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是失戀還是沒戀

　　歐陽靖在電話那頭笑了：「聽起來好像很嚴肅，是好事還是壞事？」

　　「嗯，不算壞事。」

　　「那就好事羅，你要現在說嗎？還是等一會見面的時候說。」

　　筱筱想了想，猶豫了一下：「那還是見面了再說吧。」這麼重要的話，當然還是見面說比較好。

　　「那我還是六點去接你。這個點會堵車，我一會就出發。到了給你打電話。如果你在忙就別著急，我會在樓下等你。」

　　筱筱掛了電話，覺得心情稍好了些，也更堅定了她的決心，歐陽真是個好男生，她要表白了。就算不成功，起碼她行動過，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會後悔。

　　不過這臨下班前的一小時，筱筱稍微好些的心情又被打焉了。她被人事部約了去談話，問了她一些問題，像是說這次出任務是誰安排的，她跟誰做的報告等，筱筱都一一照實說了，她隱隱覺得，自己犯錯了。

　　果然人事部告訴她，她屬於違規擅自外勤，而且此次任務有人員傷亡的惡性結果，所以一定會處罰相關人等。而處罰結果，人事部會與相關部門協商後上報Boss，到時再公佈。

　　筱筱覺得很委屈，她一個新人，可不是人家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了，她也有很認真的工作啊，而且她覺得自己最後還能把車開回來，已經挺勇敢了。

　　可人事部那人卻說：「公司的規定不止是為了管理方便，最重要是為了大家的安全，你被其它部門調用配合工作，就應該有自己部門領導的批准，這不是展示職權，而是你的領導會判斷這個事情你能不能勝任，會不會有問題。今天這事，先不說別人的差錯，單就你而言，如果隨行的不是你，是不是有可能結果就不一樣？還有，如果你們運氣再差一點，你自己是不是也會有生命危險？」

　　這個同事的語氣並不算嚴厲，卻把筱筱說哭了。那人接著說：「我們這的工作特殊，尤其是出外勤，危險有多大你是知道的。如果今天你跟上級報備一下你的外出，那沈平的違規執勤有可能就不能成行，或者公司會調派另外的組支援一起去，他違規，他的組員也違規，你也違規，所有的環節都有小錯誤，最後就演變成大錯。」

　　筱筱難過的直抹淚，可委屈歸委屈，但卻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不光是只有沈平的責任。人家薛飛霞也是新人，可是就是司馬勤批准了才跟著出去的。她的確什麼人都沒告訴就跟著沈平走了，說難聽一些，真是死在了外頭，公司可能還以為她在辦公位那坐著呢。如果隨行的是個很厲害的降魔師，或許沈平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筱筱懷著自責的心情去37層的醫療室探望阿勇和阿強，Emma和另兩位人事部的同事也剛從那出來，筱筱因為做錯了事，真是有些怕見人事部。等他們走遠了，才走進屋去。阿勇和阿強兩個已經打了血清，包紮了傷口，吊著點滴神志清醒的躺在病床上。兩個大漢神情悲傷，都紅著眼睛，想必是談到了沈平。

　　筱筱跟他們也不知說什麼好，倒是阿勇他們謝了筱筱，畢竟以她的資歷，還敢沖下車來救他們，也真算是勇敢了。筱筱聽了謝，心裡更覺得難受。

　　她相熟的人都還沒回公司，Ray和那些部門的同事也還在忙，Happy百忙中抽空跑出來看了看她又匆匆回去忙。人事部給全公司下了通知，明天週六全體員工回公司開大會。筱筱明白肯定是為了今天這事。

　　終於挨到了下班，可筱筱的情緒低落到了底點，她又在位置上坐了半小時，緩和了一下情緒。答應了的聚會還是要去，何況她還有重要的事要辦呢，可再也沒什麼心思化妝了，筱筱換了鞋，素著張臉下樓赴約，今天真的不是什麼好日子。

