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這人這名字不喜歡
江友樹也看著這女孩子,神情怔怔。
恍惚覺得這話有些熟悉。
在很久以前有個突然冒出來,也像這般突然就被傳的神仙似的人出現在京城。
請他診病簡直難與上青天。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醫者該有的態度。
大家都是大夫,為什麼他非是這般的態度?
「那當然是因為我醫術比你們高超了。」他一本正經的說道。
真是不要臉啊。
這個不要臉的人叫張青山,後來他終於離開京城,消失在人世間。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竟然又見到一個這樣的人。
還是個小姑娘。
「所以啊。」
那小姑娘還接著說道。
「我只治你們治不好的病,而像這位大嬸家的病癥,不是非我不可,找你們治就可以了,也沒必要在我這裡多花錢。」
你說自己醫術高超也就罷了,你自己吹捧自己,別人也管不著。
但什麼叫只治療我們治不好的病?
「荒謬!」江友樹沉聲喝道,「什麼叫我們治不好的病?你…」
但這一次他的話沒有說完,君小姐看著他再次笑了笑。
「治不好的病,比如陽城方家少爺的病,再比如定遠侯夫人的病。」她說道。
定遠侯夫人也就罷了,在場的大夫都知道,陽城的方家少爺是誰,他們就不知道了。
而且這兩個人的病怎麼了?很難治嗎?誰治的?
大夫們面面相覷詢問,而江友樹則愣住了,看著君小姐,記憶裡模模糊糊的出現陽城方家屋子裡那個嘈雜混亂中,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獨坐喝茶的女孩子。
「哦,你啊。」他伸手指著失聲說道。
認的?大夫們愣了愣看看江太醫又看看君小姐。
「是啊,正是我,江太醫,許久不見。」君小姐施禮說道。
江友樹一臉驚訝的打量她。
「你,你是方少奶奶?」他說道,又看著四周,帶著幾分恍然,「這裡是德盛昌的醫館?「
「不是的,我既不是方少奶奶,這裡也不是德盛昌的醫館,這是我君家九齡堂。」君小姐說道,「此時說來話長,又是家事,倒也不詳說,涉及到跟江太醫你說的話就是一個,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方家少爺的病已經好了。」
江友樹哪裡知道方家少爺的事,他看過那麼多人哪裡哪個都時刻關注過。
不過方家少爺這個因為時候還不長,且病的很重,還有印象。
方家少爺的病好了?
「這不可能!」他脫口說道。
那個少年經脈郁結,五臟受損,已經是枯竭之像,現在應該早已經埋進土裡了。
除非是神仙在世,否則決不能好了。
「江太醫。」
有聲音在後說道。
大家轉頭看去,見不知什麼時候德盛昌的柳掌櫃來了,此時上前施禮。
「我家少爺真的好了。」柳掌櫃說道,「已經主持家裡的生意了,您打聽一下就知道了,這個不騙人的。」
這個的確沒什麼騙人,一個人是好的還是死的,一問就知道了,做不得假。
江友樹只覺得不可思議,又反應過來君小姐說的話。
「你,你治好的?」他問道。
君小姐點點頭。
「是的。」她說道,「也是我治好的。」
她加個也字,自然是提醒江友樹,定遠侯夫人的病也是她治好的。
江友樹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算如此,醫者,也不該這樣行事。」他說道,「你能治而不治,只為了錢。」
「也不算是只為了錢,這也是公平。」君小姐說道,「畢竟我治的都是你們治不了的病。」
這句話能不要總是的說好不好?
在場的大夫們看著她神情羞惱。
「難的事自然要多付出一些,疑難雜癥不治是要要命,這相當於買命了,自然要貴一些,」君小姐說道,「畢竟命是無價的,拿出金山銀山來換也不為過。」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
在場的大夫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江友樹凝神看著她。
「那既然如此,你的意思就是我們治不了的,你就能治好了?」他說道。
這是要下戰書了嗎?
