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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流竄日記[異世]》第69章
第70章

他原本打定了主意不管來人是誰,他都要裝暈到底,別想有人能把他叫起來。

結果那個陌生男人這麼問了一句後,他就改了主意。

那個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微微透著一點沙啞,但聽起來卻不像天生帶出來的啞,更像是精力不濟、過度勞累導致的。這種聲音在深藍聽來,莫名有些耳熟,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聽過這種聲音。

人的記憶真的是極為玄妙的東西。有時候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細節,拔蘿蔔帶土,想起一連串你以為自己早已經不記得的事情;而有時候,一點氣味、一種聲音、一段旋律,會讓人在極短的瞬間裡莫名陷入一種熟悉的感覺裡,而後又在人們準確地捕捉到那種感覺之前瞬間抽離,就好像是在拉磨的騾子腦袋頂支了一根木杆出去,杆頭吊著一根胡蘿蔔,看著就在眼前,卻怎麼都夠不著。

那種感覺著實有些抓心撓肺,執著點兒的,想不起來可能都睡不著覺。深藍自然不到那種程度,不至於抓心撓肺,但也確實有些躺不住。

他頓了幾秒,便從床上撐坐了起來,調了調床頭壁燈的亮度,抓著夏川的手依然攥得死緊,絲毫沒有要鬆開一會兒的意思。

屋裡昏暗的光線逐漸亮了起來,夏川這才看清了門口那人的臉——那男人有著偏近東方的黑色短髮,皮膚很白,五官淩厲中透著一股子滄桑感,看起來有些東西混血的味道,他唇角和下巴上都冒出了一些青茬兒,顯出了淡淡的鬍鬚痕跡,把他襯得多了一絲成熟氣質,可實際上,他頂多也就三十四五歲。

深藍的視力著實有些不濟,哪怕只是隔著一張床的距離,他也看不太清門口那人的面容,輪廓總有些模糊。可即便這樣,他還是覺得那人有點兒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除了夏川之外,深藍在其他人面前話總是不多,鄧尼斯他們那些相熟的人還好,陌生人前他幾乎是不樂意主動開口的。所以他只是細細打量著,卻並沒有貿然開口說什麼。

門口那人看到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擠在一張床上,愣了一會兒,面色略微不自然了一秒,而後又十分有涵養地恢復了正常,繼續道:“小男孩大概這麼高——”他抬手在門邊和他腰差不多的位置橫著比劃了一下,“發色跟我差不多,可能稍淺一點,眼睛很大,喜歡抿著嘴唇,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夾衣。”

夏川搖了搖頭,道:“抱歉,沒有看見。事實上,我們也剛醒沒多久,之前一直昏迷著。”

那男人愣了愣,後退一步看了眼門的四周,道:“這是醫務室?你們是前一天被救上來?抱歉,門上沒安門牌,打擾了。你們繼續休息,我再去別處問問。”

他說著點頭致了下歉意,便要替夏川他們把門關上。

結果剛抓住門把手,一直沉默著的深藍突然開口問道:“你住哪裡?”

“我?”那人愣了一下,而後抬手朝走廊一頭指了指:“就住在前面,門上標著109的那間。”

夏川“嗯”了一聲,點點頭,替深藍把話說下去:“看到了會告訴你的。”

“那太好了,謝謝。”那男人道了謝,便關上門出去了,深藍側著耳朵聽了一會兒,而後沖夏川指了指走廊,道:“去鄧尼斯那邊了,小-護士給開的門,好像還是沒有結果。”

這裡的隔音對夏川他們這種普通人來說已經好得很了,但是對深藍來說,依舊能聽見外面的動靜。

夏川看了他一眼,道:“你認識他?”深藍的一舉一動都落在他眼裡,要換成平時,這種和他並不相干的小事,他是懶得開口去管的。這會兒居然會主動問上一句,實在有些反常。

深藍一愣:“你怎麼知道?也不是,只是覺得有點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確定?”夏川朝已經緊緊關上的門看了一眼,道:“可他的表情不像是認識你,會不會記錯了?可能只是長得像你見過的某個人?”

