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步走回御書房的薩格漢，過了好一會兒才命人擺酒，然後拿起桌上的酒大口喝下。

　　他強迫自己不去理會身邊的奴才及宮女看到他這個應該待在喜房的新郎官會有什麼訝異的目光，他只想要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他第一次對女人動了心。

　　當她穿著一身大紅喜衣坐在床邊，一雙滿含春水的眼眸那樣靜靜地揪著他，就已經讓他全身像是火在滾一樣，差點難以克制地想要撲上去。

　　但是聽到她似乎對婚宴不滿意，讓他想要撲上去的衝動馬上就消滅了。

　　是啊，這場婚宴他也很不滿意。

　　原本他不在乎自己娶誰與辦什麼樣的婚宴，但當她一身新嫁娘的打扮出現在他面前時，他不知不覺地認真了起來，而那樣簡單到比一般百姓成親都還要不如的婚宴，也讓他覺得有點愧疚。

　　樂天知命的日國人民大半收入都依靠放牧和捕魚為生，長期以來國庫就沒辦法充實，這次發生天災危及百姓的生存，月國還乘機對日國趁火打劫，讓日國人民活得更加困苦，他不得不先挑起戰爭，若月國不願意平等交易，他只能繼續戰爭了。

　　在百姓都無法吃飽的時候，他怎能有鋪張的婚宴？也只能委屈她了。

　　明明她就是一個陌生人，對她的來歷一點也不知道，而且還一身奇裝異服，可是，他就決定是她了。

　　這場婚宴不是沒有受到阻撓，御書房桌案上因反對而上書的奏摺，早已淹沒了整個桌面了。

　　可是，為了她，他第一次當了昏君。

　　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只要看到她那雙含帶春風的桃花眼，就是很想要擁有她。

　　當她那雪白的小手抓住他的領口，嘟著小嘴說要他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他差點就要說出：「讓我以身相許吧！」

　　原本他不會繼承王位，原本他有自由的生活，但……

　　再次大口喝光手中的酒，讓那辛辣的滋味燒灼著整個喉嚨，炙熱他的胸口。

　　一如當初被她揪住時那般，讓那酒的力道微暈他的腦袋；一如當初看到她那抹春風桃花般的笑容，只有朵朵桃紅的花開，其他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

　　從來他就不敢主動想要某樣東西，從來他就該謹守二皇子的分寸做事，尤其是他的母妃只不過是父皇酒醉後寵倖的小宮女，根本沒有什麼高貴的身分，就連她生下的皇子，也不見有多受父皇的寵愛。

　　因為在父皇的心目中，只有他最愛的女人所生的兒子，可以得到他全部的關注。

　　這皇位本不該由他繼承的，而是他的皇兄──薩雷烈繼承。

　　薩雷烈無論是外表還有才能都是那樣出色，全身上下那難掩的王者氣質更是讓他成為宮裏上下、甚至全國人民心目中最偉大的君王人選。

　　不但父皇很驕傲能有這樣一個兒子，連他的母妃都常常叮嚀他要好好跟皇兄學習，以後可以當個為天下百姓謀求幸福的好皇爺，更可以幫助皇兄輔導治理國家，做一個好弟弟、好臣子。

　　本來一切都應該這樣理所當然地發展下去，偏偏皇兄的生命裏面卻出現了一個女人。

　　她的出現讓皇兄無法度過情關，居然願意放下一切隨她走……

　　當初他並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向英明睿智的皇兄會這樣不顧大業，為了一個女人願意丟下一切，辜負眾人的期望，連父皇都被他氣到大病不起。

　　接著，他便被逼著坐上了王位，雖不如眾人的期望，卻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他這個出身低賤的二皇子身上。

　　突如其來的身分，讓他措手不及，而父皇因為失去心愛的長子，等同失去所有希望，轉而將重心轉向他這個從來就不重視的兒子身上。

　　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當王的料，他沒有皇兄那樣出色的外貌，沒有皇兄做事的面面俱到，沒有皇兄那樣驚人的文采，偏偏讓他坐上皇兄應該要坐的王位。

　　這一年多來，他戰戰兢兢……不！不只是這一年多來，從五年前他被冊封為太子以來，每天就要負擔著眾人的期待和希望，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一舉一動都無法隨心所欲，以免失去了明君的身分，讓母妃蒙羞，讓父皇失望，讓百姓失去信心。

　　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只是個傀儡而已，他喜歡的，如果其他人不喜歡，他就不能表現出喜歡，否則就會引起很大的爭論，想發脾氣的時候也不可以，想哭的時候更是不可能。

