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陸夫人臉上露出了左右為難的神色,一個家族的女人的名聲,不管是哪一個,都能影響到其他人的名聲。今兒這事情,若是她背了黑鍋,那她娘家的女兒的名聲就都要跟著壞了,不管是親姐妹還是堂姐妹,不管是侄兒還是外甥女,都不會有什麼好名聲了。
同樣的,若是沈二夫人的名聲壞掉了,那陸家所有女孩子的名聲都要受影響的。包括陸夫人自己的親女兒,沈二夫人的親侄女。
沈夫人瞧著她臉上的神色,笑了一下:「陸夫人,若是這次的事情真是你做的,我想著,令千金以後怕是嫁不出去了吧?有你這樣一個親年……」
剩下的話沈夫人用不著說完,親娘和親姑母,哪一個更親近?陸夫人剛才不過是沒轉過彎,只想著兩個大家族的女孩子的名聲,竟是忘記了哪個更親近。
有一個心狠手辣覬覦小姑子婆家爵位財產的親娘,和一個心狠手辣算計婆家絕味的姑母,哪一個影響更大,根本就不用掂量。
「多謝沈夫人指點。」陸夫人忙行禮,對著沈夫人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這次的事情,是我陸家對不住你們,竟是沒想到,陸家養出了這麼個陰狠貪婪的,這個成嬤嬤,我就將人交給你們了,該怎麼處置,我們絕不干涉,只是還請沈侯爺和沈夫人手下留情,給我家小姑子留一條命。」
這話竟是直接坐實了沈二夫人的罪名,沈二夫人那氣的呀,本來沒有證據,自己還能狡辯一番,結果現在倒好,自家大嫂親手捅了一刀,別說是有證據了,就是沒證據,等她家大嫂這話傳出來,她的名聲也要不怎麼好了。
老太太還想說話,但被沈侯爺一句給打斷了:「娘,既然成嬤嬤做的事情咱們拿不准是誰指使的,那還有這個丫鬟的事情,總是能抓到背後的人的,咱們不如聽聽?」
論起地位了,沈侯爺和沈二夫人,完全沒有可比性。之前沈二夫人不管是承諾的有多堅定,給的好處有多少,但在沈侯爺面前,這些讀不夠看啊。
當即,從那小丫鬟開始,一條線就拽出來了。
「我原先是河間府的人,之前陪著我娘去上香的時候,被一位嬤嬤找到了,她說,只要我辦好了這次的事情,就給我一百兩銀子,還將我全家送到江南那邊去,保證不會讓人查出來的。我原先想著,這種害人性命的事情,我怎麼也不能去做,可沒想到,這嬤嬤用了陰損辦法,將我爹和我哥哥打傷,若是不及時醫治的話,性命就可能是保不住了,我實在是沒辦法,後來他們願意給三百兩銀子,我就只能答應了下來。」
那丫鬟哭的不能自已,昨兒被抓起來的時候,沈如意就派了夏蟬去和這小丫鬟貪心。充分的讓小丫鬟明白了一件事情——她若是老實交代,沈侯爺還能放她一馬。要是不老實,那就全家等著坐牢去吧。一個內宅婦人,本事再大,能大的過外面的爺們兒?更何況這爺們兒還不是一般的人,別說是這丫鬟一家了,就是他們河間府的知府大人,沈侯爺一句話也能將那一家子給辦了。
一個小丫頭,見識能有多大?河間府的知府就是她見過的最厲害的人了。至於沈侯爺,雖然聽說官兒也挺大的,但是,沒人見識過這位沈侯爺的本事啊。
「那個找你的嬤嬤長什麼樣子?」沈夫人隨即問道,小丫鬟一邊哭一邊說:「長的白白胖胖的,眼睛往上挑,嘴巴有些大,鼻子塌塌的……」
沈如意讓人拿來了筆墨紙硯,一邊聽,一邊動手刷拉拉的在紙上勾勒。很快,就畫出了一個胖嬤嬤。拿給那小丫鬟一看,小丫鬟連忙使勁點頭:「對對對,就是長這個樣子!一點兒都不錯,就是她,她上我家去說,讓我來京城辦一件事情,為了讓我爹娘相信,事先還給我們家留了二百兩銀子。」
沈如意挑了挑,直接將畫像遞給了陸夫人:「陸夫人,可認識此人?」
陸夫人臉色通紅,臉上滿是憤恨怨怒,好大一會兒才咬牙切齒的說道:「認識,這個人是我婆婆院子裡的管事嬤嬤,姓花,她和成嬤嬤是親家!」
她原以為小姑子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對自家人也算不錯,卻沒想到,小姑子竟是如此喪心病狂!自己的人手不用,用的全部都是陸家的人,這事情查出來,就是陸家說自己無辜,也得人家願意相信啊。怕是她在事發之前就早已經決定了,若是萬一出了事情,就將自己這個娘家大嫂推出來定罪的吧?