深藍一聳肩膀:“誰知道,或許吧。”

這件事於他們兩人來說只是一個小插曲,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聯。就連深藍也轉眼就不再管什麼面熟不面熟的問題了。

這一夜再沒什麼其他的事情。

他們兩人斷斷續續的睡了一會兒,因為屋內沒有計時工具的緣故,也搞不明白究竟幾點了。直到他們徹底醒了後沒多會兒,小-護士邦妮輕敲了三下門,而後推門走了進來。

深藍在聽到她的腳步聲時就已經蒙頭倒了下去,一副依舊昏迷不醒的樣子,右手緊緊抓住夏川的左手手腕,裝死裝得十分有經驗。

夏川:“……”

小-護士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夏川一臉無語低頭看深藍的模樣,還以為他有些忍受不了,開口道:“那位先生還是沒醒過嗎?”

“哦,沒事。”夏川抬頭沖她擺擺手。

邦妮手裡抱著一個白色的方形託盤,上面放著聽診器之類的東西,夏川看了一眼,道:“要檢查麼?”

“嗯對!”邦妮點了點頭,把託盤放在床頭櫃上,沖夏川道:“如果沒有問題一切正常的話,您就不用再住在醫務室裡了,畢竟這兒空間有點兒小不是麼。”

“還有空餘的房間?”夏川問道。

“有的。”邦妮點點頭。

“有雙人間麼?”

“當然。”邦妮一邊掛上聽診器,一邊回答道。

夏川十分配合地任她檢查了一番,經過一夜的恢復,他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完全看不出來一天之前剛被人從海裡撈上來。他的側臉十分好看,邦妮偷偷瞄了幾眼,臉就又紅了。

“一切正常!”她把所有應該檢查的專案一一查完,笑著沖夏川宣佈道。

“謝謝。”夏川禮貌地沖她點了點頭,而後問道:“如果方便的話,能幫我們安排一間雙人間麼?”

“額,好的,我去問問雙床的房間還有哪幾間。”邦妮點頭道。

“那倒不用。”夏川瞥了深藍的爪子一眼,淡淡道:“雙人床的就可以了。”

小-護士指了指深藍,道:“您是擔心這位先生依舊醒不過來,沒法把你們分開麼?其實是這樣的,這位先生昏迷的時間有些久,到今天下午還不醒的話,就已經四十八個小時了,我們可能不得不採取一些方式把他和您分開,您完全能去普通臥房住,他還需要醫生進一步的檢查。”

夏川感覺深藍抓著自己的手微微一動,低頭看了眼。

就見深藍動了兩下手指後,翻了個身,而後慢慢張開了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夏川和邦妮,憋出了一種略帶沙啞的嗓音,道:“……我這是在哪兒?”

演技感人。

夏川:“……”

邦妮:“……”

夏川一臉無語地看他演了兩分鐘的大戲,而後抬頭沖邦妮道:“正巧,他醒了,你需不需要幫他也檢查一下?如果一切正常的話,勞駕幫我們安排一間雙人間。”

邦妮正被深藍的演技唬得一愣一愣的,聽夏川這麼一說,才反應過來,“哦哦”叫了兩聲,端著託盤顛顛地繞到了深藍旁邊,動手仔細地給他檢查起來。

直到查完了一輪,她才直起腰說:“您也沒有什麼大礙,這兩天注意休息,放鬆心情就好。那我去找人給你們安排一間……雙人間?”

她說了一半,才反應過來夏川依舊沒有要兩間房,頓時愣了愣,提醒道:“二位手已經分開來了,不用再擠一張床了。”

結果這話說完,她才發現深藍依舊抓著夏川的手腕,並沒有鬆開的意思。昏迷的時候抓著可以有很多種原因,但是兩人都清醒的情況下,一個抓著,另一個還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那就有點兒……

她還沒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夏川就已經抬起了被深藍抓著的手,反握住,沖邦妮晃了晃,一臉淡定地道:“我覺得還是雙人間更合適一些,你說呢?”

邦妮:“……”

小-護士本就有些怔愣,聽了這話,一下子就懵了,仿佛被炸成了遊魂似的,呆了片刻後,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對,雙人間更合適……”

說完,她又一臉茫然地朝外飄,剛飄兩步,深藍就叫住她:“等等,你託盤忘拿了。”

小-護士又一臉茫然地“哦”了一聲,飄回床邊,端起託盤。

“對了,請問隔壁房間我那位同伴醒了麼?”夏川想起來問道。

“啊?”剛飄到門邊握住門把手的小-護士慢半拍地回過頭來,而後條件反射般地道:“醒了,剛醒沒一會兒。”

“好的,謝謝。”夏川點頭道。

邦妮飄出門,遊魂似的道:“不謝,應該的,我去給你們安排房間……”

“完了。”深藍看她把門關上了,轉頭沖夏川道:“嚇傻了一個。”

