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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女配求歡樂》第91章
90 這算青梅

  做為一名過完年即將遠嫁異國的長公主,敏宜這段時間的生活可以說是忙碌卻又輕閒的。

  沒有了皇太后薄氏明裡暗裡地壓制,又有晉安帝龍耀特別關照的兄妹友愛,敏宜長公主的小日子越發滋潤起來。

  宮裡所有人,對這位待嫁的長公主,都是笑臉相迎,遠遠地就透出恭敬來。

  在宜慶宮齊貴妃的協理下,年前這些日子,敏宜長公主跟著宮裡有經驗的老嬤嬤,學習準備著各種嫁人需要的規矩東西,如此怎麼還有空閒,跑來慎刑司呢?

  溫小婉不覺得她和敏宜長公主之間,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她也不相信聶謹言與敏宜長公主之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往來。

  溫小婉一句『有請』拖了一個長音,而敏宜長公主卻來得匆匆,去得也匆匆,約摸是只喝了一盞茶的時候,與溫小婉正面的眼神交流,更是一個沒有。

  人家態度不見親熱,溫小婉也不好表現得很親熱,人家低頭裝喝茶,她也亦然,一時間屋內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楚。

  敏宜長公主自進屋後,說的為數不多的幾句話裡,除了那一、兩句客套的話,最重要的只有一句,「皇后娘娘邀請咱們賞戲的那天,在郡主出去之後沒多久,薄小姐也跟著出去了……」

  敏宜長公主說到這裡時,溫小婉的心頭一跳,一雙柳眉,忍不住地勾結起來,她以為事情僅到此為止了呢,誰曾想敏宜長公主又接著說:「你們兩個都出去了,本宮坐著也沒有意思了,隨後也跟著出去,好巧不巧的,咱們竟然都會走一條路,本宮看到薄小姐在九曲迴廊那裡……氣得不輕。」

  溫小婉只覺得腦子嗡嗡地叫了起來,NND,這算什麼事啊,她還什麼也沒有做呢,就被好幾個人接連地『抓姦』了。

  明明是自己吃虧,放在別人眼裡,還得以為是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誰叫耍流氓的那位是晉安國排名第一的美男子,還是皇室排名第一的皇二代親王,前途無量。

  溫小婉覺得滿嘴地黃蓮味,有苦說不出來,人家專程來這裡刷八卦,她總得表示表示感謝吧。

  她剛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被敏宜長公主截口道:「你不用與本宮說什麼客氣話,本宮之所以能來,不過是還聶司公一個人情罷了,當初本宮年幼不懂事時,多虧聶司公著人照顧,本宮才不至於病死在寧佩宮裡,熬到今天能出嫁、能走出深宮的日子,還有,你既為人婦,就要守婦人本份,哪怕聶司公他……,但聶司公他是個好人,值得你好好珍惜。」

  敏宜長公主那淡淡惆悵的語氣,深深刺痛了溫小婉的心,溫小婉整個人瞬間變身小楊梅,幾乎要冒出酸泡泡了。

  聶謹言當然是好的,這點她比誰都知道,但這般讚賞的話,要是從別的女人嘴裡說出來,她莫名覺得非常不舒服了。

  她強抑著心頭竄起來的小火苗,把茶碗放到旁邊的木桌子上,她覺得她必須要開口訴說一下她比竇娥還冤的冤情。

  可惜敏宜長公主她不是包青天,一點兒想聽溫小婉訴說冤情的念頭都沒有,該說的說完後,人家放下茶杯,輕飄飄地離去,沒留一點兒機會給溫小婉。

  溫小婉覺得這事,她裡外不是人,黑白都不對,還被一個對她的男人有好感的女人訓了一頓,她快要憋屈死了。

  所以,等到晚上,聶謹言回來的時候,她都沒給聶謹言一個好臉子,像往日那種遞暖茶送手爐的待遇更是沒有了。

  享受N久好福利的聶謹言,一時間缺了這些,哪裡能適應,但他又不知道溫小婉這是為什麼生氣--最近發生這麼多的事,可值得生氣的,實在是太多了。

  白天敏宜長公主來過的事,他一進慎刑司的大門,小恭子就跑著回稟他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問題應該是出在這裡--前面那些煩心事,要是真惹得溫小婉動了肝火,那他的福利,昨天就會斷了,絕計不會等到今天。

  若沒有沒心沒肺的溫小婉,胡天胡地鬧著聶謹言,聶謹言自己本身是個極嚴肅內斂的人。

  他不太會說情話哄人,瞧著溫小婉氣鼓鼓的樣子,努力了幾次,也沒有張開口,木然地站在溫小婉身邊,像個背後靈一樣。

  溫小婉被他傻著看不舒服,實在坐不住了,站起身移動時,他卻又跟著,溫小婉走在哪裡,他跟在哪裡。

  溫小婉自己繞出屋子,見著聶謹言還要跟著,她氣得站住,沒好氣地問他:「你幹嘛總跟著我?」

  聶謹言瞧著繃緊一張俏臉的溫小婉,好脾氣地說:「我……我怕你丟了。」

  瞧著聶謹言眉目間流露出來的溫柔笑意,溫小婉有多少氣,都被這一句堵了回去,可她那一番委屈,又不能白受。

  「別跟著了,我丟不了,我去出恭,你站我身邊,我還能出得來嗎?」

  實在找不到撒氣的地方,只好拿馬桶湊合著用了。

  聶謹言坐在外室廳堂內的木頭靠背椅上,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溫小婉這恭才算出回來,多虧得聶謹言有耐心,也知道溫小婉在恭房裡跑不了,換個別人非得以為溫小婉掉恭桶裡呢。