虧得自己還想著她在侯府生活不易,每年的年禮給的也很是豐盛,卻沒想到,自己掏心掏肺,竟是換了這麼一個結果!想想了一會兒,陸夫人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陸老太太能不知道自家閨女的性子?她還配合著去做,是不是也想著,等事情被揭露出來了,就用自己這個當兒媳的,換親閨女的性命?要不然,怎麼這次侯府老太太的壽辰,怎麼自家老太太就偏偏好巧不巧的生病了呢?
以侯府的地位,再加上這又是侯府老太太第一次辦整壽,陸老太太是應該親自過來賀壽的。可巧的很,出門的前兩天,陸老太太受涼了。
而且,因為成嬤嬤是陸老太太送過去的人,往日裡,陸夫人也只是讓人捧著這位成嬤嬤,並不要這位成嬤嬤做什麼大事。出門更是不會帶成嬤嬤了,可這次,老太太硬是說,自己有話讓成嬤嬤帶過去,非得讓自己帶著成嬤嬤過來。
傳話怎麼不用老太太自己的心腹?非得用陸夫人院子裡的嬤嬤?那成嬤嬤在陸夫人那裡已經呆了十多年了,就算還是老太太的心腹,但對老太太身邊的事情,瞭解的還沒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多。
成嬤嬤也不是小姑子的奶嬤嬤教養嬤嬤什麼的,和小姑子也不算是很親近。既然對兩邊都不是很瞭解,為什麼傳話的時候,要用這麼一個人?
越想越心驚,越想越心涼,陸夫人心裡的惱恨也越多。
事情到了這一步,其實已經差不多可以下結論了——要麼就是沈二夫人做出的事情,要麼就是陸夫人做出的事情,要麼就是陸老太太做出的事情。可不管是誰做的,沈二夫人都脫不了干係。
「還有那藥,是從哪兒買來的。」沈如意問了一句,那小丫鬟有些迷茫:「我不知道,這藥是另外一個嬤嬤給我的。」
沈二夫人做事很小心,用人還要娘家從別處找過來,這買藥的事情就不會親自出手了。當然,這事情也不能交給親娘去辦,那事情就太明顯了,若是事發,人是娘家給的,藥是娘家給的,這事情就釘死了是陸家做的。
就算是沈二夫人是坑了娘家一把的,但也不想將娘家徹底給坑死。沒了娘家,她可真是無根的浮萍了。若是事情到了最後的關頭,實在是過不去了,陸家只能落得一個從犯的名頭,卻不能背上主犯的罪名。
最關鍵的是,她原本想坑的人,是娘家的大嫂。這找人什麼的,可以推到一直不知情的自家大嫂身上,就是娘親身邊的人出面的,但老太太已經多年不管家了,誰知道是不是陸夫人收買了老太太身邊的人?
但買藥的事情,真沒辦法推。要找人,要出錢,要將藥送到沈二夫人手上,這不是一兩個人就能辦成的事情。陸家老太太多年不管事兒,想要在不驚動陸夫人的情況下辦成這事情,可能性有多大?
