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協同作戰--營救(上)
離開營地,繞到樹的後面,林峰開始卸裝備脫衣服,很快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脫到一半的衣服被珠子從後面拉起,幫著他脫了下來。
吉珠嘎瑪打開手電筒照到林峰的背後,一片血紅,尤其是背脊的地方腫得老高,熟悉的訓練傷。
大家最初暴曬訓練的時候基本上都出現過這個情況,可是那時候都還在營地訓練,他們還能夠任由別人上藥休息,所以都會好得很快,林峰現在這個情況實在的嚴重了一些。
吉珠嘎瑪蹙眉,將手電筒咬在嘴上,將藥敷了上去,嘴裏口齒不清的問,"我記得上半個月給你上過一次藥,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又成這樣了?"
"那個好了,這是最近又曬傷的,大前天不是爬過下水道嗎?我估計就是那時候感染的,第二天下午又練抗擊打能力,你小子老往我背後砸。"
吉珠嘎瑪抽了抽嘴角,"這我怎麼知道?不早說?訓練結束怎麼沒上藥?"
"訓練結束也沒什麼感覺,病毒這種東西等發覺了已經晚了,誰能想到?"
"後背就一直沒疼過?"
"疼了啊,以為忍忍就過去了。"
"活該。"吉珠嘎瑪幸災樂禍的說著,下手卻愈發的輕了。
"放心,發燒而已,死不了,這次演習不會持續太長時間的,結束了再好好休息。"
實在扛不住了你可以申請退出。吉珠嘎瑪想要這麼說,可是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設身處地的想,換了自己也不會中途放棄,更何況林峰現在的責任這麼大,此時此刻,個人的身體好壞已經擺在了第二位。
"那個……"林峰遲疑了一下,有些赫然的開口,"和他們說擦傷得就好,別說曬得啊。"
"知道,隊長嘛!"吉珠嘎瑪哼哼的兩聲,一臉的不爽,手上卻不停的將軍用醫療膠布貼了上去。
就像形容名媛淑女的那一句,小隊的隊長可以說是必須要入得廚房上得廳堂還會進得臥房也不為過,作為一名隊長必須要有威懾性存在的,無論是個人的訓練科目還是戰術指揮等等要出色不說,哪怕是個人的生活習慣脾氣都必須要注意控制,隊長可以有些小毛病,但是絕對不可以被抓住小辮子,那才能夠達到令行禁止,指揮權的充分發揮。
當然,林峰也小題大做了一些,不過當自律已經成了習慣,任何的弱點都會被下意識的儘量掩埋,在這裏,特種部隊的選訓隊裏,對林峰真正瞭解的,只有吉珠嘎瑪。
在吉珠嘎瑪面前,除了了重生的秘密,林峰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全部展露在了他的面前,這是一種信任,信任知己的通透。
也讓吉珠嘎瑪又愛又恨的信任。
太瞭解,林峰的聰明睿智,冷靜機智,哪怕是身上的傷患,還有那些兵痞氣息,都讓他看的一清二楚。
偏偏越是這樣就越是難以自拔,因為對方賦予了他一種權利,唯一性,獨具性的權利,他是那個唯一可以真正貼近這個人警戒範圍內的人。
林峰看著眼前幽暗的林地,身後的沉默讓他覺得彆扭,只能繼續開口,"沒辦法,你們曬一次就好了,我曬一次掉一次,這也不是什麼好體質,說出去也沒意思。"
"這確實得怪你媽。"吉珠嘎瑪笑道。
"不好說,說不定是我爸遺傳給我的。"
"你爸?能怕這個?"
"這不是靠意志力就能夠解決的好不好?誒!包好沒?有蚊子。"
"別拿蚊子說事,不都抹了樹汁的嗎?"
