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你和那只變異生物的戰鬥，是必然會發生的，你們兩個已經相遇，那就無可回避。這一次的戰鬥，是兩個種族的存亡，你死了，人類必將毀滅，它死了，它的種族就會滅絕。反之，勝利者將會獲得對方的氣運眷顧們，變得更強。”這是一場殘酷的宿命戰鬥，“和人類不同，它的本能告訴了它這種可能，所以它會拼命的。如果你沒有足夠的覺悟，你會死的。”這些年，他對世界一些隱秘有了更深的瞭解。

　“我希望你贏。”卓謹恪的雙眼倒影著軒轅桀的模樣，“我一直保持著身為人類的一切，可是當這個世界的人類消失，我的同類消失之後，我只能孤單的活在這世上，就算強大到尋覓其他世界的人類，那依然和我不同。”那深層的孤寂從卓謹恪身上散發。

　“我能夠創造人類這一物種，可是不同根的他們，是我的造物，那個時候的我，必然會失去人類這一身份的認同，真的會如同神明一般，高高在上，冷冷俯視一切，任由歲月淡薄了我所有的情感。”那是何等寂寞無聊的歲月，光是想想都是無盡的清冷寂寥，了無生趣。

　“我不想那樣，所以我一直培養著你，希望你能夠贏。”卓謹恪無法插手，因為這是兩個種族的未來，在本質上已經偏離人類的卓謹恪，已經失去插手的資格，所以他換了方式，培養著軒轅桀，不單是為了一個對手，也是為了未來。“軒轅桀，告訴我，你能贏嗎？”當知道肩負了人類的未來之後，你是否有足夠的覺悟了？”

　“我來就是告訴你這些。說完了，我就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卓謹恪站起來，撥拉了一下虛空，穿透金色的門離開了這裡，留下軒轅桀一個人承擔思考。

　清泉石上流，月下靜謐的景致，被卓謹恪的話給蒙上了陰影，原本被軒轅桀當做不過是一次危險任務的行動，就這樣背負上了人類未來的宿命。他一直都知道卓謹恪待他特殊是因為眷顧，是想要讓世界能夠容納卓謹恪更多的力量，他只是以為就是這般，他或許想過，為什麼他就是特殊的，為什麼會有氣運的眷顧，他不是卓謹恪，不知道這背後的複雜和嚴重，而他現在知道了。

　身為人類的一員，軒轅桀在背負這個責任的時候，他沒辦法不動容，做不到冷漠對待，將人類的未來丟在他的身上，這真的太重了，與其相比，區區一個軒轅家，區區一國又算得了什麼。他敗就是人類的滅絕，他勝就是人類的延續。他真的很想問，為什麼是他？

　卓謹恪是認真的，他這次真的不會插手，什麼時候，他的心地竟然也有了這種卓謹恪不會讓他死的念頭。卓謹恪對他特殊，只因為他擔負著人類的未來，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情感，他敗了，他死了，卓謹恪會悵然，未來會寂寥，卻不會為了他改變什麼。在卓謹恪心中，他的分量並非無可取代。是他高看了自己，以為自己有多特殊，原來不過如此。

　他之所以會如此高看了自己，是因為卓謹恪的表現太過重視了，如果是未來的對手，觀察和培養完全都可以丟給下面的人，以卓謹恪曾經陷害神明，執掌教廷的經驗，想要達到他想要的目的，完全沒必要親力親為，或許是他自己想差了，是因為卓謹恪很無聊，所以才會親自出馬。可是現在他知道了真相，卓謹恪是不放心，不放心到他必須親力親為。

　擔負人類未來的代表，他是否能夠承擔起這份重任，卓謹恪必須得親自考驗，如果自己沒有通過，那麼卓謹恪會立刻放棄他，早作準備。當他通過了考驗之後，卓謹恪又親自接手了他的訓練，那些看似嬉戲的折騰，原來是為了他未來的各種對手所做的準備。卓謹恪在努力激發他的潛力，因為人類比變異生物進化慢的節奏，被選為代表的他同樣也慢于其他的代表。

　在卓謹恪心裡，他的意義就在於其，在殘酷的種族存亡當中獲得勝利，他勝了，就有資格繼續成為卓謹恪未來的對手，他敗了，他就成為卓謹恪淺淡的記憶，在卓謹恪漫長的生命當中，留下一個失敗者的影響，或許會在某一天被卓謹恪想起，但是更多的是在時間長河當中被遺忘。悲哀而又愚蠢的命運，鬼才想要。