　　歐陽靖的確是個細心的男生，他帶了些點心在車上，怕這個時間筱筱會肚子餓，然後對筱筱的不開心也有察覺，他一邊開車，一邊試圖開導安慰她。

　　得到了意中人的關心，筱筱覺得好過多了。她摸著點心盒子，琢磨著要不現在就說吧，不然到了地方，一大群人，可能氣氛會沒現在這樣的好。

　　「歐陽，我想跟你說……」

　　可惜筱筱剛開口，歐陽靖的電話就響了，他抱歉的沖筱筱笑笑，先接了電話：「是，接到了接到了，你緊張什麼，我們現在正去啊，你就等著好了。沒辦法啊，塞車，你這鐵盒子又不會飛，可不是只能堵著嘛。別著急，很快就到了，別催。」

　　是于樂言，他今天在糖果俱樂部包了一個大包廂，現在人到的差不多，就等著筱筱他們兩個。歐陽靖好笑的把電話掛了，忍不住要幫自己的這個好友說好話。

　　「筱筱，其實樂言真的是不錯的，他就是性格比較外向，活潑些，但並不是學校裡說的花花公子，我知道你對他並沒有那種男女朋友的想法，不過他真的是認真的。我認識他這麼久，沒見過他對誰這樣費心思，你也給他機會，給自己機會，先不忙否定他好不好？」

　　筱筱愣了，把剛剛把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以為，歐陽靖明知道自己不喜歡于樂言，這個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礙。

　　歐陽靖看她不說話，也有些不好意思：「筱筱，我沒有別的意思，這個當然也要你們互相喜歡，我只是覺得，可能你瞭解的樂言，跟真正的他不太一樣。」

　　筱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合適，車裡氣氛尷尬起來，歐陽靖不禁暗暗責怪自己多事，這男女感情，真是容不得外人插嘴，只希望別因為他的這些話反而弄巧成拙才好。

　　筱筱則是在心裡琢磨來琢磨去，不知道歐陽靖這話裡的背後有沒有別的意思。對於于樂言的追求，她從來都沒有過給任何的曖昧暗示，都很明確的拒絕了，這個不但于樂言清楚，歐陽靖和阿蘿這些親近的朋友也都知道的。

　　自從查覺自己對歐陽靖很有好感，她也擔心過歐陽靖與于樂言的關係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發展的可能性，所以還試探的問過他如果一對好哥們愛上同一個女孩該如何處理，歐陽靖當時是說，哥們是哥們，老婆是老婆，感情是雙方的事，要看那女孩喜歡的是誰。象他跟樂言，如果遇上這樣的事，肯定會祝福被那個女孩喜歡上的人。

　　歐陽靖當時自動自發的把他跟于樂言安在了那個假設問題裡，其實是讓筱筱暗喜的，于樂言也的確是花歸花，但為人卻是坦蕩。也正因為這樣，筱筱才覺得，他們倆的友情，應該不會是問題。

　　可他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他對自己沒有一點喜歡嗎？那前一段他又總約自己出去，然後他們相處的也很愉快啊。

　　一對男女各懷心思，終於到達了糖果俱樂部。

　　于樂言今天請了十幾個老同學和朋友，筱筱大多都認識，她給于樂言準備的禮物很老土，是支漂亮的簽字筆，于樂言開心的當場別在了西裝的口袋上，趁機給了個擁抱表示感謝，眾人一起起哄，安實了于樂言吃人豆腐的罪名。

　　于樂言大方的幹掉一杯酒任罰，他今天是特別高興，筱筱卻一直開心不起來，歐陽靖到了之後，很快跟這些人打成了一片，大家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K歌的K歌，鬧成了一團，筱筱完全沒找著機會再跟他好好說說話。

　　于樂言依然不掩飾他對筱筱的追求之意，雖然之前被拒絕了，可他是越挫越勇的，筱筱一天沒被人訂走，他就還是有機會。

　　大家也起哄著，硬把筱筱擠到了他身邊坐著，歐陽靖坐在於樂言另一邊，對他們倆都很照顧，其中一個朋友見此情景，哈哈大笑起來：「阿言，歐陽真是你好哥們，你出國這段，他真有幫你照顧筱筱，還搶了我的電影兌換券。」