　　在所有人面前，他必須是天下無敵，任何事情都不可以打倒他，他也不可以表現出退縮，他要帶領著日國，所以不可以有自己的情緒。

　　這麼多年來，他已盡全力，雖然父皇臨死前終於開口稱讚他，但他還是看出父皇眼底那抹無言的憂鬱，是關於皇兄的。

　　但他裝作沒有看見，連自己心裏面的寂寞孤單還有脆弱的感覺，都一併裝作沒有那回事，久了也似乎沒有那麼一回事了。

　　彷彿他這一生就只是為了天下百姓而活的，想要擁有一點自己的自私任性都不可以。

　　連他想要得到那個看起來美麗得像是妖姬一樣的禍水都不行。

　　可惡！那個性感美麗的女人是他第一次得到的，他所有的思緒完全都沒有辦法思考，彷彿這二十五年來所受的規範還有讓所有人都稱讚的自制冷靜全都化為烏有。

　　他沒有辦法再多想，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好。

　　「好什麼好？她到底是誰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也許她是敵國派來的奸細……」薩格漢又灌了一大口酒。

　　「我不是。」

　　薩格漢猛然抬頭，卻發現一張嬌豔嫵媚的小臉出現在面前。

　　一張小臉笑咪咪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小時候偷偷看過的神話故事，那種專門引誘男人，會吸光男人精氣的狐狸精就是畫成這種樣子。

　　也許那個畫者見過眼前這個女子，也許是因為她真的是狐狸精化身……

　　「你到底想要什麼？是孤王的靈魂？還是孤王的純陽精氣？」

　　聽說男人的精氣可以幫助狐狸精修煉，而帝王的精氣更是最棒的營養品。

　　「什麼？」藍半香才剛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卻因他的話而愣住了。

　　看他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看來剛才那句很荒唐的話不是亂說的。

　　她撐著下巴輕啜了一口酒。嗯……真有一種古早味，十分淳樸甘醇的味道，就像眼前這個男人一樣。

　　要是以現在流行的花美男類型來說，他根本就是相反的版本。

　　身材太過粗獷高大，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氣派，像是天生就要高人一等、傲視天下的男人。有人會覺得這種男人太過充滿威脅性，像是純粹的鋼鐵一樣，不容易應付、征服，可是呢，她偏偏就喜歡這種類型的，這樣才有安全感啊！

　　而且看他那張俊朗的帥臉上布著一抹微紅，不知道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還是臉紅，如果是因為臉紅，那她還真的是覺得很訝異。

　　一個擁有後宮佳麗的男人居然看到女人會臉紅，這是哪家的帝王啊？真是稀有品種呢！

　　「如果我說我都要呢？」她微嘟起嘴說著，媚眼如絲，嘴角那抹壞壞的微笑讓她看起來像個禍國妖姬，美豔不可方物。

　　「你到底是誰？」

　　「現在才想到要身家調查是不是太遲了？」她都已經是他的皇后了耶！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天大的錯誤，而這個錯誤有可能會讓他往後的賢明君王名聲沾染一大污點，可是他現在又能怎麼辦？

　　只有警告她了──

　　「孤王可以不管你從哪裡來，想要的是什麼，也可以給你想要的榮華富貴，孤王看你……穿著那種奇怪的衣服，又那麼瘦小，肯定是生活得很辛苦，只要你安安分分，孤王不會虧待你的。」

　　「只要你對我好，不要欺負我，寵我疼我，相信我，你絕對不會後悔遇到我的。」

　　「是嗎？」

　　「當然啊，如果你想要欺負我，當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燈。」

　　「你能怎樣？用你那小小的牙齒咬我，還是用那瘦弱得連只雞都抓不起來的小手打我？」他的語氣充滿了冷嘲熱諷，可是一想到那種畫面卻又覺得身體一陣燥熱。他還挺想要讓她咬咬看的……

　　「我不知道你的心臟可以承受到什麼階段，也不知道你的思想可以開放到哪種地步，只能說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

　　她開門見山地說著，然後等著他尖叫著叫她妖女，或是昏倒、軟腳，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他有種莫名的信心，知道他不是那種人。

　　室內充滿了一陣沉默，薩格漢靜靜看著眼前沒有經過他同意就搶他酒喝的小女人。

　　那臉頰泛著一抹酒紅，讓人有種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微醺。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是日國的人？」

