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當今天下由三大霸國鼎立,分別為北嶽、南凌、西良。
由於相互牽制、彼此制約,這三國多年以來還算是相安無事。
可就在十五個月前,西良大將軍宇文泰居然率四十萬大軍,正式向北嶽宣戰,由此展開北嶽和西良之間,史上的第一場大規模戰爭。
北嶽大元帥齊晟天率領麾下兩員大將秦越和蕭放,以及三十萬大軍前往邊境對抗西良大軍。
歷經一年多的時間,成功退敵。
只是這場戰役雖然勝了,結果卻是兩敗俱傷。
因為在與西良對敵時,居然有人私放消息給宇文泰來換取榮華富貴,導致北嶽大軍傷亡慘重之外,主帥齊晟天還險些命喪黃泉。
幸好蕭放搭救及時,才不致釀成更大的災難。
打退西良之後,齊晟天立刻率領大軍回到京城,並著手調查私通敵國的奸細。
不出數日,各種證據的矛頭,竟一致指向齊晟天最信賴的心腹之一秦越。
這個結果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秦越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五歲時被齊晟天收養為義子,這些年來,齊晟天對他可謂是視為己出。
不但教他習武練字,更提拔他為北嶽赫赫有名的一員大將,沒想到他居然吃裡扒外。
事後,齊晟天派人查探才知道,原來秦越的親生父母是西良人。
他的父親是西良有名的綢緞商,二十年前,帶著他到北嶽做生意,不料路遇歹人,父子倆因此失散,他便成了流落街頭的小乞丐。
這些年來,秦越雖然被齊晟天帶在身邊悉心栽培,可心底始終記恨著北嶽曾帶給他的種種災難。
在他看來,北嶽是個野蠻又殘暴的國家,如果不是這個國家,他和自己的親爹也不會失散。
所以此番北嶽迎戰西良的時候,秦越便故意將義父擬定的戰略賣給西良大將軍宇文泰。
這事引起的後果十分嚴重,若不是北嶽挽救得及時,恐怕真會敗於西良之手。
為此,朝廷震怒,誓要將秦越處以重刑。
當他發現事跡敗露之後,連夜整理家當逃出京城。
朝廷當即頒布懸賞令,緝拿秦越歸案。
就在九天前,狼狽出逃的他,終於被素有玉狐狸之稱的賞金獵人逮住送往當地官衙,如今人已經押解回京,關在刑部大牢。
議政殿,是北嶽太子東方政,每日召集群臣商討國事的地方。
自從當今聖上德禎帝東方曜在半個月前,帶著他的皇后秦素玨出宮微服私訪之後,朝中大小事務,就全落到當今太子的頭上。
今天有早朝,大清早天還沒亮,文武百官便已聚在議政殿,等候太子殿下的到來。
別看東方政年紀不大,自從他在七歲那年被立為太子之後,這些年來他的言行舉止,無不受到眾大臣的讚揚和推崇。
而今日早朝議論的主題,便是如何懲治秦越這個狼心狗肺的賣國賊。
眾臣七嘴八舌的發表著自己的意見,一時間,整個議政殿被此起彼伏的討論聲所充斥。
坐在首位的東方政,從頭到尾都繃著俊臉,默不吭聲的聽著底下臣子們旁若無人的聲討著秦越的種種惡行。
當某大臣提到玉狐狸這個名號時,他的雙瞳不經意間竟緊縮了下。
小順子是打小便跟在東方政身邊的內侍,此時見主子神情越來越冷,心知主子這是不高興了,便用力咳了一聲,提醒眾大臣適可而止。
以齊晟天為首的文武大臣,這才驚醒,急忙望向首位上的太子殿下。
東方政今年二十有三,容貌俊美、氣質絕佳,繼承父母長處的他,是天底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由於自幼便被立為太子,長期接受帝王學,身上有股渾然天成的尊貴霸氣。
雖然他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可眼中的睥睨神態,卻令眾人不由自主的便想對他俯首稱臣,心生敬意。
