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顧茵茵的祝福

　　席琅開車，顧眷抱著豆豆坐在後面。

　　豆豆和兩個叔叔一起出門，感覺很新奇，在顧眷懷中左看右看，一會兒要趴在駕駛座的椅背上，一會兒要站在座位上。顧眷必須用手扶著他的腰，防止他跌倒，此時算是明白為什麼席琮會說他不乖的時候是磨人精了。想到空間的草莓熟了，他摘了幾顆喂豆豆，這才把他哄得老實了。

　　席琅有些後悔開了車出來，如果打車就可以和顧眷坐在一起，或者讓司機送他們去學校也行。

　　「好好開你的車，不停地往後面看什麼？」顧眷好笑。

　　席琅看到前面有個停車場，直接把車開過去停下。

　　「怎麼了？」顧眷問。

　　「不想開車了。」席琅先下車，然後幫他打開車門，「下來，我們打車去。」

　　顧眷無語，又忍不住笑，這老頭難得任性一回，他就依言下了車。

　　席琅先接過豆豆，顧眷拎著豆豆的小書包出來，拿出裡面的太陽帽給他戴上，又從車裡拎出一兜水果。

　　「叔叔，走，走。」豆豆指著前方。

　　席琅慢悠悠地道：「你著什麼急？」

　　豆豆歪著小腦袋，「站在這裡，又沒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顧眷和席琅都忍不住笑。

　　顧眷推了席琅一把，「走吧。」

　　席琅輕輕拍了拍豆豆的小屁屁，這才邁步。

　　只是兩人下車的位置不太好，經過的計程車裡幾乎都有人，半天沒見著一輛空車。離和顧茵茵約的時間還早，兩人也不著急，不緊不慢地走到不遠處的地鐵站搭地鐵，像這麼邊走邊說說話對他們來說也和一次約會差不多。

　　上了地鐵，一位大姐看到兩人帶著孩子還好心地給席琅讓座。

　　席琅道了謝，但沒坐，因為豆豆兩隻小手玩扶手杆玩得不亦樂乎，時不時做出攀爬狀，小屁股一撅一撅的，嘴裡發出脆生脆氣的吆喝聲，逗得附近的乘客都哈哈大笑。

　　「兩個大男人帶孩子可不容易。」那大姐感慨了一句，湊近顧眷，曖昧地朝他眨眨眼，低聲問，「你們看起來很恩愛啊，在一起幾年了？」

　　顧眷有些納悶，這位就這麼肯定他和席琅是一對？難道真的有那麼明顯？問題是他和席琅也沒做什麼特別親密的舉動？

　　殊不知，這就是情侶之間不同于他人的氣場。

　　席琅勾起唇，雖然也沒回答，但對那位大姐客氣地點了點頭，擺明是不否認對方「在一起」的說法。

　　那大姐露出了然的神色，識趣地沒有追問。

　　「豆豆，歇會兒。」顧眷看著豆豆在那兒不停地「爬」替他覺得累得慌。

　　「不累。」豆豆晃腦袋，繼續吆喝。

　　「我抱會兒？」顧眷低聲問席琅。

　　「什麼？我沒聽清楚。」席琅湊到他耳邊，熱氣撲進了他的耳朵裡。

　　顧眷暗瞪他一眼，他怎麼覺得兩人訂婚的事定下來後這老頭比以前得瑟了？

　　「沒聽清楚算了。」他懶得理席琅了，走到一旁的空位上坐下。

　　席琅輕輕掰開豆豆的手，也過去坐下，不等豆豆抗議，把奶瓶塞進他嘴裡。

　　豆豆黑溜溜的大眼睛瞄了他一眼，看了看扶手杆，又吸了一口牛奶，放鬆地靠在席琅胸前，決定還是先吃飽了再說。

　　顧眷看著忍俊不禁。

　　出了地鐵站，兩人攔了輛計程車，不到五分鐘就到了外國語大學。進了校門，席琅把豆豆放在地上，兩人一起牽著，不緊不慢地往裡走。

　　此時已經四點多，陽光已經不太炙熱，再加上樹蔭的遮擋，林蔭大道下的溫度恰到好處不少學生都在林蔭道下散步或者小坐，被不遠處的兩大一小吸引住了目光。

　　豆豆不時曲起兩條小腿蕩秋千，樂得咯咯直笑。

　　席琅怕他傷到胳膊，讓他蕩了兩次就又把他抱了起來。

　　顧茵茵從遠處走過來，正巧看到這一幕，也沒有錯過顧眷和席琅相視而笑的慶倖，心裡有所預感，原本很快的步伐不自覺地變慢。

　　「這小東西的精神可真好，都玩了這麼久了還不睡覺。」席琅有些無奈地說道。

　　顧眷笑道：「幸虧他還小，不懂事，不然的話一聽你這做叔叔的這麼嫌棄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傷心。」

