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如意坐在床上,有些傻傻的瞧著自己排好的金裸子笑了起來。
芍藥和芳草領人進來的時候,就瞧見如意這副樣子,芍藥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走上前輕聲道:「娘娘可要起身了?」
「起吧起吧!」
如意將金裸子一顆一顆撿起,放進了那個紅荷包中,而後交給了芍藥,小心叮囑著:「把它們收好。」
如意想了想又說了一句:「和去年皇上給我的小金元寶收在一起。」
「是。」
芍藥笑著接過了紅荷包,臉上笑眯眯的說著:「這是皇上封的紅包嗎,奴婢可以瞧一眼嗎?」
如意這會兒心情好,聽著芍藥打趣的話,也沒有生氣,反而笑著道:「這裡不許看,你回頭收了的時候偷偷看。」
芳草扶著如意穿好了鞋子,聞言假意叫屈:「娘娘只讓芍藥偷偷瞧了,沒讓奴婢瞧,奴婢可要難過了。」
「都看都看!」
如意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正說著,卻見奶娘抱著阿滿與天佑走了進來,兩個小傢伙兒今天瞧著也是分外的精神,都睜著大眼睛,軲轆軲轆的瞧著,連一身大喜紅色的衣裳的天佑瞧著都健康了許多。
如意伸手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小手,轉頭對芳草道:「去把我給阿滿和天佑準備的金鐲子拿來。」
「是。」
芳草應聲走了下去,不一會兒,捧來了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盒子打開,裡邊放著兩個一模一樣雕飾的鈴鐺金鐲子。
如意拿出一個,敲了敲鐲子裡邊刻著「天佑麟兒」四字,便知這是給天佑的,便笑著打開,給天佑戴上了,鐲子有些大,不過鐲子上有個活動機關,如意給收到了天佑的手腕大小。
「涼!涼!」
阿滿瞧見如意給天佑戴了金燦燦而且會鐺鐺作響的鐲子,吃醋了,連忙嘴裡喊著吸引如意的注意力。
「這孩子,怎麼這麼霸道。」
如意笑著搖了搖頭,撿起了另一個鐲子,也給阿滿戴上。
阿滿晃動了一下小胳膊,聽見鐺鐺作響的聲音,高興的咧開了小嘴。還想伸手去拉邊上天佑戴著鐲子的小手。
只是阿滿的小手太短,實在是夠不著手,如意見了卻是讓兩個抱著孩子的奶娘走近了些,而後伸手將兩個孩子戴著鐲子的小手牽在了一起。
阿滿一抓到天佑的小手,便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小手晃著,聽著兩個手臂晃動帶出的叮噹叮噹聲,他傻傻的看著如意笑著。
如意忍不住笑了一下,突然卻見天佑小手掙扎了一下,臉上嘴巴歪了歪,哭喪著臉好像馬上要哭起來了。
「這是怎麼了?」
如意連忙摸了摸天佑的小臉,卻見他似乎是嫌棄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阿滿。而後,「啊」的一聲哭了起來。
如意傻眼了,阿滿也傻眼了。
「這是怎麼了?」
趙清澤在門外遠遠的便聽見了天佑的哭聲,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等到走進來瞧見這副情景。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抱過了天佑,手法熟練的拍著天佑的背小聲哄著。
天佑的手一從阿滿的「魔掌」裡逃出來,馬上便止住了哭聲,小聲的抽泣著,還啊啊的叫著,似乎是與趙清澤告著狀。
如意歎著氣搖了搖頭,對趙清澤輕聲道:「我以為阿滿已經是鬼靈精了,怎麼天佑瞧著比阿滿還要精。」
這麼小的孩子,就懂得玩心眼了。
趙清澤笑了起來,開口道:「天佑可不是精,這孩子是懶,若不是被你和阿滿欺負的受不了了,才不會哭呢!」
「連哭都懶得哭嗎?」
如意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捏了捏天佑的小手,感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還真是不夠稱職,連自己兒子的習性都不瞭解。
說來,自天佑出生到現在,雖然如意將重心移到了他的身上,可是到底不如阿滿出生那會兒來的全心全意。
她先時忙著養身體,現在身體好了許多,卻是要忙著兩個孩子,還要注意不忽略趙清澤,能夠分給天佑的精力其實並不多,每日裡也只是帶著天佑玩上一會兒,然後與奶娘詢問孩子的情況便罷了。
先時兩個孩子抱來的時候,天佑大多數都是在睡覺,即使不睡覺,也是閉著眼睛躺著,因為天佑的身體一向都不好,如意也沒有多想,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天佑太懶的緣故。
「你這小兒子,可不是普通的懶,平日裡我拿著東西逗他玩,他竟然還嫌煩,乾脆抱著我的手不讓動,自己就閉著眼睛睡覺。」
趙清澤笑著點了點天佑的小鼻子,果然見到天佑皺了皺小鼻子,小手揮了揮,似乎是讓趙清澤別弄他,而後小腦袋搭在了趙清澤的肩膀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如意瞧著天佑這副可愛的小摸樣,心裡簡直柔軟的不行。
不過方才趙清澤的話,卻是讓她抓住了話柄,她故意做出生氣的模樣,開口道:「你這小兒子,天佑難道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嗎?」
趙清澤微微撇了一下眉頭,連忙笑著道:「當然是我們兩人的兒子,對了,這是你給兒子的新年禮物?」
