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回中庭
顧然的腦袋嗡得一聲,整個人都晃了一下。
朱貴昌一把扶住他,幫他穩了穩身形之後,急聲問向小李子︰“小兄弟,能不能把事詳細的說一下,我是顧然的同窗,我倆剛從族學回來,並沒看見顧伯母。”
小李子一怔,知道事情嚴重,也不耽擱,張嘴就將事情經過給說了個明明白白。
四方鎮實在是個小地方,他們久居此處,消息閉塞,並不太清楚外面的事情,因此對於族學的規矩也不甚瞭解。
顧氏因為唯一的兒子進了族學,所以一直有留心那邊的消息,平日裡也有托人去羅慶城打聽。
一來二去的,她也知道一般族學子弟每月都有一次探親假,所以顧氏日日盼著兒子能在月末回來。
只是一個月晃眼即過,兒子沒回來,卻從羅慶城傳來了一條噩耗。
中庭出事了
好多族學子弟都跑回了家,帶回了各種各樣的消息。
這時他們才知道原來族學的學生每月都會進入中庭一次,原本是歷險的好去處,可這次卻不知什麼緣故,爆發了一場大災難,無數學生被困其中,生死未蔔
顧氏對兒子瞭解太深,她明白若是顧然能夠回家探親,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可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顧然沒回來,只能說明他出事了。
唯一的兒子有了危險,顧氏如何能安坐在家。
雖說鄰裡鄉親都紛紛來勸她安心,但她怎麼能安得下心
顧氏素來是個要強的女人,面上神態平靜,安撫了擔心她的鄰居之後,她竟趁著夜色趕路,去族學尋找顧然了。
聽完小李子的一番話,顧然沒有任何停頓,轉身就沖回了驛站處。
朱貴昌同小李子道了謝,也緊追他過去。
朱貴昌知道顧然在想什麼,其實他也很著急。
他們是從族學回來的,所以可以十分肯定,山下並無顧氏身影,再算一算時間,如果顧氏是三天前去的族學,那麼那時候,正是最混亂的時候。
族學裡是肯定沒多少學生的,顧氏找尋不到,下一步會去哪裡,簡直是可想而知。
她定然是去了中庭
只要想到這一點,顧然的心裡就如同被塞進去一塊寒冰,冷得他渾身哆嗦。
血屠陣那麼可怕,中庭如此混亂,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人,卻身處那般險地,萬一萬一
顧然不敢往下想了,只能焦急趕路。
一路上十分沉默,朱貴昌沒出聲,小少雍也很安靜,同回來時的歡樂相比簡直是巨大的反差。
匆匆又是四個時辰,顧然等人再度趕回了族學。
這時候已經是四更天,山下漆黑一片,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
顧然眼底有淡淡的疲憊之色,但他卻壓根靜不下心來。
小少雍說道︰“先休息,現在這個時辰,你沒法去找人。”
可顧然根本休息不了。
朱貴昌也說道︰“你必須要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去尋找,只是著急是沒用的,而且你也別這麼緊張,伯母肯定不會有事,中庭那般危險,即便是她到了,難道公孫氏的修士還會讓她進去不成”
這話讓顧然心底微安,的確如此,別說是如今這般混亂的景象,即便是往常,中庭也不對普通人開放,族學學生尚且得通過考核才能進入,普通的沒有任何修為的人又怎麼能夠輕易進去。
只要不進中庭,想來是沒有太大危險的
小少雍也安撫他︰“莫要關心則亂,還是得養精蓄銳,明天才能事半功倍。”
在這一大一小輪番勸說,顧然總算平復下心情,同他們一起結伴回了小院,稍微睡了一覺。
第二天,卻是怎麼都等不了了,天一亮他就出了門。
只睡了兩個時辰左右,顧然是不想吵醒朱貴昌,但朱胖子向來敏銳,他剛出屋,他就翻身而起,雙目清明,沒有絲毫睡意︰“等著我,我和你一起。”
顧然看向他,心裡一暖,低聲道︰“好。”
再度出了門,這次卻是直奔中庭,顧然一路上想三想四,哪怕拼了命的安慰自己母親不會有事,但卻仍止不住心慌慌。
他們來到中庭入口處,卻又被公孫家的管事給攔了下來。
“兩位師弟,中庭已過了開放時間,而且這陣子裡面十分混亂,你們不能進去。”
顧然心裡一滯,急聲問道︰“師兄可否告知一下,這中庭尋常人可能進去”
“尋常人你說的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那不可能的,咱們的入口都有結界守護,哪裡是誰想進就進得去的。”
顧然又追問道︰“那若是不走咱們的入口呢”
這位守門管事一怔︰“你是什麼意思”
朱貴昌補充道︰“師兄你且告訴我們,進入中庭可有其他方式嗎”
守門管事略一猶豫,但卻沒照實說了,他怕這兩個小苗苗不知輕重去冒險,扔了性命可就罪過了。
“你們快些回去吧,想去中庭,機會多得是,只需要”
顧然徹底忍不了了,他急聲道︰“師兄,我剛從中庭出來,回家後才得知母親以為我身死,出來尋找了,她只是一個普通婦人,若是流落進中庭,豈不是死路一條”
聽他這麼一說,這守門師兄才面色微變︰“原來是這樣你且不要擔心,中庭不是那麼好進的,雖然有其他入口,但那裡十分凶險,絕非凡人能夠到達,你母親定然沒有進去,你先等著,我去稟告一下掌事,讓他們留意一下”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聽砰的一聲,自中門處傳來一陣轟天巨響。
