心曠神怡。但別墅裡留守的人卻半點沒有心曠神怡的意思,一見許虎回來就白著臉報告:「大哥,那人頭,那人頭在你床上……」

  寬敞的主臥室裡,陽光從落地玻璃窗照進來,照著精緻的紅木傢俱,也照著西式大床上那顆新鮮的人頭——巧克力色的床單染上血漬倒是不大明顯,但卻更襯得那人頭膚色青白,即使是大白天的,也讓人後背直冒涼氣。

  「……就,就保姆來打掃衛生看見的……保姆嚇暈了,還在樓下……」看守別墅的人也是語無倫次,「我一點動靜都沒聽見……」

  管一恒聽他說的話沒什麼價值,果斷擺手叫他閉嘴,轉頭問許虎:「這人你認識?」

  許虎現在已經完全沒了精神,有問必答:「姓湯,之前我跟他爭過一塊地皮,前天在洗浴城遇上,還吵了兩句……」他一邊回答,一邊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著四周看,彷彿害怕這臥室裡藏了什麼東西似的。

  葉關辰在旁邊輕輕問了一句:「你看什麼?」

  許虎猛地打了個哆嗦,嘴唇動了一下,又把話咽了回去,乾笑一聲:「沒什麼。」

  葉關辰也不著急,環顧臥室一周,故意壓低了聲音對管一恒說:「你有沒有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們似的?」

  說是壓低聲音,其實臥室裡靜得落針可聞,許虎恰好可以隱隱約約地聽見他的話。

  管一恒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確實,總覺得後背上有點冷颼颼的。你看出什麼了沒有?」

  「這東西白天都能出來,恐怕不好對付……殺起人來太容易了,普通人根本不是對手。」

  「已經死了兩個……李隊也差點……確實不好對付。幸好看起來這東西似乎一直跟著姓許的,幾個死者都是跟他有過接觸……」

  「需要派人手保護嗎?」

  「不用。」管一恒一臉的漫不經心,低聲嗤笑了一下,「我看人家也用不著。何況死的這幾個不都是跟他有仇的嗎?」

  「可是——」葉關辰猶豫地看了許虎一眼,「這東西緊跟著他——野獸終究是野獸,養條狗還有可能咬了主人,更何況這東西……很難說什麼時候就會反咬一口。」

  「那也是他自找的。」管一恒把臥室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就擺出一副要走的架式,「咱們只要想辦法破了案子就行,也沒那麼多人手,他們不說,咱們也省事,反正他手也不是沒有人……」

  「這倒也是……」葉關辰彷彿還有幾分猶豫,「但恐怕也防不住……這東西,總在背後下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

  許虎斷斷續續地聽見他們的對話,只覺得後脖梗子直發涼,彷彿真有隻野獸已經在自己背後,盯著自己的脖子齜出了牙。眼看管一恒和葉關辰拔腳就要走人,他終於忍不住了:「兩位警官,等等!」

  事情正像管一恒猜測的一樣,直到現在,死的人都是跟他有過衝突的,但誰知道那東西會不會哪天反過來咬他?這些神出鬼沒的死人腦袋已經讓他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就連李元那樣的刑警都險些被當場咬死,萬一這東西要來咬他……

  許虎目光忍不住再次環視四周,彷彿在玻璃窗外頭看見了一對綠瑩瑩的眼睛。再看眼前這兩個員警好像真的打算不管他的死活,終於沒勇氣再硬挺下去了:「其實這個,這個是第三個死者了……」

  第一個被咬掉腦袋的並不是陸銘,而是許虎的一個手下。那小子想要自立門戶卻被許虎發現,本來關起來預備著第二天從樓上扔下去,結果當夜,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就悄沒聲地擺在了許虎床頭上。直到他跑去關押的地方看的時候,門外看守的人還懵然不知。

  「你看見是什麼東西了嗎?」

  「是,是一條狗。」許虎咽了口唾沫,艱澀地說,「一條大狗。我醒來的時候它就在臥室視窗,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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