  溫小婉是一路風似的氣出去的,回來時是扶牆回來的--沒辦法,蹲得太久,腿麻了。

  聶謹言聽到她拖遝的腳步聲,連忙迎了出去,溫小婉正螃蟹腿狀地緩慢移動呢,聶謹言一把撈起來她,把她抱進屋去。

  「究竟是什麼惹得你不快,也犯不著用這種方式折騰你自己啊,」

  聶謹言心疼得不行,做為一本小說裡才存在的封建制度下的古代人,聶謹言是沒有辦法理解溫小婉這種現代人特有的思考方式的--能在馬桶上決定出一大半兒的人生大事。

  「你都猜到了,你還問我。」

  溫小婉才不會相信,依著聶謹言的智商,會想不到她正因何而煩悶著什麼的。

  「敏宜長公主說了……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了嗎?」

  聶謹言遲疑的語氣,令溫小婉剛壓下去的火,又竄了起來。

  聶謹言憑什麼就斷定敏宜長公主不會說什麼難聽的話呢?他們之間竟有這麼瞭解信任了嗎?

  溫小婉又酸了上來,在聶謹言的懷裡撲騰起來,要跳下去,聶謹言哪裡能讓,緊緊地箍住她,「她真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嗎?」低沉的語調,已然帶了冷氣。

  「是啊,她說我不守婦道,就差點指著我的鼻子說我對不起你,說我勾引別的男人了。」

  溫小婉這話形容得雖是粗俗直白了些,但敏宜長公主那番話就是這個意思了,溫小婉覺得她自己可沒有搬弄是非,她只是在陳述事實。

  聶謹言周身的氣息,瞬間極轉,幾乎降到了北極冰的度數,肅然的面孔,板成一朵冰花,「她是這麼說的?」

  被他摟在懷裡的溫小婉,正貼著他,避免不了被霜凍了一下,卻沒忘記快速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

  聶謹言斜長飛揚的劍眉,攏到了一處,攏出了一片陰鬱。

  他不由得想起他第一次與敏宜長公主見面的情景,那時他八歲,敏宜長公主一定不會記得了,那是敏宜長公主的周歲宴,他們聶家還沒有被牽連進三王謀逆案,遭受滅門之禍時。

  敏宜長公主的生母慶貴妃正得寵時,敏宜長公主的周歲宴,辦得闔宮上下皆歡慶,他的父親算是先皇伴讀,得了一個可帶家屬進宮的好獎賞。

  那時他雖然還小,卻懂得了不少規矩,跟隨在他父親的身後很有些儒雅少年的模樣了,站在滿列的朝賀大臣裡,也不太失態。

  大臣們挨個說賀喜話時,他遠遠瞄見了一眼被抱在繈褓中的小敏宜。

  他的眼神剛落地去,就聽到那小小嬰兒一連串的笑聲,瞬間蕩在吵鬧的大殿裡,連先帝那般暴烈脾氣的人,都被她笑得開懷起來。

  聶謹言記那笑聲記了很久--原來嬰孩兒的笑聲是可以那般清脆動人的啊。

  聶謹言再見敏宜長公主時,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跟在父親身後的儒雅少年,那個笑得很肆意的女嬰也已經沒有了萬千寵愛。

  十六歲的敏宜長公主在寧佩宮裡,因著一場傷寒無人理睬,險些要了小命,是聶謹言安插在寧佩宮的探子報給聶謹言後,聶謹言才記起他很多年前,還為這位公主慶過生呢。

  那是聶謹言難得的美好時光裡,甜潤的記憶。為了這點子記憶,聶謹言派去了兩名宮女,以及一位御醫,算是救了敏宜長公主一命吧。

  偎坐在聶謹言懷裡的溫小婉,耐不住聶謹言這麼久的沉默,她一眼就看出聶謹言這份寒意是深陷在記憶的空間裡,不好自拔了。

  她張嘴就朝著聶謹言的臉頰咬去,聶謹言吃痛不在回想時,臉頰上已經有一個淺淺的牙印了。

  溫小婉雙眼皮都要瞪出三眼皮了,嗷嗷叫著,「她是不是喜歡你?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她?啊,啊……」

  聶謹言露出一個糟心的表情,無奈地歎道:「你胡說什麼,敏宜是長公主……」

  溫小婉更誤會了,「長公主怎麼的了?她長得那麼好看……」

  她原先那時空就有公主和宦官的,別以為她四六不懂,這點歷史她還是知道的。

  聶謹言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他心裡滔滔洶湧的窘迫了,他本能地說:「她哪兒有你好看……」