　“我會贏的。”軒轅桀用堅定的聲音說道，“卓謹恪，你聽著，我會贏的。”不論以後有多少次這樣的種族代表戰，他都會贏的，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卓謹恪面前，讓那個人的眼睛永遠注視著自己，讓那個人永遠還擁有人類的情緒，而不是清冷寂寥的坐在神座之上。不對，他才不是為了卓謹恪，才不是。

　聖堂的卓謹恪聽到了，獨自坐在高高的神座上，眼神染上了真切的笑意。他自然是相信軒轅桀會贏，因為那是他承認，並且一手培養出來的人。驕傲的教皇，不會允許自己看錯人，教不好。“武運昌隆。”這是卓謹恪的祝福，輕輕的聲音在空氣中蕩開消散，被祝福的人卻聽不到。也不知道有了教皇的祝福，軒轅桀是否真的到了加成，不，不會有，因為那是一場公平的戰鬥，只看雙方的覺悟、智慧以及戰鬥力。

　堅定的說完了之後，軒轅桀離開了這靜謐的清泉石上。

　“阿桀，回來了，和那傢伙聊了些什麼啊？”南宮越看到長孫麒回來，立刻八卦的問道。

　“你們都回去。”不搭理南宮越的八卦之心，軒轅桀一回來就趕人，神色凝重，非常嚴肅認真。

　“出了什麼事情？”長孫麒收起了戲謔，用同樣認真的態度問道，“不要回避我的問題，如果不告訴我答案，我們不會回去的。”長孫麒表明，他必須要知道答案。

　“這是我的戰鬥。”軒轅桀沒有看長孫麒，不是回避長孫麒的眼神，而是目光穿透山巒，注視著那個要和他一戰的存在，他們兩個都背負著種族存亡的重任，他們之間的戰鬥不該有任人的插足，決定他們存亡的存在，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這是一場公正而又殘酷的戰鬥。

　“聽不懂。”沒頭沒腦的結論，哪怕長孫麒智商超高，也理不出個收尾來。

　“那傢伙說我是寵兒，備受眷顧，我現在才知道，這份眷顧的背後，是多麼的殘酷。”軒轅桀冷笑，“一個種族的興亡，真的看得起我。”如果在在變遷，傲慢的他會覺得當然，自己配得上這份眷顧，可是災變之後，種種經歷，卓謹恪的強大，才讓自己看到了渺小，這個時候，他更多的是覺得被掌控的弱小。他還不夠強大，在天災級別變異生物面前，在卓謹恪面前，在世界面前，他都是連抗議都沒有資格的渺小存在。

　“到底是怎麼回事？”長孫麒能夠感覺到軒轅桀話語當中的厚重蒼涼，更有種不妙的感覺，他會知道一個驚悚的事實。

　軒轅桀把卓謹恪告知他的消息告訴了長孫麒他們，長孫麒、南宮越和逆刺小隊的成員們，全部沉默，一種沉重的壓力壓在了他們的身上，他們是如此，那麼擔負這個重任的軒轅桀呢？他們對軒轅桀有信心，但是那個信心有多充分？那是天災，軒轅桀真的能勝？要知道，軒轅桀一旦敗了，人類的未來也輸了。

　原本以為已經夠糟糕的世道，因為聖堂的關係，稍微好了一些，沒想到這裡還有這種事情等著他們。將希望寄託在一個人的身上，這份希望真的太讓人茫然了。

　“不，我們不可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阿桀，放棄這次任務，我們先回去，等你更強，有十足的把握戰勝那只天災了，我們再來。”長孫麒非常理性的提議道，但是他這種態度，除了對軒轅桀的擔憂之外，同樣也是對軒轅桀實力的不信任。

　“沒機會了，我們相遇了，已經不能回避。”在卓謹恪告訴了他真實之後，他的心中就有了這種感覺，他和對方都避不開這次的戰鬥，這就是宿命。

　“這是我和它的戰鬥，你們干涉不了，也幫不上忙，不要給我添亂，讓我分心，我要全力以赴。”軒轅桀對長孫麒慎重的交代。

　“阿桀。”長孫麒叫了軒轅桀的名字，可是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這件事讓人震驚，也讓人為難，根本就無解。

　“為什麼是你，不是那傢伙？”南宮越在一邊嚷著，人類最強的是卓謹恪，為什麼不是卓謹恪去戰鬥，代表人類，這不公平。

　“因為他太強，所以失去了資格。”已經坐在神座之上的卓謹恪，已經沒有了代表人類的資格。

　“這是什麼爛理由！”南宮越覺得這不公平。

　“我是軒轅桀，我怎麼會輸。”軒轅桀不想再聽任何勸住的話語。他不會再輸了，除了卓謹恪，他不允許自己再輸給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