趙清澤笑著舉起了天佑戴著鈴鐺金鐲的那只小手。
「是啊,天佑和阿滿一人一個,都是一模一樣的,就是鐲子裡邊刻得字不一樣,天佑是天佑麟兒,阿滿是功成行滿。」如意笑著解釋道,對於兩個兒子,她的期望不同,天佑身體瘦弱,她只盼望老天能夠保佑天佑健健康康成人。而阿滿,自從生起,便被賦予了使命,這意味著他將來所要享受的權利很大,可是負擔的責任也很大,關係黎民蒼生,如意只希望他這一生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做到功成行滿。
「倒是與我所想不謀而合。」
趙清澤笑著從天佑裡衣拿出了一個金鎖,如意探頭看去,只見上邊刻著福壽安康四字。
「阿滿也有?」
如意側身走到了阿滿邊上,也從他的衣服裡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金鎖,上邊刻著的字眼卻是宏圖偉業。
「我們兩人這是不謀而合了。」如意笑了起來。
趙清澤卻是搖了搖頭,出聲道:「不是不謀而合,而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說完這話,如意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變得甜蜜了許多,不過趙清澤卻又突然出聲道:「你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
如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一下,眼神微妙的瞧著趙清澤出聲道:「你怎麼突然……會想到這一茬?」
「突然嗎?兩個兒子都有禮物,你該不會又忘記了我吧!」
趙清澤臉上沒了笑容,神色淡淡的看著如意。
如意沒有說話,趙清澤突然歎了一口氣,笑道:「算了,你是典型的有了兒子忘記自己的夫君。」
雖然嘴裡說著算了,可是如意卻是能夠聽得出趙清澤口中的哀怨。
她突然捂著嘴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繼而卻跟點了笑穴一般笑的停不下來了。
「笑什麼?」
趙清澤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如意好不容易止住笑了,抬頭看到趙清澤的臉,卻又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弄得趙清澤更加莫名的表情,連阿滿和天佑也是奇怪的瞧著他們的娘親。
「再笑我就抱著孩子出去了,讓你一個人在屋裡笑個夠。」
趙清澤有些無奈的一手扶著如意的腰,一邊嘴裡威脅著。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
如意深吸了兩口氣,站住了身體,這才慢慢開口道:「方才,是故意騙你的。禮物早就準備好了!」
「騙我?」
趙清澤眯了眯眼睛,看向如意。
如意這會兒卻是不怕,笑嘻嘻的拍掉趙清澤的手,慢慢的走到了屋裡邊的一個櫃子跟前打開,然後拿出了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衣物。
「做了好久,才好的。」如意臉上神色有幾分得意,笑嘻嘻的說,「從裡到外,連鞋襪都給你做好了!都是親手做的。」
「你……什麼時候做的?」
趙清澤沒想到如意竟然會瞞的如此嚴密,突然會給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你不在的時候就做了。」
如意輕笑著,推了推他,笑道:「你試一試吧,尺寸應該沒做錯,我有拿你別的衣服比過。」
趙清澤將天佑給了奶娘,慢慢的走到了如意跟前,卻並沒有拿衣服,而是抱住了如意,輕聲道:「如意,謝謝你!」
如意原本有些嚇了一跳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的手也放到了趙清澤環著她的手上,笑道:「才這麼一套衣服就把你感動成這樣,你這樣我會很沒成就感。」
慈安宮中,麗妃一臉疲色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她每次差點要睡著之時,卻是拿起放在桌上的濃茶往嘴裡壓了一口,一張原本描畫美麗的臉蛋,如今也是殘妝半褪,分外狼狽。
她目光沉沉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放下了帷幔的床,心中忍不住罵了無數遍老妖婆。
她的貼身宮女輕輕替她捶打著雙腿,主僕二人眼神交匯,都帶了幾分無奈與煩悶。
這時,寢宮大門被打開,王宮人手上捧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麗妃連忙推開貼身宮女的服侍,走了上去,臉上笑著道:「王姑姑,我來喂太后湯藥吧!」
說著,卻是要伸手去接。
王宮人並沒有相爭,只是態度平和的鬆開了自己的手,任由麗妃接過了湯藥。她走到了太后床前,輕手輕腳的撩開了兩邊放下的床帳。
麗妃端著藥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前,輕聲叫喚著:「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剛喚了兩聲,太后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之中帶著幾分陰沉看向了麗妃,這突然的目光,倒是嚇了麗妃一大跳,好險沒把手中的藥碗給撒了。
