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重遇天心

地跑到了樓下的馬路上。

　李譜的動視能力算是地球上最好的那一撥。方才居高臨下地看見晨心的位置是大約在二百公尺左右距離的街區。他深深吸了口氣，就心潮洶涌地朝那個方向快步走去。

　見到她應該怎麼打招呼呢。嗨~好久不見？喊她媽媽還是心姨？又或是老師？小嫻與她的父親會不會也來日本了？親子旅游麼？少年心里滿是胡思亂想地遠遠跟著晨心繞過一條街區，在拐彎的瞬間，現晨心已經巧笑倩兮地雙手抱胸，轉身等候他了。

　“還以為是誰突然在跟蹤我呢……”

　瞧見了少年，她翹長的細密睫毛微微顫動，星眸閃爍，不施粉黛卻透著少女般光澤的絕美面龐上，浮現出四分笑意、四分驚訝與二分柔情，匯聚成十成的暖意。

　晨心微偏臻，笑道︰“d-boy，你怎麼也來日本了？”

　听見這個久違了的稱呼，李譜好像在剎那間又回到了三人一同生活的時光。

　那個僅僅是相隔四年，卻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的幸福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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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4年某個周末的午後，是李譜第一次見到晨心。

　昨日與剛剛認識的奇妙女孩玩了一整個下午，回家後，李譜翻箱倒櫃地找出幾本他最喜歡的漫畫書，偷偷塞在書包里，準備帶去與她分享。

　女孩告訴過他自己住在幾單元，李譜來到她家樓下，手放在嘴邊，大叫了好幾聲︰“晨嫻！晨嫻！下來玩！”

　不過在三樓陽台打開窗戶的，卻是一位成年的女子。

　“小嫻在午睡喔，不如你先上來？”那女子雙肘撐在陽台上。聲音輕柔悠然，卻很清晰地傳入了樓下男孩的耳中。

　等李譜爬上樓，打開房門迎接他的是一名穿著熱褲的窈窕女子，清爽的及肩秀漆黑如墨，與一身冰肌玉骨相對分明，精致的臉蛋月眉星眸、瓊鼻櫻唇。以小孩子的懵懵懂懂的審美來看，只有一個感覺︰遠比電影里那些大明星更漂亮。

　小男孩眨巴著眼楮，不知為什麼有點拘謹地說︰“你好，你是晨嫻的姐姐？我和晨嫻約好今天來找她玩……”

　“嗯，我知道，小嫻和我說過你。”

　大姐姐彎下身子，似笑非笑地說︰“不過你真是有點過分呢，居然第一次見面，就拉著那麼丁點大的小女孩去翻牆看電影……”

　漂亮大姐姐話好像很有道理，而且在靠近時，身上傳來沁人肺腑的淡淡清香。令李譜有點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

　“對不起……”男孩不由自主地道歉，“但我有認真保護她。”

　“我看見了，所以不用道歉。”漂亮的大姐姐友好地摸了摸他小刺蝟似的腦瓜，“小嫻一直很孤單，能有你這麼充滿活力又投契的小伙伴，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而且比起我以前認識的，你還真算不上多野……”說到這兒，她忽然笑了起來，大概是想起過去的什麼往事。

　她讓男孩進屋。李譜坐在沙上，好奇地左看右看，大姐姐甚至給男孩端來了一盒他從未見過的進口奶糖，包裝上都是外文。令吃過最高檔的糖果只是喔喔系列奶糖的李譜感覺很是新奇。

　當她走到小房間里，把睡得和小豬一樣迷迷糊糊的晨嫻叫醒時。李譜這才知道，她是女孩的親生母親。

　穿著吊帶裙的小女孩抱著小兔布偶，晃晃悠悠地出來。瞧見了李譜，燦爛的天真笑容頓時在小臉蛋上綻放開來，糯糯地說︰“哈羅，你來啦……”

　她吧嗒吧嗒地跑到李譜面前，“今天去哪冒險？”

　“呃，冒險？”李譜偷偷地瞧了一眼在旁邊似笑非笑的“大姐姐”，攤手道︰“今天我們就在這兒看漫畫吧，我特別選了幾本帶給你看！”

　伴著陣陣蟬鳴，悠哉的夏日午後。男孩和女孩分享著漫畫，看完了就交換，還嘰嘰喳喳地討論角色與劇情。直到下午五點，那位外表是“漂亮姐姐”的阿姨，親手做了一席量少卻精致的家常菜肴，留男孩吃了晚飯。

　當男孩向她們揮手告別，在星光下一溜煙跑回家時。這個溫柔漂亮手藝又好的晨心阿姨，幾乎已經和小嫻一樣令他印象深刻。

　隨著男孩與女孩的友情與羈絆越深厚，晨心阿姨對自己女兒的死黨也更加關照。讓男孩意外的是，晨心阿姨和其他家長完全不一樣，她會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看動畫，知道女兒想要玩電子游戲後，一口氣買全了市面上的所有主機，甚至有空了還一起雙打！

　對當時的李譜來說，這簡直是理想中的家長。

　之後，李譜才隱隱約約地逐漸明白，晨心阿姨是希望給沒有父親的女兒，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一個比她小時候更幸福的完整童年。男孩的出現，恰好彌補了僅靠晨心自己無法做到那一部分。

