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季家（二）

這處算是季家的根基，上下幾千號人，青翼鳥的停靠站非常熱鬧，人來人往的很是繁華。

從季弘沉出現在這裡開始，停靠站的氣氛就一直古怪著。

幾個人不太在意別人的目光，他們只需要等一個結果。

他們不知道那做最普通搬運工作的小廝是怎麼把事情通報上去的，也不知道長老們如何商量的，只知道一刻鐘後，停靠站門口出現了一大批老頭，絕大多數的鬍子都能及腰。

季弘沉想了想，很不給面子地，往林子軒這邊站了站。

甘紅菱連想都不用想，直接站後面去了。她來的時候，事情還沒鬧到這地步，她怕季弘沉難做，壓下脾氣直接進了季家。現在有人要鬧事，她樂見其成。

一群老頭子抖著鬍子，臉色維持在“寵辱不驚”的水準之上，為首一個先對白墨鞠躬：“白虎大人大駕光臨，我等特來迎接。”

白墨輕撚手指，不鹹不淡地說：“季家的情報系統該更新了。”

那老頭乾巴巴地大笑三聲，轉頭對林子軒幾人道：“想必這幾位就是林家柳家的青年才俊了。”

林子軒心裡有點火氣，似笑非笑地問：“您不認識我？”

那老頭一頓，心裡有些不滿。有些場面上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哪有說出來的，看來這也是個心氣太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老頭不滿地瞪了季弘沉一眼，然後才擠出笑來：“您說笑了。”

林子軒看見他瞪季弘沉別提心裡多憋氣了，暗嗤一聲後擺正表情：“這次我來，是因為我的父母的吩咐，需見貴家主一面，替我的父母傳幾句話。之所以我親自來，就是我的父母生怕態度隨意，會折辱了貴家族，還特意帶了語彥和明暢哥分別代表林家柳家的四大衛族。誰想到……”

林子軒停了一下，露出嘲諷的表情：“我們懷著極大的尊重而來，卻被貴家族晾了一刻鐘之久。貴家族對我和我的父母有什麼不滿嗎？”

林子軒這話出來，別說季家那些老頭子了，連安明暢幾個都愣住了。他們來就是為了給季弘沉撐場面，什麼時候還有了這麼多的正事和名頭？

那老頭老樹皮似的臉皮抖得快掉渣了：“幾位又沒有送拜帖來，我們確實不知……”

林子軒挑眉：“但是我對弘沉哥說過我要來，並且說了我父母恢復的事情，弘沉哥已經轉達給你們了。還是說在貴家主閉關期間，弘沉哥做不了主？”

老頭在心裡罵了無數句牙尖嘴利，卻非常識時務地應下了錯誤：“是老朽考慮不周，望林少主可以原諒季家的失誤。我們沒有對林家柳家有一絲半點的輕忽。”

林子軒心裡冷笑一聲，偏頭向季弘沉，偏偏頭，一副天真爛漫：“弘沉哥，你是不是心太善？明明是他們的錯兒，一張嘴拉著你一起擔責任了，你平時在季家太好說話了吧？”

季弘沉難得露出點笑來，走過去揉了揉林子軒的頭：“嗯，我的錯。”

林子軒鬱悶地把他的手扒拉下來，瞅瞅那老頭，又端起架子：“這一次，看在弘沉哥的面子上，我就當沒發生過。”

老頭喉嚨口上下動了動，林子軒直擔心他會不會抽過去。好在他好歹緩過來了，哆哆嗦嗦地：“多謝林少主。”

林子軒矜傲地點點頭，終於大發慈悲地表示可以放過他們了。

老頭帶著身後一眾人，引著林子軒幾人上山。

禦者家族都偏愛山地做家族根基所在。單說林子軒清楚的林家柳家，千丈的山，山腹都是掏空的，別提裡面有多少東西了。

從停靠站出去是一個大吊橋，吊橋長有幾十丈，緊密地搭著木板，兩邊的鐵鍊子足有小臂粗細。吊橋斜著向上，三分之一隱沒與雲海中，走上去就晃晃悠悠的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下面百丈的地方傳來咆哮的水聲。

那老頭不想再被林子軒挑毛病，雖然不情不願，但依舊給林子軒做了一些介紹。林子軒覺得有趣，拉著白墨走到吊橋邊向下看。吊橋下面的水掀起高高的水浪，並不清澈，反而呈現一種極為深沉的黑色。

林子軒撚了一塊低階獸元石，抬手丟了進去。

那水似乎能察覺異物的接近，掀起一個十幾丈的浪，把那塊獸元石吞了進去。

林子軒不由得嘖嘖稱奇。

待到了客房區，一大堆長老先後離開，只剩下幾個自己人。

安明暢先問：“你真的要給弘沉的父親帶話？”

林子軒訝然地看他：“怎麼可能？父親母親什麼都沒對我說。”

安明暢無語：“那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不怕被拆穿？”