她偷偷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柔柔的輕聲道:「太后娘娘,該喝藥了!」
太后眼珠子微微轉動了一下,臉上卻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開口道:「是麗妃啊!」
說著,將手伸給了王宮人,王宮人動作輕柔的將她扶了起來靠在了床邊。
太后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麗妃,輕聲道:「你昨夜一夜都陪著哀家,真是有心了!」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
麗妃輕輕回答,而後拿著勺子攪了攪湯藥,輕輕舀起一勺,吹了一下後,送到了太后嘴邊,笑道,「太后先喝藥吧!」
「放著吧!」
太後面上神色懨懨的模樣,搖了搖頭,輕聲道,「哀家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喝藥,倒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娘娘怎麼可以這麼想呢,不管心裡多不高興,也不能夠不喝藥啊!」
麗妃面上關切,出聲勸著。
「哀家是心痛,你說皇上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哀家,他……他簡直就不像是一個皇帝的,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將皇家顏面踩在腳底下,竟然絲毫不顧皇家體面。為了那個女人,他竟然如此下哀家的面子。」
太后捂著胸口氣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麗妃見此連忙將手中的湯藥放到了一邊,上前輕輕撫著太后的胸口。
「太后,您莫生氣了,身體要緊。」
麗妃目光真誠,那模樣,就像是一個極其孝順關心長輩的小輩一般。
太后伸手握住了麗妃的手,面上頗有幾分動容:「現在,也只有你還關心著哀家,皇上昨日那般對哀家,現在那些人哪裡還會尊重哀家。」
「太后莫要這麼說,不管如何,您都是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皇貴妃她再得皇上寵愛,都該尊敬您。」
「呵,那女人出身卑微,一朝得勢,只怕是張狂的不行了,哪裡把哀家這個長輩放在眼裡,只是她未免想的太美了,如今她年輕貌美,又給皇上生育了子嗣,皇上自然寵著她,可是花無百日紅,早晚有一天,她只會變成明日黃花,屆時,她如何還能再這般張狂!」
太后此話說完,麗妃卻沒有出聲再附和,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太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麗妃勉強笑了笑,只是重新捧起了藥碗,低聲勸道:「太后用藥吧!」
「做什麼吞吞吐吐,有什麼話,不好與哀家直說的。」
太后沒有喝藥,而是出聲皺著眉頭說道。
麗妃輕輕歎了一口氣,放下了藥碗,猶豫著說道:「臣妾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可是,太后娘娘方才所說的話,臣妾也不知道該如何說,皇貴妃如今正是二八芳華之齡,又育有皇上僅有的兩個子嗣,其中一個還是太子,這幾年,皇貴妃是肯定不會失寵的,等再過幾年,太子和二皇子長大了,皇貴妃也不靠著恩寵過日子,況且,她與皇上有患難情誼,皇上就是看著兩個孩子也不可能真的冷落了皇貴妃。」
而且,麗妃心中冷笑,若是真等幾年,皇貴妃還年輕,不定能失寵,新的年輕少女也會在後宮之中佔據一角,她呢,早過了最好的年齡,拿什麼和皇貴妃,和那些更年輕的女人去爭。
太后瞥了她一眼,卻是順著麗妃的話,輕聲道:「那麗妃怎麼想?」
「臣妾還能夠怎麼想,現在也不求皇上恩寵了,只求太后能夠多疼臣妾幾分,臣妾就想好好伺候太后娘娘。」
麗妃的話說的極其圓滑,半點不露馬腳。
太后卻是笑了起來,點了點麗妃的額頭,輕聲道:「你這丫頭,和我耍什麼心眼,你我都知道皇貴妃只要在一日,得皇上恩寵一日,你呢,永遠別想出頭。」
「那臣妾能夠怎麼辦!」
麗妃還是不接話,太后卻是沒有耐心與麗妃再繞什麼關子,只是落下了笑容淡淡開口道:「哀家不與你打馬虎眼,哀家想撫養二皇子,可是皇貴妃若是身體康健好好活著,哀家就不可能有機會撫養她的孩子,你想得皇上恩寵,可是皇貴妃在一日,你也不可能越過皇貴妃。既然她是你我二人的威脅,倒不如……」
太后的話沒有說下去,麗妃只是沉默的聽著。
最終卻是輕聲道:「太后娘娘喝藥吧!」
「藥已經冷了,沒有了藥性,哀家已經錯過了喝它的最佳時期,便不會再去喝這碗藥。」太后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輕聲道,「做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個最恰當的時間。」
「太后娘娘……」
麗妃抬起頭,笑著將藥碰到了太后手中,輕聲道:「藥溫著,正是喝它最好的時機,臣妾一直拿手護著它的溫度。」
「你這丫頭!」
太后笑著接過藥,一口飲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