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端倪

　　夕陽西下時，白天的訓練終於結束，被操練得累得像狗的新生一哄而散。餓得發慌的男生們從女生們身邊跑過，留下一陣攜帶著汗臭味的風，還滿臉自豪地嚷著「正宗男人味」，惹得女生們嫌棄地捂著鼻子，旁人一陣陣哄笑。

　　顧眷和張聰一起往寢室樓走。

　　張聰抹著臉上的汗水，用帽子扇著風，羡慕地看著顧眷，「你好像沒怎麼出汗。」除了臉上有層薄汗，顧眷的衣服一點也沒有汗濕的痕跡。

　　顧眷道：「個人體質不同。」軍訓對其他人來說強度不小，但對他來說就和平常走路一樣，根本不累。甚至臉上的汗水也是他為了避免被懷疑而有意收斂了真元力才出的。

　　席琅站在寢室樓下，看著漸近的顧眷，俊逸的五官，挺拔的身姿，沉穩的步伐，青年英姿颯爽的風采無人能及。

　　顧眷加快步伐，「你怎麼來了？」前天剛好是一周整，席琅已經來拿過湯藥，今天應該不是來拿湯藥的。

　　張聰和席琅打了個招呼，「你們聊，我先上去了。」

　　席琅提了提手中的手提袋，「今天是週末，剛好有空，就過來看看你。」

　　顧眷看了一眼鼓囊囊的手提袋。

　　席琅從裡面拿出一個四層的保溫桶，將手提袋遞給他，「你先把這些東西拿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我在這兒等你，一會兒去食堂吃飯。今天帶的菜不多，就不分給你的室友了。」

　　「那你等等，我很快就下來。斜對面有石桌石椅，你去那兒坐會兒。」

　　顧眷想起席琅的廚藝就暗吞口水，拎著手提袋跑進宿舍樓。回到寢室，他打開手提袋大致掃了一眼，裡面有水果、飲料，居然還有一大盒巧克力，估計是讓他在軍訓時補充能量的。洗了個戰鬥澡，他又飛快地跑下樓。

　　席琅還站在樹下，看著寢室樓的方向，左手隨意地插在褲袋裡，安靜而愜意，沒有一絲不耐，如同一道獨特的風景。

　　顧眷一邊在心裡嘀咕這種人大概是上天故意安排來吸引旁人嫉妒心的，一邊快步走過去。

　　聰州大學一共有六個食堂，第一食堂到第四食堂都是中餐，第五食堂是西餐，第六食堂是清真食堂。

　　顧眷和席琅就近來到第一食堂，找了個窗邊的位置。顧眷拿著飯卡去打米飯，席琅打開食盒，把裡面的蜜汁紅燒肉、松鼠魚、辣子雞和啤酒鴨都端出來擺在長方形的餐桌上，保溫桶最上面的一層還有一個小格子，裝著一碗清淡的青菜豆腐湯。

　　附近餐桌上吃飯的學生聞到香味，好奇地看過來，垂涎欲滴。

　　顧眷一見四道菜都是葷菜就眉開眼笑，贊許地看了席琅一眼，席琅果然夠瞭解他。這些天他每個食堂的菜都吃過，飯菜味道還是不錯的，但軍訓這幾天，所有人都是賽跑似的去食堂排隊。他又不習慣和那麼多人搶，有時去晚了好菜都被打光了，他幾乎沒一頓飯吃得過癮，早就饞肉了。

　　席琅看著他的神情，唇邊泛起一絲笑，往他碗裡夾了一塊紅燒肉，「吃吧。」

　　「你也吃。」顧眷也給他夾了塊紅燒肉就埋頭吃起來。

　　席琅看他吃得急，不時幫他夾菜。

　　顧眷稍微緩解了下胃裡的饑餓感後，和他邊吃邊聊，看見席琅身上還是一成不變的西裝，「你今天又不上班，每天都穿西裝也不嫌無趣？」

　　「不會挑其他衣服。」

　　顧眷脫口而出，「要不然改天我幫你買？」

　　席琅點頭，「好。」

　　顧眷如實評價道：「你長得帥，個子高，身材也不錯，不管穿什麼衣服形象都不會差了。」

　　席琅的唇角勾了起來，不是沒有人這麼誇過他，但這些話從顧眷口中說出來就是比別人說的好聽。

　　「這幾天怎麼樣？受得住嗎？」

　　顧眷不以為然，「還不錯。你以前是在國內念的大學嗎？也軍訓過吧？」

　　席琅道：「帝都大學。」

　　顧眷嘖了兩聲，這年頭高富帥已經不稀奇了，既是高富帥又是學霸的才是真男神。

　　「當時我們是去軍事訓練基地軍訓，訓練表幾乎和部隊的人一模一樣，到最後幾天還有實彈射擊。」席琅說道。

　　顧眷眼前一亮，「真摸到槍了？」

　　席琅點頭，「市里就有射擊俱樂部，改天帶你去。只不過，比起帝都的還是差些，以後有機會帶你去帝都的射擊俱樂部玩。」

　　顧眷聽著有點熱血沸騰，「好！你對帝都很熟？」

　　席琅道：「我本來就是帝都人，這兩年才過來幫忙打理這邊的分公司。」

　　兩人聊得愉快，都沒注意到他們身後的餐桌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漂亮女生，她吃飯的速度極慢，眼珠遊移不定，似乎一直聽著他們的對話，還若有若無地往後瞄了一眼。