還是左丞相徐遠達反應迅速,急忙拱起手,恭敬道:「殿下,如今秦越已經被押進刑部大牢,鐵證如山、罪證確鑿,依我朝律例,通敵賣國者,當被處以凌遲之刑,株連九族,無可饒恕。」
說到這裡,他看了微微挑眉的太子一眼,又說:「但基於秦越乃孤兒出身,又是齊將軍將其撫養長大,所以經過一番商議之後,臣等認為,此次秦越的罪責當由他一人承擔。凌遲,是對他的最終處決方式,若殿下沒有異議,便於下月月初之時交由刑部主審監刑,以正國法。」
話落,其餘大臣頓時出聲附議,希望太子能盡快做出決定,將秦越這個賣國賊施以極刑。
一直沒吭聲的東方政睨了眾人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到齊晟天的臉上。
「秦越既然是齊將軍一手提拔的將士,這事便由齊將軍親自定奪吧。」
齊晟天突然站出來,一頭跪倒,神情悲愴道:「老臣待秦越如同親兒,沒想到撫養他二十年,竟險些給我北嶽帶來滅頂之災。殿下今將最後的裁決權賜給老臣,老臣不甚感激,至於秦越……」
頓了頓,他長歎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說:「就依諸位同僚之意,判處凌遲,由刑部執行國法吧。」
他說著這番話的時候,平日裡和他私交不錯的幾位大臣都能從他臉上看到一抹難掩的悲傷。
雖說秦越這回的確犯下滔天之罪,可眾人都知道,秦越與齊晟天當初的關係甚至比親父子還親。
而且秦越此人聰明機警,在齊晟天的一手栽培下,也曾為北嶽立下赫赫戰功。
沒想到這麼一員年輕虎將,最後居然變成賣國賊。
眾人不勝欷吁的同時,也都為齊晟天感到悲哀。
一旦秦越真的被凌遲處死,這世上最難過的,恐怕就是他吧。
見齊晟天神情難掩悲傷,太子便朝貼身太監使了記眼色,小順子十分機敏,急忙走上前將齊將軍扶起。
東方政宣佈,「既然齊將軍和諸位大臣沒有異議,這事就依齊將軍的意思執行吧。」
文武百官急忙口呼太子英明。
這時,禮部尚書吳映榮突然出列稟告,「殿下,還有一件事,老臣不知當提不當提?」
東方政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說:「吳愛卿有什麼事,儘管道來便是。」
吳映榮急忙說明,「自從兩年前太祖永炎帝的陵墓遭盜墓賊挖掘,並盜走永炎帝口中所含的定魂珠之後,這兩年來,我北嶽朝野始終動盪不安。先是接連數場天災爆發,緊接著,一向與我國井水不犯河水的西良居然發動戰爭,搞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曾有高人看過永炎帝陵墓的風水,說那地方雖是龍潭寶穴,可若沒有那顆定魂珠加以鎮壓,週遭妖孽便會出現作亂,影響我北嶽的國運。」
說到這裡,吳映榮頓了一頓,「殿下,雖然江湖術士的話不足以完全採信,可那顆當年陪葬永炎帝的定魂珠,的確是我北嶽鎮國之寶之一。如今那些膽大妄為的盜墓賊儘管已經被繩之以法,可被盜走的那顆定魂珠卻始終下落不明。」
其他臣子紛紛點頭附和。
兩年前永炎帝陵墓被盜的事,的確在朝廷引起不小的騷動。
事後,朝廷派出大批人馬對這些盜墓賊展開地毯式搜索,那十幾個盜墓賊,幾乎在一夜之間被捕進大牢。
可惜被盜走的大批陪葬品已經被賣入黑市,尤其是那顆價值連城的定魂珠,早被轉手賣了個好價錢。
雖然朝廷很快便著手尋找這批被盜走的陪葬品,但直到今日,那顆定魂珠的買家始終沒被捉到。
吳映榮的擔憂雖然有些可笑,但這兩年來,北嶽的確天災人禍不少。
如果那顆定魂珠真能影響到北嶽國運,那麼眼下朝廷的確該派人將失蹤的定魂珠重新尋獲埋進皇陵底下。
一臉慵懶姿態的東方政在輕啜了一口熱茶之後,開口詢問:「既然諸位覺得那顆定魂珠與北嶽國運有關,那麼,你們有什麼好的辦法盡速將定魂珠尋獲?」