"身上又沒抹,隔了層衣服,蚊子又鑽不進來,誰往身上抹?快點兒。"
"知道了,知道了。"感覺到林峰現在身上的活力,吉珠嘎瑪心裏也著實開心了不少。
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一點點小事就會被無限的放大,又哭又笑得難以自控,除了訓練外,吉珠嘎瑪確認自己基本上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峰身上,一顆心不斷的拔高低落,安穩不下來。
處理好傷口,林峰穿好衣服,站起身跳了跳,暗自鬆了一口氣,他真有些怕這小子一時精蟲上腦撲上來把自己給抱住。
他相信這小子真的幹得出來。
有什麼事情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談,他最怕的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情緒的人,這種人做事全憑一時興起,沒有計劃性,也不會想不到退路,這樣的衝動很有可能拉著路人一起死。
而自己,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無辜的路人。
吉珠嘎瑪的想法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那眼神,幾乎要把自己給吞吃入腹的眼神最近就沒怎麼斷過,直勾勾的,就差在臉上寫上幾個大字,林峰,我喜歡你。
如果沒發生酒醉強吻的事情,可能他也不會想那麼多,或許就當成像是三海一樣的兄弟愛,可是現在既然發生了,他就不可能無視。
吉珠嘎瑪那點兒小心思,說實在的,還是那個不會隱藏自己情緒的小傢伙,直來直往的一眼看透,單純得緊。
不過……想起那'親臉'的彆扭藉口,林峰就覺得無奈得想笑,有一種衝動,在吉珠嘎瑪發情的時候照上一張相片,讓他看看自己那時候的眼神,鎖在一個地方,心無旁騖,像是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又像是囊括了整個宇宙一般的傾注心力。
太明顯了。
半夜四點,江央亙群收到了來自總部的零散訊號,沙沙的耳機裏只傳來斷斷續續的指令,"沙沙……西南8公里處……偵……敵情……沙沙……殲滅……"
一分鐘後,繳獲的西南小隊的通訊器也收到了指令,任務要求是殲滅西北方的小隊。
很顯然,導演組設置了一場遭遇戰。
不用林峰命令,確認殲滅的指令後,所有人一擁而上,扯了俘虜的臂章,任務輕而易舉的完成,劉肖和他的隊員險些被氣暈過去,竟然被一群列兵給收拾了。
"接下來呢?"江央亙群看向林峰。
"先離開這裏等指令吧。"
"這裏不要?很好的陣地啊。"
"不,很糟糕,不要小看敵人,如果自己都能夠想到這裏能藏人,敵人也能夠想到,這樣和在自己身上綁個電燈泡有什麼差別?"林峰解釋道。
江央想想也是,開始收拾傢伙。
"不用那麼急。"林峰打斷他的動作,"教官既然安排的遭遇戰,很有可能另外兩個小隊也是這樣,那麼勝出的兩隊會很快收到新的指令,我們還有時間休息養精蓄銳。"
江央笑眯眯的摩挲著下巴,"換句話說,遭遇戰絕對會有損傷的,我們全員完好,以逸待勞。"說到這裏,江央狗腿的蹭過來幫林峰捶背,邊錘邊問,"來,我給大人您鬆鬆骨,您好想想接下來教官還拿什麼折騰我們?"
"當我神嗎?"林峰呵呵的笑著閉上了眼,愜意享受。
"您在我心裏已經是神了。"
"神是讓人貢著拜得,你點了香再說。"
江央竄到前面蹲著,虔誠的看著林峰,手指在額頭和肩膀上點了三下,"阿門。"
"臭小子,你不是藏族的嗎?"說著,林峰一腳踹了出去,江央就地一滾,翻到了一邊,起身笑眯眯的開口,"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我信的那位不會怪我的。"
林峰無奈的笑了笑,招手,"給你家上帝搞點兒水來。"
江央急忙狗腿的遞上了水壺。
吉珠嘎瑪綠油油的眼瞪著兩個人,偏了個頭,轉到一邊繼續睡。
C小隊整修了大半天,訊號才再次接過來,這次的命令很簡單,大部隊菜鳥營的位置暴露,遭到敵人的猛烈攻擊,營地再次被迫轉移,卻因為撤退倉促遺留下了一件重要的物資,要求他們滲透進去秘密奪回物資,然後追上大部隊歸隊。
林峰思索了許久,有些摸不透導演組的意思,到底是與老鳥還是與另外勝出的小隊戰鬥,是兩組協同作戰還是相互敵對?而且大部隊在哪里?往哪個方向追?任務的指令看起來簡單,卻疑點重重。
可是無論有多少的疑惑,他們都必須前進,命令下來,哪怕是讓他們去當誘餌,他們都必須服從命令,這就是特種兵,真正的職業軍人。
生命已經不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這個國家,這片土地,他們守護的地方。
沿著指令的方向前進,兩名偵察兵遠遠的走在最前面,裏面包括吉珠嘎瑪和楊軒,然後左右翼的警戒分別由袁進和葉子亨負責,鄭太果和汪日豪走在最後面負責斷後,中間是四個人,隊長林峰,副隊長程明梁,通訊兵江央亙群及突擊手永丁諾悟,一路成戰鬥隊形前進。
直到進入預設為菜鳥營紮營的最外圍,意外發生了。
他們被敵人伏擊。
規定的時間內,前面的兩名偵察兵珠子和楊軒,以及右翼的葉子亨都沒有按時回復,這只能說明一件事,他們被制伏了。
匆匆趕到隊員消失的位置,場面乾淨的幾乎沒有留下任何掙扎的痕跡,就連腳印和斷裂的樹枝都看不到,林峰在原地繞了幾圈,終於從一支樹杈上找到了腳印,這是正規特戰隊員的鞋印。
排除了意外,林峰的心平靜了下來,當即就和程明梁討論了導演組這麼做的原因和下一步的行動。
這一切都說明了一個事實,平衡。
在他們人員無損的情況下與敵人對戰會讓導演組覺得不平衡,所以出手為他們減員,那麼也就是說,他們的敵人依舊是另外一個小隊。
好壞參半,林峰現在最怕的就是面對訓練有素的正規軍,特戰隊員,但是用自己的三名隊員去得到這個真相卻有些殘酷了。
不過,無論如何,任務都要進行下去。
下午四點左右,他們抵達了滲透地點,通過袁進和永丁諾悟的偵察報告,那是一處村落的廢墟,房屋有9棟,外表上看不出有隱蔽的敵人,任務物品目前位置不明。
當然,任務不可能這麼輕鬆,就算看不到人也不代表沒有人。
林峰等人潛伏在山崖邊觀察,村莊就在山腳下,距離自己的直線距離不超過500米,其中有4棟茅草屋沒有屋頂,有一棟塌陷了一半,剩餘的都是完好的,房頂隱約可以確定有一名做了偽裝的敵人,有一棟屋的窗戶有人影晃動過,村莊建立在大山中,所以,村莊外不到50米處就有樹林,能夠達到隱蔽效果。
看了一會兒,留下偵察兵用遠紅外線偵測儀繼續觀察,林峰縮回去和程明梁設定戰鬥計劃,哪些點可能有敵人隱藏,一個乃至數個,從哪個路線可以儘量大的避免人員的傷亡,而哪里有可能是任務物品堆放的地點,可是無論怎麼算,都發現這場戰鬥絕對會減員,因為敵人堅守的陣地實在是小,只要佔據一到兩個有力的位置,就可以掌控整個場面,而且樹林距離村莊是一塊真空帶的,想要悄無聲息的潛入絕對不可能。
程明梁插著腰瞪眼,怒駡,"這哪兒是訓練偵察兵呢?簡直就是在陣地戰!他媽的給老子一個火箭筒就全部收拾了,用得著這麼費勁?"
