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非親非故
下山用的時間似乎比上山要少一些,總之向南不再像前兩天那樣走到最後連命都沒了,走到小鎮上的時候,剛好趕上了最後一班車,向南在車上把三個人接下來的一個月的生活費分了,向西拿著手裏那嶄新的幾百塊錢,狐疑的看著大哥,“哥,這錢怎麼這麼新啊?”
向南想起自己在原主身上摸到的那些由十塊二十塊拼湊起來的錢,不由一陣心酸,臉上卻不露痕跡,笑道,“這都是從銀行裏取出來的,所以是新的。”
“哥,這些錢是哪裡來的?”向北看著手裏的錢,眼神複雜。
向南拍了拍他的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些都是用正當手段得來的,放心用。”
向北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你現在學業這麼重,賺錢的事等高考了之後再說吧。”向北給人的感覺時常是鋒利的,正如現在他說的這句話,讓人很難想像這是個只有十四歲的少年說的,眼神裏有著向家人特有的堅韌不屈,向南揉了揉他的頭髮,笑道,“沒事,我分得清主次。”
聞言,向北沒再說話,拉高了棉衣的衣領,歪著頭閉上了眼睛。
向西把錢放進貼身的口袋裏,靠過來把頭枕在大哥的肩上,手裏輕拽著脖子上大哥送的漂亮圍巾,清脆的聲音裏充滿了不確定,“哥,我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對吧?”
向南握住她有些粗糙的小手,像是在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對,會越來越好的。”
車子到縣城之後,已經是晚上了,向南帶著兩人在向西學校附近吃了頓簡單的晚飯,把向西送到學校後,向南坐上了回學校的車,白天剛剛下過雨,車廂裏彌漫著一股厚重的濕氣,向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又坐了幾個小時的車,身體實在是吃不消了,好在現在車上的人不多,三三兩兩的坐著,顯得非常的靜謐寧和。
車子到一中附近的車站後,向南背著包下了車。
夜色中的校園分外的安靜,路上走著零星點點的行人,天空中飄著小雨,向南加快了腳步往學校走,宿舍裏的三個人都要明天早上才會到學校,所以向南把包一放,梳洗之後就躺床上沉沉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向南準時六點鐘起床,先去操場跑了幾圈,然後去學校食堂打了早飯。
早飯吃完後,許斌和葉偉回了宿舍,曹秋冬半個小時後也到了。
等向南收拾好之後,幾個人一起往教室走。
中午回宿舍後,向南把臨走時向母塞進包裏的醃鹹菜瓶拿出來,曹秋冬這幾個城市孩子大概沒見過這種自家醃的鹹菜,嘗了幾口之後大贊好吃,向南笑了笑,把瓶子推到桌子中央,難得他們不嫌棄。
寒假馬上就要來了,向南盤算著趁放假之前再賺一筆好過年,上次秋冬和許斌三個人帶來的二手衣物都賣得差不多了,但是,這些衣服的空缺很快又被隔壁宿舍的幾個人填了上來,向南把新收到的衣服鞋帽整理了一下,把每個人的所屬物品登記入帳,然後又是一陣子的忙碌,葉偉見他整天這麼忙,不由有些擔心,“阿南,你這樣下去,學習跟得上嗎?”
向南從一堆快遞單裏抬起頭來,沖他笑笑,“沒事,跟得上的。”
聞言,葉偉點了點頭,眼睛望著向南頭頂的發旋片刻,索性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阿南,我問你個事。”
“你說。”
“你是不是認識封厲啊?”
向南猛地一抬頭,差點跟葉偉撞在一起,向南想了想,才說,“只是見過幾次而已,並不熟。”
葉偉抓了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沒別的意思,封厲這個人我經常聽我哥提起,並不是什麼善茬,所以你別跟他走太近了,對你沒好處。”
向南點點頭,即使葉偉不說他也要離那個人遠點,只是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向南轉念一想,葉偉平時在宿舍裏一直都扮演著一個合格的大哥形象,今天突然提起封厲看起來挺不尋常的,便問道,“你哥也認識封厲?”
