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等沈夫人帶著王姨娘和沈如意到長春園的時候,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都已經到了。今兒是初六,破五開市,皇上初五開筆,初六一大早,沈侯爺就去上朝了,這個點兒,沈侯爺尚未回來。
給老太太請了安,沈夫人捧著肚子在老太太下首坐下,看了一眼沈二夫人,率先開口:「今兒二弟妹還特意派人去和我說一聲,讓我帶上王姨娘,不知道二弟妹叫了王姨娘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沈二夫人笑著看老太太:「老太太可還記得,之前大哥和大嫂將洪流的事情交給我了,讓我這幾天給三房一個交代的事情嗎?」
老太太點點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沈夫人,又轉頭和沈二夫人說花:「今兒你是查出來結果了?可有證據?之前如意可是說了,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證據隨隨便便的冤枉人可是不行的。」
沈二夫人忙笑道:「那是自然,老太太就放心吧,若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敢隨便讓大嫂將人帶過來。」說著又問道:「那麼,老太太是想先知道答案還是想先看看證據?」
老太太掃了一眼沈夫人:「這事情當初是你大哥大嫂交給你的,該怎麼做,你應該問他們。」
沈二夫人又看著沈夫人問了一句,沈夫人笑著說道:「這到底是三房的事情,咱們好歹也先問問三弟妹的意思,三弟妹,你是想先知道兇手是誰,還是想先看看證據?」
沈三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只猶豫了一下就做出了決定:「我想先知道是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我們老爺好不容易得了個孩子……卻……」沈三夫人說著就紅了眼圈,拿帕子在眼角按了兩下,沒將剩下的話說完。
沈二夫人歎口氣:「要我說,這兇手也著實太可惡了,孩子無辜,就是皇上行刑,對有了身子的孕婦也是要網開一面的,咱們府上竟然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不可饒恕了。」
說著,抬眼看王姨娘,語氣就跟著重了重:「王姨娘,事到如今,你還不認罪嗎?」
王姨娘很是迷茫:「什麼?」
沈二夫人一臉憎惡:「我竟是沒想到,王姨娘你居然是那樣的人!就因為是擔心大嫂肚子裡的孩子是男孩子,所以就要先下手為強,在那碗安胎藥裡面放了三棱!你卻沒想到,大嫂運氣如此的好,竟是沒有喝那碗藥,最後是誤傷了紅柳,害了三房的一個孩子!」
王姨娘好歹也是管了長房十來年的人,臨危不懼,當即皺眉:「二夫人,您到底在說什麼?奴婢怎麼有些不明白呢?」
「你就裝吧。」沈二夫人冷笑:「我就不相信你手下沒一個人,大過年的,紅柳的事情雖然老太太讓人壓了下來,但你能半點兒不知情嗎?你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你心虛!」
王姨娘恍然大悟:「二夫人原來是在說紅柳小產的事情呢?那怎麼和奴婢扯上關係了呢?哦,奴婢明白了,您剛才的意思是,奴婢害怕夫人生了侯爺的嫡子,所以就想要暗中下手,害了夫人肚子裡的孩子,但是沒想到,夫人一向不愛喝藥,那碗藥最後便宜了紅柳,最後紅柳小產了,全都是因為我暗中在那碗藥裡面放了三棱?」
沈二夫人沉著臉看沈夫人:「大嫂,你可看見了,這王姨娘,眼裡就是個沒主子的,這些年她自己在長房自在慣了,定然也不高興頭頂忽然就多了個主子,明修今年六歲了吧?聽說之前是大嫂讓明修搬到前院去住的?」
到了這時候,沈二夫人自是要走挑撥離間的路子了。
沈夫人神色沒多少變化,只轉頭看王姨娘:「王姨娘,二夫人說的這些,你可都認?」
王姨娘忙繞到前面,轉身給沈夫人行禮:「夫人,奴婢不認,奴婢沒做過這些個事情,怎麼能認?明修的事情,明明是奴婢自己提出來的,和夫人有什麼關係?夫人當年不在府上,奴婢雖然名義上是管著長房的,但侯爺最是看重規矩,奴婢平日裡也不過是管管侯爺的衣服什麼的,並不曾管過其他。若奴婢是個貪財戀權的,夫人回來的時候,對侯府並不是很熟悉,奴婢趁著那會兒,給夫人使幾個絆子,讓夫人出幾次大錯,那這侯府的事情,還能輪的上夫人管嗎?」
老太太可是將沈夫人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的,哪兒會輕易的將管家權放給沈夫人?若不是王姨娘在一邊提點,怕是沈夫人走一步都要摔兩跤的,別說是讓老太太靜養了,怕是連順利管家半個月都做不到。
王姨娘是聰明人,她雖然不願意沈侯爺有嫡子,卻也知道,在沈夫人懷孕的時候,不是動手的最好時機。一來沈侯爺對這個孩子期望很深,這時候動手,保不准就惹怒了沈侯爺。這天底下的事情,只要是做了,就有蛛絲馬跡。
她伺候沈侯爺十年,再沒人比她更瞭解沈侯爺是什麼樣的人了。哪怕是沈夫人,都不會比她更瞭解。這男人既然是期望沈夫人肚子裡的孩子,那麼,沈夫人一旦出事,這男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都是要查出來誰是兇手的。王姨娘自知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去完全瞞住沈侯爺,就絕不會輕易去動手。
二來,說不準沈夫人肚子裡的就是個女孩子呢?