　　歐陽靖一拍于樂言的肩：「說的正好，正好把賬算算，咱們於少光會吩咐讓我看看筱筱好不好，幫他照顧一下去看看電影吃吃飯的，可是不給活動經費……」

　　眾人又是大笑又是起哄灌酒，雖然這群人總是這樣開玩笑，但筱筱今天真的是調適不了心情，她只得不停的去廁所，時間過得太慢，她如坐針氈。本來今天就過得很糟，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要做件大事，偏偏還沒開幹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嘻鬧的包廂讓筱筱覺得透不過氣來。

　　電話響了，筱筱耳尖的居然聽到，趕緊掏出來接，不管是誰，她都感謝。

　　「Boss。」

　　「你在哪？」嚴洛的聲音還是一貫的低沉好聽。

　　「在糖果，朋友升職，辦聚會。」筱筱拿到電話往包廂門口走，那邊安靜點。

　　嚴洛在電話那頭沒說話，筱筱卻大聲說：「那個檔啊，現在就要嗎？很重要？那我回公司給你拿，鎖在我抽屜裡呢。」

　　嚴洛似乎明白了，跟她說：「你十分鐘後再出來，我去接你。」他一貫的強勢，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就把電話掛了。

　　筱筱鬆了口氣，趕緊回身跟大家道歉：「不好意思啊，公司老闆要個文件，被我鎖抽屜了，我得回去一趟，你們好好玩啊，我先走一步。」

　　這群人立馬抱怨，哪有老闆這樣的，大週末的，這麼晚了還折騰人，筱筱一邊笑笑一邊拿了包包，告辭了往外走。于樂言追了出來要送她，筱筱一晚上興致都不高，他當然有察覺。

　　筱筱婉拒了，也只說是工作上有點問題，自己是新人，難免犯錯，為自己給聚會掃了興道歉。于樂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筱筱的催促下回去了。筱筱看著包廂門打開，歐陽靖走出來，與于樂言說著什麼，關心的拍拍他的肩，兩個人又一起望向筱筱。筱筱努力揚起笑臉，沖他們倆揮了揮手，轉身離開。在拐角時她再回頭，只看到他們搭著胳膊摟著肩一起進包廂的背影。

　　筱筱出了糖果的大門，一路走著，難過的鼻子真發酸，人家說黑暗星期五果然是有道理的。都連著兩個週五了，她都是倒楣透頂。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塊，穿不慣高跟鞋的腳覺得疼了，今天被撲到地上，後背撞上了，現在也有些疼，然後她明天還要當著全公司的面挨訓，暗戀好像也快失敗了，總之一切的一切，都太糟糕了。

　　正想著呢，突然腳腕一痛，再站不住，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來她沒看路，高跟鞋的鞋跟卡在地磚縫裡了，這下把腳扭的厲害，筱筱試著動了動，痛得不行，連個破地磚都要跟她做對，筱筱的眼淚再忍不住，嘩嘩的往下淌。

　　路上有三五行人，看著一個年輕女孩很沒形象的坐地上哇哇哭，也沒有上來問的，都繞著走，生怕碰上神經病。筱筱哭得越發起勁，都別管她最好，她就是個倒楣摧的，讓她自己一個人哭個夠。

　　一雙黑亮的皮鞋站在了筱筱的旁邊：「我不是讓你過十分鐘再出來嗎？」

　　筱筱抬頭看，那高大的身形不是Boss又是誰。她可憐巴巴的喊：「Boss。」

　　嚴洛心裡歎口氣，他是為了她擅自出外勤的事準備要狠狠訓她一頓的，可他還沒訓到，就在路邊撿到個淚娃娃。

　　知道她把腳扭了後，嚴洛把她抱起來往車子走去。他按了遙控鎖，示意筱筱拉開車門，把她放到車上，然後伸手將她的高跟鞋摘了，丟到一邊。

　　「不行，不行。我就這一雙高跟鞋。」筱筱急了，她這第一個月上班就被罰，不知道會不會扣工資呢，她是窮人。

　　他看看她，皺著眉頭，終於還是幫她把鞋撿了回來。筱筱把鞋抱在懷裡，嘀咕著：「那是人家的鞋，哪有不問就亂丟的。」她剛才還慘兮兮的，對著于樂言和歐陽靖覺得憋屈放不開，這會子對著Boss大人倒是膽子大起來，敢指手劃腳了。