　　藍半香又喝了一口酒，發現這酒雖然味道很樸素，但是還滿甘甜的。

　　「我如果說我來自一個叫作福爾摩沙的地方，那裏的人善良忠厚，愛好和平，跟這裏完全不一樣，你會怎麼想？」

　　「能夠培育你這樣奇怪的女子，那個叫福爾摩沙的地方想必是很特別的地方。」

　　「是啊！」

　　「你難道不想回去？」

　　只見她以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你對每個人都這樣關心嗎？」

　　當然不是，雖然他把日國的百姓都當成是自己的親人，可是卻不代表他跟自己的親人會有多麼親密。

　　「難道只有對我特殊？」怎麼會這樣挑逗才見不到幾次面的男人？藍半香想著，自己，可能已經在醉了吧？

　　薩格漢沉默不語，空氣當中醞釀了酒香混合女人粉香的氣味，帶著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迷醉。

　　看著眼前一身紅衣的小女人，看著她一杯接著一杯這樣喝著，沒多久肯定是會醉了：可是他卻不想要阻止她。

　　看著她那副微醺的樣子，突然間他可以明白為什麼歷代的君王總是很怕遇上紅顏禍水。

　　因為他們會被這禍水紅顏迷惑了身心，逐漸喪失了理智，慢慢成為只愛美人的昏君。

　　紅衫微亂，容貌如雪，手上那串紫色的佛珠和她瑩白的肌膚相印成輝。

　　寧夜裏，燈影下，美人飲酒，兩頰緋紅，宮中不是無美人，可是……

　　跟前這雙大大的眼睛在那泛紅的小臉上顯得更加閃亮，可以引得他身體蠢蠢欲動的，卻只有她一個。

　　「你是好人……」

　　他猛然睜大眼睛，有些錯愕地看著本來還笑眯眯地在搶他的酒喝的女人，一轉眼就嘟著嘴，豆大的淚珠掛在眼角，彷彿下一瞬就會掉落下來。

　　「你……」他居然感賞呼吸困難，見到她的淚珠一顆顆地滴落，他有種要被淚海淹沒的感覺。

　　情難自己地走近她身邊，他伸出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

　　「別哭。」沙啞的聲音充滿憐惜，他也嚇了一大跳，自己居然有這樣溫柔的聲音。

　　而碰觸到的肌膚摸起來有些灼燙，感覺好柔好軟。

　　猛然發現自己的唐突，想要收回手，卻突然間被她一把抓住，然後她的臉就貼上他的手臂，怎樣也甩不掉。

　　「皇后，你……」難不成這個女人是碰不得酒的？！喝醉了就會發酒瘋？

　　「其實我好害怕的，莫名莫妙來到這個地方，我又找不到青青，我的包包又不見了，整個人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安全感一樣，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想要占你的便宜，可是我又能怎樣呢？我知道我這個皇后讓你很為難，我也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當皇后的，也不認為我有辦法當皇后，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

　　只見她又濃又長的睫毛上；占染著幾滴的淚珠，用著哽咽的哭音繼續說道：「我看書上都是這樣演的，說要生存下去的話，就要想辦法站在最高處，所以我一知道你是王，才會跟你提出這種要求，我本來也沒有想到你會答應，因為我當初本來就沒有那個意思要救你的，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只要我找到了青青，我就把皇后的位置還你，你說好不好？」

　　他能說什麼？他根本就不想要她把皇后的位置還回來！

　　「當初孤王說過了，這是你要求的，就不要後梅。」

　　看著那顆小腦袋瓜已經從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胸口，然後在那裏磨蹭著，那可憐兮兮的告解卻怎樣聽都像是推卸責任似的，說她似乎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我在這裏也只認識你啊，你是一國之君，如果你都不能保護我，那還有誰能保護我，對吧？」

