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關凌絕大半部份事情都交給了石柏楊,原是助手的人已經是副經理了,有什麼不懂的他點拔兩句,算是放手。
但李慶那,還是有一些事情讓他經手,當然這也是在家裡能完成的事,不過換到公司也挺好,能打發些時間。
中午接到商應容打來的電話時,關凌正在給李慶算錢,電話裡回了句「正忙著,就不過來了」就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繼續跟李慶算帳,「你帳面上現在就五萬塊,就算這幾個月的錢不轉到暖陽帳面上,你攢三個月,也超不過五十萬,再說了,你能不轉嗎?暖陽要是看錢少了不多心?」
「他才不會。」李慶瞪他,不喜歡他說何暖陽壞話。
關凌笑,「好,他是不會,那他要真多心了你怎麼辦?」
「那你借我錢?」李慶開口跟關凌借錢像是跟借袋鹽似的。
關凌搖頭嘆氣,「服了你……」
說著就打開網絡給李慶轉帳。
轉完跟李慶說:「你買這麼貴的東西給他,他又會罵你浪費,你何必?」
「他罵就罵吧,」李慶老神在在,「東西我得送,那借你的錢你每個月從我那轉一點,別太多了讓他看出來。」
關凌真是快要笑得肚子疼:「你身上有幾毛錢他不清楚?你還想偷天換日啊?」
李慶也是個愛點面子的人,聽了惱羞成怒,暴躁男立馬低吼:「讓你辦就辦,廢那麼多話幹什麼?」
關凌在李慶辦公室兩個人吃完何暖陽給他們倆准備的愛心午餐後就回辦公室就打電話給何暖陽,笑著說了李慶的事。
何暖陽在那邊笑罵:「盡買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李慶今年送給何暖陽的生日禮物是輛稅後得將近八十萬的車,這對以前的李慶來說錢不多,但對現在只開了個小公司,還要養近百來號員工的李慶來說,卻是近大半年的贏利。
「得了,他要買你就別說他了。」關凌為老闆求情,近來老闆對他還是不錯的,幫他擋了不少事。
「家裡那輛開了不到五年,」何暖陽在那邊嘆氣,「多浪費錢啊,我還想多攢點錢給我們養老呢,我姐那邊我也想著多照顧點,鑫鑫念書什麼的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他夠辛苦的了,老想著買這買那的怎麼成?」
「他還不是都是為了你。」關凌不以為然。
「行了,我知道了。」何暖陽先是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說完後,可能覺得太甜蜜,在那邊就自己笑了起來。
關凌聽了也笑,心底卻忍不住地有些酸澀。
他離那些幸福總是那麼遙遠,無相愛之人,也沒有一個家,拖到現在身心都疲於奔命的時候,也不知道去找誰去躲一會。
他甚至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今天關凌也沒有開車來,下午上了兩小時的班,就打車回了自己家。
他小院子裡還有陽台上的花花草草有好幾天沒照顧了。
他先去整理了一下,隨後看幾盆花得換個花瓶,又開了車出去打算買幾個回來。
買回來開到半路,接到了商應容的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關凌猶豫了一下,說:「一個小時後吧。」
商應容在那邊「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關凌回了自己家,把花瓶換好,又整理了一下家裡,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步行去了隔條街的商應容那。
走過去就十分鍾,關凌八點進的門,比說好的時間晚了幾分鍾。
這時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關凌朝向他微笑的洪嫂她們也微笑了一下,拉開了椅子端起空飯碗盛好飯,端起自己那碗吃了起來。
他自進來就無語,也沒多看商應容的臉,人顯得很安靜。
商應容也沒說話,只是時不時地看關凌一眼。
關凌選擇了當沒有看見。