這話要是應答了,可就是跟全城的大夫要比一比了。
大家都看向君小姐。
陳七和柳掌櫃眼中幾分反對,但君小姐含笑點點頭。
「是。」她說道,「你們真的束手無策的病癥,可以來我這裡試一試。」
她在真的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什麼叫真?
難道他們能不能治並不是他們說了算,而是她說了算?
到時候說他們故意不好好治不盡興嗎?
這女孩子何止不要臉,而且還奸詐。
大夫們都看著她。
「好。」江友樹說道,看了眼君小姐,沒有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他走了,其他的大夫你看我我看你也忙跟著走。
門口圍著的民眾裡三層外三層,看著他們指指點點的議論。
適才這一番談話還是讓民眾們心情變得復雜。
原來君小姐說的有緣人是這個意思啊。
原來君小姐的診費這麼高啊。
那些謠傳誇張的神秘被揭開,再加上金錢的現實,排隊的人便散去了很多。
看著門外試探的不再進來的民眾,陳七有些不安的看向君小姐。
沒想到大業還沒開始,就被這個什麼太醫給攪和了。
同行是仇啊,關鍵是這個同行還是個太醫,還是個官。
果然京城居大不易啊。
「這樣,以後只怕來看病的人就少了。」他說道。
君小姐搖頭。
「不會啊。」她說道,「不管有沒有人來排隊,我要治的還是個別的人。」
更況且,她也不是為了治病而治病的。
正如江友樹所說,她用金錢劃分了界限,只接診那些大富和權貴人家。
她不是來濟世救民的,她只是要來救濟自己和自己的親人的。
她轉身回到位子上,既然沒有人問診,那就寫醫案吧。
看著安靜的提筆的女孩子,柳掌櫃和陳七對視一眼。
「聽她的吧。」柳掌櫃說道。
雖然每次都覺得不靠譜,但事情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而且這出人意料還都是好事。
不聽她的又能怎麼樣,陳七心裡嘀咕,又沖方錦繡擠擠眼。
反正比賣糖人掙得多。
方錦繡沒理會他轉身進去了,除了做賬房,她還和柳兒一起做藥。
好像跟賣糖人也差不多。
「我覺得這九齡堂說的話怎麼聽都別扭。」
離開九齡堂的大夫們三三兩兩的走著,其中一個說道。
「照她這麼說我們治不好的她都能治,而我們能治好的,也理所當然能治好,沒什麼稀奇?」
另一個大夫也點點頭。
「聽起來我們好像是給她打下手幫忙的?」他說道。
「大話誰都能說,先看看她能不能做到吧。」另一個大夫則冷笑,「惹惱了江太醫有她麻煩的了。」
「江太醫手裡多少疑難病癥,而且都是權貴人家,到時候推給她接,接不住,那她就等著吧。」先一個大夫也笑道,一面念著胡須,「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說話做事都不能說滿,年輕人就是不懂這個道理。」
而此時的江友樹已經回到了太醫院,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又或者是定遠侯府故意為之,不過半日的功夫,大家都知道江友樹在定遠侯府被嘲諷了。
下屬也好弟子們也好看著江友樹都小心翼翼。
江友樹並沒有在意這些,他沉吟一刻叫過一個弟子。
「你去北鎮撫司打聽一下陽城德盛昌方家少爺的事。」他說道。
要論消息的真假詳細,最可靠的便是這個最可怕的北鎮撫司了。
江太醫與北鎮撫司的關系還算可以,當聽到他的要求時,因為涉及到德盛昌方家,皇帝親口說過不要再問了,接手的錦衣衛立刻逐一報了上去,一直到了陸雲旗的面前。
「江友樹?他問這個做什麼?」陸雲旗問道,手裡翻看著一卷卷厚厚的筆記。
下屬自然已經打聽清楚了,將事情原委講來,話剛起提到九齡堂,陸雲旗的手一頓。
「九齡堂?」他問道。
下屬被打斷,應聲是。
「治好定遠侯夫人的醫館是九齡堂。」他說道,看著陸雲旗,等待他的下一步詢問。
陸雲旗握著卷宗,神情木然無波。
「我不喜歡這個名字。」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