　　他點點頭。

　　「所以我們當好朋友好不好？」

　　這他倒不想要點頭，因為他根本就不想要跟她當好朋友，他只想要撲倒她，讓她名副其實地成為他的皇后。

　　見他沒有開口，也沒有點頭，藍半香很自動地認為他是同意了。

　　「你果然是個好人，我沒有看錯人。」她的小臉靠在他的肩膀，那小小的、火熱的喘息吹拂在他的臉龐，引得他一陣心猿意馬。

　　她是在借酒裝瘋，想要勾引他嗎？她會是這樣心機重的女人嗎？

　　他可以測試看看……

　　抬起她紅咚咚的小臉，他都還沒有低下頭，卻發現自己的臉被她雙手一把抱住。他瞪大眼看著她逐漸靠近的小臉。

　　「我決定了，我喜歡你！」

　　說完，她捧起他的臉，然後在那性感的嘴唇印上一個吻。

　　他居然被女人主動吻了？！

　　已經一天過去了，當薩格漢睜開眼必須上早朝，離開還在酒醉昏睡的女人身邊，他竟發現自己不想要離開她。

　　而且她居然還緊緊抱著他的腰，迷迷糊糊地說什麼還這麼早，要他晚一點再「上班」。

　　上班？是福爾摩沙用語嗎？但他怎麼可能在房裏和她私混不上早朝？他已經私心地娶了她，要是再這麼不知分寸地不上朝，傳出去豈不是要被人說他是個貪戀美色的無道昏君？

　　這個小妖女……簡直是要來擾亂他的身心的！

　　本來他想要什麼女人，是不會有人說什麼的，因為他身邊從來就沒有女人。不是他不喜歡女人，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對，努力處理國家大事吧！他的國家還需要他，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妖精就忘了國家大事？他可是答應過父皇和母妃要當個負責任的帝王，讓日國在他的手裏更加國泰民安、富裕強大。

　　可是……看著各地方不斷傳來的消息，看來農作物巳受到控制，但牲畜間傳染的疫病還沒有找出問題，而且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抑止災情蔓延，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確定不會傳染給人……

　　這到底是什麼怪病啊？

　　難道是因為害天爺認為這個王位不應該給他坐，所以才會降下這種怪異的傳染病，讓日國的人民陷入莫名的危機還有糧食短缺的災難中嗎？

　　他應該要有很多很多煩惱的事情要解決，可是腦袋瓜裏卻總是浮現她那個香甜的親吻。

　　唉！他真不該想太多，反正她在男人面前喝醉時，他就應該要有所覺悟，更何況他們己行過大婚，他要讓兩個人的關係「名副其實」也不為過。

　　「王……」一聲嬌嗲的呼喚讓薩格漢臉部表情僵硬。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腦海早面己經折磨他一整天的禍水冷著臉出現在面前，而且一點禮貌也沒有，連行禮都沒有就很用力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而身後的宮女門全都一臉慘白，頭冒冷汗。

　　是啊，這樣大逆不道、我行我素的行為，怎次都會引起很大的騷動。

　　他當然知道他的人民是那樣單純保守，他們的女子個個都是瑞莊嫺熟、尊崇丈夫的好妻子。

　　偏偏他這個一國之君卻娶了個不遵守婦道的皇后。

　　薩格漢面無表情地揮予命令所有人退下，其他人全都同情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心裏想著她等下可能會受到很嚴重的責駡。

　　要知道他們的王雖然是個很努力、很勤政愛民的明君，可是卻很沉默寡言，面無表情，讓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都不知道這個帝王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要是犯了一點過錯，可是沒有輕言饒恕的，絕對是個公正嚴厲的君王。

　　當初他會下令娶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已經讓人掉了下巴，雖然這個女子長得真的像是神話中美麗妖媚的狐狸精，讓人看了目不轉睛，可是卻一點規矩也不懂，而且還這樣放肆，連在王面前都不行禮。

　　沒想到，王只是眉頭有些緊皺，卻沒有開口斥責，看來傳言王被這妖后迷了心魂，真有幾分真實。

　　薩格漢其實很想指責藍半香她身為皇后怎麼對以這樣沒大沒小？還有奴才在看著，她一舉一動都應要以身作則，才是……

　　看到她嘟著小嘴，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心裏的不滿居然立刻消滅了。

　　唉！他難道是遇到剋星了嗎？

　　「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他居然會用這樣平靜的語氣跟她說話？要是其他的女人或是宮女這樣大膽，早就被他拖下去重打數十板了！

　　但是對她，就是有種忍不住的寵溺會湧上心頭。

　　薩格漢靜靜看著趴在椅子上面的小女人，一身紅色的絲綢長袍讓她身上誘人的曲線畢露，一頭烏黑宛如雲朵的波浪長髮任意地垂在身後，每看到她一次，都會覺得她是天生就要來誘惑男人、吸取男人精氣的妖姬。

　　而他也像個容易發情衝動的禽獸一樣，每次都很想要撲上去。

　　可是偏偏她又似乎沒有這種時時想要勾引男人的花癡行為，彷彿這一舉一動都是她的天性如此，她本身的心態純潔得很。

　　有罪的是對她有不良企圖的外人——而他就是那個企圖不良的外人！

　　「還有誰啊？我可是皇后呢！」言下之意是這個後宮好歹也是她最大。

　　「那……是孤王惹你生氣了？」他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哪裡招惹到她了？他今天唯一做的事情，也只不過是坐在這龍椅上面想念著她。

　　她突然間坐起身，然後張著那雙電死人不償命的桃花眼，伸出一隻雪白的手指指著他，「為什麼你沒有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