吳映榮躬身道:「老臣認為,素有玉狐狸之稱的賞金獵人,雖然在行內開價極高,可這些年來,他卻是眾多賞金獵人中最不可小覷的一位。殿下,不如直接將這事委託給玉狐狸來辦,豈不是省事?」
聞言,東方政的臉色再次陰沉,捏在茶杯上的手指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收緊,他的唇邊掀起一記嘲弄的諷笑,反問:「事事都要靠賞金獵人來辦,難道朝中已經沒人可用了嗎?」
說著,他將茶杯放到几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起身,他冷冷的看向眾人,神態倨傲道:「如果我北嶽的捕頭連一顆定魂珠也找不回來,那麼他們也沒有資格再繼續領薪加俸,享受朝廷給予的種種待遇了。」
一口氣說完,他重重一哼,理也不理眾大臣的呼喚,頭也不回的甩袖離去。
太子殿下的突然發難,令文武百官陷入深深的恐懼中。
東方政這個人,脾氣不見得有多好,但身任太子之職,在群臣面前,他一向優雅淡定、是非分明,且處事公正。
雖說朝廷過度依賴賞金獵人捉捕要犯的行為的確不妥,可玉狐狸的本事卻是眾人有目共睹的。
沒想到吳映榮的提議剛剛出口,便招來太子殿下的怒氣。
眼看太子殿下氣呼呼的甩袖走人,眾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被這一出搞糊塗了。
當今帝后東方曜和秦素玨,一直是北嶽的一則神話。
二十幾年前,東方曜登基時,曾鄭重的昭告天下,此生此世只娶秦素玨一人為妻,終生不再娶妾納妃。
這誓言發出之後,歷經二十多年的時間考驗,德禎帝果然信守承諾,將一夫一妻制實行得徹徹底底。
他們膝下共育有四子三女。
依序為長女東方華、次女東方鈺、長子東方碩、次子東方政、三女東方慧,三子、四子是雙胞胎,分別叫東方瑾和東方昱。
原本太子之位的最初人選是大皇子東方碩。
可是二十多年前,秦素玨懷他時,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一命嗚呼,為了愛妻的性命,東方曜不顧她腹中胎兒的安危,對她狠命用藥。
結果,她的命是保住了,可腹中胎兒卻因為那些藥物的副作用,出生後身體始終孱弱。
為此,這對天家夫妻真是想盡一切方法,廣選天下名醫來給長子醫病。
二十年前,一位老神醫突然現身宮中,說他有辦法將大皇子的病醫好,但代價是—大皇子必須認他當師父,並伴他養老直至送終。
帝后雖然心有不捨,可為了長子能夠平安的活下來,只能忍痛將他交給那位老神醫撫養照顧。
長女東方華、次女東方鈺當年分別嫁給文武狀元。
三女東方慧則與南凌皇朝的太子蘇傲辰和親,成了南凌皇朝未來的皇后娘娘。
三子東方瑾和四子東方昱是兩個奇葩,一個喜歡習武,一個喜歡兵法,兩個小傢伙在六歲那年,被秦素玨的師叔一眼相中,認做徒孫,帶在身邊親自教導本領。
唯獨二皇子東方政,由於承襲他父皇德禎帝的德行與能力,七歲被立為太子之後,便一直留在宮中接受帝王教育,並深受文武百官的擁護和愛戴。
只是這位太子殿下,今年都已經二十三歲了,偌大的太子府卻連一個女主人都沒有。
幾年前,倒是聽說太子喜歡過一位姑娘,兩人都已發展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
後來也不知道那姑娘犯了什麼過錯,惹得太子大怒,婚事取消之後,兩人便分道揚鑣從此不相往來。
當時不少大臣覺得這是個機會,希望自家閨女能夠嫁給太子成為未來國母。
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從宣佈取消婚事之後,這些年來,太子一直沒有大婚的想法。
有不少大臣私下向皇上諫言,希望太子早日成親,為皇家開枝散葉。
可皇上卻笑著對眾臣說,自己膝下的幾個皇子公主,婚事都由他們自己做主。