偏偏這事情又是不能出差池的,沈二夫人又很是不放心讓別人去做,所以,這買藥的事情,沈二夫人就沒讓娘家的人出手。可不管是哪一邊出手的,只要有動作,就不可能是半點兒痕跡沒留下的。
沈如意根據那丫鬟的描述,又畫出來一副畫像。沈侯爺迅速派人去捉拿,沈夫人轉頭就開始詢問廚房的那個廚娘了——李嬤嬤,光是將要帶進廚房不算完,還得有人遮掩著,能將藥粉給撒進去。只憑著那一個對侯府的後廚什麼人都不認識的丫鬟,肯定是辦不成的。
就算是之前有人給那丫鬟描述過,說廚房的人都長什麼樣子都是誰,到了應該怎麼稱呼,她本人的身份又是冒充的哪一個,但見到真人和聽說一下真不一樣。
別人問你兩句府裡的閒事,你回答的稍微有點兒不對,就是要引起懷疑的。李嬤嬤的作用,就是為了給這個丫鬟打掩護,之前沈二夫人說的原話是——就算是事發,你什麼也沒做,頂多就是在別人和這丫鬟說話的時候打岔接了幾句,然後見她好奇,就答應讓她到鍋邊看了看,頂多算是失職,事情牽扯不到你身上。
和那個丫鬟比起來,李嬤嬤得到的好處翻了好幾倍——銀子一千兩!事情沒成之前,只給了五百兩,等事情完了,就給一千兩。
李嬤嬤原先也是按照沈二夫人教的話說的,又哭又嚎:「這事情和奴婢真沒關係,奴婢就是聽劉嬤嬤問她話,然後一時好奇說了兩句,她說自己想看看那餃子餡兒,若正好是王姨娘喜歡吃的,就多要一些,她為主子著想,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能攔著不讓看嗎?誰知道她包藏禍心,竟然在餃子餡裡面下毒!老奴冤死了!」
「不是讓我將毒藥下在一個紫砂罐裡面嗎?」那丫鬟猶豫了一下,打斷了李嬤嬤的話,一臉迷茫的看李嬤嬤:「我進府沒多久,就被抓住了,根本沒進過廚房。」
沈如意怎麼可能會真的讓沈夫人去涉險?明知道對方手裡有毒藥,還非要佈局等抓證據,那不是傻子嗎?反正這丫鬟冒充的是小雀兒,讓小雀兒真身在廚房晃一圈不也行嗎?
「誰給你說的是在餃子餡裡面下毒?」沈如意嗤笑了一聲,李嬤嬤的聲音立馬就停了,她不是蠢人,一想就有些明白過來了——昨天,那個韓嬤嬤說是餃子餡裡面有毒,所以她就以為是餃子餡裡面有毒藥。昨天被關了起來之後,她都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中毒。太醫上門的事情她倒是知道的,可太醫的診斷結果會隨隨便便告訴人嗎?
