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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第101章
  第101章

  來者一身素色衣裙,清麗絕倫,烏髮挽作高髻,以玉串相間束緊,非但沈嶠投以注目,在場大半人也都被這位忽然出現,身份不明的女子吸引住了視線,紛紛朝那邊看去。

  對方身背長劍,顧盼飛揚,行走卻不帶半分女子氣,也沒有因為旁人的注視就局促緊張,依舊鎮定自若,她跟在純陽觀弟子後面走進來時,目光也跟著掃視全場一周,在看見沈嶠時,面容先是流露出難以遏制的驚詫,而後又浮現出驚喜交加,不待那引路的弟子將她帶到易辟塵面前,便足尖一點,朝沈嶠這裏飛掠過來。

  沈嶠正好也站起身,兩者四目相望,少女已如乳燕投林撲過來,將他緊緊抱住。

  旁觀者的目光霎時變得異樣起來。

  「掌教師兄!」少女渾然不覺,也不理會旁人作何想法,過了好一會兒,直到沈嶠拍拍她的後背,她方才鬆開對方。

  一聽這稱呼,趙持盈就知道對方必然是玄都山弟子,沈嶠的師妹。

  果不其然,沈嶠拉著她的手,向趙持盈介紹:「這是我五師妹顧橫波,這位是碧霞宗趙宗主。」

  趙持盈也曾聽說過,祁鳳閣門下有五名弟子,譚元春、沈嶠、郁藹、袁瑛、顧橫波,這裏頭唯一一名女徒弟,自然就是眼前的顧橫波了。

  如今看來,對方冰肌玉骨,仙氣氤氳,佼佼出眾,果然是個靈秀人物。

  顧趙二人相互見過,顧橫波笑道:「早聞趙宗主大名,不料能在此拜見,五娘幸甚至哉!」

  她顯然並不是不知禮數,只是方才看見沈嶠,一時過於激動,眼裏已經容不下旁人了。

  二人打過招呼,沈嶠問:「五娘,你怎麼會在此地,難道鬱藹也來了?」

  顧橫波搖搖頭:「沒有,我與他大吵一架,下了山來也有一段時日,原本就不準備再回去了。」

  沈嶠蹙眉:「發生了什麼事,難道他虧待於你?」

  顧橫波抿唇一笑,似乎全不將此當作一回事:「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回頭再說。我聽說此地將舉行試劍大會,便上山來瞧瞧,沒想到卻因此能見到掌教師兄。」

  沈嶠聽見對方依舊喊他「掌教師兄」,心中亦是暗生感慨:「也罷,我先帶你去見過易觀主罷。」

  顧橫波自然沒有意見,她入師門有些晚,與前面幾名師兄的年齡差距拉得有些大,祁鳳閣身為掌教,事物繁多,也不可能天天手把手教導徒弟,顧橫波的武功大多是被譚元春和沈嶠教出來的,其中沈嶠陪伴她的時間又更多一些,所以顧橫波待這位師兄如兄如父,孺慕情深,非一般同門情誼可比。

  顧橫波絕色非凡,讓不少年輕弟子目光相隨,眾人見她與沈嶠形容親密,都有所誤會,連易辟塵也不例外,聽得沈嶠介紹,方才恍然:「祁掌教一代天驕,連帶門下弟子亦是個個出眾,此番有幸得見兩位,遙想當年祁掌教的風采,更是令人心折不已!」

  他本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見顧橫波孤身一人前來,也隻字不問原因,幾句寒暄過後,知道沈嶠與顧橫波久別重逢,必然有許多話要說,便又讓人在沈嶠旁邊增加一個座席,好讓師兄妹二人仔細敘話。

  沈嶠與顧橫波回到座席上,卻見後者心不在焉,頻頻走神,不由奇怪:「五娘,你怎麼了?」

  顧橫波將眼神拉了回來,搖搖頭:「沒什麼,阿兄這些時日吃了不少苦罷?我在外頭行走時,常常聽說你的事,也怪我疏忽,當日在玄都山,竟未識破鬱藹這廝的真面目,以致于阿兄受了這樣多的磨難。」