夏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兩人身體沒什麼大礙,又聽聞鄧尼斯醒了,便下床在衛生間裡洗漱了一番。他們被從海裡撈上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估計早就不像樣了,也不知是醫生還是護士幫他們換了一套寬鬆的病號服。

他們兩手空空上的船,自然沒有別的衣服可以替換,乾脆就這麼穿著走了出去,打算去敲隔壁的門。

結果和另一個打算敲門的男人碰了個正著。

那人身材高大結實,眼窩很深,鼻樑挺直,下嘴唇略厚,兩邊嘴角微微向下,看起來嚴肅得簡直有些凶了。儘管他穿著一身白大褂,手裡還拿著資料夾,看起來就是副醫生打扮,但是還是會給人一種氣質上的違和感,總覺得這種人穿著一身黑拿槍拿彈更適合一些。

夏川和這人在鄧尼斯所住的病房門前打了個照面,兩人俱是一愣。

“傑拉德?”夏川在看清那人的模樣後,面露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傑拉德·韋默,比起這個名字,夏川還是更習慣於鄧尼斯對他的稱呼——那個整天板著臉的德國佬。

他也勉強能算夏川半個熟人,因為夏川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去傑拉德的診所一趟,治療各種各樣難以處理的傷口,只是他們除了治療過程中關於傷口的一些必要交流外,幾乎沒有任何別的對話。

夏川天性比較冷,而傑拉德又是個沉默寡言的典型,這兩人湊在一起,用鄧尼斯的話來說,那簡直就是南極冰川聚集帶一樣的製冷效果,不凍死也是半殘。

偏偏鄧尼斯這個自虐狂就喜歡當凍死的那個,經常有事沒事插在中間,替這個說兩句,再替那個說兩句,大概得了一種不圓場會死的病。

可能大多數這種話少凍人的主都是吃鄧尼斯這套的,所以他們兩個誰也沒有產生過把鄧尼斯的嘴堵上丟出去拋屍的想法,讓那貨就這麼活蹦亂跳地多活了兩三年。

夏川本以為,在百慕大遭遇海難,就是他和這個德國佬醫生最後的一次交集了,誰知居然在這裡碰見了他。

如果他們碰見的時候,傑拉德也穿著和他們一樣的病號服的話,夏川可能還不至於這麼驚訝。可傑拉德穿的卻是醫生的白大褂。

“你是怎麼逃出來的?”夏川忍不住問道,“船不是沉了麼?你怎麼會——”怎麼會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

傑拉德一如既往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他翻了翻手裡的病患資料,道:“恰巧沒死得了,你不也完好地站在這麼?”說完他從病患資料上抬起頭,掃了眼夏川,至於完全不認識的深藍,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他沖病房門抬了抬下巴,道:“你確定我們要站在門口閒話家常聊近況?”

夏川當然沒那個想法,他抬手敲了敲房門,正要去擰門把手,就感覺房門被人從裡面打開來了,一個端著託盤的小-護士被門口三個堪比廊柱的高大男人驚了一跳,差點兒把託盤扔出去。

“小心點。”傑拉德面無表情地抬手幫她抵了一下託盤底。

小-護士連忙應答了一句,而後側著身體讓開一條道,讓傑拉德他們進了屋,自己則貼著牆邊一溜小跑走了。

夏川一進門,鄧尼斯就從床上一骨碌爬坐起來。他也穿著和夏川、深藍一模一樣的病號服,臉色看起來比夏川他們略糟一些,大概是剛從昏迷中醒來,沒有好好調理過的緣故。

“你醒啦?!”鄧尼斯嚷嚷著,“我剛才醒過來就想往你們房間沖,結果被小-護士攔住了,說你還在睡,霸主——誒?霸主你不是還昏迷著呢麼?!怎麼也醒啦?!怎麼還跟著醫生?小-護士不是剛跟我說一切正常嗎?怎麼又叫了醫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只是看到了深藍後面低著頭關門的醫生背影,結果快說完的時候,那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轉過身來了。

鄧尼斯:“……等等!我出現幻覺了麼?!”

他一臉驚恐地望向夏川:“我是不是還沒睡醒,你打我一下試試!”

夏川:“……”

傑拉德面無表情地朝他床邊走去,鄧尼斯瞬間把自己縮在了一角,綠著臉看著他叫道:“是人是鬼啊你?!”

“你就那麼盼著我死?”傑拉德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而後言簡意賅地道:“躺好!”