　　嚴洛沒什麼表情，一副完全沒聽見的樣子，徑直走到駕駛座那邊上了車，啟動了車子。

　　筱筱的腳越來越痛，很快腫成個大饅頭，她疼得再沒心思說話，嚴洛看看她，皺起了眉頭，加大油門全速前進，兩人很快到了醫院。

　　大半夜的只能掛急診，護士急匆匆去叫大夫，筱筱覺得不是護士太盡職，實在是嚴洛黑著張臉太嚇人，他氣場強大，往那一站太給人壓迫感了。護士起初愣愣盯著嚴洛那張俊臉，然後慌裡慌張去叫大夫的樣子讓筱筱覺得挺樂。

　　嚴洛回過身來，伸手替她拂開面頰上的發：「腳腫成這樣還笑。」

　　筱筱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臉頰發燙，忍不住要跟他訴苦：「Boss，你說的不靈，我快失戀了。」

　　「你還沒戀。」

　　「Boss，我今天看到喪屍和狼妖了，他們還把沈平吃了。」

　　「你現在腳上有傷，別提醒我罵你。」

　　筱筱嘟了嘴，這人太不會聊天了。不過他雖然說要罵她，可她卻能感覺到他現在心情不錯。她今天這麼慘，他為什麼還能心情不錯，真是沒有同情心的人。

　　醫生很快來了，是個禿頂的中年男醫生，他把筱筱放平的傷腳抬高了些，仔細看著。嚴洛忽然把西裝外套蓋在她的腿上，醫生和筱筱兩人均一愣。筱筱穿的是短裙，腿一抬，裙邊就直往上卷，她被醫生捏的直呼痛，尤未自覺已露子大半個大腿的事，嚴洛這西裝外套一蓋，她明白了，不覺臉色粉紅起來。

　　那醫生瞅了一眼嚴洛的表情，緊張的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腳也不敢多看了，趕緊寫病歷本：「只是軟組織扭傷，沒什麼大事，我開兩支軟膏，一支噴霧劑，回去可以先用冰塊冷敷，三天內患處別碰熱水，別走動，最好把腿支平了，休養一、兩周就好。」

　　「你的眼睛是X光？這樣看看就知道沒傷到骨頭？」

　　嚴洛的聲音穩穩的，不需要大聲就輕易讓醫生覺得自己確實工作沒做到位。

　　「呃，那，還是拍個片子吧。」

　　很快單子開了出來，嚴洛拿出皮夾掏出大鈔遞給一旁的護士，沒說話，但護士已經明白過來，接了錢一路小跑的去給酷男交費去了。

　　嚴洛彎腰又將筱筱抱起，對醫生說：「麻煩帶路。」

　　醫生不敢忌慢，趕緊在前面領著，小跑了幾步趕在前頭把夜裡值班的叫了起來。筱筱拉著嚴洛的衣襟，小聲抱怨：「幹嘛要拍X光，白花那麼多錢，我可是窮人。」

　　嚴洛挑挑眉，看她，那眼神讓筱筱心虛了，嚅囁的小聲：「那可不可以別扣我工資……」這第一個月工資，她還想拿來跟父母顯擺的。

　　「這兩碼事。扭到腳弄不好會落下病根，拍個片子出來安心些。」

　　好吧，她腿上還蓋著他的外套，人還被他抱在懷裡，爭論實在有點不合時宜，再說了，他是Boss他最大。

　　很快拍完了片子，居然腳後跟的骨頭是有一點點的裂，真的是一點點，這種程度，醫生本想說好好休養，時間長了自己就能長好了，但一看嚴洛那表情，趕緊說：「保險一點還是打個石膏吧。」嚴洛滿意的點頭，而祝筱筱同學對自己的腳完全沒有發言權。

　　充當跑腿工的護士交了費拿了藥，與小心翼翼上完石膏的醫生一起恭送這兩個半夜來急診的病人出門，同時鬆了一口氣，好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