林子軒攤手：“沒關係。父親母親不會因為這個怪罪我的。你們不用擔心”

季宏沉和甘紅菱依舊有點擔心的樣子，安明暢對他們打了個手勢。季宏沉和甘紅菱沒看到，他和顧語彥卻是知道柳香夢和林天睿是有多寵林子軒的，既然林子軒說沒事，那就不用擔心。

季宏沉捏捏眉心： "這一次麻煩你們了”

安明暢連連擺手："我們之間不談這個，他們給你出的考驗是什麼？”

季宏沉坐下，臉上表情有點古怪："他們要我們與季家小輩組成的隊伍比賽。”

林子軒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理由呢？”

季宏沉摸摸手腕：範月懷了孩子，父親不允許她生下來。她說受過九階大賜福的人天賦也不一定是最好的，不信就應下這場比賽。若是我們輸了，就要我母親離開季家，至於我......日後與他的孩子 '公平'競爭季家家主之位......"

顧語彥冷聲道："強詞奪理，邏輯不通。"

季宏沉攤手："可是她偏偏利用範家勢力鼓動了一些長老。這些人不知道天道規則這些秘辛，居然紛紛站到了她那邊，愚不可及。"

季宏沉很少對任何事情表現出明確的好惡，反正他和一隊的人的喜好是一樣的，有的是張揚的人會把他想做的事情做了......這還是林子軒第一次看他討厭什麼人。

林子軒摸摸下巴："範月事你嫡母的名子？"

季宏沉撐著頭："是，不過我私底下都是這麼叫他的。父親對她也沒什麼感情，擺設罷了。"

顧語彥突然問："你們輸了，有這麼多的逞罰手段，怎麼他們一點彩頭都不用出？"

此話一出，頓時贏得所有人的支持。

甘紅菱見季宏沉有所遲疑的樣子，一錘定音道："你不用怕表現的太強硬誤事。軟柿子是你的事兒，幫你出氣是我們的事兒。"

晚上，幾個人一同走進大廳。挺著大肚子的範月立刻笑咪咪的走過來迎接，很有女主人的樣子。

林子軒實在憋不住，偷偷的拉了季宏沉一下："你說她三個月的身孕？"

季宏沉木著臉，似乎也覺得很丟人："嗯，為了告訴所有人她有孕了......"

林子軒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

"沉兒，怎麼才帶貴客們過來？" 範月一手扶著肚子，挺的一副快要生產 "你這孩子，就算跟林少主和白虎大人關係再好，也不能不把人當客人阿。聽說你和林少主幾人待在房裡一個下午，怎麼也不帶人出去逛逛。"

一副慈母的樣子，連林子軒都覺得噁心。

季宏沉還沒開口，安明暢已經笑瞇瞇的說了："我們不過是堆己及人罷了，等人的滋味不好受，我們怎麼能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範月沒那群老頭子的城府，被刺了一句就開始擺臉色："這位是？"

林子軒笑瞇瞇的說："範夫人與長老們不同，不認識我們幾個也是正常的，這位是安明暢，是安家下一位家主。"

範月聽林子軒話裡話外的諷刺自己沒權力，氣的臉色通紅："也對，我不認識才是正常的。畢竟我只是一介女流，最多也只認得您跟白虎大人罷了。"

林子軒聽她諷刺安明暢是不入流的小人物也不生氣，只一副疑惑的樣子："您的父親跟安家家主當是舊識才是阿......怎麼會不認得明暢哥？"

範月聽了林子軒這不但沒有憤怒，反而更加驕傲的挺起肚子："自從嫁了老爺，我已經很久沒有跟安伯伯見面了。"

她已經是禦者家族的正房夫人了，區區一個衛族少主怎麼能跟她相提並論！

林子軒有些不耐跟她接著廢話下去，偏偏頭，直中重心:"可惜了，夫人嫁給了季伯伯這麼久，只得了這麼一個兒子......還不一定能生下來。"

最後一句輕的不行，也只有他們幾個人聽的清楚。

範月踉蹌著退了一步，如喪考批一一林子軒怎麼會知道老爺不想讓她生下這個孩子？

她驚恐的四周看了看，不，她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不然支持她的長老們會立刻轉而支持老爺的決定......她不能承受這樣的後果！

她強自按奈下心神，看著林子軒的眼神就像看著什麼鬼怪，低聲咬牙切齒的問："你要什麼才能不把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林子軒偏頭與季宏沉對視一眼，而後道："我們輸了，宏沉哥的母親要被趕出季家。我們贏了，你們卻不用付出任何東西。這太不公平了。這樣吧，你不需要付出太多東西，和我們拿出的代價一樣就行。我們贏了，你，離開季家。"

林子軒輕聲道，額頭上的血蓮印記顏色燦爛如血。

範月藏在寬大袖袍裡的手掌哆嗩著，尖銳的指甲刺破自己的手心，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