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妹子威武
有位歷史名人曾經說過,這世間最難琢磨的東西,就是人心。那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境界。它涉及到哲學、科學、美學、數學、語言學以及必須有的心理學等等。
在那裡面,別人的善與惡、對與錯,都不重要。它自有一片屬於它自己的法則,惟它自己最為重要。其它都不值一提。
溫小婉在進入靖王府前院正堂,見到睿王龍麒之前,心裡還無比地怨憤著聶謹言顧著莫緋漾,忽略了她易碎的小心肝。
但是,在見到其他男人之後,她那顆已婚女人的心,迅速澎湃起來,心裡只充盈著一種聲音--我是聶謹言的女人,我不能落了他的面子,我要時刻維護著我們的利益。
吃醋泛酸什麼的,是家庭內部的事,沒有必要讓外人看出來,摻上一腳。二貨溫小婉活了兩世,還都很滋潤,還是有幾個優點的,比如她從來都知道什麼是大局為重的。
何況眼前這個外人,前幾天還差點要了她的命,她不上去撓他一個滿臉花,已經是很克制了。
溫小婉進入正堂時,剛好是正午陽光最明媚之時,冬日裡,惟有正午才能擁有這樣的溫暖,而今天又是今年過去的冬季裡,天氣最好的一天了。
溫小婉帶著這身淡淡薄薄的暖陽進了正堂裡面,正面迎著她的就是睿親王龍麒比著她身後帶進來的那片陽光,還要燦爛的笑顏。
哪怕明知對面這人完美的畫皮下面包裹著一顆暗黑如洞的心,溫小婉還是不由得被這笑容晃花了眼。
哎,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好了,可惜生在帝王家,還有一個要命的媽。
龍麒這人要是換做個普通富戶,這一生不但可以安享平靜,沒准還能娶個十個、八個的老婆,有個齊人之福,定是比著他如今做睿親王要好得多。
但是大概這個想法,只是溫小婉自己覺得的,人家睿親王龍麒不這麼以為吧,要不重活了一次,為什麼人家還要走以前的老路呢?
成者王侯敗者寇,也許是前一世死過一次,這一世處在這個與帝王之位只差一步的地方,他更加不甘心了吧。
所以他才會連條縫都不放過的,四處鑽營著吧,連著開光大師那種一瞧就不靠譜的淫棍都不放過,也當成了合作夥伴。
只看這一點,龍麒真有點窮凶極惡、急病亂投醫了。
不過若是連開光大師那種江湖人,睿王龍麒都能記在心裡,想要拉攏想要合作,像她這種被睿王龍麒懷疑重生、可以影響他整個既定人生的重要因素,存在他心裡時一定是五味雜陳的吧。
溫小婉只要一想到她自己什麼也不用做,只要一個存在,就可以讓睿王龍麒心裡十分不舒服,她就很舒服了。
是以在進入正堂,靖王爺一個暗示性的眼神掃過來時,她整個人都精神了,這對偽父女之間的心靈,在一瞬間,生了靈犀,不用點就已經很通暢了。
「溫婉見過睿王千歲!」這套禮儀溫小婉最熟悉不過了,輕飄飄的福身一個,帶動著身上那件淡粉色的衣裙,隨身而動,在背後淡金色的陽光映襯下,竟是浮光瀲灩,自帶一股子明麗的。
睿親王龍麒愣了愣,有一刻沒有反應過來。倒不是都沉浸在溫小婉這片明豔裡了,大部分也是彷彿覺得眼前好似幻覺,與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難道開光大師那背信棄義的老淫棍,竟還有點職業道德,劫持了溫小婉後,並沒有把他交待出來?
還是說聶謹言與龍駿的情報,都沒有到位,沒有察覺出來他與開光大師之間的密切聯繫?
這才導致他今天這次硬著頭皮登靖王府,反而一點兒沒有出現他所想的那些境況,一如往常般有禮有節地待他?
睿王龍麒也是個心思縝密、有膽有謀的,如此糾結的念頭,只在他的腦海裡存在了一小會兒,他就立刻放棄再想,開始進行下一步了。
他正準備伸手去摻給他福禮的溫小婉起來,用這種微小的動作,展示出他做為堂兄的一片疼愛之情。
既然溫小婉暫時不能被他收買,他只能繼續他們之間這種浮在表面的『兄妹情義』。
說起這些,睿王龍麒就覺得很可惜也很不能理解,這世間竟然還有不喜歡做皇后的女人嗎?還是說自己許願的方式不對,缺了些別的什麼重要因素?