　　趙銳和劉輝坐在不遠處的餐桌邊，早就看到顧眷和席琅了，顧眷在席琅面前有說有笑，和在他們面前寡言的樣子完全不同，兩人都有些意外。

　　「老三太不夠意思了，看他吃得多香，也不知道想著兄弟。」劉輝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見顧眷跟前賣相誘人的菜肴，直流口水。

　　趙銳好笑地道：「你該不會還想著去蹭飯吧？」

　　「不行嗎？」劉輝縮了縮肚子，有些艱難地擠開椅子，站起身，端起餐盤，「走，我們過去。」

　　「這不好吧？看他們兄弟倆有很多話說。」趙銳心動。

　　「去不去？跟著哥哥有肉吃！」劉輝說完，也不管他，搖擺著過去了。

　　「老二，你敢以下犯上？」趙銳連忙追上去。

　　劉輝喊道：「老三。」

　　顧眷想起開學那天他們四人一起吃飯劉輝比他還多吃了一碗飯，趕緊端起菜盤把盤子裡剩下的菜往自己和席琅的碗裡撥。

　　「老三——手下留情啊！」劉輝眼睜睜地看著紅亮誘人的紅燒肉都往顧眷的碗裡落，慘叫一聲，撲了過去。

　　顧眷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裡還滿是歉意地說道：「老大、老二，你們看我們這吃了半天了，也不好讓你們吃我們吃剩的，就不分給你們了。」

　　席琅還是第一次看見顧眷這麼……活潑，滿眼笑意，也不插手。

　　劉輝不甘心，飛快地從顧眷碗裡夾走半條魚，轉身就跑。顧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趙銳趁他看劉輝的時候從他碗裡夾走了席琅特意留給他的一隻鴨腿，也是拔腿就跑。

　　顧眷哭笑不得，「把最好吃的菜留在最後吃果然不是一個好習慣。」

　　席琅勾唇，夾起碗裡的雞腿放進他的碗裡，「快吃，再不吃就涼了。」

　　顧眷點點頭，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掃了一眼螢幕，站起身，「我去接個電話。」

　　席琅注意到他的眼神有細微的變化，目光不禁跟著他到角落。

　　「怎麼樣？」顧眷問。

　　「吳先生，我先說陳繽的情況吧。陳繽高中是在白雲私立學校上的，這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在十五歲的時候就強……暴了他們學校的一個女同學……」

　　顧眷神色驟冷，一陣噁心。前世，陳繽說高中是在市一中上的！

　　顧眷和陳繽認識是怎麼認識的？有一次他走在路上，不小心被摩托車刮了一下，當時路上有不少人，卻沒有一個人幫他，只有陳繽走過來，不但送他去醫院包紮，還幫他墊了醫藥費。那時的他因為太自閉，接觸的人少，下意識就覺得陳繽是個好人，後來兩人漸漸多了來往。如今想來，陳繽一開始接近他恐怕就是有目的的。如果陳繽真心拿他當朋友，不會連他在哪所高中上學都不說實話。陳繽曾污辱過女生的事，他更是從未聽說。

　　前世，他真的是瞎了眼！

　　「那女生的家人想告陳繽，但陳繽的爸爸花了大價錢打點，沒有律師敢幫他們，當時的目擊者也都被陳繽的爸爸收買了。那女生接受不了現實就自殺了，她母親瘋了。她父親也沒有好下場，以前是一間工廠的副廠長，現在只能靠撿垃圾養活他自己和他的瘋老婆。」

　　顧眷幾乎將手機捏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

　　「陳繽的情況暫時只有這些。我再說說安家齊。安家齊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不過，我‘無意中’發現一件事，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顧眷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如果對我有幫助，錢，好商量。」

　　那邊的人才笑了，「好說。我們公司的員工可都是非常敬業的。調查安家齊時，我順便也查了查他的家人。安家齊還有一個弟弟，叫安家康，比他小四歲，和安家齊的爸爸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但奇怪的是，安家齊長得既不像他的父親，也不像他的母親。」

　　顧眷心中一動，凝聲道：「你的意思是……」

　　「我並沒有什麼意思。我接著查下去又發現安家齊的父母對安家康的態度比照他們對安家齊的態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顧眷不免推測，難道安家齊根本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

　　「查清楚安家齊到底是不是他父母的親生兒子，此外，我要陳繽當時那件醜事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