"然後連物資也爆了是吧?"鄭太果笑呵呵的說。
程明梁剜了他一眼,鼻孔喘著粗氣,"笑什麼笑?你就不窩火?在有準備的敵人眼皮子底下滲透,這明擺著就是送死!真正的戰鬥有這樣的嗎?"
"乘其不備,雷霆制伏,其實這也沒什麼,主要還是敵我雙方的戰鬥力太過接近的,處於進攻方的總會比較吃虧。"林峰淡定的開口,眉頭緊蹙的在地上畫出偵察兵報出的數字,可是加加減減都有10個人,這不對啊,絕對的不對。"梁哥,先別罵,你看看現在這個情況。"
"嗯?什麼?"程明粱俯下身子打量。
"看到沒?他們有10個人。"林峰從每個代表房屋的方塊畫出了一條線,寫上數字,加起來,正好10個。
程明粱漸漸發現了問題,蹲下身子指了指寫著5這個數字的房間,"這裏放那麼多人不合理啊,而且他們經過一場遭遇戰,不可能一點都沒減員。"
"所以說……"林峰嘿嘿的笑了。
"我們的隊友在裏面!!??"太果一個激靈,一句話從嘴裏蹦了出來。
"對!80%的可能性,我們的隊友在裏面。"林峰點頭,"我們的任務應該加上營救,那麼還需要好好再商量一下啊。"
留下一名隊員繼續觀察,兩名隊員負責警戒,剩餘的都被集合在了一起,集思廣益。
林峰知道自己不是萬能的,而且一個人思考也很容易走入誤區,提出意見被推翻,然後吸取經驗再次制訂,一份完美的戰術計劃都是在不斷破壞和重建中討論出的。
他需要做的僅僅是選擇最優化的路線拍板定案。
可惜,無論怎麼算,想要不付出一點代價的就取得勝利絕不可能,於是衝突起來了,人人都要跑去當英雄,吸引敵人的主火力,打著為隊犧牲的旗幟明目張膽的企圖虜獲所有人傾羨敬仰的目光。
江央亙群說,作為一名突擊手,已經做好了為我軍隨時犧牲的準備。
汪日豪說,在這裏我的作用有限,死了,少我一個也不少。
鄭太果說,我可以綁著炸彈沖上去,絕對可以達到以一殺數的結果,怎麼算都劃得來啊。
永丁諾悟說,我就一通訊兵,雖然平時怕死,但是該硬的時候絕對硬,死了一個我,還有一個隊長,通訊什麼的不用怕。
袁進看著林峰,卻什麼都不說,但是那雙眼裏絕對清楚明白的寫著,我不怕死!
林峰與程明粱無奈對視,極度不齒眾人的行為。
一群偽善的傢伙。
不過這是戰爭的話,如果這是真正的戰爭的話,這樣的情況一定會發生的,絕地的反擊,為完成命令的不折手段,犧牲,在所難免。
沒有一個隊長,一個排長、連長,乃至將軍可以說戰爭不會死人,如果不死人,那就不是戰爭。
戰爭就是這麼的殘酷。
演習,從另外一個意義來說,畢竟是假的,他們知道自己不會死,所以他們無懼,他們爭前恐後的想要獲得英雄這個殊榮。
可是,英雄是什麼?烈士是什麼?英雄還可以活著,比如美國大片裏的那些英雄他們拯救了地球,他們拯救了人類,所以他們是英雄,但是烈士呢?烈士又是什麼?長埋在土地的下面的烈士,他們或許沒有那麼偉大,他們或許只救了一個人就永遠的長眠了,他們為別人付出了自己僅有的東西……生命,所以,烈士比英雄更多了一些奉獻的精髓也更悲烈了許多。
林峰情願他們當英雄,那樣至少他們還有活著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