  「啊?」溫小婉的眼睛都豎起來了,快成冷血動物才有的那種豎瞳了,「你……你竟然還說她好看,我不活了,嗚嗚……」

  聶謹言,「……」

  他什麼時候說敏宜長公主好看了,他連敏宜長公主具體長成什麼樣子,都沒太看清楚。

  拍良心說,他在這深宮近二十年,見到敏宜長公主的次數,不足三次,還都是先帝活著的時候,每年新年大慶的時候。

  這一場由公主引發的血案,直到晚上,聶謹言果斷把溫小婉壓到床上,好一通折騰,才算解決。

  事後,兩個人都從熱血沸騰裡(溫小婉是醋海生波、聶謹言是欲望頂端)冷靜下來後,聶謹言終於想起,他要問什麼了。

  「敏宜長公主為什麼要如此說你?」

  宮裡面生活著的人,說話都隱晦曲折,敲音著聽的,如敏宜長公主這般,直接指責過來的,一定是有什麼刺激到了她,她才會無所顧忌的。

  當然,這種無所顧忌,還有一點不能忽略--敏宜長公主即將離開深宮,和親之事已定,如今她說什麼做什麼,只要不是叛逆之罪,基本都是由著她了。

  被聶謹言扒得光溜溜的溫小婉,整個人縮在聶謹言的臂膀下,「我與睿王爺在九曲迴廊那兒發生的事,她看到了,她來,也是為了提醒我,這件事不只她看到了,薄彩婷也看到了。」

  她的酸意被聶謹言的慾望燃燒掉後,她也得憑良心說敏宜長公主一句好話了。

  聶謹言劃在溫小婉柔軟小腹處的修長手指,在溫小婉說到『薄彩婷』時,頓在那兒了。

  怪不得他會覺得最近這一連串的事,發生得有些突然也有些莫明其妙了,原來是牽扯到薄家的人了。

  「會不會是薄彩婷做的?」溫小婉大膽地猜測,沒等聶謹言回答她,她自己已經推翻了,自問自答道:「她即使有這個意思,也不會是她做的,她一個閨閣女子,哪有這般的本事,能把手伸到各宮深處去。」

  千年大烏賊的功力,小家雀是做不到的,只是這麼做能有什麼好處呢,只為了把她逼離開皇宮嗎?或是……

  她覺得憑著她今時的地位,晉安帝龍耀不會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由秀女選上來的低位份小主,就覺得她邪魔附體,把她燒死的。

  何況那幾個人,死得都頗得其所,病死的是御醫驗屍官都查不出來,吊死的那個是連聶謹言都找不到被謀殺痕跡的。如此,更怪不到她頭上了。

  「後宮裡有兩位薄家的女人呢,這一年來,那兩位主子過得都很不順心,而今前朝,皇上又在著手大力改制,薄國公想來也不太舒服。」

  從有宮女向他投懷送抱,聶謹言就已經警覺起來了,宮內這幾日來,接二連三死人,更是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

  他早想到這些事,與薄家一脈脫不開關係。

  他只是想不透,他們是怎麼下手的呢,竟會一點痕跡不留,病死的不像下毒,吊死的又不像是被人強吊上去的?

  若說有迷幻人神智的藥,也不會在事後,一點兒蛛絲馬跡不留在屍體上的啊。

  他今兒個白天時,曾與龍駿探討過。

  龍駿例舉出來的幾種藥,他也都知道,但無論是哪種,都不會達到這幾個人呈現出來的效果的。

  「也許不是藥,是幻術呢!」

  龍駿雖浸淫此道多年,但他在此技方面的成就,卻遠遠不如他在武學上的。

  是以,他只能想到可能是幻術,卻不知道是哪種才對,而施幻術的人,又在什麼地方施的,才能帶來這麼大的效用。

  「我三師兄寂寂道長,在此方面,無人能及,我連夜修書與他,希望得能解惑。」

  這是龍駿摸著下巴,思索了足足兩刻鐘的時間,才決定出來的。

  哎,沒有辦法,他三師兄就是因為太沉迷於琢磨這些邪術,才會被他師父逐出師門的。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能不能念著他們這點子同門情誼,幫他呢。

  聶謹言與溫小婉說完龍駿三師兄的事後,溫小婉立刻來了精神,舉一反三道:「你那個狐狸精似的師弟,上一次是怎麼混進宮裡來的,這一次也備不住會有人用同種方式混進宮來的,還有,你師父開光大師與龍駿的三師兄寂寂道長同等稱呼,會不會也……」

  未等溫小婉說完,聶謹言急速出口打斷,「絕對不會,我師父那人雖說性子古怪,但佛家與道家不同,佛家是不悟這個的。」

  誰知道他悟不悟的,溫小婉才不信呢,若真是得道高僧,會教出莫緋漾那種不要臉的徒弟嗎?

  徒弟已經如此避邪了,師父能好哪裡去?

  她現在惟一慶倖的是聶謹言沒有長久生活在這麼一個師父身邊,這也算是聶謹言遭遇入宮這等慘事裡,惟一一件值得欣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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