第三,說不定,有人更著急呢?
再者,王姨娘現在還指望著沈夫人呢,沈雲柔若是能有個更好的身份,那將來出嫁的時候,就多了挑選的餘地。所以,在沈雲柔訂親之前,沈夫人最好是別出什麼事情。
沈夫人年紀不小了,她這個年齡,能懷孕已經屬於很罕見了,一旦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事情,那就有九成的可能,是連大人都保不住的。
王姨娘從來不著急,十年自己都能等,大不了了,是再來一個十年。生孩子容易,保住一個孩子卻不容易。在孕婦肚子裡的孩子,還是要各種謀劃才能保證會流產的。六歲之前的孩子,隨隨便便吹一晚上的風,或者不小心掉進池塘裡,再或者是不小心從假山上摔下來,只一次,都能是要了命的。
就算是要不了命,朝廷也不會要一個破了相,或者是殘了疾,再或者是身子不好絕了嗣的侯府世子的。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看,當這個孩子在沈夫人肚子裡的時候,那都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沈夫人笑著點點頭,王姨娘繼續說道:「再者說了,夫人從來不喝安胎藥的事情,府裡是個人就知道,奴婢又不是傻子,怎麼會忽然就在那碗藥裡面放了三棱?奴婢連侯府的大門都沒出過,從哪兒弄的三棱?而且,二夫人也說了,三房的事情,奴婢是應當知情的,不瞞夫人,奴婢確實是知道一些事情,姑娘當初要審這個事情的事情,並未瞞著人,所以奴婢也知道,這碗藥從開始煎藥,到紅柳小產,經手的人只有三個,一個是拿藥的陳嬤嬤,一個是煮藥的趙嬤嬤,一個是端藥的晴雨,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沈二夫人冷笑一聲:「王姨娘太心急了些,竟是不等我說什麼,就先辯駁起來了,難不成,是心虛了?王姨娘也別著急,我既然說了這兇手是你,那自然是有把握的。我剛才不也說了,可以先看看證據的嗎?王姨娘若是感興趣,不如也看看這證據?」
王姨娘笑著點頭:「二夫人,奴婢不是心急,而是不願意讓我們夫人誤解了奴婢。夫人是個善心的,又是個寬和的,奴婢很是喜歡我們夫人,不願夫人對奴婢有所不滿。再說了,二夫人忽然指責奴婢是殺人兇手,怎麼也得容奴婢辯解兩句吧?您就這樣定了奴婢的罪,奴婢若是半句話不說,那您豈不是要說,奴婢是默認了嗎?」
沈二夫人挑挑眉,嗤笑了一聲:「倒是個伶牙俐齒的,既然如此,咱們還是看證據吧。」
說著,沈二夫人看沈夫人:「之前大哥和大嫂將這個事情交給我的時候,我是暗自發誓,一定不會辜負了大哥和大嫂的囑託的,所以,這兩天都沒怎麼休息,一心一意只管著差這個事情的真相了。咱們從頭開始說吧?」
老太太眼簾下垂,不發一言,沈三夫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有些腦袋轉不過彎。沈夫人笑著點頭:「那就從頭開始吧,正好三弟妹一臉迷茫呢,也好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這事情啊,得從大年初一早上開始說。大嫂身邊的陳嬤嬤,是個體貼的,想著大年初一肯定是很忙的,所以一早,就拿了安胎藥去大廚房找了趙嬤嬤,讓趙嬤嬤將藥給燉上。趙嬤嬤在大廚房,往日裡除了做點心,就是照看大嫂的這碗藥了。大年初一早上是不忙著做點心的,所以,趙嬤嬤就一心一意的盯著那藥爐子。」
沈二夫人抑揚頓挫的開始講,沈夫人聽了幾句,嘴唇忍不住動了動,轉頭看了看沈如意——這會兒如果能有兩把瓜子和一杯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