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做個女紅
有許多東西,在你以為他絕對不可能出現、絕對不可能發生時,這種東西悄然而至,殺你一個措手不及,給你一個致命的打擊。
在藏花毒出現以後,又一個刑四爺以為絕對滅種的東西,以一種神奇的姿態,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黯然笑。」好幾天沒有正經說一句話的刑四爺,在說出這三個字時,深色的唇肉持續地顫抖著,「這……這怎麼會,他……他若是活著……該有一百歲了吧。」
瞧見這稀奇古怪的東西,溫小婉可沒有刑四爺他們那麼多的感慨了。
從夜來香到藏花毒,這回又出現個黯然笑,她對古代小說裡的毒藥名字已經麻木了。
她竟有些懷念她前一世裡經常能接觸到的毒鼠強了。那東西多好,名字好記,實物好買,藥效穩定,用上准死。最最主要的是不管誰用,也追查不到誰家的祖宗頭上去。
哪像這一堆子名字古怪的藥,但凡遇到一個明白人,馬上能追蹤溯源,這有可能活一百歲的老傢伙,不會也是那個什麼白蒼小國的吧。
溫小婉一肚子腹誹時,龍駿皺著眉頭接過刑四爺的話,「難道竟是雲靡老人?」
刑四爺沒想到在場除了他之外,還有知道雲靡老人這個名字,不由得感嘆後生可畏,他這前浪早晚要被後浪拍到沙灘上了。
「這黯然笑是雲靡老人獨家研製的,可以侵入人的頭腦,控制人的神智和舉動,因其藥性兇猛、殘害性過大,已被江湖禁用許多年了。」
被江湖禁止的東西多了,也沒見哪個真正能禁止得住的,那都是禁君子不禁小人的,而這世間大體還是君子較少,小人比較多的。
溫小婉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這位雲靡老人與開光大師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按年齡算,似乎相差五十歲。她已經不厚道地往私生子方向去想了……
「四十年前,雲靡老人在摩崖頂與家師一戰而敗,心高氣盛的他一時想不開,竟從摩崖頂跳了下去……」
龍駿知道雲靡老人,那是有些淵源的。這雲靡老人就是因為他師父而亡。
他幼時習武,他師父親自教導他時,偶爾會提起幾句,感慨一下習武是強身健體、比武是追求更高的武學境界,跳崖是不對的,那是不珍惜生命的表現,人能活著就要遵循自然規律活下去--他師父活一百多歲,理論基礎是堅實可靠滴。
溫小婉不適時地插了一句嘴,「那摩崖頂有多高?」
龍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悠悠然道:「和麾天崖並稱晉安雙險。」
麾天崖就是上次她和聶謹言掉下去的那處懸崖,確實是極險之處,雖大難不死,時而想起,溫小婉也感嘆不已,拍著胸口說不怕不怕呢。
不過,她怕是怕,被龍駿這般比喻,她就不太甘心了,於是,溫小婉一句話逆襲了龍駿,「是噢,那你看我和你妹夫不是活得好好的嗎?人家武功比我們高,沒准百歲生日都是在跳來跳去裡過的呢,又健身又環保。」
龍駿被噎得喘氣艱難,涼涼的目光往聶謹言那裡瞧去,聶謹言態度特別明朗,堅決站到溫小婉這一邊,避開龍駿的目光,柔情似水地望向溫小婉,輕輕點頭,以示支持。
溫小婉不顧著還有一群人圍觀的狀況,做了一個『O』的口型過去,聶謹言的臉色瞬間紅得可以滴血出來了。
躺在床裡的莫緋漾正好瞧見,撇著嘴譏諷道:「不知羞恥!」
溫小婉於是做了一個更不知羞恥的事,直接走到聶謹言身邊,抱住了聶謹言的胳膊,踮起眼吻到聶謹言的側臉--不只是為了氣莫狐狸眼出血噢,她真的是想吻一吻。
刑四爺和龍駿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只有聶謹言本就發燒的臉色更紅了,一邊伸手往下撥著溫小婉拉著他的手,一邊極低的聲音說:「晚上的,晚上的,現在……現在不好。」
溫小婉彎著眉眼,一切都滿足了。
既然找到了這幾起宮內連發的死人之事的根源,聶謹言和龍駿也就有回復給晉安帝龍耀的話了,但晉安帝龍耀卻不僅僅是要這麼一句回復。
什麼藥已經不主要了,古俄國緊緊相逼,若只是回復一味藥的名字,人家也不能認的,重中之重是找到證據,快些抓到幕後黑手。
這個問題就比較複雜了,哪怕已經下了全國通緝令,緝拿開光大師,但就著通緝令這種神器在現代那種資訊高度飛揚的時代,還時而失靈,在畫張通緝令勉強能看出個男女的落後古代裡,基本是沒有多大作用的。
何況面對的還是開光大師那種高手,別說易容神馬的,就單說武功,哪個城頭小兵能攔得住他?