　　「傷什麼心？小屁孩一個有什麼心？」席琅揉了揉豆豆的軟毛。

　　豆豆拍了拍胸口，「有！在這裡！」

　　顧眷和席琅都失笑出聲。

　　席琅先看到了走近的女孩，提醒顧眷，「你堂姐來了。」

　　見到顧眷已發現自己，顧茵茵擠出一個笑容，若無其事地跑近。

　　「顧眷。席先生也來了。」

　　顧眷和席琅都捕捉到了她的異色。

　　「老頭，你先帶豆豆去那邊的草坪上玩一會兒。」顧眷對席琅道。

　　席琅點點頭，抱著豆豆往旁邊走去。

　　顧眷看見路對面樹下有條長椅，「茵茵，我們去那邊坐坐。」

　　顧茵茵沒說話，垂著的腦袋點了點。

　　兩人坐定後，顧眷把水果遞給她，「你不是喜歡吃這種蘋果？」

　　顧茵茵點了點頭，還是沒吱聲，也不看他。

　　顧眷輕輕一歎，該說的還是要說，「你已經猜到了吧？」

　　顧茵茵的眼淚頓時無聲地流了下來，眼眶泛紅。

　　顧眷沒有哄女孩的經驗，只能乾巴巴地道：「有什麼好哭的？我和他都是認真的。今天我剛去了席家，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訂婚的事。」

　　顧茵茵哽咽地開口：「這條路很難走，你為什麼要選擇最難走的一條路？有那麼多正常的夫妻都不能長久，男人和男人又能走多遠？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們的事情傳出去，周圍的人會怎麼說你？你以後還怎麼生活？」

　　顧眷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遞了一包手帕紙給她，看著隨風微微晃動的綠葉，淡聲道：「一段感情能不能走遠，和另一半是男人還是女人沒有關係，而是看兩個人的心。我只知道我不能錯過他。等你遇到喜歡的人，你會明白，感情不受金錢、地位的控制，更不受他人目光的控制。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席琅也一樣，他希望能被你接受，不為別的，因為你是我唯一的親人。」顧眷的目光變得溫柔而溫暖。

　　顧茵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席琅蹲在草地上陪豆豆玩，不管豆豆往哪邊跑，他一直面對著這個方向，抬起頭就能看到顧眷。細節往往能反映很多問題。她的心忽然就被觸動。

　　「他的家人都接受你？」顧茵茵問。

　　顧眷頷首，「他的家人很好相處。已經定好了六月二十八訂婚，陰曆。」

　　顧茵茵歎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到了訂婚的程度，說明兩人都是認真的。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給出祝福。只希望，將來不會有讓顧眷覺得後悔的那一天。

　　他拿了張紙巾擦了擦臉，良久才說道：「你讓他過來吧。」

　　顧眷鬆了一口氣，對席琅招了招手。

　　席琅很快抱著豆豆走過來，對顧茵茵點點頭，「小眷很在意你這個姐姐，希望你能來參加我們的訂婚儀式。」

　　「我當然會去。」顧茵茵提起精神，站起身，用銳利的眼神看著他，氣勢絲毫不弱，「來到帝都後，我也聽說過你們席家的一些事，大致知道你們席家不是普通的家庭。我們顧家比起席家，實在不值一提。但是，你們不要因此就以為我們顧眷沒人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細小的針頭卻可以讓一個巨大的氣球爆炸。」

　　席琅淡淡一笑，「等你愛上一個人，或許就能理解小眷對我有多重要。」

　　顧眷看了他一眼，從他懷中接過豆豆。

　　豆豆大概是玩累了，軟軟地趴在他的肩膀上，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哈欠。

　　顧茵茵有些氣悶。為什麼顧眷和席琅都這麼說？難道沒談過戀愛的人就沒有發言權？

　　席琅又道：「我到底比你大幾歲，不介意的話，我以後就和小眷一樣叫你茵茵。」

　　顧茵茵點了點頭，就算席琅願意叫她「堂姐」，她也會覺得彆扭。

　　「唉，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既然你們都說是認真的，就祝你們幸福，長長久久。」

　　「謝謝。」席琅真誠道謝，「如果你方便，今天就和我們一起去家裡，關於我和小眷的訂婚儀式，有什麼意見都可以提。」

　　顧茵茵搖了搖頭，「想也知道你們大家族的訂婚儀式不會簡單，我什麼都不懂，還是不摻和了。只要你們能尊重顧眷的意見，我就不會有其他意見。」她問顧眷，「你外公外婆那邊……」

　　顧眷搖搖頭，「既然他們無意和我深交，就這麼淡淡地處下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