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十歲的王邪呆怔地站在門口,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他完全無法相信,他最敬愛的母親——那個像白蓮花一樣純潔的母親,此刻竟然跪在地上,扯著一個跟他年紀相當的男孩,眼中滿是愛戀之色。
「啊!塵郎,我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一個人。我為了你連性命也可以不要,可是你為什麼這麼殘忍,連回頭看我一眼也不願?」她哭得梨花帶雨,扯著男孩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你這個胡說八道的瘋女人!給我滾開!」男孩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幾次想甩開女子的手無果後,他更是惱羞成怒,情急之下一腳踹開了她,怒火地摔門而出。
見母親摔倒,王邪大驚失色,連忙衝出去扶住了她:「娘親!你……」
望著男孩遠去的背影,女子淚如雨下。她出神地望著門口好一會兒,才轉頭用憂傷的目光看向王邪,吐露出一個驚天大秘密:「邪,直到今天,娘親不再瞞你了。其實你的親生父親,就是剛才那個男孩……」
「什麼?!」王邪頓時如遭雷劈,心裡突然衍生出一種強烈的怨恨……
從那時候起,王邪就發誓,他必定要辜負自己和自己母親那個負心人不得好死!
新一期《江湖八卦》出乎意料地一改平日直白的風格,刊登了一則含義隱晦的小故事。
通過這則故事,酒肉和尚為分析出,正因為邪王的母親患了嚴重的臆想症,才導致整個家都悲劇了。
他還特意在故事的最後提醒讀者們,為了家庭幸福,切勿腦補過度,否則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雖然這篇文章使用了化名,但如果是細心的讀者,還是能輕易發現其中的奧妙。文中的「王邪」倒轉過來,不正是「邪王」麼?
所以,這篇文章所映射的,根本就是《江湖八卦》當紅人物——邪王鳳御塵!
這期《江湖八卦》所爆出的可是一個驚天大秘密!為了不被朝廷和諧,酒肉和尚才如此隱蔽地用了化名。
只是沒想到,在這期《江湖八卦》正式發售之前,夜若離已經派人搶先將這期所有的《江湖八卦》買了下來。
邪王府內。
鳳御塵正因為新一期的《江湖八卦》而氣得七竅生煙,他一腳把凳子踢翻,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可惡,這個酒肉和尚,簡直活膩了!」
「放心吧,塵,我已經讓隨風把全城的《江湖八卦》買下來銷毀了,這個消息應該傳不出去了。」夜若離靜悄悄地來到他的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狠厲,「只是,酒肉和尚怎麼會得知這個消息?莫非……」
鳳御塵眼底閃過一道狠辣的光芒:「沒錯,如果不是我們中間出了內奸,那麼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酒肉和尚,根本就是鳳淵辰的人!」
「我也是這麼想的,鳳淵辰這回可謂是自露馬腳。」夜若離清冷的眸底寒光閃爍,「不過那個酒肉和尚實在太狡猾了,我到目前為止還追尋不到他的蹤跡。」可是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卻透出了一絲挫敗。
鳳御塵神色緩了緩,嘴角微勾,自信的光芒在眼底閃爍:「沒關係,若兒,等到鳳淵辰大婚的時候,我們再回敬他一份大禮好了……」
夜若離和鳳御塵兩人以為這期《江湖八卦》事件就這樣告一段落,殊不知……
「聽說了嗎?這期的《江湖八卦》銷量太好,以至於斷貨了,所以書商特地加印了呢!」
「什麼?太好了!我還以為買不著了……」
看完最新一期的《江湖八卦》,無人不大為震驚。大家立刻奔向走告,於是不到一天的時間,幾乎全稱都得知了其中的秘密。
但不論《江湖八卦》上的報導如何精彩,這都跟雲暖暖無關了,自從在王宮裡回來後,她滿腦子就只有下月十五的那一場婚禮了。
不是因為興奮和喜悅,而是因為緊張和混亂。
在這之前,她並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早就嫁人,也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希望時間能過慢一點。
只可惜事與願違,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日子過去得飛快,很快就到了那一天——
七月十五,攝政王殿下與雲府二小姐大婚!
「小姐,快起來。今天是你大婚的日子,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清晨天還沒亮,依然在睡夢中的雲暖暖就被碧藍和碧翠兩位丫鬟從床上挖了起來,迷迷糊糊地被催促著去梳洗沐浴。
直到穿上嫁衣坐到梳妝台前,雲暖暖方才清醒了一些。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水霧迷離的黑眸裡露出一絲困惑的神色。
鏡中的少女一身大紅的嫁衣,秋水含波的雙眸帶著大夢初醒的迷濛,嬌小的紅唇,加上細心塗抹的淡妝,整個人顯得美豔動人。
鏡子裡面那個人真的是她嗎?
大概……還在做夢吧?