卻不想,沈二夫人之前並非是真的相信她們,每個人的任務她都沒有告訴另外一個人。
「你也別覺得自己冤枉,你家裡的財產,我已經讓人清點過了,你以為,將地契房契什麼的,記在你女婿名下就行了嗎?」沈如意冷笑了一聲人,這李嬤嬤倒是個聰明人,當年沒讓自己的女兒立志當姨娘,而是在外面找了個小商人嫁出去了。
這些年,她女婿仗著侯府的名聲賺了不少,而李嬤嬤拿回去的東西,轉了一圈之後也有了正經出處。
「給你銀票的是誰,你現在可以老實交代了。」沈如意敲了敲桌子,頗有些不耐煩,只聽她們在這裡吵吵鬧鬧,互相推諉,拼命喊冤枉,這都過了大半天了,眼看著就快中午了,她實在不想在這上面耗費時間了,冷笑了一聲,沈如意看李嬤嬤:「你不願意說也沒關係,不知道偷盜主家財產,甚至偷了御賜之物的奴才,會是個什麼下場?」
說著,轉頭看沈侯爺:「父親,咱們家有御賜之物吧?」
沈侯爺笑了笑:「你覺得呢?」
「我覺得,咱們家應該有幾件東西,能在李嬤嬤家找出來。」沈如意瞄了一眼李嬤嬤,繼續說道:「偷盜御賜之物,那可是死罪,還要牽扯全家的,李嬤嬤你小孫子幾歲來著?真是可惜了,長的白白淨淨的,這要是進了大牢,嘖嘖,以後就不好說了。還有你那大孫女,今年也有十幾歲了吧?是不是該說親了?」
說的李嬤嬤臉色慘白,沈如意頓了頓,老太太迅速插話:「咱們侯府這樣的人家……」
沈如意有些不耐煩的皺眉,沈夫人趕在沈如意前面說道:「老太太,您這話說的可不對了,咱們家雖然對下人很是寬和,但是,偷盜御賜之物,這罪名可不是咱們說能遮掩就能遮掩的,就是良民,甚至是官員,偷盜了御賜之物那都是要全家下大牢的,李嬤嬤的身份,難不成比官太太還貴重?」
老太太都快抓狂了,今兒不管她說什麼,盧婉心這賤~人,總是能找到由頭給她反駁過去!甚至,自己發脾氣裝頭疼,他們也都當看不見!果然,老大家的都是白眼狼,以前的孝順聽話都是裝出來的!最後自己還是得靠兩個小兒子!幸好自己眼明心亮,早就看出來了老大一家的德行,早早的就將希望放在老二和老三身上了。
要真是等老大夫妻孝順自己,那還不如自己早早死了乾淨!
只是今兒這局面,真是讓人惱恨,到了這地步,能被旋轉過來的可能幾乎已經沒有了。老二家的,簡直就是個沒腦子的!你要狠就狠到底啊,全部將事情交給你娘家去做不就行了嗎?非得留個把柄!這下子好了,沒辦法推脫了吧?
絞盡腦汁,老太太都想到什麼辦法來替沈二夫人辯解。她更不能說就這麼算了,不繼續往下查了。全京城都是看著呢,之前老大可是擲地有聲的說了,這事情不能就這麼算了的,一定得有個交代。
要不然,就放棄了老二家的?
老太太心思急轉,沈侯爺只當不知,轉頭看了看老太太:「這事情到了現在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娘您看是怎麼處置?不管二弟妹之前想要投毒殺死的是誰,在侯府裡下毒,這罪名不小,我能保得住二哥和侄子們,卻不會替二弟妹說話的。娘你也知道,我是最遵紀守法了,這衙門判案,可是最公平不過了。」
沈二夫人臉色煞白,這話的意思,是要將她送到衙門?送到衙門那就是等以後能活著出來,她也不能繼續活著了!娘家是肯定不會讓她回去的,沈侯爺一手遮天,也定然是不會讓她回沈家的。
一個坐過牢的女人,能有多大的活命機會?
