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章 番外 碎片

　　秦川頑強的很，一輩子先死了媳婦，再死了兩個女兒，都活得怡然自得，在得知秦勝在公海被人大卸八塊的消息後，仍舊頑強地活著。

　　只是畢竟半身不遂多數時候躺著，脾氣越來越暴躁，到最後高薪請來的護工也沒有一個能忍受他一天。

　　秦筱早就跑得不見蹤影，脾氣最軟和的秦培，也只是每星期去療養院一次跟醫生談一次話，趁著午休散步的時候遠遠地看他一眼就走，怎麼都不敢往前湊。

　　他實在是受不了秦川的辱罵。

　　秦勝失蹤之後，公司裡的高管們就開始蠢蠢欲動壓制不住了。秦培一個新進沒多久的實習生，又不是電視劇裡虎軀一震掃平六合的年輕總裁，被老狐狸們幾下子就哄得簽署了授權協議，拿著股票回去等分紅了。

　　到年底賬目一送，公司虧損的，賠錢了哪有什麼分紅，一分錢沒到手。

　　秦培倒是沒有蠢到家，找了家第三方會計師事務所就要查賬，秦氏好歹是上市公司，財報公佈的數據太慘帶上帽子分分鐘退市很好看嗎？

　　高官們神經堅韌地很，賬本一攤，一年中數次投資新項目，大筆資金花出去，只是不幸都失敗了，不怕查。

　　折騰了足足兩個月，秦培無奈，把手裡的股份全部賣出，兌了現金走人，從此秦氏就和秦家沒關係了。

　　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住到療養院的秦川，從那時候開始，秦培就迎來了只要出現在秦川面前就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日子。

　　秦培從來不知道，自己學識淵博的、智深似海的爺爺，能說出那麼多不重樣的侮辱人的句子。

　　他本來就不是經商的料，大學學商科都是被逼無奈，私底下其實喜歡攝影，真心沒覺得賣了秦氏有什麼不好。

　　反正股票拿著也不會得到分紅，這麼年輕高管不會給他一點兒機會，不如拿了錢爺爺能得到更好的照顧，給妹妹存一大筆嫁妝，自己留下的交給理財托管機構，這輩子都可以豐衣足食，想幹什麼基本都能實現。

　　有什麼不好？

　　秦川表示，很不好，丟了祖宗基業有什麼臉來見我，就這一個原因夠你死十回八回都彌補不了。

　　三五次之後，神經本來就纖細的秦培就受不了了，除了定期來續費再也不出現。

　　秦川耗在療養院，暴躁的人嫌狗憎，除了花錢請來的護工，有必須職責的醫生護士，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他，日子變成每天盯著公共區域的電視發呆。

　　直到某一天看到電視裡裴佳木主持浩星的新項目發佈會，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天之驕子，再跟曾經寄予厚望的秦培一比，老頭氣的抽過去，從此再也沒醒來。

　　秦培被國際長途叫回來，四處聯繫不到妹妹，也沒什麼特別的悲哀，默默地辦了手續，從墓園門口的店裡買一束花放在石碑前，再次背著背包去看世界。

　　彷彿送走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風過水無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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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佳木很久之後才知道秦川已經死很久，生活裡要忙的事情太多，當時他正在忙《問仙》，早沒什麼心力關心那些雞毛蒜皮，送來的報告都丟在角落裡積灰。

　　聽到消息的時候只是微微詫異了下他堅持的時間好像還挺長。

　　從這一點上看，裴正誠就弱的多了，多年酒色早把他掏空了，看著保養得好，一旦生病跨的也非常快。

　　尤其他還是精神病，日夜不停的鬧騰，壯漢也抗不過。

　　《問仙》上映後的那個冬天，他就喊著有人要殺他從二樓跳下去，沒死成，年紀大了骨質疏鬆，摔成多處骨折腦震盪。

　　包成木乃伊，多少夾板都固定不住他，麻藥過後的疼痛加重了他的幻視情況，沒撐過半個月就把自己作死了。

　　他一不在，最難過的竟然是裴正紫。

　　裴家的老大老二，裴正則和裴正聲，在裴正紫出生的時候，或已婚有子，或出國留學，基本上都沒有和這個妹妹相處過。只有裴正誠真正把她當回事。

　　為了《我欲成仙》的項目，裴正紫抵押了自己的全部豪車和兩棟大別墅，項目一失敗，她只剩下一套躍層住房，還有一點兒裴氏股份。

　　老大老二是不可能像裴正誠那樣貼補她的，一朝從豪門名媛跌成溫飽人家的家庭主婦，奢侈品店舖的大門幾乎永遠對她關閉，這比殺了她還難受。

　　而裴正誠當時就算清醒，也有心無力。他拿自己的股份作擔保，說服董事會拿裴氏大廈做抵押貸款，項目不能回款，總不能拿裴氏大廈拍賣還債，只能析出他的股份變現。

　　裴正誠的幾個崽子知道這個真相之後幾乎就要瘋了，老不死變成神經病，根本沒辦法留遺囑。

　　何況沒了裴氏的股份，那些不動產拍賣之後能有幾個錢？就算分的乾淨平均，也只夠他們過幾年目前這樣的生活而已。

　　有能力的本來野心勃勃，驟然失去了最結實有力的踏腳石；混吃等死的更是沒頭蒼蠅一般亂撞。

　　事情過去很久之後，裴佳木拿著車海給的事情記錄根本是當小說笑話看。

　　那一窩崽子共同的特點十多年都不變，猥瑣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得知真相後一致反映是先弄死對手從家裡能搬多少搬多少。

