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狀元表哥(三十六)
晏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從前,他曾經那段最為美好幸福的時光。
那時他正和表妹花前月下,濃情蜜意。他幫表妹挽髮,正釵,表妹回頭對他含羞一笑。
只是,突然,表妹的花容月貌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怪獸,張著血盆大口將他給一口吞了下去。
晏禹一下子從睡夢中被驚醒了過來,他慌張的擦著滿頭的虛汗。
表哥不禁在心裡發笑:「真是太離譜了,他怎麼能將溫柔羞怯的表妹和那麼可怕的怪物聯繫起來呢?」
然而,微笑還沒有扯開,表哥的笑意就那麼僵硬在了唇角。
因為,他看到了自己手腕上被捆綁的痕跡,在那張大床上發生的事情終於一件件的都回到了他的腦海裡。
他的表妹,他的表妹變了!她不再是他那需要他呵護憐愛的若兒了!
表哥痛苦的以手掩面,將頭埋進了被子裡。
「你說降匪,派你和晏禹過去?」
皇帝為了考察眾皇子的能力,特意派遣給了他們剿滅烏龍山上的土匪的任務。
烏龍山上的土匪倒也不是作惡多端,只是他們劃山為王,不聽從朝廷的命令這令皇帝很是惱火,才決定派人去剿滅他們。
但是,這群土匪作戰是一把好手,朝廷多次派人去剿匪都被他們給打敗了。
所以,這次九皇子才找容靈若過來,想要她幫忙出出主意,因為他手下沒有什麼作戰的能將。
然而,對於容靈若給出的那個回答,九皇子的第一感覺就是荒謬。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再加上一個文狀元,這不是上趕著去是送死嗎?
但是,看著這個柔弱的女子眉眼處的慧黠靈動,九皇子決定還是聽聽容靈若的解釋。
「烏龍山上土匪多是女人,女人才是最瞭解女人的。」
「而且,我們不是要去打仗,是要招安的,兵不血刃不是最高明的解決方法嗎?」
容靈若的美眸熠熠生輝,那流動的光華一時間讓九皇子不禁看痴了。
看著容靈若自信狡猾的嬌俏模樣,九皇子不禁心裡一動。
「招安?對極!這的確是個絕妙的主意,靈若果然聰明。」
之前他們的思路都在怎麼剿滅他們了,可是讓他們臣服不是更能向皇帝證明自己的能力嗎?
「所以,你才要帶上晏禹?」
「論口才,誰又比得上滿腹經綸的新科狀元呢?」
容靈若俏皮的眨巴眨巴眼睛,遮掩了眸底一閃而過算計的光芒。
「剿匪?我們等的時機終於到了,四皇子!」
說話的人一臉的絡腮鬍子,語氣中染上了幾分滄桑,再也找不出當初意氣風發的儒雅的晏將軍的影子了。
自從他成功逃脫官兵的追捕之後,他就一直東躲西藏,風餐露宿的。
直到最近才好不容易和四皇子聯繫上,被他收留。
晏將軍對於自己當初不顧一切的,要幫助葉婧筠,為此不惜眾叛親離這件事情後不後悔,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從不敢對這件事情深想,怕深想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力氣站在這裡了。
他只能麻痺自己,然後麻木機械的去完成他們的目標。
「將軍所言甚是,本皇子等待此刻已經多時了。」
四皇子此時心中狂喜,他認為這次就是他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一個小小的烏龍山匪徒,難道還難得倒名震天下的異姓王的部下軍隊嗎?