言下之意,若太子不想娶妃,他這個做父皇的也不會多加干涉。
事實上,帝后的開明教育眾臣也不是第一次見識到,當年太子以想貼近百姓為由請求出宮建府時,兩人也是一口應允。
大臣們個個無語,只能私下盼著太子早日想通,給自己才德兼備的閨女一個機會。
從議政殿怒沖沖離開的東方政,此時的心情實在不夠美妙。
在御書房看了會奏折,便臉色不悅的將奏折摔到書案上,嘴裡罵著,「都是些廢物,朝廷每年支出大筆俸祿養他們,卻連區區一個盜賊都抓不到,既然一個個都已經無能到這種地步,還留著做什麼,乾脆滾回老家種田去吧!」
旁邊正拿扇為他扇風的小順子,急忙倒了杯清茶遞上,「殿下又何必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氣壞身子呢,這天下之大,到處都有不平之事,如果殿下事事操心、勞神費力,到最後吃虧受罪的還不是殿下您自己。」
東方政哼了一聲,接過茶杯啜了兩口。
閉上眼,「賞金獵人」四個字便映入腦海。
這幾年來,不少朝廷欽犯都是仰賴賞金獵人來捉捕,雖然支付出去的銀子只是國庫中的九牛一毛,可想到朝廷如此無能,心中一團怒火便騰騰燒起。
最令他不悅的就是,那該死的賞金獵人名字,總會不由自主的浮現腦海,揮之不去,經年累月的,竟成了他心底的魔。
想到這裡,他突然起身,對貼身太監道:「今兒個的奏折就先批到這裡,沒批完的,都送回太子府吧。」
說罷,步出御書房,直接出了皇宮。
福安和福康,是他從小就帶在身邊的貼身侍衛,立刻跟上。
太子府距皇宮不到二里地,主僕三人騎馬回太子府。就在這時,街道上竟然發生一陣騷動。
只見一個黑衣男子飛快的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不少賣菜的攤子都被他給撞得七零八落。
沒等東方政等人回過神,不遠處的屋頂上,一抹瘦削高的白色身影便施展傲人的輕功追來。
那黑衣男子見狀,驚慌的準備轉身逃走。
這時,那白衣身影躍下屋頂,一腳踩上騎著白馬的東方政的肩頭,足尖一躍在空中一個翻轉,接著魚躍龍門似的直奔黑衣男子飛身而去。
幾個招式攻過去,黑衣男子被一腳踹翻在地。
他一個鯉魚打挺正準備起身逃竄,那白衣人旋身一腳,又將他踢倒在一個賣冬瓜的攤子上。
不給他起身的機會,一條繩索乾脆利落的將他捆了個死緊。
在場的老百姓無不對這白衣人的功夫驚歎不已。見過功夫好的,但好到這種程度,那就真是世間一絕了。
與此同時,街頭跑過來一隊官兵。
白衣人一把將被捆得結結實實的黑衣男子丟到官兵面前,神情倨傲道:「江州犯人朱永福,曾犯下十七宗殺人重罪,三個月前朝廷貼榜追捕的通緝犯,現下已被逮捕,將他送進大牢關起來吧。」
那群官兵的領頭聞言,抱拳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白衣人不卑不亢的拱拱手,「在下賞金獵人玉狐狸,稍後,自會親自到府衙向大人討賞。」
話出口後,在場老百姓頓時炸了鍋。
這可是北嶽赫赫有名的傳奇人物。
民間早有傳言,玉狐狸出手逮人,幾乎是十拿九穩,任其生了雙翅,只要被玉狐狸盯上,絕對是難逃法網。
此時玉狐狸本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幾個離得近的,忍不住開始打量玉狐狸的樣貌。
長身玉立,一襲月白長袍襯得他五官俊美逼人,如同謫仙下凡。
他年歲不大,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二十。如此年紀竟有這般成就,真的是後生可畏。
至於朱永福,的確是朝廷幾個月前便發出通緝令要逮捕的欽犯。
