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關於感情的談判

　　筱筱是典型的「熱血青年」，要是柔性鎮壓，溫情攻勢，她會自我檢討反省，比較容易就範。如果是鐵棍政策，硬碰硬的，還不依不饒，那絕對會激起筱筱的鬥爭意識。

　　可惜嚴洛這兩天找不到筱筱，焦急與擔心讓他情緒崩到極點，好不容易把人等回來了，卻居然在他找她後，轉頭就開溜，這讓他差點沒氣炸了，早把他想了半天的解釋說辭和哄她的話丟到九霄雲外，直接下來抓人。

　　人就在身邊了，可她瞅都不瞅他一眼，連手都不想給他牽，嚴洛心裡更氣，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他暈迷不醒，都被別人剝光了，她這個正牌女友卻一點維護他的意識都沒有，按阿默的供詞，這小妮子轉身就走，也不怕他的豆腐被吃的乾淨。

　　好，她有理由生氣，那種情形怕是誰遇到都會覺得惱火，她想眼不見心不煩，可以。可她幹嘛不好好待著等他醒過來，那C市她人生地不熟的，還一個勁亂闖，還在大馬路上哭哭啼啼，一點防備都沒有，手機被偷了也不知道，要是錢包證件也被偷，或者遇到了什麼危險，那怎麼辦？

　　她這豬腦子一點都不機靈，根本不會照顧好自己，讓人一點都不能省心。C市的各處酒店他都派人查了，根本沒有身份證登記的記錄，這丫頭肯定住的那種破旅店，條件不好還不安全。真是越想越氣，嚴洛忍不住狠狠瞪她，最好能把她瞪成個小人，放進口袋裡隨身帶著。

　　筱筱本來還心慌發怵，可一看Boss瞪她瞪個沒完，也來氣了，憑什麼凶她啊，做壞事的人又不是她，跟別人勾勾搭搭，被人摸來摸去的又不是她。她這兩天夠倒楣的了，還要回來看他凶巴巴的臉。筱筱越想也越氣，用力向外抽她的手，嚴洛當然不放，筱筱撒開了性子犯野，又用另一隻手去捶他的胳膊，結果被他把另一隻手也抓住了。筱筱咬牙，伸腳就踹，孩子一樣的在電梯裡打起架來。

　　嚴洛自然是不會還手的，除了制住她兩隻手外，還得小心控制力道不能弄傷她，腿上生生挨了她幾腳，也不呼痛。這時39層終於到了，筱筱彎腿頓腰，拗著勁就是不願下電梯，就差一屁股坐地上了。嚴洛又好氣又好笑，差點沒繃住臉，他彎腰一探手，把筱筱攔腰抱了起來，帶出電梯。

　　筱筱被他抱著，還要伸腳去踢他，嚴洛一路把她帶到沙發那邊，他這39層沒有房門，出了電梯就是他的地盤。筱筱被輕輕丟到大沙發上，她一獲自由就跳了起來，撥開拂在臉上的頭髮，昂著頭氣勢洶洶的瞪著Boss。

　　經過剛才的一番運動，筱筱的臉色粉紅，大眼睛亮的出奇，此時抬頭挺胸的，倒也算架式十足。

　　嚴洛雙臂環抱胸前，皺著眉頭看她：「揍我揍得這麼痛快，怎麼我被別人輕薄了，你卻縮頭烏龜似的逃跑了？」

　　筱筱一聽，漲紅臉，大聲嚷嚷：「你別惡人先告狀，明明你跟她關係就不一般，什麼被輕薄，要是你們沒些什麼，她怎麼就敢貿貿然脫你衣服，我跟阿默進去了，她還坦然的很。」他還敢裝模作樣的怪她，NND，筱筱只覺得怒氣真往上湧，她都還沒找他算帳，死花心大蘿蔔，長得帥的男人都不可靠，他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居然還敢怪她。