“我哥和封厲是校友,不過兩人只是點頭之交。”葉偉回答得也很誠實。
向南哦了一聲,便繼續埋頭去做自己的了。
葉偉看著他低頭時露出的一截頸子,伸手把口袋裏的手機握得更緊了。
週三的下午下課鈴響了十幾分鐘後,向南才從一遝試卷裏爬出來,很多人這樣形容高三歲月——說它是整個人生最黑暗也最激烈的時光,蘸短暫時光為墨,以無數汗水和精力為筆,在人生中畫下輝煌或黯淡,躊躇或匆忙的浮水印。在這或難忘或淺淡的時光中,永遠都離不開試卷二字。
宿舍裏的幾隻早就說了今晚有事,所以這會兒已經跑得沒了蹤影,向南把桌上的書收好放進桌肚裏,然後才起身離開教室,他原本打算先去食堂吃頓晚飯,然後便回宿舍把明天要發的貨整理一下,他白天要上課,也沒時間去一一回復網上那些想淘東西的人的問題,只得抽晚上一次性回復掉,不過在他店裏買過東西的人再次來都是直接下單,這也省去了向南很多時間,網店經營到現在,已經有了些回頭客了。
向南剛出了教學樓,便遇見了同桌的胖子。
胖子把手裏的紙盒子遞到他手裏,笑得很溫和,“你的快遞。”說完一溜煙跑走了。
向南掂了掂手裏的紙盒子,實在想不通誰會給自己寄東西,想了想無果後,向南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先去食堂解決了晚飯,然後才抱著快遞盒回了宿舍。
一中的門禁對大多數學生來說是沒有用的。
校長霍銳曾這樣評價一中的學生:若他們有心往外跑,即使把這裏設成銅牆鐵壁也是關不住的,人生是自己的,相信他們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不得不說霍銳這樣的態度讓一中的學習氛圍變成更加自由和諧,年年升學率領先也不是不無道理的。
於是向南回宿舍後,發現裏面一個人都沒有,他先換了拖鞋,然後把桌上待機的電腦轉換成開機模式,右下角的聊天工具不斷的跳動著,都來自于顧客的消息,向南快手快腳的一一回復之後,便開始整理今天的下單情況,各種鞋帽飾品賣得比較多,打包起來也很方便,不過等向南忙完這些之後也快到九點鐘了。
他這才想起那個被自己遺忘在角落裏的快遞,快遞的包裝盒很普通,拆開來後,裏面赫然是一個手機盒,看樣子是新的,但是裏面的手機卻有用過的痕跡,手機的標配也相當齊全。
向南覺得納悶,別不是人家寄錯了吧?把盒子上粘著的快遞單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上面的確寫的是自己的名字,手機雖然用過,不過也有八成新,而且款式簡單大方,牌子也是自己喜歡的,向南開了機,還沒來得及把手機瞭解一遍,一個陌生的號碼立刻打了進來。
向南手忙腳亂的接了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向南。”
向南只覺心肝都在顫。
那晚在二中學校門口那個毫無預期的吻立刻毫無徵兆的闖入了向南的腦海裏,這些天他一直都在努力的忘記,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很坦然的面對這一切,結果卻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對方的嘴裏滑出時,依舊不受控制的亂了心神。
那頭許久沒聽見他的聲音,於是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向南握緊了手機,儘量讓聲音聽起來不是那麼慌亂無主,“封先生,有事嗎?”
封厲似乎笑了一下,隔著手機卻聽得並不真切,“手機是我用過的,帶在身上,方便我隨時能找到你。”
向南:“……”
“記得把我的號碼存起來,要排在通訊錄的第一位。”
向南實在是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這樣一本正經的提出這麼不要臉的要求,但他眼下顧不上這些,“封先生,你我非親非故,你的手機我不能要。”
那頭沈默了幾秒,仿佛主人在思考聽到的話,這短短的幾秒鐘裏,向南卻屏住了呼吸,有種直面暴風雨的絕決,他知道封厲這樣的人惹不起,但也不願因為這個惹不起,從此以後就得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冗長的幾秒之後,封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情人關係了。”向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被活活憋死,還沒等他緩過氣來,又聽到封厲說,“不過,我喜歡你叫我封先生,這是最近流行的愛稱嗎?”
“封……”
封厲二字還沒叫出口,那頭的封厲溫柔的打斷他,“早點休息,我要去開會了。”
向南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鐘,現在已經快十點鐘了,“晚上十點開什麼會?”問出口之後,向南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叫你多管閒事!
封厲的笑聲很坦然,裏面還多了些輕易就能察覺的柔軟,“我在英國,回國後我會來找你,晚安。”
還沒等向南多說一個字,那邊已經切斷了電話。
向南望著黑掉的手機螢幕,一時有些呆,封厲送的手機似乎沒能成功的還回去呢。這對一向不知道怎麼拒絕人的向南來說,也的確是個艱難的任務,更何況對手是封厲,難度係數就更加大了許多。
向南在安靜的宿舍裏枯坐了幾分鐘,然後起身洗漱睡了。
他並不是粗神經的人,但是想不通的問題也不願再花時間去思考,比如封厲口中所說的情人關係,明明只是親了一下,怎麼關係就這麼突飛猛進了向南搞不懂,也理解不了封厲的思維模式,所以他沒再去想這個惱人的問題,一切事情,等封厲回來了,大家當面說清楚反而更好一點,這樣想著,向南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睡到半夜的時候,宿舍裏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在這寂靜詭異的夜晚顯得格外驚悚,向南被午夜凶鈴般的鈴聲吵醒,才剛拿起話筒,那頭便傳來許斌的聲音,“阿南,你睡了嗎?”