  沈嶠:「當日連我自己都被蒙在鼓裏,更不必說你了,事情早已過去,如今再追悔也無甚意義,你又如何會與鬱藹大吵一架?」

  顧橫波:「你落崖之後,玄都山群龍無首,非但沒有亂作一團,反而很快在鬱藹的帶領下鎮定下來,一切井井有條,幾位長老又提出,你生死不明,玄都山不能一日沒有掌教,要讓鬱藹代領掌教之位。」

  「玄都山沒有亂,這是好事。」沈嶠這是頭一回從玄都山弟子的口中聽見關於這樁事情的講述,其中種種內情,他至今依然不太清楚,顧橫波娓娓道來,有種漸漸撥開雲霧的感覺。

  顧橫波:「當時我奉命在玄都山留守,並未親眼所見,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直如晴天霹靂,惶惶然不知所措,後來仔細想想,事有反常即為妖,掌教師兄你出事,我們幾個人,乃至玄都山大部分弟子,都很傷心,唯獨鬱藹卻表現出雷厲風行的手段,即便他面上也顯得傷心,但也處處可疑。」

  「此事過後,有一次你回玄都山來,鬱藹留你不成,說你與魔門中人勾結,當時大師兄在,我不在,後來我見大師兄心事重重,魂不守舍,便尋了個機會問他,他卻吞吞吐吐,不肯據實相告。」

  譚元春性情優柔寡斷,在玄都山眾弟子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他既惋惜沈嶠的事,又無法對鬱藹下決斷,有這種表現並不奇怪。

  顧橫波繼續講道:「有一回,我聽到他與柴長老說話,似乎對你與昆邪一戰的結果早有預料,我便越發覺得此事各中內情重重,鬱藹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直到後來,玄都山與突厥人合作之事公佈出來,我實在按捺不住,就去質問鬱藹,問他是不是與突厥人早有勾結,你落崖重傷也與此有關?」

  沈嶠搖搖頭:「你這樣問,他如何會承認?」

  顧橫波苦笑:「他自然不會承認,非但如此,他還表面安撫我,等到夜裏就潛入我房中,想要對我下手,因我及時發覺,與他交手之後便逃下山,從那之後就沒再回去過。」

  沈嶠沉默片刻:「你的武功雖然不錯,卻不是郁藹的對手,他當時掌握玄都山,也完全有能力將你擒住,卻依舊任你逃離下山,心中未嘗沒有念及同門之誼,手下留情的緣故。」

  顧橫波:「可就算如此,他害得你中毒墜崖,武功盡失,那一點微末仁慈,在我看來不過是貓哭耗子罷了。大師兄是非不分,甘願為虎作倀,我卻不可能再與之為伍。」

  沈嶠:「那袁瑛呢,袁瑛如何了?」

  顧橫波搖搖頭:「我下山之前,曾暗中給四師兄留了一封信說明此事,也不知道他看見沒有,後來我離開玄都山,就沒有再聽說過他的消息了。」

  這邊師兄妹二人敘話之際,那頭場中已經比了好幾場,王三郎雖然傲氣,但他的武功在年輕一輩裏也是出類拔萃的,在擊敗周夜雪之後,他又接連勝了幾場,連蘇樵也以一招之差敗在他手下,風頭一時無兩。

  顧橫波朝場邊某處看了好幾眼,忽然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我也去會會他!」

  說罷沒等沈嶠阻止,便提前下場,直奔對方而去。

  她的美貌本就耀眼,此時從天而降更是吸引了全場注目,王三郎對著其他人心高氣傲,但站在顧橫波面前,卻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還拿出世家子弟的謙謙氣度:「刀劍無眼,唯恐傷了仙子,不如握手言和罷?」