守門師兄被余及,直接飛出去一米多,顧然和朱貴昌雖然及時趴下,但也被這凜冽強風給震得腦仁生疼。
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然趁著混亂,起身就沖了進去,朱貴昌知他脾氣,所以也沒停頓,緊隨其後。
無論裡面怎樣了,顧然都得進去,如果母親沒進入中庭,那一切好說,她定然不會有事;如果母親進入了中庭,那就更加沒有疑惑,他必須得找到她
匆忙間沖進了中庭,眼前的景象卻讓顧然猛地一怔。
這是一場雙方膠著的戰鬥,青藍長衣的修士和翠衣長袍的修士戰成了一團。
顧然和朱貴昌認識的人不多,但這幾日所有的糟心事幾乎都是對面那幫青藍長衣的人給弄出來的。
藍嶽城陳家,竟敢公然冒犯公孫氏了
顧然和朱貴昌的出現,沒有引起什麼大的波動,因為他們實在太渺小,太不值一提了,誰都不會放在心上。
而顧然和朱貴昌也插不上手。
陳家為首的是一位年月四旬的中年人,只見他長眉白麵,虎目精光,一頭烏發梳的一絲不苟,一襲長袍穿的精緻昂然,很明顯,這是一位元久居高位的修士,實力不凡,絕對不止是煉芽期修為
而公孫氏這邊,卻有些情況堪憂了。
按理說公孫氏一個二等世家並不會畏懼陳家這種三等世家,但此時此刻,公孫氏領隊的卻是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瞧著最多也就煉芽期修為,絕對比不過對面那融花期的中年人
只見那中年人一抬手,火色源氣恢弘震天,一道粗壯火龍鋪天蓋地而來,單單是這驚人的氣勢,就絕非在場所有人能夠比擬。
“你公孫氏不仁,就別怪我陳安肅手下無情”
為首的公孫家領隊雖招架的十分吃力,但他卻是個嘴上不饒人的︰“陳老頭子你少廢話,想打架爺陪你,少拿些狗屁不通的藉口來唬人,你四爺我不愛聽”
這青年聲音清脆,但言語卻霸道囂張,別看他面臨強敵,但自身這氣勢,卻是半點不輸人的。
朱貴昌時常留意消息,聽他一開口就微微皺眉,低聲對顧然說︰“這位八成是公孫家的四少爺,單名一個烈字,是大房的嫡三子。”
公孫烈
顧然微微皺眉,他在族學這一個多月,對公孫家嫡系的情況也算是有所瞭解了。
公孫直系共三房,大房是現任家主,育有三子一女,二房育有一子,便是排行第三的公孫信,三房育有兩子一女,都尚且年幼。
沒想到嫡系的三少爺都來了中庭,公孫家對子女的教育可真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而這位四少爺也真夠不怕死的。
陳安肅聽他此言,當即厲聲吼道︰“放肆小輩你們公孫家屠殺我親女又斬殺我愛徒,這等不共戴天之仇,我便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討回個公道”
公孫烈嗤聲道︰“快別說笑話了,你那女兒和徒弟都是煉芽期的修為,在中庭前段竟還能被人給殺了我公孫氏家進入前端的都是凝根期的小盆友,斷不可能有這等本事,老頭子你撒謊找藉口都不會找個像樣的,這般胡說八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陳安肅被他氣得白臉漲紅。
公孫烈還沒說夠︰“別是你們自個兒內鬥,自相殘殺,出了醜事,再賴到我們公孫家頭上吧”
說著他又話音轉冷,“陳安肅,你真當我們公孫家是好惹的啊”
陳安肅冷哼一聲,也不多言,抬手間催熟一枚種子,一段模糊影像憑空出現。
顧然和朱貴昌雖在後頭,但卻看的清楚,這可不就是他們擊殺陳玉柔的那段影像
當時顧然和朱貴昌離得遠了些,所以沒有被投影進去,按理說孫遠之是主行兇者,應該會被錄入十分清晰的影像,可誰知,孫遠之僅僅是個背影,但他身後的衛崢卻露了全臉。
投影中,少年轉頭,俊秀的容貌,明亮的黑眸,但眼底卻盡是冷酷無情的殺戮之色。
“你還能說什麼敢說這些人不少你們公孫家的族人”陳安肅也盯著那影像,冷笑道,“這個年輕小子,怕還是你三哥的心頭肉呢。”
他這話一出,顧然和朱貴昌對視,彼此都了然於心。
原來這陳安肅是在盤算這個
公孫烈看著陳安肅,笑得滿是嘲諷︰“老頭子你真丟人,這麼大把年紀了還盯著人家的枕邊人,這事若是傳出去,你還要不要這張老臉了”
他這話說的巧妙,顧然和朱貴昌都忍不住給他在心裡點贊了。
這位四爺可真是個會抓重點的。
只是陳安肅卻怒不可揭了,他怒吼一聲︰“胡說八道”抬手便要攻殺過去。
公孫烈手中源氣縈繞,一把銀白長劍錚然出鞘,凜冽風聲中,卓然耀天。
只是不待公孫烈出手,忽地從後方現出一道利芒,如同蛟龍出水,聲勢駭人,磅礡水光之中蘊含著濃鬱的源氣,這利芒直直射在陳安肅正前,完全阻了他的攻勢。
陳安肅猛地揚眉,只見一個高大青年如烈風般瞬息而至。
青年站定,護住了身後的弟弟,而後抬眼輕笑道︰“陳長老果然懂我,那孩子可真是我的心頭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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