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如意的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子裡轉了一下,便自嘲的笑了一下拋之腦後了。
說實話,當年她處心積慮把自己賣進宮裡,為的不就是擺脫他們嗎?自從進了宮,她就沒想過會再見到他們,在入東宮之前,她從來都是打算將來出宮靠自己謀生,即使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自己定居有多困難,她也沒有改變過自己的想法。
如今,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家,更不會去想那些與這具身體有著所謂血緣聯繫的家人。
如意讓奶娘將阿滿抱到了自己的屋裡。
阿滿已經有四個月大了,小小的身體雖然還是綿軟無力,但是已經可以靠著自己翻身,如意手扶著或者背後放上墊子,他還能夠坐上一會兒。
小小圓圓如同玩具娃娃一般的小身子像模像樣的坐著,看著十分逗趣兒。
阿滿也愛自己坐著,不過他只坐一會兒,自己便會累了,如意拿掉墊子,他身子就會慢慢倒在軟軟的床上。
這個時候,阿滿就會忍不住揮起小手抗議了。
不過今天阿滿卻是例外,從進屋被如意放在墊上靠著到倒在床上,他就一直專注的啃著自己的肥手,如意拿著玩具逗他,他也不大愛招惹。
哈喇子啃得留了下巴和小手都濕漉漉的,如意有些奇怪的拉開了阿滿的小肥手,阿滿還抗議的啊啊叫了兩聲,如意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讓芍藥拿了濕帕給自己淨手後,伸手輕輕撬開了阿滿的嘴巴,手指伸進在他的小嘴裡摸了一圈,果然在正中下邊的牙床上摸到了一塊鼓鼓硬硬的東西。
「長牙了!」
如意有些驚喜,忍不住又伸出手指輕輕按了一下,而阿滿似乎很享受如意這按摩,小嘴巴還合上想要啃上一啃。
「娘娘,先時奴婢幾個給太子殿下餵奶時就發現了,還未來得及稟告,不想娘娘已經發現了!」
「那是不是要給他吃點什麼東西?」
如意記得她以前小嬰兒開始長牙要補鈣之類的。
「娘娘放心,奴婢等人已經調整了膳食。」奶娘輕聲回稟著,如意聽了倒是也沒有再多說了,她本來也不是很懂,只是隱約聽人說起過如何養孩子,但她前世聽來的經驗拿到這個時候來全是完全使不上勁兒。
而且阿滿現在還是喝奶水的時候,其他的東西也都不好喂。
也是因為如意知道自己沒有這方面養孩子的經驗,所以她也一直沒有要搶著養阿滿,多數時候如何養阿滿,都是按照奶娘的經驗來,而她其實最多的也只是陪著阿滿一道兒玩罷了。若是放在現代,她絕對是不稱職的母親一枚。
好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母子連心,雖然阿滿一直由那幾名奶娘帶著,但是最親近的人還是她,不然如意估計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這邊阿滿開始要長牙齒這事兒,可算是讓如意有些興奮了!
雖然她每日裡都見著阿滿,一日一日的見證著阿滿的成長,但是阿滿身上發生的一點點小變化,如意都能夠與趙清澤津津樂道許多。
趙清澤晚上回來用晚膳時,聽了如意的描述,也是大感驚奇。他也來了勁,吩咐讓奶娘抱來阿滿,伸出龍指就想去探一探阿滿的牙床,卻被如意護犢子的阻止了,盯著讓鄧先拿趕緊的濕帕給淨了手才讓趙清澤伸手去探。
趙清澤也知道自己是急切了,乖乖的按著如意的意思淨了手,才伸出手指輕輕的伸到阿滿的嘴裡,期間,還被如意嚶嚶叮囑著輕點輕點。
阿滿這頭倒是舒服的享受著他父皇給他的牙床做起的輕輕按摩,小嘴還輕輕的砸吧了一下。倒是讓趙清澤有些無語的伸回了手指。
「這牙兒到露頭,估計還得些日子吧!」
趙清澤與如意一樣對於小孩子的生長發育沒有概念,只是模糊的說著。
如意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記得自己先前第二次換牙時,也長了許久呢!」
如意這頭這麼一說,倒是讓趙清澤有些來了興趣,如果如意不提,他倒是忘記了如意實在比他小許多,他早就已經換好牙不知道多少年了,但是如意,應該還是前幾年才好的事情吧!