  顧橫波淡淡道:「原來閣下上場不是為了切磋武藝,而是看人下菜碟來了?」

  王三郎沒想到美人出口竟如此嗆人,自感受了侮辱:「自然不是!」

  顧橫波出劍:「那就請罷!」

  趙持盈眼見二人交手,驚歎之餘又覺得意料之中:「令師妹果然不同凡響,不愧名師出高徒,正與沈道長一脈相承,相得映彰!」

  「趙宗主過獎了。」沈嶠謙虛道,心裏卻想五娘平日並不是這麼衝動的人,方才行為似是有些古怪。

  王三郎自然不敵顧橫波,伴隨著他手中的長劍被顧橫波一劍挑飛,又在半空落下,半截插入地面,純陽觀弟子高聲道:「玄都山顧橫波勝會稽王灼!」

  眾人這才知道顧橫波身份,王三郎臉色有些蒼白,不僅因為自己的失手,更因為聽見對方原來是祁鳳閣的弟子,心中有些失落,久久無法回神。

  顧橫波收劍立定,臉上卻殊無喜色,她沒有回沈嶠那裏,反是走向另一邊正埋頭疾書的袁紫霄面前。

  「你方才對王三郎頻頻注目,如今我贏了他,你卻為何不看我一眼?」

  袁紫霄頭也不抬,筆下龍蛇遊走:「你贏了他,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

  顧橫波冷笑:「方丈洲琉璃宮的人果然架子大,不告而別也就算了,竟連見面都裝作不認識,難不成我顧橫波就這樣丟你的臉面?」

  袁紫霄左右並沒有人,為了不影響她記錄,易辟塵特地讓人在她周圍空出一塊,兩人說話聲音也不高,旁人聽不分明,但看這一來一往,兩人明顯是舊識,只是不知為何言語神色不甚愉快。

  此時另外兩場也已決出勝負,勝者分別是王二郎與赤霞劍派一名叫晁玉的弟子。

  王二郎與晁玉交手,當今天下劍術盛行,江湖中人泰半使的都是劍,這兩個人也不例外。

  赤霞劍派不是什麼大派,但晁玉既然能從這麼多人中脫穎而出,必然也有其過人之處,雖然王二郎銳氣逼人,劍術高超,仍舊在兩百招之後不敵對方,敗給晁玉。

  王二郎不肯脫劍離手,整個人受了對方的內力震盪,連退數步,差點踉蹌坐倒,晁玉頗有風度,飛身上前將人扶住,以免對方難堪,王二郎雖然不甘,也自知人外有人,拱了拱手,怏怏不樂地離場。

  自此會稽王氏兄弟二人來勢洶洶,最終卻鎩羽而歸,對比他們先前在大殿之中眼高於頂的模樣,可謂天壤之別。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江湖,初出茅廬的他們顯然還未完全習慣,即使有王家作為背景靠山,但終究還是要靠武功來說話,如果武功不行,就算有天皇老子在上頭頂著,自己也會抬不起頭。

  王二郎看著旁邊面色蒼白的弟弟,遠遠見到沈嶠安坐如山,閒適自若,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衝動,想去問問沈嶠,當初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敗給昆邪,那樣的屈辱滋味,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但除了王氏兄弟自己,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從他們身上移開,晁玉並沒有找上顧橫波,而是朝純陽觀弟子所在方向拱了拱手,朗聲道:「赤霞劍派晁玉,不知是否有幸向李少俠討教?」

  這是公然向李青魚挑戰了!