這件事,簡直比重生還要令睿王龍麒摸不到東南西北的。
睿王龍麒這胳膊才伸過來,還沒等碰到溫小婉呢,靖王爺那邊先開口了。
「婉兒,與你麒哥哥還有什麼客氣的,還不快起來,陪你麒哥哥邊用些咱們府裡的好茶,邊說些親戚本份的話,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
有了靖王爺的吩咐,溫小婉怎麼還可能叫她心裡恨不得抓花滿臉的睿王龍麒碰他呢。
溫小婉順著靖王爺的話,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了睿王爺龍麒衝她伸過來、懸在半空中的手。
溫小婉抬起頭時,一雙睫毛濃密的大眼睛,笑瞇瞇地望向睿王龍麒,瞇在一起、彎成月牙狀的眼眸,好像盛著一汪水,張口就是叫睿王龍麒不舒服的話。
「今日麒哥哥怎麼有空來我們靖王府做客呢?臨著大年,您可是百忙之中難以脫身的。」
溫小婉捏著帕子捂住嘴角,好似很羞澀地掩飾,其實是恨得牙根癢癢,又不能叫睿王龍麒瞧出來,只好充分利用女人的萬能工具手帕子。
「就是得空,那也是該去薄國公的府上,瞧瞧彩婷妹妹才好啊,我家哥哥可是整日想陪著我那未來嫂子瀟瀟姐姐,」
「哎,怎奈何母妃管得太嚴,說嫂子既然住在我們的府上,為著嫂子名聲,也不可放肆規矩的,你說說,這明明離得很近,竟尋常不得見見,只是苦了哥哥相思一片。」
溫小婉說這話的時候,行雲流水。抑揚頓挫,節奏感和語氣感都很好。
靖王爺心裡憋著那股子笑,又不能真的笑出來,只能憋在胸腔裡打轉,憋得實在太辛苦,連著頜下三縷須髯都免不了要顫起來了。
睿王龍麒也忍得很辛苦,他要在表面維持著他平日裡高貴且又平易近人的形象,又著實被溫小婉這番話說得幾乎頭頂冒煙。
別人說他與薄彩婷的婚事,恭喜他喜得佳人,要早生貴子什麼的,肯定是發自真心的,因為他們不知道以後的事。
這話要是從溫小婉的嘴裡說出來,睿王龍麒就覺得是滿嘴的諷刺與苦澀了。
重活了一世,他說什麼也不能再淪落到那個地步,帝王之位與他那麼近,憑什麼他這個最最正統的嫡子,不能坐上去呢。
溫小婉這是在拿軟刀子,深深淺淺地刺他的心呢。
同樣被刺的,還有站在正堂外的龍麒,以及被龍麒拉住,說什麼也不讓人進去的聶謹言。
聶謹言顧著懷裡昏迷著的莫緋漾,等著把莫緋漾安頓到他與溫小婉住著的那間小院繡樓旁的一間側室,匆匆去找龍駿要解藥時,才從龍駿那裡知道睿王龍麒竟敢登門了,而溫小婉竟還被靖王爺叫去陪睿王龍麒說話。
聶謹言當時就不爽了,連著管龍駿要解藥去醫莫緋漾都忘記了,轉身就大步奔著前院正堂來。
龍駿連忙跟在他身後,一起奔向前面。
結果就是他們兩個還沒有進正堂,就聽到溫小婉那裡淺笑低語地扯出這麼一堆閒篇來。
這可真是應了靖王爺請溫小婉用的名頭--陪睿王龍麒說話。
只是被溫小婉當嚼頭,龍駿很有些發囧。
龍駿一把拉住抬腿要往裡去的聶謹言,衝他搖搖頭,「你不覺得有我妹妹做利器,實在輪不到你我出場嗎?我們還是做該做的事吧。」
提到該做的事,聶謹言開始囧起來,隨後臉色發黑,卻還是任由著龍駿,把他拉走。
雖說他心裡也怨著莫緋漾劫走了溫小婉,但是當他看到莫緋漾那滿身汙白的模樣,他又有些不忍了。那畢竟是跟在他身後,叫了他幾年『師兄』的弟弟啊。
龍駿可以替他下手,幫著溫小婉出氣,他心懷感激,但你說這下手的手段,就不能……不能上點檯面些嗎?抽莫緋漾一頓鞭子也好,也總比弄成這種效果……下眼吧。
莫緋漾平時是穿得暴露了些,但聶謹言敢拍著胸脯保證,莫緋漾這孩子還是……,至少比他純。
哎,如今『自毀』了……
等聶謹言與龍駿兩個一起離開靖王府前院時,聶謹言才開口,「睿王龍麒此來,其心難測。」
龍駿冷笑道:「宮裡的那位等不住了,龍麒自己也有些等不住了,皇太后薄氏下了懿旨,龍麒與薄彩婷的婚事,與我大婚在同一天,說是要爭個雙喜,京城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龍駿未等說完,聶謹言臉色一變,「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聶謹言自己的消息系統,從來都是令聶謹言極其自信的,也是令各方想拉攏他的人分外顧忌的。
這是什麼時候起竟失靈到這種地方,竟連賜婚這種人人皆知的大事,手下暗衛竟還沒有報給他知呢?
龍駿斜瞪了他一眼,「今天早上才下的旨,你和我妹正在床上,」
借聶謹言那些暗耳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把消息呈到聶謹言與溫小婉的床前去。
「不是我說你,除了和我妹上床,你能不能想點正事?你……你別忘了你的身份,再說了,床上就有那麼好?」
這是龍駿十分不能理解的,這夫妻恩愛的方式多著呢,匯到溫小婉和聶謹言身上,卻只有上床這一樣了。
怪不得外面風言風語地傳著,說聶謹言是做假的宦官,不但光明正大地娶了郡主,沒准哪天還能神奇地生個兒子出來呢。
若不是聶謹言的淫威甚重,估計著已經要有言官寫奏本參他了。
被龍駿指著鼻子念叨,聶謹言本就有些浮躁的心,立時長成了刺球球。
他橫眉冷目對龍駿說:「和你妹上床就是我的正事。」
龍駿,「……」
真TMD是風中淩亂、寂寞如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