如今這惡人終於被緝拿歸案,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就在老百姓暗自稱奇的時候,不知從哪冒出兩個身手敏捷的男子,一人一條胳膊,將玉狐狸的手臂反扭過來。
玉狐狸眉心微皺,不解道:「兩位兄台,這是何意?」
這兩人,正是東方政的貼身侍衛福安和福康。
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雖然捉捕朝廷欽犯是功勞一件,可是……」他的目光移向不遠處傲然騎在白馬上的男子,「腳踩當今太子的肩膀,按北嶽律例,這屬大不敬之罪。我不管你是玉狐狸還是紙狐狸,既然冒犯了天威,眼下便同我等去刑部走一趟吧。」
玉狐狸順著對方的目光向白馬上的人望去。
年輕而俊美的東方政,正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他,周圍的老百姓得知這個馬上的男人就是當今太子殿下,呼啦啦跪了一地。
東方政冷冷看著被福安和福康鉗制住的玉狐狸,唇邊逸出一記嘲諷的冷笑。突然,他甩動長鞭,抽了馬屁股一記,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
望著他背影的玉狐狸無聲的笑了笑,回頭對福安福康道:「不是要將我送去吃牢飯嗎?走吧!」
福安和福康不約而同投給他一記同情的眼神,便將人直接押走。
兩天之後,東方政駕臨刑部大牢時,賞金獵人玉狐狸,正悠閒自得的躺在牢房的茅拿堆上,姿勢不雅的交疊兩條長腿,哼唱著一首民間小調。
看到這一幕,他氣得臉色都變了。
獄卒見太子殿下大駕光臨,急忙跪在地上磕頭迎接,順便用力咳了幾聲,提醒被關在牢裡的那位也該適可而止。
雖然玉狐狸犯下不敬之罪被關了進來,但在刑部當差的牢頭,對賞金獵人玉狐狸還是十分祟拜的。
所以當玉狐狸被太子的人押來刑部關進大牢的時候,這些獄卒都沒有為難他的意思。
本來嘛,玉狐狸之所以會踩了太子殿下的肩膀一腳,那也是為了捉朝廷欽犯。
這些年來,若沒有玉狐狸從旁幫著朝廷捉拿要犯,中央和地方的官員,可就要焦頭爛額了。
正哼著小曲自娛的玉狐狸聽到牢頭的咳聲,慵懶的向牢門口掃去一記目光。
當看到身著華服且容貌俊美的太子殿下時,他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慢條斯理起身,走到牢門口,朝東方政行了個大禮。
「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東方政冷冷看著牢裡的人,「這刑部大牢,住得可還舒服?」
「回殿下,目前來說,還算不錯!」
「既然覺得不錯,從今以後,就把這裡當成家,好生住著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玉狐狸不疾不徐道:「殿下今日前來探望草民,難道就是想親口對草民說,讓草民從此以後將刑部大牢視為自己的家?」
東方政側過臉,看了對方一眼。
玉狐狸不卑不亢又說:「好歹我也是深受朝廷重用的賞金獵人,雖然之前為了捉捕犯人,不小心踩踏了太子尊貴的肩膀的確是草民的不對。可如果太子真的因為這件事將草民終生監禁在此,怕是傳揚出去,對殿下您的名聲會有所損的。」
這番話及時拉回東方政的腳步。
他回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牢裡的人,半晌後,突然掀眉道:「你這是在為自己求情?」
「草民只是就事論事。」
「好,既然你想就事論事,本太子就和你就事論事!」
他腳步踅回,倨傲的看著明明對自己卑躬屈膝,可神情中卻無半分恭敬的傢伙道:「按我北嶽律例,折辱皇族是砍頭重罪,就算你當時的所作所為是為民除害,可功過相抵,本太子賞你一頓板子,也絕對不冤枉。」