沒錯,葉婧筠身邊的那些人都是她父親的親信,這麼多年來一直忠心耿耿的保護著她們的小主子。
葉婧筠從小由他們教導,她在軍事上表現了和他父親一樣的天賦。
對於葉婧筠的能力,晏將軍和四皇子都是比較信服的,這次也決定了由她打先鋒。
事實上,若是沒有清沫的橫插一腳,照著原先的軌跡發展的話,這的確是葉婧筠成名的時候。
一將功成萬骨窟,葉婧筠的軍功上染上了整個烏龍山土匪的鮮血。
小說中最有實力最硬氣的三角在這狹小的密室裡聚首了,只不過,各自的身份變化了一下而已。
晏將軍不再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而是一名逃犯了。
葉婧筠也並沒有因為晏將軍而水漲船高,反而因為和四皇子不清不楚的關係使得她聲名狼藉。
更要命的是,她不知道皇帝已經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世。
而四皇子雖然還像小說中一樣,有晏將軍和葉婧筠的傾力相助,可是現在這兩個人自身難保,在朝中沒有給他製造更大的影響力。
他反而因為前段時間的醜聞聲望下降了,與之相對的是最近九皇子的聲名頗好,據說他修身養性起來了。
他們的優勢被大大的削減,誰勝誰負終難預料。
烏龍山,隨著九皇子的軍隊而來的晏禹和容靈若在此安營紮寨。
晏禹最初對於自己接到了這樣的任命,也感覺到了十分的詫異,因為像他這樣的文臣為什麼被派來幹這種武將做的事情。
不過,雖然猜不透皇上的用意,可是晏禹心裡很清楚,這對於自己是一次再好不過的機會。
將自己從晏將軍的事件中徹底的摘出來,在朝堂上站穩跟腳,為他母親和表妹撐起一片天來。
說起表妹,晏禹的心頭不由得浮現了淡淡的陰霾。
最近,表哥一直在有意無意的躲著表妹。
表妹那麼猝不及防的,沒有絲毫遮掩的,將自己猙獰的一面曝露在了自己的眼前,晏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表哥不禁在心頭暗想:要是他還是以前的那個不知世事的將軍公子,大概一見到自己的表妹不是他想像中的善良美好,他就會失望然後遠離她吧。
確實,小說中晏禹在見過容靈若的「真面目」幾次之後,就漸漸的消退了對她的喜愛之情。
可是,現在的晏禹已經不是那麼天真了,不再會是像以前那麼認為世上的黑是黑,白即是白。
其實,他已經體會到,最讓人無奈的便是那些灰色地帶。
而現在,他也不復從前的風光霽月,恰恰游離在灰色的邊緣。
表哥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曾經他所接收到的道德良知不再是他衡量事情的標準了。
所以,現在的晏禹沒有厭惡容靈若,也沒有排斥她。
甚至是她對自己做的事情,他的心裡都沒有多怪她。
只是,她不同於平時的一面給他的衝擊太大,讓表哥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她。
看著站在營外眺望著烏龍山的表哥,容靈若拿了件披風走了出去。
「表哥,你真是的,也不知道好好顧著點兒自己的身子!穿的這麼單薄,還站在風口?」
容靈若站在晏禹的背後一邊給他搭上披風,一邊暗含擔憂的嬌嗔道。
晏禹的身子先是一僵,然後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表哥和表妹的相處之道,帶了點兒多年的老夫老妻之間的溫馨。
可是,他們都知道這只是假象,在那些猙獰的陰暗被曝露出來之前。
容靈若是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表哥在她的身邊,就好像她沒有察覺到這兩天晏禹對她的躲避一樣。
「表妹費心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容靈若為晏禹的稱呼和話語中的客氣生疏而不悅,她不著痕跡的眯了眯美眸。
晏禹的眼睛四處亂瞄閃躲著,就是不和容靈若的視線對上。
容靈若霎時美眸盈滿了晶瑩的淚水,她正要上前一步,就被晏禹給擋在了身後。
從容靈若出來開始,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令人噁心的露骨目光,她怎麼可能會沒有察覺到?
不過,別人的眼光她向來不在乎,不管是哪方面的。
然而,現在看著晏禹將她護在身後,替她擋去那些人的窺探視線,容靈若覺得事情遠比想像中的樂觀。
而且,表妹在表哥心中的份量,也比她想像中的要重得多。
晏禹居然在自己被容靈若那樣對待之後,依然願意將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如此,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容靈若從背後一把抱住晏禹已經變得強健的瘦腰,緊緊的抱著,就像是抓著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
「表哥,你不要怪若兒好不好?若兒只是太愛你,太不想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