「不是我做的,都是誣陷!」沈二夫人噗通一聲就跪在老太太跟前了,伸手抱著老太太的腿,又哭又喊的:「老太太,您最是知道我了,我一向膽子小的很,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都是誣陷!都是你!」
說著,轉頭,惡狠狠瞪王姨娘,她現在是知道了,沈夫人算是沈侯爺的心頭肉,暫時是不能碰的,那就只能找王姨娘來擋著了:「定然是你,你想要害死大嫂!想要你的兒子當大哥唯一的兒子,所以就想出了這樣的毒計!」
王姨娘簡直哭笑不得:「二夫人,您說話也要有個證據是不是?空口無憑的,您說這事情是我幹的,那麼,我是怎麼認識二夫人的娘家人的?還是陸老太太身邊的人,你以為我有通天的本事啊?」
「定是你收買了成嬤嬤,還有這個丫鬟,肯定也是你找來的,這世上,沒有關係的人會長的這麼像?她們定然是親姐妹,你一早就知道,所以找了她來誣陷我!」
沈二夫人也不蠢,生死關頭,那腦袋轉的也是飛快的,很迅速的就整理出來一條線,還很有邏輯,幾乎沒有漏洞:「她早就想對大嫂動手了,連毒藥都準備好了,我只是聽信了她的話,這才做下了錯事的。」
主犯和從犯的待遇可是不一樣的,沈二夫人也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她想完全脫身,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是想辦法將自己身上的罪名給減輕一些。
沈雲柔有些擔心的看王姨娘,王姨娘微微搖頭,笑著看沈二夫人:「二夫人,我還是那句話,不管說什麼,都要有證據,你說成嬤嬤是我收買的,那我用什麼收買的成嬤嬤?我以前什麼時候見過成嬤嬤?還有這個丫鬟,你說她和小雀兒是親姐妹,咱們不如請了大理寺的人來查一下祖宗十八代?」
沈二夫人臉色一僵,重回頭抱著老太太的大腿哭起來了:「老太太,你最是知道我了,我豈會是那種心思歹毒的?我嫁到沈家多少年了,我為沈家生兒育女,我從來就沒有說過一句怨言。我若是真想謀奪沈家的爵位,那在大嫂回來之前做,不是更容易嗎?王姨娘不過是姨娘,我若是想對付王姨娘,那不是簡單的很嗎?為什麼非得等大嫂回來了才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老太太,您幫我說句話,這事情真不是我做的啊。」
老太太的腿動不了,伸手使勁推了沈二夫人兩下,沈二夫人卻紋絲不動。沒辦法,老太太只好開口:「我也覺得,老二家的沒這個膽子,也沒這個必要,她就是想要爭奪爵位,那也應該是先出手對付孩子的,明修都平平安安的長到了現在,可見老二家的是沒想過這爵位的事情的……」
她不幫著老二家的不行啊,老二家的剛才那話,說這好聽,實際上就是威脅!她在威脅自己,若是不幫著她……老太太心裡更慌了,那個東西,還沒拿回來,若是被老二家的反咬一口……
「老大啊,我知道這次的事情,你和你媳婦受委屈了。」老太太自己解釋著,也覺得沒什麼說服力,只好改了路線:「但是,若是這時候將老二家的推出去,咱們侯府才更是丟臉,為了爵位爭的你死我活,給全京城的貴婦們下毒,說出去也不好聽是不是?若是王姨娘老老實實的,我也不會說什麼,但現在瞧著,王姨娘也就是個禍根,留著她,將來侯府必定是家宅不寧的。」
老太太看了看王姨娘,苦口婆心的勸解沈侯爺:「這次的事情,真和老二家的沒什麼關係,你若是心裡實在是不高興,我做主,讓二房賠償你們一些好不好?老二媳婦也不是存心幹出這事情的,都是這些奴才攛掇的!親家母也沒好好教導老二家的,這才讓她走了錯路……」
一邊的陸夫人臉都黑了,這是指責陸家的教養不好?
「你還不高興的話,不光是你讓你二弟給你一些補償,我這裡也有些好東西,本想等我百年之後分給你們兄弟的,現在全留給你好不好?」
老太太繼續利誘,見沈侯爺不僅不說話,臉色還帶出了幾分不耐煩和不高興,老太太的耐心也快到頭了:「你也別這麼小氣了,好歹是個侯爺,這麼斤斤計較的,還是和自己的弟妹,你好意思嗎?我年紀大了,聽不得家裡有這麼亂的事情,你若是想要我老婆子好好的,就聽我一句,這事情就算了,王姨娘不過是個姨娘,你就是為了盧氏著想,這事情該找誰算帳也應該能想清楚。」
反正不能處置沈二夫人,真要推出一個人當兇手的話,那就王姨娘吧。
「你若是不聽勸,非要一意孤行,那我老婆子被吵的腦袋疼,就不想在家裡呆著了,我要出門走走,和以前的老姐妹們說說話散散心什麼的。」
這就威脅上了,若是沈侯爺聽話,那一切好說,不光是二房會給補償,就是老太太自己的私房錢,也要分給沈侯爺一部分。若是沈侯爺不聽話,那回頭她就出門宣揚一下沈侯爺夫妻是多麼的不孝順!