說到此,他冷笑一聲,「想要出這道門,行!只要你挨過五十大板,就能換得自由之身,怎樣,這個懲罰,還算是公平公正吧。」
「草民觸犯太子殿下的威嚴,挨打受罰本就是罪有應得,不過嘛……」他自負的笑了笑,又說:「草民想到另一種將功抵過的方式,不知太子想不想聽?」
東方政微瞇著雙眼,忖度對方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只見玉狐狸從懷裡摸出一隻做工精緻的錦盒子,當著他的面,慢條斯理的將錦盒打開。
當看清盒裡裝著的東西時,東方政臉色微微一變。
玉狐狸笑道:「這枚定魂珠,乃兩年前在永炎帝陵墓丟失的那一枚,聽說自從這枚珠子遺失後,北嶽國運急轉直下,朝廷暗中派人尋找它的蹤跡卻始終無果。」
說到這裡,他還故意賣了個關子。「不知這枚定魂珠,可否換得草民的人身自由?」
東方政被其自負的模樣氣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在對方極度無辜的表情中,他示意獄卒打開牢門。
玉狐狸慢悠悠走出來,雙手奉上定魂珠。
他冷冷的不發一語,逕自盯著玉狐狸,末了他一把將對方手中的定魂珠拿了過來,「你走吧!」說完,他轉過身,向刑部大牢外走去。
慢吞吞跟在他的身後,玉狐狸一直跟到外面,親眼看著對方上了軟轎,才加快腳步,在轎旁問:「殿下難道就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聞言,東方政掀開轎簾瞪他一眼,目光中綻滿危險之意。「趁本太子還沒改變主意之前,你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他也不惱怒,反而故意湊近道:「可是殿下,草民有事想同太子商議。」
東方政面無表情的瞧他一眼,「你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嗎?」說罷,他對轎夫吩咐,「起轎。」
玉狐狸邁著優雅的步子跟在轎子後,也不管對方的冷言冷語,逕自說著,「殿下,你聽我把話說完再走也不遲嘛,正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此番我剛剛踏入京城沒幾天,便與殿下重逢,難道殿下不覺得,這根本就是老天爺的安排,給你我之間製造機會嗎……」
聽了這話,東方政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陰沉和憤怒來形容。
見自己的示好始終沒換來對方的回應,玉狐狸不屈不撓的又繼續敘舊。
不知不覺,一轎一人,走出整整一里路。
這時,一直沒吭聲的東方政突然聽到轎外傳來一群女人的嘰喳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其中一個女人嗓音嬌軟的說:「喲,這是誰家的公子爺,生得可真俊俏。」
「公子,這天氣炎熱,不如上咱們牡丹樓坐坐,喝杯涼茶,再找幾個漂亮姊妹陪公子聊天解悶吧?」
聽到這裡,東方政伸手掀開轎簾。
就見剛剛還跟在自己轎子後面的玉狐狸,不知何時被一群年輕貌美的姑娘拉走了。
仔細一瞧,不遠處的碩大牌匾上寫著「牡丹樓」三個大字。
他臉色頓時一變。這牡丹樓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青樓,據說樓裡的姑娘個個貌若天仙、多才多藝。
可恨的是,玉狐狸一張俊美的臉上,居然堆起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由著那群姑娘拉進牡丹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