關凌也不再與商應容有什麼交流,話能不說就不說,商應容也不是多話的人,他也有他的事要做,並沒有那麼多空找關凌說話。
托以前的經驗所致,對關凌而言,商應容這個人很容易糊弄,生氣了的時候順順毛,安撫一下,給幾個微笑,說話溫和點,也就成了。
連續幾天,關凌都送商應容去上班,但不進公司,就讓司機先送商應容到他公司然後再到他公司。
商應容當然不知道關凌去上班也是裝裝樣子,只是為了拒絕商應容的時候好多些借口。
關凌偶爾也赴他午餐的約,去容廣吃頓飯,但更多的是讓李慶拿著公事當擋箭牌,經常不去。
商應容本就是事業心很重的人,知道他忙自然不會多為難,說幾句就了了,不會有下文。
當然,關凌也注意把握尺度,不會總是拒絕,免得讓商應容看出蹊蹺來。
而他早上送他去公司與晚上從不拒絕的歡愛讓商應容也挺為滿意,這一個來星期安靜了不少,甚至連商家母女都不再來他的住處,若有若無地跟他挑釁。
不過,外面的風言風語也沒少過,上次承了關凌的情的幾個老闆就時不時打電話來跟他交流小道消息。
這天中午關凌在李慶辦公室跟他吃飯,就接了其中一位的電話,那老總在電話那頭驚呼道:「關總,我剛聽到了一個會翻天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出什麼事了?」關凌在電話這頭挑眉,語帶驚訝,但卻平靜地往嘴裡塞了塊牛肉。
「你知道陳飛翔不?就那個又狂又有才還能演長得還比較可以的那個天才導演?聽說今年肯定會拿影帝的那個?」那位老總在那邊語無倫次地激動咆哮,關凌在這頭似乎都能看見他唾沫橫飛的樣子了。
「知道啊,怎麼了?」關凌拿捏著分寸,讓語氣顯得納悶,疑惑兼而有之。
「聽說他跟你們商總有一腿,我靠,有一腿!」那位老總怕是激動過份了,聲音大得快要刺破關凌的耳膜。
「關總,是不是真的?」那位老總在那邊還在問,跟打了雞血似的。
關凌無語,掛斷了電話。
然後平靜地繼續吃他的飯菜。
他在李慶面前,用不著裝。
這時李慶的手機也響起來了,李慶接過,嘴裡「嗯,啊,是麼」地回著話,看著關凌又接起一個電話,繼續裝郁悶,裝疑惑地回著電話。
李慶掛了電話之後打開了一個網頁,看到商總和一個男人不同角度,不同時期的近十張很是親密的照片後才回到原位,坐下拿起筷子後,對還往嘴裡塞肉吃的關凌評價道:「你真狠。」
關凌假假地笑了一下,繼續吃他的,然後一手又接起了剛掛斷又響的電話,用明顯聽得出來假裝平靜的口氣回著「是嗎?」「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諸如此類的話。
李慶看著他,心裡想,什麼影帝?眼前這位才真正是。
容廣老闆與天才導演的緋聞只半天就傳得風風火火,擋也擋不住。
更何況,容廣的老闆確實從來都呆在櫃子外,他喜歡男人是公開的秘密。
一人是長相極為英俊,還年輕有為潔身自好的大老闆,一位是才華又有天賦,長相也極為出眾的天才導演,外界的驚嘆聲此起彼伏,看那架式,一時之間就是想消也消不去了。
而且那位導演的人緣明顯非常好,有不少和他關系較好的演員已經接受媒體採訪,驚呼「這就是真愛」……
沒到晚上,不少報道就用「這就是真愛」作了片條,連帶的,還挖出了陳導演在國外的獲獎片的投資方是容廣的老闆,現在正在拍的藝術片的投資方也是容廣的老闆的諸多消息……
再聯系到那一張容廣老闆在下雨天給陳影帝撐傘的照片,和容廣新商務車發布會酒宴上兩人遠遠相望的那張照片,已經沒有人懷疑他們不是真愛了。
關凌接了不少電話後就把手機關了,何暖陽也是接了電話下午趕到公司的,坐在關凌身邊看著網絡邊給關凌播報最新消息。
只是說到最後何暖陽也傷感了,伸出手抱住關凌,讓關凌靠在他肩上,拍著他的頭像安撫他外甥一樣地安撫他說:「沒事,以後你找個愛你的,也會這樣的。」
關凌啼笑皆非,推開他,坐回原先的姿勢抽著他的煙,笑罵道:「滾,安慰就安慰,少亂佔我便宜……」
關凌下完班照常回去,六點進的門,平時七八點才下班的容廣老闆這時竟然也下班了,坐在客廳,看到他進門的時候眼睛直直看向他。
關凌跟往常一樣淡看他一眼,扔車鑰匙,換鞋,去廚房洗手拿水喝。
一連串動作後,他也跟往常一樣坐到窗戶旁邊的沙發上抽煙,等著佣人過來做飯,吃完飯後再上樓洗澡睡覺。