　　她衝過去，結結實實又給了嚴洛幾拳，臭Boss，她討厭他，討厭討厭！明明說去公幹，實際去會情人了，還被她逮個正著。現在還敢怪她，憑什麼怪她？筱筱想著，又補了兩腳過去。他說的對，她幹嘛要心虛，她又不是做壞事的那一個，要給交代，看誰該給誰交代。

　　嚴洛眉頭展開了，這小笨豬，還真是敢動手，而且是下了狠勁了，他被揍得疼，卻覺得心情愉悅起來。她還沒愛上他，可她在乎他，比他所能期待的還要在乎，他為這個認知高興的笑了。

　　筱筱看到他的笑容，心裡更怒，為什麼難過的只有她一個，明明是他說喜歡她，要跟她在一起的，怎麼她都氣成這樣了，他還能高興得起來。要是換他生她的氣，她肯定急得不行。這說明什麼？這說明Boss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樣喜歡她。

　　是她自作多情了，她以為就算是透過她看到小豬，那也應該是很深很深的感情才對，可是根本不是。看他可惡的笑臉，她傻瓜一樣的大老遠坐飛機去找他，結果看到別的女人對他宣示主權，然後還遇到了這麼多的倒楣事，她都這樣難過了，可他卻在笑。

　　筱筱這幾天淚腺非常發達，想著想著，眼淚就下來了。這下嚴洛的笑容再掛不住，他把筱筱拉到懷裡：「怎麼回事？明明我才是被揍的那個，你打人的怎麼反而哭了？」

　　筱筱不說話，只一個勁的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全往Boss身上抹，很快他的襯衣上被各種痕跡堆砌出抽像畫來。嚴洛在心裡暗自歎氣，縱容她對自己的小小報復，撫著她的腦袋，終於開始解釋：「那個胡穎是狐仙，我們認識了400多年了，她確實對我有意，在你沒有回到我身邊之前，我偶而會跟她聚在一起，她們狐狸族在人間的眼線很多，而且總能得到一些很難取得的情報，所以我們一直也有些工作上的合作。小豬，自從你回來了，我再沒有讓任何女人糾纏我，以前我就答應過你，現在也一樣，我只會有你一個。」

　　筱筱抽抽鼻子，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擦臉，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說道：「你以前沒有答應我，你答應的是小豬，不是我。」

　　嚴洛一愣，對上筱筱的眼睛，他不明白，這有區別嗎？

　　「Boss，如果我不是小豬的轉世，你還會喜歡我嗎？」

　　嚴洛當然沒法回答，他一直看著她，看了好幾世，就是因為她是小豬，就算說不了話，觸碰不到，但他還是要看著她，那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就像有人喜歡電影，有人喜歡遊戲，有人喜歡美食，而他喜歡看著她。

　　如果她不是小豬轉世，只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名女子，他不會認識她，不會一直看她，當然更不會喜歡她，可這話他不敢說。直覺告訴他，如果他說了，後果一定會是他不能接受的。

　　筱筱得不到回答，換一種方式問：「那如果我們相處久了，你發現我根本就與小豬不一樣，你還會喜歡我嗎？」

　　「小豬，你怎麼了？」他開始忐忑了。

　　筱筱盯著他的眼睛，心裡的不安與失望在擴大。

　　「我不是小豬，我是祝筱筱，Boss，我沒有修煉成仙，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就算我還有穿越結界的能力，可我其它所有的一切，都跟小豬不一樣。我小氣，我矯情，我喜歡胡思亂想，我會鑽牛角尖，我不敢當眾強吻你，我不會在明知你不愛我把我送進大牢後還繼續愛你，我想像不到我會為你捨棄生命，要是你和九天玄女一起哄騙我拜師學藝，只為讓我上戰場，我一定會一腳踢了師門然後回來揍你。」

　　筱筱一股腦的把話倒了出來：「我虛榮，愛漂亮，會計較，我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那個小豬。我沒有它溫馴，沒有它勇敢，也沒有它那樣的毅力和恒心。」最重要的，我沒有它這麼愛你，筱筱看著Boss，這句話她說不出口。