鄧尼斯看了夏川一眼,而後縮著脖子勉強躺平在床上。傑拉德把口罩帶上,抬手正要給鄧尼斯再檢查一番。

夏川抱著胳膊靠牆站著,注意力正在傑拉德的手上,結果就在傑拉德的手快要落到鄧尼斯身上的時候,夏川感覺自己餘光一花,一道身影突然從他身邊竄了出去,直撲向了床邊的傑拉德,而後猛地揮了一拳,將那個一臉嚴肅的一聲砸倒在了床上。

“深藍!”夏川顯然沒想到會發生這種變化,等他再出手的時候已經彎了一步,傑拉德已經被深藍連打了三下,整個人都蜷在了鄧尼斯的病床上。

“怎麼回事!誒誒!怎麼突然就打起來了!別打了!喂!”躺在床上的鄧尼斯被這神展開嚇了一大跳,但是因為腿正被倒著的傑拉德壓著的緣故,根本沒辦法起身拉架。

好在夏川動作迅敏,身手強悍。而且他也是唯一能拉得住深藍的人。

他很快插到了兩人中間,一把抱住深藍,鎖住他的動作,讓他沒法再把傑拉德壓在床上狠揍。抱著肚子的傑拉德趁著這個空隙,整個人從床上滑到了一邊,暫時脫離了深藍可以攻擊的範圍。

“怎麼了?”夏川並沒有立刻放開深藍,依舊保持著鎖住他的姿勢,問道。

深藍的喘氣聲很重,胸口起伏得十分劇烈,剛才揍的那幾拳怎麼也不至於讓他產生累的感覺,這種反應,只能是情緒過於激動或者憤怒。

這讓夏川和鄧尼斯都覺得詫異至極。

事實上,深藍雖然算不上特別容易親近,但也絕對不是難以相處的人。他們認識深藍後基本就沒見他生過幾次氣,要不然鄧尼斯也不敢霸主長霸主短地總作死。

情緒波動到今天這個程度,在之前還真的從來沒有過。

深藍的力氣本就很大,儘管傑拉德一直在躲,後來夏川又拉住了架,被打的依舊好不到哪裡去。

就見傑拉德坐在床邊的地上,半癱著,捂著腹部咳得昏天黑地,他咳了好一陣後有些喘不過來氣,便抬手把口罩給摘了。只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卻好像耗費了他很大的力氣一樣。

他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一些勁來,抬眼看著深藍,道:“我得罪過你?”

夏川和鄧尼斯也同樣不解,看著深藍等他回答,可深藍卻盯著傑拉德的方向,眼神從憤怒變得有些猶豫。

“我實在不記得我有見過你,診室裡來往的人太多,難不成你家人在我那裡看過病?”傑拉德拎著口罩,沖深藍道道,“我印象裡應該沒有做過什麼違規操作,也沒有誤診過什麼病人。”

即便是被打了幾拳,帶著傷坐在地上,傑拉德也依舊是那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除了因為疼痛而顯得臉色有些難看外,和平時沒什麼區別,就連語氣也依舊是不冷不熱的。

深藍依舊死死盯著他,還是不說一句話。

“抱歉。”夏川看了他一眼,沖傑拉德道:“他剛才那幾拳不輕,你最好還是再找另外的醫生看一看,方便的話,我帶他回房間問問清楚,如果真是誤會,一定道歉補償。”

傑拉德皺了皺眉,按下一陣疼痛,而後撐著床角有些艱難地站起來,道:“不用,我自己有數,我先走一步,你們就在這裡聊吧,當然,如果最後證明是個誤會,補償就免了,道歉就夠了。”

他冷著臉說完,拒絕了鄧尼斯要下床去扶的好意,自己扶著牆,一步一頓地走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夏川算著傑拉德已經走遠了,邊放開了被他鎖著的深藍,邊問道。

深藍沉默地盯著那扇已經關了的門很久,而後轉過臉來看向夏川,猶豫了一下,道:“他帶著口罩的樣子,讓我覺得很……反感。”

鄧尼斯:“……就只是因為反感?”

夏川看了鄧尼斯一眼,而後又把目光轉向深藍,他倒沒急著接話,因為總覺得深藍這話沒說完,只是他有些難以表達。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果然,深藍再次開了口,道:“他帶著口罩,穿著這身白大褂的時候,我總覺得要想起什麼來了,但是在想起完整的場景之前,我最先感覺到的是一股控制不住的憤怒和……恨?”

他想了想,又道:“也或許是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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