「如意來說說幾歲開始換牙的,多久才換好的?」
他饒有興趣的問了起來。
如意聽到這話卻有些無語,閉著嘴巴打定主意不理睬,轉身回了床上繼續逗著阿滿玩兒。
「不說嗎?」
趙清澤笑著拉過如意的手,纏著她說話。
如意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伸手招呼過奶娘將阿滿抱走,而後義正言辭開口:「陛下,您是皇上,正經點!」
「在這裡,可是沒有皇上,只有你的相公!」
趙清澤笑著環著如意的腰靠在她耳邊說著讓她面紅耳赤的話,「快告訴你家相公,你幾歲換的第二次牙!」
「皇上……」
如意又羞又惱,但最終還是被制服,乖乖的將自己換牙之時全給說了一個遍,直到半夜累的不行才被放過沉沉睡去。
深夜之時,如意睡的有些昏昏沉沉,但是耳邊卻聽到了吵鬧的聲音,她翻了一□子,有些迷迷糊糊,卻發現原本抱著她睡著的趙清澤卻是打算起身了。
「怎麼了?」
她含糊的問了一句,實在是累的不行,所以眼睛未睜開。
「沒事,你睡吧,我去看看阿滿!」
「阿滿……」
如意幾乎是一下子被驚醒睜開了眼睛,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神奇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阿滿怎麼了?」
「奶娘說是有些發燒,已經叫了太醫了,我去盯著便好!」
趙清澤還想安慰如意睡下,但是如意此時哪裡睡得著,她直接披著頭髮爬過了他的身體下了床,拿了衣服便打算去阿滿那邊。
趙清澤見如意一臉的焦急,知道這是勸不下她了,於是也拿了衣裳裹上,陪著如意去了阿滿的屋子。
如意與趙清澤二人趕到阿滿屋子的時候,還未進屋便聽到阿滿幾乎喘不上氣的哭聲傳了出來。
如意幾乎覺得自己的心尖兒都在顫抖,她幾乎沒什麼形態樣子,便沖進了屋裡。
屋裡,奶娘正抱著阿滿低聲哄著,見到如意與趙清澤走進,她們也是連忙惶恐請安,但是如意此時哪裡顧得上,她滿眼裡淨是阿滿哭的紅紅的小臉,她一把抱過阿滿,將他抱在自己的懷裡,輕輕的哄著。
若非趙清澤在邊上安慰著,如意只怕自己都要崩潰的受不了哭了起來。
阿滿自出生到現在,身體一直都很好,又被照料的無微不至,幾乎都沒有生過什麼病,皇家子嗣多艱難這句話,在阿滿身上倒是從來沒有體現出來過,或許該說趙清澤將如意和阿滿這對母子保護在了後宮之外,保護的密不透風。
這次,阿滿還是第一次這麼聲勢浩大的生起病來,自然是讓如意慌了神。
趙清澤臉色也不好看,聽著阿滿靠在如意肩上抽泣的樣子,想著晚上見到還是活蹦亂跳的孩子,這會兒卻是焉頭焉腦的。
「太醫呢,怎麼還沒過來!」趙清澤皺著眉頭道,「鄧先,你再去太醫院跑一趟!」
「是!」
鄧先躬身退了下去。
這頭趙清澤的命令剛下,鄧先也剛剛離開,另一邊,兩名親自背著藥箱的太醫便跑了過來。
「怎麼就來兩人!」
趙清澤瞧著並非是自己熟悉的面孔,有些不滿,但見還在哭著的阿滿,還是讓那兩名大汗淋漓的太醫先給阿滿看了病。
原來晚間在太醫院裡守職的太醫也不多,還是因為聽到了這邊是朝陽宮說太子殿下生病的消息,所以這兩位元擅于給幼兒看病的太醫才都過來了。誰料到,這邊皇上貴妃竟然都在,瞧見太子殿下還在貴妃的懷中,本來就惶恐的兩人此時哪敢伸手。
還是趙清澤發現了這個問題,柔聲與如意勸了兩句,讓奶娘抱了孩子給兩名太醫看診。
兩名太醫惶恐在在這兩位皇宮裡幾乎是最高身份的人注視下替阿滿看了病,待看了後,心裡這才松了一口氣。
來時的路上,兩人其實心裡一直都戰戰兢兢的,這後宮的孩子最易夭折,也最易被人動手腳,而如今太子殿下作為皇上膝下唯一一子,自然所受關注更多,若是真如他們猜測,那才是難辦了!