　　兩個人靜靜的對視著，嚴洛覺得心底發涼，又聽見筱筱說：「Boss，我看到那個女人跟你這麼親密，我並不覺得我有立場上去揍她。我……你說你知道我還沒有愛上你，可是我也一樣，我這兩天才覺得，原來你也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愛我。」

　　嚴洛看著她，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關於談戀愛，雖然他活了近二千年，可他並不是老手，甜言蜜言他根本就沒有說過。以前是小豬向他示愛，是小豬一直巴著他，是小豬粘在他身邊對他笑，只要他伸手，就可以將她摟住。

　　可是如果有一天小豬說原來他並不愛她，她也不要喜歡他了，那他該說什麼？該怎麼辦？他竟然不知道。他只覺得心跳得厲害。

　　在筱筱看來，嚴洛那張冰冷嚴肅的臉還是如往常那般，她看不透他心裡想什麼。她掙扎又掙扎，終於還是說：「Boss，我想，我們真的不適合。對不起，我不想再做你的女朋友了。」

　　她又看了看嚴洛，然後低下頭往外走去。走過他身邊，被他一把拉住。他握著她的手，卻不說話，筱筱有些發慌，兩個人靜靜的站了一會。

　　終於嚴洛開口：「小豬，你知不知道，當初我將你送進輪回道，九天玄女對我下了什麼毒咒？」

　　筱筱搖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時候要說這個，但聽到Boss被下毒咒的事她還是很緊張。阿蘿給她寫的那個故事裡，下咒的事是一筆帶過，並沒有多說，所以她也一直沒往細了想。

　　嚴洛接著說：「她詛咒我，不能再與你說話，無法觸碰，無法親吻，我與你，永遠都無法再親密。」

　　筱筱驚訝的張大了嘴，想了半天：「怎麼會，我們一直都有說話，也可以碰到呀，我們現在還拉著手不是？」為了證明，她還晃了晃被嚴洛握著的手。

　　「那是因為你，小豬。你剛轉世的前幾世，我都有去找你，我對著你，確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想碰你，手卻從你身體穿過去。後來，我才死了心，只遠遠看著你就好，我再沒有去找過你。而這一世，我們能在一起，全是因為你。」

　　嚴洛伸手摸摸筱筱不明所以的臉：「你想想看，我們說的第一句話，第一次的觸碰，是不是你先開始的？」

　　筱筱皺著眉努力回憶，是她給Boss打的電話，那第一句話，確實是她說的。她在電梯裡被惡靈襲擊，Boss要接住快摔倒的她，她當時感覺自己從他的臂彎裡穿了過去，以為是幻覺，然後是她試探著摸著Boss的胳膊，證實了能夠觸碰到的真實感。

　　筱筱想起了一切，不禁瞪大眼，掩不住臉上的驚訝。

　　嚴洛把她拉近，低下頭，慢慢的向她的雙唇靠近：「再實驗一次，你就會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唇離她的那麼近，筱筱緊張的往後退，可他的大掌托著她的背，讓她避無可避。她聽見嚴洛對她說：「別害怕，我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近的讓她連他的眼睫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僵硬的看著他的唇壓下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好半天，嚴洛就這樣壓著她的唇沒有動，筱筱終於反應過來，視覺上，他們吻在了一起，但觸覺上，她的唇，一點感覺都沒有。嚴洛終於抬起頭，他的眼睛深邃如墨，那其中的情緒壓得她心口直疼。

　　「我吻不到你，小豬。如果我可以選擇，我真希望自己沒有對你念念不忘。」他伸手替她捋了捋長髮，盯著她的眼睛，又說：「你覺得我們相互間的感情不夠，我不想你難過，所以，我可以給你時間和空間慢慢培養，可是你說你不覺得對我有所有權，我卻覺得，你是我的。你問我你跟小豬不一樣的話，我還會不會喜歡你？可我認識的無論是小豬還是祝筱筱，都不像是這麼沒有自信的人。像我一點都不符合你的擇偶標準，可我還是覺得，你最終還是會愛我。」