威逼利誘簡直是用到極點了,若是放在別人身上,沈侯爺少不得贊一句用的好。只是,這是自家親娘用到自己身上的,沈侯爺那臉色,簡直沒詞語來形容了。
王姨娘不說話,沈夫人等老太太說完了,才輕笑了一聲:「老太太,怕是不行呢,王姨娘這次不僅沒做錯什麼,反而是立了大功了,我們怎麼能將王姨娘推出去頂嘴呢?」
將老太太的用意直接說出來,老太太自己也有些撐不住,臉色微微有些發紅,惱羞成怒的瞪沈夫人,沈夫人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更何況,這京城裡的人,哪個會是傻子?王姨娘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耐,這十多年幾乎不怎麼見外人的女眷,從哪兒買回來毒藥?或者,咱們將這毒藥送到衙門驗一驗?是什麼毒,哪兒產的,總是能查出來的,咱們看看王姨娘有沒有哪個本事?」
「老太太您常常說,咱們這樣的人家,對人就是要寬和一些,王姨娘為侯爺生兒育女,又替我伺候侯爺十來年,這份兒功勞,哪怕是侯爺向朝廷請封個誥命都是使得的。這樣對咱們侯府有大功勞的人,是不是更應該厚待幾分?」沈夫人看著老太太,認真的問道:「咱們不僅沒獎勵,還要推王姨娘去頂罪,咱們這樣的人家,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說出去,侯府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老太太氣怒:「你什麼意思!你說我冤枉一個姨娘?」
「老太太您怎麼這麼說啊,剛才冤枉王姨娘的可不是您。」沈夫人瞪大眼睛,很是詫異,看了看二夫人,轉頭問陸夫人:「二弟妹到底是陸家的女兒,陸夫人,我們沈家將來如何處置二弟妹,你們陸家要插手嗎?」
陸夫人看了一眼沈二夫人,迅速搖頭:「我們陸家對自家的女孩兒都是很重視的,只是,小姑子這次是做了大錯事,我很是心痛,卻不能因為小姑子是我陸家的女兒,就視律法於無物。再者,小姑子已經嫁進了沈家,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乞丐跟著走,小姑子現在已經是沈家的人了,沈家如何處置,我們陸家是不能抽手的。」
沈二夫人眼裡的怒火都快要噴出來了,若是娘家能給她做主,哪怕是將來住家廟呢,只要活著就有翻盤的機會。可陸夫人將話說到這個程度,完全杜絕了陸家再出面的可能,不管她有什麼後果,陸家可都是不會管的。
「大嫂,你別說的痛快,陸家你能做主嗎?」和這個娘家大嫂也算是徹底的撕開了臉皮,沈二夫人說話的時候也帶了幾分不客氣:「你可別忘了,我娘還好好的活著呢,她老人家雖然已經不管事兒了,但她說的話,你能當耳邊風嗎?」
「陸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住,老太太也做不了主,唯一能做主的是你大哥。」陸夫人譏諷的看了一眼沈二夫人,冷冷淡淡的說道,老太太倒是能命令自家兒子,但是陸老爺是那種耳根子軟的嗎?
況且,就是耳根子軟,那陸老爺聽的枕頭風也更多一點兒。
沈二夫人臉色鐵青,沈如意有些不耐煩的扯了扯沈侯爺的衣袖,都中午了!該用午膳了!事情都水落石出了,還要說什麼?二夫人倒是想不認罪來著,可證據不都已經明擺著了嗎?