但是這頭瞧完之後,卻是抹了抹汗水,輕聲回稟:「皇上、貴妃娘娘,太子殿下只是因為要出牙才引起的高熱,並無大礙!」
「出牙怎麼會發起高熱?」
每一個母親,在遇到自己孩子的事情時,都有幾分不可理喻,如意此時也是有些這樣,阿滿的樣子瞧著實在是太可憐。
而趙清澤倒是有所耳聞過此類事情,伸手拍了拍如意安慰,又看向太醫問道:「那太子這情況會持續多久,之後還會有別的病嗎?」
「這……每個嬰幼兒情況都不同,臣也說不準。」
太醫說的小心謹慎,而趙清澤卻是不甚滿意的皺起了眉頭,這時,鄧先所請的太醫也到了。
鄧先不但將太醫院裡所有的太醫都請了過來,而且還特意到宮外將常給皇上看病的御醫也請了進來。
當然,這看過之後的答覆大同小異,最後一群太醫湊在一塊兒商量出了個藥方子,讓奶娘喝了,好將藥性滲透到奶水裡。
雖然不是大病,但是阿滿到底是難受,哭了一夜,如意和趙清澤二人自然也睡不著了,便在阿滿的屋裡守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之時,也不知道是奶娘給喂的奶水起了作用,還是阿滿累了,倒是終於睡下了。
趙清澤與如意只覺得這才發現自己的狼狽不堪。
熬了一夜,趙清澤眼睛裡都是血絲,不過精神倒是不錯,如意卻是臉色蒼白的不行,眼眶子底下一片青黑。
「回屋歇著去吧,我上完早朝便來陪你。」
趙清澤招呼過鄧先過來伺候他清洗,如意正想站起身去幫忙,剛剛站起,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腦子頭暈目眩,若非芍藥在後邊相扶,差點沒跌倒。
「這是怎麼了?」
趙清澤扔下毛巾,伸手扶住了如意,一邊招呼著外邊還未離去的御醫進來。
「沒事,可能是昨晚太累了,我回去躺躺就好。」如意靠在趙清澤身上一會兒,倒是緩過神來,卻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大的問題,頂多是昨夜未睡加沒有進食引起的低血糖罷了!