向南揉了揉睡得惺忪的眼睛,“怎麼了?”
“葉偉和秋冬喝醉了,我一個人弄不走兩個人,你能不能過來幫一下手?”許斌的聲音裏有著不尋常的溫吞,還有些口齒不清,向南的瞌睡一下子去了大半,立刻答應了,掛了電話之後,向南拿了錢和鑰匙便出了門,這寒風凜冽的半夜時分,門衛大爺窩在保安室裏打盹,向南一路走得很順利,這時候公交車自然是沒有了,向南只好在校門口召了一輛計程車,來不得心疼那幾十塊的車費,半個小時後,向南終於到了許斌電話裏說的八度酒吧。
到達許斌他們在的包廂的時候,何止是葉偉和秋冬兩個人喝醉了,屋子裏簡直能用停屍房來形容,沙發上、玻璃茶几上還有地上到處都是人,東倒西歪簡直慘不忍睹,滿屋子濃厚的酒氣熏得向南的鼻子發疼,許斌就在這一堆醉鬼裏面獨坐一隅,保持著難得的清醒,見向南推門進來,他像看到了救星似的,“阿南,你終於來了。”話才剛說完,頭一偏倒在了沙發上,向南大步走過去,發現他雙頰通紅,滿身酒氣,看來也是喝高了。
看著這“屍橫遍野”的屋子,向南不由長歎一聲:今晚恐怕有得折騰了。
向南把快要睡到地上去的曹秋冬和葉偉搬到許斌旁邊,然後在茶几上看到了醉得稀哩嘩啦的顏浩,似乎每次看見這個人,對方都在喝酒,睡著的顏浩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眉頭微蹷,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嘴裏不時囈語兩句,向南無心去聽,把人搬到沙發上,剛一撤手,手腕便被對方抓住了,大概喝醉的人手勁都挺大,向南掙了好幾下都沒掙開,反而讓顏浩抓得更緊了。
顏浩在沙發滾了幾圈,滾到了向南的大腿邊,嘴裏含糊不清的叫著:“哥……你別走。”
房間裏的燈光有些暗,向南低頭時,還是看見顏浩眼角邊滑下來的水澤,透明的,晶瑩的,大概也是傷心的。
向南歎了口氣,把顏浩的手扳開,出去叫來服務員把所有人送到了樓上的酒店,服務員為難的問房費誰付,向南不客氣地從顏浩口袋裏摸出了錢包,裏面的現金足夠他們今晚在樓上的酒店客房睡一晚了。好在ktv的費用被許斌有先見之明的付過了,不然今晚大家都得在這個包廂裏過一晚。
向南把曹秋冬許斌葉偉和顏浩四個人放在了一間房裏,另外那些喝醉的人住了一個房間,好在這些醉鬼的酒品不錯,喝醉了不打諢也不會吐,被扔在床上就安安靜靜的睡了,等折騰晚了,已經快零晨兩點了,床都被醉鬼睡了,向南只得在房間裏的沙發上將就了一晚,好在屋子裏暖氣很足,倒也不擔心睡一晚會感冒。
冬天的早晨,睜開眼時首先看見的是窗戶上模糊的水汽,以及宿醉後睡來時強烈難耐的頭痛,熟悉的酒店房間裏不時傳來幾道輕微的腳步聲,顏浩從床上坐起來,看見一個瘦削的人影背對著自己,正站在酒櫃前面不知道在幹什麼。
顏浩嗓子疼得很,想說話卻又發不出聲音,對面的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蘇醒,轉過身來,清秀的五官在晨曦中竟也難得的透出幾許精緻來,少年的聲音清脆如玉,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醒了?”語氣卻是有些生氣的,像家長責備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從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口中說出,竟毫無違和感。
顏浩看著他,驚訝全寫在臉上,“你怎麼在這裏?”
向南走到床邊,把手裏剛剛兌好的醒酒茶遞過去,“喝掉它,醒酒的。”等顏浩接過杯子之後才說,“你們昨晚全都喝醉了,我要不來你們就得在ktv包房裏睡一晚。”
顏浩難得的收起了玩世不恭,真心誠意的道了謝,若是被家裏的人知道他昨晚又喝醉了,肯定又得好一陣嘮叨。
向南看著他的表情,又補了一句,“昨晚住酒店的錢從你身上拿的,一共一千零三。”
顏浩嘴角一抽,瞪了向南一眼,“那幾個醉鬼身上不也有錢嗎?”