快快快,只要最後宣佈一下罪名,然後說出處置方法,這事情不久解決了嗎?不用拖那麼久了,處置完之後,就能去吃午膳了。吃完飯,她可是想要好好睡一覺呢,這都幾天了,晚上都沒睡好過。等二房三房全都分出去,說不定,侯府的天空都要更晴朗幾分呢。
沈侯爺瞪了她一眼,不過還是開口了:「證據確鑿,我不會冤枉哪一個,也不會放過了兇手。王姨娘是無辜的,而且在這次的事情裡,還立了大功,回頭我給王姨娘兩個莊子,當做王姨娘自己的私產。」
視線轉到沈二夫人身上,沈侯爺先抬頭看了看沈二老爺:「二弟,對於二弟妹的處置,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沈二老爺臉色頹敗,若說他對爵位半點兒覬覦都沒有,那是假的。若說他對沈二夫人的行動半點兒察覺都沒有,那也是假的,夫妻兩個成親之後也算是恩愛有加,自己枕邊人的動靜,他怎麼可能半點兒都沒察覺?
以前不出聲,只是想著,若是成功了,自己這輩子就算是圓滿了。原以為,自己的媳婦很是聰明,這計畫又是天衣無縫的,必定能成功。
可誰知道,竟還是被查出來了。看大哥的樣子,是絕不會輕易放下這事情了。
深吸一口氣,沈二老爺給沈侯爺行了個大大的禮:「大哥,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不能輕拿輕放的,我媳婦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也絕不能饒恕。不管大哥做出什麼樣的處置,我都不會有意見。」
頓了頓,又說道:「只是,她到底是跟了我十幾年,又替我生養了子女,替我打理了後院,這十幾年,伺候娘親也算是精心,所以,我只求大哥,給她一個體面。」
沈二夫人的臉色青青白白,沈二老爺那話,明顯是說她已經沒活路了,現在不過是在決定她的死法而已。體面?那東西能幹什麼?能保證她不會死嗎?還是能保證她下輩子投個好胎?就算是下輩子能投個好胎,那能和這輩子一樣嗎?她死了,她的孩子怎麼辦?
「老爺,我不要死,我不能死,求求你。」沈二夫人撲到沈二老爺跟前,一邊哭一邊喊,眼淚鼻涕跟著流下來,那樣子,別說和以前比了,和剛才比都像是換了一個人。
沈二老爺也是滿臉悲色,一手搭在沈二夫人的肩膀上,一邊伸手揉眼睛,眼圈通紅,好半天沒說話。原本他是等著沈侯爺說話的,可誰知道,不管他表現的多悲痛,沈侯爺就是一句話都沒說。
過了好大一會兒,沈二老爺都有些撐不住了,只好開口說道:「你且安心,你去了,我會好好的照顧孩子們,你放心,岳母那邊,我也會時時詢問……」
說了兩句就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沈二夫人忙轉頭對沈侯爺和沈夫人磕頭:「我錯了,我錯了,這次你們就原諒我吧,求求你們,饒過我這一次,以後我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來了。大嫂,你最是心軟了,你饒我一次好不好?」
沈侯爺穩坐如山,不躲不避,沈夫人倒是有些不自在,只是剛側了側身子,就看見一邊的沈如意,心裡的那點兒惻隱立馬就消失不見了。這次是對自己動手,下次可就是對自己的兒女動手了,自己萬不能將這麼一個人留在兒女身邊。
之前侯爺和如意都商量好應該怎麼做了,自己就不要插手了,只要等著就行,反正,她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兒了,其次就是沈侯爺。這兩個都不開口,自己更不能開口了。
「大嫂,求你替我說兩句話,我若是死了,你回去了娘親也不會饒過你的啊。」沈二夫人磕了半天都沒得到一句話,又轉頭撲向陸夫人,陸夫人厭惡的皺了皺眉:「娘親就是不饒過我也沒什麼,反正,我能等。」
陸老太太都多的的年紀了,難不成還能再活一百年?
沈二夫人又看沈三夫人,只見沈三夫人一臉憐憫,可對上她的視線,沈三夫人立馬就又轉過頭去了。再看老太太,合著眼,一臉的疲憊,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打算。
難不成,自己這次,是真的要將性命給賠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