  眾人聞聲,俱都精神一振,紛紛朝李青魚望去。

  晁玉的目標也很明確,顧橫波年紀雖輕,但她作為祁鳳閣的弟子,與沈嶠同輩,嚴格來說也與易辟塵同輩,而且顧橫波很少在江湖上露面,知名度不高,即便勝了她,也不會有太多人驚歎,但李青魚就不一樣了。

  當今江湖,李青魚可算是年輕一輩裏最為出眾的了,先前他尋上玄都山,以一招之差敗給鬱藹的事情,基本上所有人都聽說過,後來在蘇府之中,此人又與狐鹿估的徒弟,突厥高手段文鴦交手,同樣險險落敗,而段文鴦名列天下十大,由此可以推斷李青魚的武功,即便尚且不如天下十大,相距也不會太過遙遠。

  被點名挑戰,李青魚自然沒有怯戰的道理,他將劍從身旁拿起,緩緩起身,越眾而出。

  「你的劍術固然厲害,但還無法在百招之內勝我。」他對晁玉如是道。

  晁玉涵養再好,聽了這話也禁不住面露慍意:「我敬李少俠劍法高超,但這話是不是說得太滿了?」

  「他說得不錯,你的確不是他的對手。許多事情,無須比試也能看出來,易觀主顧及你的面子,自然不好輕易開口打擊你,你要有自知之明才是。」笑吟吟的聲音突兀出現在場中,嫵媚綿綿,令人打從骨子裏酥麻。

  眾人循聲望去,便見一名女子從上山的石階一步步走上來,端莊如蓮,仙姿秀逸,話語卻略帶幾分調笑輕佻,與神情截然不同,兩相差異,一時令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趙持盈很少下山,自然不知道對方身份。

  沈嶠沉聲道:「合歡宗宗主元秀秀。」

  趙持盈微微一震,顯然對這個名字如雷貫耳。

  與此同時,易辟塵也站起身來:「元宗主大駕光臨,貧道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易辟塵一喊破對方來歷,當下便有不少人臉色大變。

  魔門雖然名聲響亮,但若是浣月宗或法鏡宗到來,別人興許還不是這個反應,只因合歡宗喜歡采陰補陽行雙修之法,不知因此枉死多少性命,更因勢力龐大,無人敢惹,如今提起合歡宗,只有別人怕它,沒有它怕別人的道理。

  元秀秀巧笑嫣然:「不知者不罪,試劍大會既然是天下人人可來,易觀主不會不歡迎我罷?」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她身後帶著弟子數名,俱是合歡宗有名有姓的人物,放到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認識。

  易辟塵緩緩道:「來者是客,自然歡迎。」

  元秀秀笑道:「那敢情好,今日在場有不少故人,奴家正巧會上一會,聽說有些人覺得我們合歡宗太過霸道,想要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易觀主,你說呢?」

  易辟塵若說是真的,必然落了對方口實,可如果說不是,難免又顯得太慫了,別人肯定因此質疑他的能耐。

  對方此行,擺明瞭是來砸場子的。

  聽見這話,不少人都面露忿忿,卻又懼于合歡宗的威勢不敢開口。

  就在此時,有人道:「此事何勞易觀主開口,貧道亦可代答。元宗主這話,問得很是心虛,莫非你也覺得合歡宗行事不妥,生怕犯了眾怒,引燃燎原大火,這才趕緊聞訊上山來撲滅火苗的?」

  聲音沉穩溫和,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卻又並不顯得咄咄逼人。

  易辟塵自然明白,自己作為試劍大會的東道主,又是純陽觀掌門,身份使然,不好輕易作答,沈嶠這時候開口,並不是為了搶風頭,而是為了給他解圍,當下便向他投去感謝一瞥。

  元秀秀冷笑一聲:「沈道長好膽量,你連殺我合歡宗兩名長老,我未找你算賬,你倒是敢自動找上門來了?」

  「這倒奇了,你合歡宗的人有什麼不能殺的?可惜沈道長殺人的時候我沒在場,否則我還要敲鑼打鼓為他喝彩呢!在座諸位,若你們真要結盟對抗合歡宗,那不妨也加上我們浣月宗一份,而且依我看啊,沈道長德高望重,當盟主最合適不過了!」

  又有一人突兀地插入話來,伴隨著說話聲,一名年輕人搖著扇子出現在石階上。

  這又是何方神聖?

  眾人只覺得自己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沈嶠卻忽然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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