　　筱筱瞪大眼睛看著他，嚴洛伸手，揉揉她的頭頂：「600多年前，你教會我戀愛，作為回報，600年後的現在，我願意陪你慢慢練習。我們之間，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你。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像小豬那樣主動吻我，就算我們彼此承諾對方了。這樣你總該願意了吧？」

　　筱筱認真的想著她有沒有吃虧，想了半天，說道：「那如果我愛上了別人，跟別人在一起了，也沒關係，對吧？」

　　嚴洛板臉，皺眉頭，這個假設怎麼讓人聽著這麼不舒服。

　　「你看，我還沒怎麼樣呢，你又擺個臭臉。」

　　「我一貫這表情，你不許嫌棄。這種假設等有現實情況了再說。」

　　筱筱這次不上當了，醜話先說前頭：「那我們要先說好了，我們現在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不能強迫我，我有戀愛的自由。如果我愛上你就告訴你，如果愛上了別人，你也不能有異議。」

　　沒異議那就真是見鬼了，嚴洛不打算跟她現在辯這個。他把她的手機拿出來，一邊交還給她，一邊訓：「下次不許任性，天大的事也沒有自己安全重要，哪有一不高興就亂跑，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筱筱接過來，心裡明白這點是自己不對，連手機被偷了兩天了都不知道，真是夠離譜的。

　　「還有，」Boss的訓話還沒有結束：「為什麼阿蘿在你手機裡是女王，我的卻是Boss？」

　　「這有什麼好計較的，叫阿蘿女王叫了好幾年了，你確實是Boss啊。」

　　「那我在你這豈不是比她低了一等？不行。我已經幫你改過來了。」

　　「哦。」筱筱壓根沒在意，名字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女王改成阿蘿她也知道是誰。

　　「你的行李我搬過來了，趴趴也接回來了，你以後就住這。」她的安全，始終是他考量的第一位，現在局勢不穩，她在他的地盤上，他才能安心。

　　「不行，我們剛剛分手了，我不能跟你住一塊。」筱筱覺得這是個原則問題。

　　嚴洛皺著眉，瞪她好半天，終於還是妥協：「我搬到38層去，那裡騰個房出來也能住，你就住這，這點要是不聽話，那剛才的分手就不算數。」

　　不講理！可惜筱筱敢怒不敢言。明明剛才是她把他揍了一頓，還把他給甩了，怎麼轉眼又被他鎮住了？她看著嚴洛拿出個大行李箱一擺，大老爺似的：「你把我的行李收拾一下。」

　　筱筱愣在那，心想我又不是你的誰，幹嘛要幫你收拾？

　　嚴洛像是能聽到她的心裡話，說道：「你不是我女朋友了，起碼還是我的員工，還領著我發的薪水，為我做事很合理。還有，沒行李我就不搬了。」

　　領薪不幹活這事筱筱能賴皮，畢竟請她來是做降魔師的，又不是他的私人助理，可他不搬走這個問題比較嚴重，於是筱筱迫於Boss的淫威，一邊小聲嘀咕不滿，一邊老老實實的幫他收拾行李去了。那些衣服褲子貼身衣物，牙刷毛巾洗漱用品，刮胡刀潤膚露……整個張羅一遍，真是的很私人很親密的事情。

　　嚴洛滿意的看著她滿屋子轉為他忙碌，拿起份報紙擋著自己的愉悅表情，小笨豬，為什麼你就能笨得這麼可愛？

　　而筱筱是一邊幹活一邊想，分手了，她該怎麼經營自己的感情和生活才好呢？她一定要爭口氣，要好好工作，好好談場正經的戀愛，嗯，她一定會很忙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