但是趙清澤卻是不放心,硬是讓御醫給看了,這一看,竟然看出了大問題。
「貴妃娘娘這是過於疲勞的關係,並無大礙。」
御醫說完這話,停了一下,方才又道:「貴妃娘娘身上應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什麼?」
如意大吃一驚,而趙清澤也是被這個消息驚了一下,片刻之後,卻是讓鄧先給把脈的御醫封了賞。
「兩個月,這不是……」
如意這會兒腦子只覺得轉不過彎來了,阿滿才四個月多點,她怎麼會又懷上,按照時間計算,這不是她剛回宮沒多久便懷上了。
「有了身孕,就好好歇息,你瞧你,昨日還熬了夜!」
趙清澤嘴角微微翹起,招呼過芍藥吩咐道:「扶你家主子回去吃點東西,讓她好好躺著。」
「皇上,會不會是御醫把錯了脈。」
如意到這會兒還覺得有些離奇,覺得不敢相信。
「傻子,御醫當然是肯定了才說的,好好休息,我上完早朝再回來陪你!」
趙清澤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如意的肚子,雖然先前趙清澤一直對子嗣問題上有所芥蒂,但是既然已經有了阿滿,他現在腦子裡的想法,與尋常男子基本相同。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
即使是男孩,趙清澤也覺得,他與如意教導出的孩子,自會和和睦睦的,將來只會互幫互持。
會試臨近,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棧裡,早已經是人滿為患,住滿了趕考的考生。
西街一處普通客棧上房處,黃宗寶由著書童伺候著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後,便出了房門,敲了敲他隔壁房間的房門。
過了一會兒,便見陳文瀚的書童過來開了門。
黃宗寶拿著扇子走入,只見陳文瀚正臨窗坐著溫書,忍不住笑著開口道:「文翰兄,你真是太用功了!」
陳文瀚臉上僅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多加言語,伸手翻過了一頁書。
面對陳文瀚冷淡的態度,黃宗寶倒也不以為意,自己坐在了一邊的桌上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文翰兄,其他的舉子都邀請你出去玩兒,就你最守得住,一次都沒有出去過。」
「我爹娘辛苦供我念書,我自是不能辜負他們一番苦心。」
陳文瀚淡淡說了一句,目光依然沒有移開書本。而黃宗寶聞言卻是心中大為佩服,他之所謂願意與陳文瀚結交,就是因為陳文瀚身上這股子氣,讓他佩服。
他笑著拍了拍手,開口道:「文翰兄說的太有理了!」
陳文瀚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眉頭,卻是放下了書本,看向黃宗寶道:「宗寶兄,你這陪我住在客棧裡不去找你的世伯,沒關係嗎?」
兩人是一塊兒進的京,陳文瀚先陪著黃宗寶去了他世伯去,誰知道他們到了黃宗寶所說的地方,宅院卻是大門緊閉,人去樓空。黃宗寶見此也沒有什麼反應,直接說與陳文瀚一塊兒住客棧得了!沒有一絲想要打聽人的意思。
而陳文瀚勸了幾句,黃宗寶卻是開玩笑道:「我聽說前些日子皇上清了不少朝中大臣,指不定我那世伯也不好運給帶進去了!不找了不找了!」
說罷,卻是讓書童拿著他的行李與陳文瀚一道兒住進了這家最最普通的客棧,身上毫無世家子弟的一點氣質。要知道,入京趕考本就費用極大,像這種簡陋的客棧,住的一般都是如陳文瀚一般的貧寒讀子。
陳文瀚之後提過幾次讓黃宗寶去找他世伯,或者說讓黃宗寶住好點客棧的意思,都讓黃宗寶拿話給推了,久而久之,陳文瀚也不願意再與黃宗寶多做搭理,平日裡見黃宗寶偶爾與那些舉子出去遊玩,他也是拿著書看。
這次,陳文瀚拿話問了黃宗寶,黃宗寶聞言搖了搖扇子,依然不以為意:「無事,等我考完了再說吧!」
這頭說完這句話,他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笑著開口道:「你不說我差點忘記了,你不是想要找你的小妹嗎,我打聽了,現在宮裡內務府外邊正登記著名單,你趕緊去登記一個,指不定你小妹就能看到了,或者咱們問問那些個內務府的人,看看有沒有你小妹!」
陳文瀚倒是不妨黃宗寶將此事記在心裡,聞言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開口道:「不必了,我還是專心備考吧,等到考完後再找小妹吧!」
黃宗寶聞言卻是大為不贊同:「你準備會考是要緊,但這又花不了什麼時間,而且你成日裡在屋裡讀書,出去走走也好。」
說罷,卻是不理會陳文瀚的抗拒,直接伸手拉起了陳文瀚,陳文瀚無法,只能夠隨著黃宗寶一道兒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