開光大師又兼有土撥鼠挖洞的愛好,隨便藏到哪個穴裡,都是不太好尋出來的。
而且,也並沒有直接證據顯示開光大師就與宮裡這個案子有關的,只說這毒是雲靡老人研製出來的,但雲靡老人到底有什麼關係,沒有人知道。
整件事情串聯起來有太多迷霧,目前,開光大師是點開迷霧的惟一光亮。
聶謹言雖與開光大師師徒一場,但對開光大師瞭解不多。
莫緋漾跟在開光大師身邊的時間是比著聶謹言長出好些年來,但莫緋漾多年來都沒心沒肺,開光大師又是個除了自己,別人誰也不信的人,莫緋漾那裡的收穫也是甚微。
好在開光大師做事也不是一點痕跡都留不下,這幾件事連在一起,至少已經被滅國的白蒼國浮出水面。
在從開光大師那裡救回溫小婉後,龍駿就著人調查起白蒼國來。
只是這事隔得久遠,當時的知情人甚少,能活下來的,幾乎找不到,不太好查,這才拖到現在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溫小婉對這些事情幫不上什麼忙,與莫緋漾鬥嘴也鬥得疲憊了,眼瞧著大年將至,溫小婉決定做點正事。
她與靖王爺一起鑽進了衣服庫裡。過年嘛,總要穿身顏色喜氣亮堂的新衣服的啊。
溫小婉還記得她前世裡,每逢過年,她祖父都會給她買身大紅的衣服,留著年三十那天晚上穿,直跨除夕,說是可以避邪招運的。
到了這裡,大紅色卻不是隨意能穿的,哪怕是過年,穿得一身紅,像大禮包似的,也沒有人會說你喜氣的,大體會說你腦子壞掉了。
大紅色,那是婚禮專用色,在晉安國裡,只有行大婚時,才能穿全身紅的衣服,除此,哪怕是過年,也是不行的。
溫小婉只好退而求其次,選了一匹珍珠紅的布料,還親自畫了衣服樣子,那是一套男裝一套女裝,男女裝巧妙相配,連著衣服上繡著的圖案,都是一套衣服一半,兩套湊在一起才成一幅畫的。
靖王爺看完溫小婉畫的衣服樣子,直挑大拇指,說溫小婉深得乃父風範,不愧是他靖王爺的女兒,在晉安國服飾界,絕對引領風潮。
誇得溫小婉眼角直抽,什麼引領風潮,不過是一套情侶裝罷了,她原先來的那一世,滿大街全是。
人的心境不同,連著想法都會改變吧。
前一世裡,溫小婉覺得穿情侶裝、秀恩愛的人,太不成熟,有點裝13的嫌疑,如今輪到她自己了,她也毫不猶豫地想要裝13了。
哎,當你心裡有了另外一個人,那真是恨不得食同碗、住同寢、衣同款,一刻也不願分開了。
眼瞧著還有三天就過年了,各種瑣碎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來,連著溫小婉這種不好管事的人,也得跟著靖王妃開始打理起王府,全心全意準備過年,她積在手頭的那套情侶裝,只好轉給繡娘了。
溫小婉一臉惋惜,她和聶謹言的第一套情侶裝,雖是由著她設計的,但終不能她自己親自動手做出來,真是十分可惜了。
靖王爺實在不願意大過年的,一盆冷水澆給溫小婉。
在他覺得,他這義女在服裝設計上面,總能別出心裁,花樣繁多,這是無人能及的,但在女紅技藝上面……真是毫無造就可言。
那一手女工活做出來,他臉皮火辣辣地發緊,頭皮揪疼疼地發麻,他覺得他這一堂堂王爺、一大男人,做得都比他這閨女好。
浪費布料不說,還浪費醫藥--十個指尖紮得全是眼,惟毅力可嘆。
不過,若是等著溫小婉自己一針一線縫完那套情侶裝,再把她自己設計的圖案,一一繡上去。靖王爺估計……他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
只瞧著女紅這一點,溫小婉嫁給聶謹言到是沒有什麼可惜可嘆的了--這要是嫁個同等身份的人家,還不得被婆婆妯娌小姑子,狠狠地嘲笑死啊。
溫小婉卻一點兒不覺得,別說她如今做了郡主,就是她沒做到郡主,還是做個從六品淑儀的掌宮宮女時,也輪不到她自己拼著命去做女紅啊。
女紅之於她,只是一種興趣的陶冶而已經,而她做女紅,之於聶謹言來說,添得是兩個人的情趣罷了。
她做得好不好,在聶謹言眼裡都是最好的,如她這個人一般。
之所以紮傷指頭也做,不過是到了晚上,爬床的時候,可以從指頭開始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