　　數年前他們敢合夥對裴嘉木下手，如今對付起彼此來毫不留情。

　　一時間交通事故，竊聽，偷拍，引誘嗑藥層出不窮，以至於車海在報告封面上寫了一行大字，【現代宅斗劇經典情節匯總】只能說人要作死，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他們。

　　裴正誠的多處房產豪車都賣完，都不夠他們分的，終於算計著要賣出裴家大宅的時候，裴正則和其他裴家人實在忍不下去了。

　　裴氏大宅建與前朝，百多年來炮火硝煙都沒能把它毀掉，裴氏後人歷經幾代都沒把他出讓給任何人，完全算得上個文物了。這會兒幾個母不明的私生子打起主意，開什麼玩笑？！

　　裴正則豁出幾十年的老臉找了朋友，把集體帶著土豪朋友看房子的小崽子一起扭進局子，罪名非法侵入民宅，意圖倒賣他人財產，詐騙。

　　幾個人都驚呆了，我賣我爹的遺產跟你們有什麼資格管？

　　裴正則花白的鬍子一翹，冷笑，「誰說那房子是裴正誠的，我才是家裡的老大！」

　　就呆局子裡住一陣子醒醒腦子吧。

　　老頭氣哼哼走出局子大門，撞上自己兒子，帶著律師來保釋人，當即就氣瘋了，「我送他們進去的，誰敢放！」

　　裴正則的兒子就無語了，他想收回其中某兩個傢伙曾經從裴正誠手裡哄走的一點兒股份，不趁這個機會賣人情強迫簽字，什麼時候合適？

　　裴佳木看到這一段兒拍桌大笑，車海在旁邊備註【父子相殘，悲呼哉？】，「我說你什麼時候開始學古文了？」

　　車海和范思達從小長在國外別說古文了，剛被季童拎回來的時候，華語都說不利索。

　　車海一甩不存在的劉海，「就哥這智商，想學什麼都是分分鐘。」

　　裴佳木笑的停不住，「ok，你高智商，既然你都有【宅斗情節匯總】了，去寫劇本好了。寫出來好了給你拍電影。」

　　這話一出旁邊的范思達細瞇眼徹底瞇沒了，痛苦的，「裴同學你就別給他打氣了，他早去了！」

　　裴佳木就奇了，「你寫的什麼，拿來給我看看？」

　　車海人來瘋，「我就是拯救了一個涉世未深，急功近利，無辜躺槍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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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希和九道出來分道揚鑣那天之後，江希開始祥林嫂一樣見人就嘮叨自己得失敗。

　　本來這事兒他也是躺槍，從機關到個人，從圈內到圈外，多數人還是很同情他的。

　　誰能想到自己劇組裡有個人事關國家機密啊？！

　　那麼大的投資，換成現金也得十來噸重，砸水裡都是噗通一個大水花！

　　他但凡順著這個思路走，裝裝可憐，四處求求情，以他家的關係，將那個演員的鏡頭全部剪掉，補拍重新製作，多花個兩三年，這片子十有八九能上映。

　　畢竟東方仙俠題材的片子，《問仙》火了一個之後，別的項目就算想跟風，也得有個拍攝週期，吃不上頭茬，二茬他還能撈回來點。

　　但是江希沒打算繼續，他四處控訴人家不懂藝術，傷害他，連九道出來之後的輕鬆心態都是對他的背叛。

　　說的多了人家就煩了，天下比你慘的人多的是，老是說有意思嗎？

　　遠的不說，裴氏的總裁都瘋了然後shi掉了，人家裴氏賠了十多億，你江家才出了一億，你一個小年輕，二十來歲，失敗一回又怎麼了？

　　拍電影這回事，多少著名電影人拍了都還不能上映呢，禁片每年成百上千，怎麼你就跟別人不一樣，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了？

　　江希就這麼著，愣把全世界都逼到他反面去了。

　　九道聽了幾回傳言，鬱悶的跑酒吧裡喝悶酒，被車海撿到，倆人吹了十幾瓶，車海給他講了個國際黑幫團伙的故事，拍肩，「回去試試寫本子，寫的好了，哥出錢給你拍。嗯，還能出人給你演！」

　　這回不僅是裴佳木，季童都聽樂了，「你倒是挺會使喚人，怎麼就起了興致撈他一把？」

　　車海高深莫測地捋一捋不存在的鬍鬚，「在號子裡蹲一星期出來還能把那日子當生活經歷坦然面對的，無愧於良心，是個好苗子！無辜的人總是有好報的。」

　　范思達踹他一腳，笑罵，「你就是想再收個有文化的小弟滿足自己文盲也要裝深沉的變態心理吧？拽什麼文！」

　　「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啊！有人想寫劇本實現夢想，小爺恰好想找個人幫忙紀念一下逝去的青春嘛，有什麼不可以？」車海四顧發問，一指季童，「你還不是同意佳木找人做星際項目，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季童舉手投降，「ok，ok，隨便你，你逐年紀念我都支持你，有錢任性，怎麼開心怎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