因著商總的下班時間,一般佣人都是七點過來做飯,關凌避免連晚上都要接人,或者被人接,他都是提前回來。
何暖陽那他晚上是不過去吃飯了,免得商應容真跟著去。
關凌躺沙發上剛把煙點燃,商總就坐了過來,關凌抽了第一口,他就淡淡開口了:「你知道了?」
「嗯。」關凌點頭。
想了一下,又說:「電話太多了,手機關了機。」
他算是解釋完,繼續懶懶地看著外面,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臉上全是漠不在乎。
商應容先是沉默,過了一會,拿過關凌放在桌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淡淡地說:「都是以前的,你回來後就沒有了。」
「嗯。」關凌輕應,沒有置若罔聞,也沒有更多反應。
其實要是有就更好,能鬧得更大些。
不過現有的這些也差不多了,關凌也沒想鬧一場就把事情全弄糟,只是讓人知道商應容的真愛是誰就好了。
至於真相到底是什麼,外面看八卦的人不在乎,被蒙住的人也不會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麼,而他,更是不在意。
場子越亂越好,別真讓人以為商應容真只有他一個人就好。
當然,最好,這場戲能把商應容弄明白他的真愛是陳導演,那麼和他,商應容就能一拍二散了。
不管如何,那位暗裡的人不好爭,但明著了,總好爭了吧?
關凌看那個陳飛翔對商應容也不是沒有意思,這麼多對他拋橄欖枝的人裡,他也就接受了商應容的好意。
而且,關凌真覺得他們兩個人挺相配的,從外表到氣質,都如此。
不像他,長相也就那麼回事,年紀還跟商應容差不了幾天,過個幾年人一老,恐怕上床想要激烈點都得悠著點。
外面多少紛擾,關凌什麼反應也沒有。
外界傳他草雞想當鳳凰想瘋了終於出了頭,哪想,沒幾天就又打回原形,諸如此類的話不少,還透過不少渠道說到他耳邊,關凌不聽都不行。
至於是誰讓把話傳到他耳朵裡的,關凌也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商母看不上他,商家大小姐更是恨他入骨,有這兩位的幫忙,商應容就算再長一張口跟人說他和他在一起也沒人信,更何況,容廣老闆還不是那種會多次跟人申明他跟誰有什麼關系的人。
關凌其實想起這事時疲憊的心情還偶爾覺得有點歡樂,但礙於他還住在商應容那,還得面對他,所以也只好收斂點,每天早上依舊送人上班,晚上歡愛,說話很少,很多時候都選擇支字不吭。
跟前面商應容平靜的那段時間沒有一點區別。
這樣幾天,外面的風聲傳到沸沸揚揚的高潮,甚至猜測容廣老闆與陳天才已經在國外結婚後,商總的臉就沒那麼好看了。
這天晚上他在床上惡狠狠地折騰完關凌後,在關凌的耳朵壓抑地問:「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關凌溫和地把他推離自己的身體,揉了揉酸澀疼痛的腰,表面平靜地說:「有什麼好在乎的?」
說完,他盡力維持從容下了床,去洗澡。
剛落地,裡面的精液就流了出來,關凌想了想,回頭淡淡說:「你要是跟別人做愛還是注意點,我怕染病。」
他表明了態度,提步往浴室走,剛走兩步,發現有道物體帶出來的急風從他耳邊飛過,然後撞上他前面的牆壁,在發出一道刺耳激烈的撞擊聲後又在地上發出了一道難聽的落地聲。
關凌看著前面破碎一步的台燈,莫名地嘆了口氣,沒有回頭,繞過玻璃繼續往浴室走。
他要是現在還有點力氣,他也會虛情假意地再去安撫一翻,但現在他只想洗乾淨了睡覺。
商應容要怎麼想,暫時由得了他去了。
不是他每次發瘋的時候,他都有力氣哄的。
「我要是真跟他結婚了,你也不在乎?」商應容咬牙切齒地看著關凌的背影,無法控制的怒火再次燃燒。
而回應他的,是關凌關上浴室的門聲。
「叮」地輕微地一聲,商應容甚至聽到了落鎖的聲音。
剎那,商應容茫然了。
他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原地,奇怪地覺得自己被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