　而在李譜的心底，心姨的出現，或許也彌補了他缺失的那一部分。

　幾年後，星舟隕落的災難帶走了少年的單親父親，她甚至收養了成為孤兒的男孩。那天夜里，晨心與李譜談話後，溫柔抱住少年，那是李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類似母親的溫暖——能與她們相遇，是自己一生中最幸運的事。甚至過撿到“斗神武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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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後的兩人坐在一處花圃的公共長椅上，晨心微笑地聆听李譜講述幾年里獨自生活的過往。接著，也將自己離開中國後的生活簡略地告訴了少年。特別是李譜最關心的晨嫻的消息——她現在是在“渡鴉王”的學生，無需擔心安全。渡鴉王在黑暗世界被稱為“最後的魔法師”，是一位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蓋世奇人。本身擁有的精神力量——不是什麼形容詞，是實實在在的力量，凌駕于七十億人類的至高頂峰。

　當初段千山與渡鴉王的決戰，也是因為段千山親手擊殺了“智慧之蛇”三大公爵中的兩位，幾乎動搖“智慧之蛇”的根本，惹出了威脅度排名里同為“lv6”渡鴉王布局圍殺。本質上並無對錯可言，純粹是頂尖大人物之間的沖突。

　面對深不可測的“智慧之蛇”，孤身一人的晨心沒有能力為自己的老師復仇，十幾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也令恨意漸漸淡去。當“渡鴉王”與她商量要收晨嫻作為弟子時，晨心並沒有反對。

　至少，渡鴉王擁有的“知識”，遠比她自身精通的技藝更適合小嫻的性子。

　離開隱居後平凡的日常生活，重新回到了過去世界的晨心，四年來雖然因為擔心自己的身份與恩怨會牽連到李譜，卻經常有在關注他的消息。不過她也沒有想到李譜成長的居然如此之快。

　“……你已經練成了丹勁？”晨心星眸閃動，認真打量著李譜，“你才十八歲吧？真是……已經過我了呢。”

　“我在凝丹時，取了點“巧”。”李譜攤手道︰“瀕死體驗了至少幾百回，要是用正常的練法，估計我就是折騰到五十歲都不一定有把握。”

　每個踏入丹勁的強者，都是最鳳毛麟角的天才。像古代的三豐真人也不過如此。李譜的天賦尚可，但遠非絕頂。若沒有“斗神武裝”的幫助，窮盡一生的最高境界，可能就是在化勁便行人止步。

　“不管是不是取巧，只要成功凝氣化丹，就會逐漸成長為一個新的力量源泉，做不得假。”晨心當然知道了李譜是靠什麼取的巧，她溫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本來我還以為丹勁之後的本門秘要得再過上幾年才能教你，沒想到你現在就可以學習。有現在這樣的實力，我也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擔心你會被我牽連了。”

　李譜早就想到了這點，老師的本門所傳，肯定不是什麼宿鶴拳之流的常見功夫，就像張拳聖的“真武太極”與常見的實戰太極大有不同，原因正是運用了乎常人所限的丹勁之力，方才可以做出完全不同的凡技巧。那招“真武元氣拳”就是表表者。又如晨心舉手投足間爆出音打擊的那招“打神鞭”，也是以丹勁巔峰的修為加上本門奧義，以及對自身特性的千錘百煉。三者完美合一，方才能夠施展。

　“對了，心姨。”李譜好奇地問︰“我一直不知道我所屬的到底是什麼流派啊？”

　“你的師公叫段千山，他糅合了多種武道傳承，所有都練到了巔峰，不過還真沒有取正式的流派名號。”晨心的面龐上閃過一絲好像狐狸般的狡黠笑顏，“你非要個名字的話，就叫天心派吧~”

　“天心派？”李譜無言︰這不就是心姨你自己的本名嘛，絕對是臨時胡亂起的吧！不過還算好听。呃，以後我就是天心派的席弟子了？

　“對了，心姨你是為什麼來日本的？”他好奇地問︰“也是要來看終極斗陣的比賽麼？”

　听見李譜的問題，晨心晶瑩剔透的雙眸內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悵然哀傷，“嗯，我是想來見一個……老朋友。那個“人”有可能會在這場比賽的決賽出現。”

　李譜沒有多問，與晨心一起走到“終極斗陣”的大賽會場。給大賽工作人員出示了張噬給他的vip金卡後，就帶著晨心一起進入了vip區。

　本來晨心自己有更高一檔的vip卡——還是由身為大賽管理層的狄天下交給她的。不過李譜興致高昂，晨心只是微笑跟他一起。

　今日是四分之一決賽，“拳聖”張謝宗即將對決“沉默殺人鯨”莫比-迪克。慘被淘汰的張噬已經坐在vip區等候比賽開場。瞧見進來的李譜與晨心，張噬明顯有點好奇李譜什麼時候認識了一位如此容姿出色的嫵媚女子。

　李譜一本正經地介紹︰“她是我的老師兼養母。”

　“……養母？是晨心女士麼。”張噬穩重地點了點頭。在他眼里這女人感覺比李譜也大不了多少歲。不過若是在弱冠時便成就丹勁、逆返先天的女子，有這種外貌也不奇怪。

　“你是張家的小拳聖罷。”晨心悠然道︰“我看過你之前的比賽。年輕一輩，你的天賦與實戰能力算是最頂尖了。”

　在前段時間的比賽中，張噬在對上大豪院勇次郎之前，堪稱所向無敵，連上屆大賽的全球第二、三排名的選手都跪在了他的“天佛大手印”之下。在晨心的印象里，就張噬在這個年紀的修為，當初的狄天下與她都不過如此，甚至在體能一項還稍遜于他，算是極之出色了。

　听見晨心的話，張噬反而搖了搖頭，坦然道︰“廖贊了，我到現在還沒贏過李譜一次，要說天賦與實力，他勝過我。”

　“他呀……算是意外產物呢。”晨心巧笑倩兮地瞥了一眼李譜。從小看到大的弟子最出挑，自然是令她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