雲暖暖不確認地想,這時一個聲音傳入了耳中:「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婦人帶著微笑為她梳頭,邊梳邊高喊著儀式必要的內容。
透過鏡子的反射,雲暖暖發現不僅是她自己穿上了大紅的嫁衣,就連她的房間也被各種大紅的裝飾淹沒了。
正是這樣熱烈的紅色,讓她整個人都變得躊躇不安起來。雲暖暖緊張地攥緊了手,輕輕喚了一聲:「碧翠……」
「怎麼了小姐?」碧翠連忙湊了上前問道。
「好餓……」
剛起床,滴水未進就被人按著折騰,雲暖暖自然飢腸轆轆,這下說話也變得有氣無力。
碧翠很熱心地出著主意:「那小姐,要不喝一碗熱粥再上花轎?婚禮的儀式很長,路上少不了顛簸……」
只是她話未說完,就被梳頭的婦人阻止了:「千萬不可,新娘子出嫁必須滴水不進,否則不吉利。」
「啊?是這樣嗎?」碧翠露出惋惜的表情,又朝雲暖暖揚起一個勸慰的笑容,「那小姐,你還是忍一忍吧,今天畢竟是你的大喜日子。」
「……」
雲暖暖似是羞澀地低垂下頭,外人看來還以為她是在害羞,殊不知,她卻是在心裡默默吐血。
什麼大喜日子,連東西也不能吃,分明是大難之日才對!
梳妝完畢,雲天鶴帶著滿臉慈愛的笑容走了進來,親自為她蓋上大紅蓋頭,然後扶著她朝外面走去。
雲暖暖沒有兄長弟弟,只能由雲天鶴攙扶著出門。
門外已是一片喜慶熱鬧的喧囂聲,越往前走,迎親的鑼鼓聲越發響亮。
可是跟那喜慶的氣氛形成反比,被繁瑣儀式折騰了一路的雲暖暖心情卻是莫名的煩躁。
被紅蓋頭遮住了視線,她根本看不到路,加上拖地的裙襬,一路上免不了磕磕碰碰。好幾次她踩到了自己的裙角險些摔倒,幸好雲天鶴緊緊扶住了她,才沒有當眾出醜。
她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言情小說裡的女主們都喜歡半路逃婚,因為這樣繁瑣的儀式實在把人折騰得夠嗆的了。
「新娘子到了!」
走出丞相府門口,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周圍立刻喧鬧得翻了天。
很快,有一雙寬大的手從雲天鶴手中接過了雲暖暖的手,緊緊握住。緊接著雲天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殿下,暖暖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雖然他使用了敬語,那是那語氣,更像是以長輩的身份下命令多一些。
鳳淵辰的聲音也隨即傳入耳中:「岳父大人,小婿一定會好好對暖暖的。」
儘管那個聲音已是再也熟悉不過,但在此時此刻聽見,雲暖暖的小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不過幸好蓋著紅蓋頭,並沒有人看見她的窘態。
這時,耳邊又傳來雲天鶴一聲不捨的嘆息:「暖暖,你安心出嫁吧。」
雲天鶴終於將雲暖暖徹底交給了鳳淵辰,讓他將她扶上花轎。
「暖暖,放心,接下來一切交給我好了。」
似是看出了雲暖暖的緊張,在走往花轎的時候,鳳淵辰貼近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但是這句話效果甚微。
雲暖暖的身體崩得更緊了。
……就是接下來要交給你,才不放心啊!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為什麼總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
迎親隊伍一路敲鑼打鼓到達了辰王府。
接下來要進行的是拜堂儀式。
花轎停下,雲暖暖被喜娘攙扶著下轎,緩步走向了儀式進行的大廳。在熱鬧的喧囂聲中,交談聲和道喜聲不斷,觥籌交錯間,熱鬧非凡。
因為先皇早逝,雲天鶴和太后雲傾雪充當了高堂。
雲暖暖被動地握上了紅綾的一頭,在司儀尖銳的聲音中彎腰行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慢住!」
就在最後一個步驟將要完成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司儀的宣唱聲。
喜慶的氣氛剎那冷凝了下來,在座所有賓客的目光都投向了聲音的來源。
一個女子翩然出現在大廳的入口,她一身如雪的白衣,披著一頭略顯凌亂的長發。那張美豔絕倫的瓜子臉卻帶著幾分憔悴和哀色,與這大喜的紅色實在格格不入。
見到女子的出現,坐在不顯眼角落的鳳御塵和夜若離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均是淺淺的笑意。
在場的賓客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雲天鶴和雲傾雪對這位突然而來的不速之客十分不喜,眼中不約而同閃過一絲不悅之色。
但鳳淵辰始終目光平靜,似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反倒是雲暖暖的內心開始雀躍起來了。
外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莫非……是鳳御塵和夜若離所謂的「大禮」到來了?那麼這是不是代表……她不用成親了?
「來人啊,將這個來搗亂的女人趕出去!」雲天鶴霍然從座位上站起來,厲聲喝道。
站在門口的白衣女子一聽,立刻露出幾分驚慌之色,低頭絕望地抽泣起來,說出了一句令眾人無比震驚的話:「王爺,奴家已經懷了你的孩子,你就這麼狠心拋下奴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