向南兩手一攤,“我覺得你比較有錢。”
一句話竟說得顏浩啞口無言,好吧,在這些人裏面,他的確是最有錢的。他只是不甘心人家住酒店還得他來掏錢這回事。
沒過多久,曹秋冬三個人也相繼醒了過來,向南把泡好的醒酒茶給他們喝了,才緩解了一些宿醉後的不適。
向南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提醒他們,“還有一個小時就是第一節課了,你們是打算今天請假還是去上課?”
曹秋冬從浴室裏出來,頭髮還在滴水,毫不猶豫的說,“上課。”
許斌和葉偉也趕緊附和,昨晚喝醉就算了,要今天還敢請假,就算老師不拿他們怎麼樣,眼前如黑面神的向南怕也不會答應的,以前只覺得向南很溫和沒有脾氣,今天才發現,這個人一生起氣來周遭的氣壓就會相當的低,清秀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讓幾個放肆慣了的大少爺都不敢造次。
幾個人匆匆的梳洗之後,便穿好衣服準備往學校趕了。
向南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顏浩,“你不去上課?”
顏浩整個鼻子以下的部位都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看著向南,“不想去。”
向南看著他,“好,那我幫你打電話給曹三叔,讓他來接你。”
聞言,顏浩差點從床上跳起火,“你怎麼認識他的?”
“上次你喝醉了,就是曹三叔把你送回家的。”向南輕描淡寫的解釋道,然後讓曹秋冬打電話給曹京雲讓對方來接人,顏浩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立馬從床上蹦了起來,“別打電話給他,我馬上回學校。”
說起顏浩和曹京雲的關係,有點複雜。顏浩的媽是曹京雲認的幹姐姐,至少兩個八杆子打不到一撇的人是怎麼認了這個親的無從得知,顏浩只知道這一對幹姐弟感情十分要好,簡直比親生的還親,當年曹京雲為什麼被從曹家祖譜上除名顏浩不知道,然而顏浩的媽又是個相當護短的人,聽家裏呆了半輩子的傭人說當年他媽還為了這事去曹家鬧了個天翻地覆,後來因為曹京雲一句“我自願除籍”,這事才算完,這些年顏浩過得十分不令人滿意,所以曹京雲便時不時的代替他媽來教訓教訓他。偏偏曹京雲在這方面十分有天賦,常常收拾了他他還找不出話來反駁。
所以一提起曹京雲,顏浩只覺得宿醉來得更兇猛了。
等顏浩進了浴室之後,曹秋冬湊過來,撞了撞向南的手臂,“阿南,挺有辦法的嘛。”
向南看了他一眼,曹秋冬立刻縮了縮脖子,大概是從前向南溫和的表像太根深蒂固了,現在這個突然變得嚴厲起來的向南讓曹秋冬覺得自己簡直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所以才讓那麼溫柔樸實的向南發了火。
幾個人出了酒店房門,迎頭就遇見了一群人。
剛剛被反復提起的曹三叔赫然就在人群中,看見向南這夥人之後,曹三叔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突然犀利了起來,隨行的幾個人大概深諳他的脾氣,見了他的表情後紛紛識趣找藉口先走了,鋪著昂貴地毯的走廊立時安靜了下來。
曹秋冬見三叔的目光落在了向南身上,忙挺身而出擋在好友身前,乾笑道,“三叔,好巧。”
曹京雲看著自己的侄子,又看看那個撇著嘴立在一邊的顏浩,皮笑肉不笑的說,“昨晚喝醉了?”
“昨晚……一個高興,所以喝多了點。”曹秋冬在叔叔的目光中頭越垂越低,雖然這個三叔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脫離了曹家,但是說到底,曹秋冬還是有點怕這個叔叔的,雖然對方端著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蛋,但這絲毫不影響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威懾力,尤其此刻臉上這樣的笑容,讓曹秋冬背上徒然竄起一層冷汗。
曹京雲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什麼事值得你們這麼高興?”
“我……”
曹秋冬的話還沒說完,顏浩的聲音就插了進來,“昨天有人生日。”
不得不說,曹京雲不苟言笑的樣子還是挺可怕的,向南直覺今天有人要倒楣了,但是最後曹京雲只是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嚴肅的臉上蕩起一絲堪稱溫和的笑容,“向南,下次這些人再喝醉了,你不用來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打電話給我就成。”
向南輕點了一下頭,“我會的,曹先生。”
曹京雲大概是想拍拍他的肩膀,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手掌在空中停留半刻便又若無其事的收了回去,然後對幾個小輩說,“時間不早了,下樓吃了早餐,然後我送你們回學校。”
一群人在曹三叔的張羅下吃了早餐,然後像小雞仔似的被送回了學校。
曹京雲走之前笑著對向南說,“放心,今天的事我不會告訴封厲的。”他說完也不等向南辯駁兩句,開著車就走了。
向南站在那裏,覺得這個世界變化太快了,完全跟不上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