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原來還能夠擁抱

　　這樓裡有二部電梯，一部停在了頂樓26層，顯示剛往下走，一部到了12層，還在往上爬。嚴洛盯著電梯門，雙眼危險的微眯著。他突然轉身衝進樓梯間，舒童也快速的跟上，嚴洛喝道：「封鎖大樓，每個進出的都要掃描，包括孩子和動物。」

　　樓梯間裡沒人，也沒有攝像頭，嚴洛的速度很快，話音還沒有落，人已經消失。只一瞬間，他在十五層樓梯間出現，快速推開防火門衝了出去，電梯的門同時也打開了，一個小男孩順勢倒在了門口，電梯裡筱筱的發狂尖叫，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拍打著，她似乎意識到門開了，便踉蹌的跌撞著出來，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上。

　　嚴洛一把將孩子拎了出來，又急忙伸手扶筱筱，可當他碰到她，卻似變成了無形的，筱筱的身體穿過他的臂彎，硬生生的摔在了地上。嚴洛眼神一暗，不再碰她，只能蹲在她身邊安撫著說：「別慌，別慌，是幻覺。」

　　筱筱被這一摔，似乎也清醒了些，她不再叫，喘著氣，看看自己身上，摸了摸，並沒有那些可怕的蜘蛛，沒有東西咬她。她重複著喃喃的說：「是幻覺，就是幻覺。」

　　「對，是幻覺，別怕。」

　　筱筱轉頭看他：「嚴洛？」那張在Waiting見過無數次的帥氣俊朗的臉，她記得。

　　「是，我是嚴洛。」的確是那個電話裡低沉好聽的聲音。

　　筱筱還有些惶然，她剛才好像看到自己從他手臂裡穿過去，她是不是已經變成了被擠出軀體的魂？

　　「是幻覺？」她不確定了，小心的伸出手，去摸嚴洛的胳膊。

　　他的胳膊很結實，她摸到了他裹在襯衣裡的硬朗線條，她還能感覺到人體的溫度，筱筱有些激動的淚花兒直打轉，所以她還好好的？她不是魂。

　　她巴上嚴洛，感覺到手底下的軀體是真實的，她還是能觸摸到，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裡哭了：「剛才真的是幻覺？可我打他了，我居然打了一個孩子，他突然撞過來，我很不舒服，想吐，就推他，他掐我的脖子，力氣好大，我就開始打他了，我還拿符紙貼他。然後就有好多蜘蛛爬出來咬我。」她亂七八糟的說著，此時覺得自己安全了，剛才惶恐的情緒就迫不及待的渲泄而出。

　　嚴洛有些不確定的，慢慢將手撫上她的背，她伏在他懷裡流著淚稀哩嘩啦的說著話，感覺是這麼的真實。他閉了閉眼，他居然能夠觸碰她。他再也無法忍耐，終於收緊了雙臂，將她緊緊擁在了懷裡。

　　好一會，筱筱總算是緩過勁來，她抹抹眼淚，這才發現兩個人的姿態似乎很親密，她臉紅了，趕緊坐直爬了起來，對嚴洛說：「對不起，我剛才太害怕了，我以為我會變成劉阿姨那樣。」

　　那些蜘蛛爬上來的時候，她拼命跟自己說是幻覺是幻覺，不要相信不要相信，但是還是忍不住要拍打要尖叫，那些感覺就像是真的，連疼痛感都有。

　　嚴洛抬起手，猶豫的一下，還是摸了摸她的頭，替她順了順頭髮。筱筱吸吸鼻子，不好意思的沖他笑笑。那個小男孩還倒在旁邊，筱筱不敢過去，嚴洛把孩子抱起來，對她說：「別怕，惡靈被你驅走了，這孩子現在只是得了失魂症。」

　　「我驅走了？」

　　「對，你救了這個孩子。」惡靈附身的時間越長，對人體的傷害越大。尤其是孩子的軀體脆弱，被一個不適當的魂體撐著太久，損害很大。

　　筱筱聞言終於笑了，她小心的摸摸孩子脖子上的傷：「它也想掐我來著。」

　　「它想附你的體，成年人的軀體要比一個孩子的好用得多。但它擠不走你的魂，就想讓你意識模糊，人在將死未死之時，魂力是很弱的，要保持軀體完整而又能擠走強魂，窒息是最好的辦法。」

　　筱筱摸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後怕。她掏出鑰匙領著嚴洛走進家裡，覺得還有好多疑問：「那為什麼要掐孩子，劉阿姨卻沒有，還有舒童說大樓有封印，這個惡靈又是怎麼能進來呢？」

　　「孩子心靈純淨，魂力是很強的，不容易被附身，而且孩子的軀體太小，惡體附上去後也會很不舒服，所以一般不會選擇孩子下手。但因為我們設在樓門上的封印不掃描孩子，這個惡靈或許是發現了這點，就強行附體進樓裡來了。」嚴洛看著筱筱，想著剛才的擁抱，心裡還是癢癢的。

　　「你的魂力也很強，那惡靈上不了你的身，又被你打出這孩子的軀體，於是就用幻術攻擊你，若是你精神崩潰軟弱，他就能再嘗試強行擠走你的魂。」嚴洛解釋著為什麼蜘蛛會出現。

　　「那是不是你來了就把他趕走了？」

　　「我到之前他就走了，他肯定嘗試過，你不夠軟弱，他搶不了你的軀體，又感覺到危險，就跑了。」如果他趕到時那惡靈還在，哪有讓他走掉的可能。

　　筱筱想想有些開心，原來自己還有兩下子嘛，她高興起來：「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陳雷和舒童會封樓，確保惡靈逃不出去，我們先把你說的劉阿姨和這孩子的失魂症治好，讓他們回家，再來收拾惡靈。」 嚴洛難得耐心的解釋：「惡靈明知有封印還要硬闖，一定有非進這樓不可的原因，我們得弄明白他的目的，才能徹底解決這件事。要滅了他趕走他都不難，可如果沒有處理乾淨，我們離開之後，這樓裡一樣還有可能會遇到麻煩。」

　　「嗯嗯，」筱筱受教的連連點頭，原來降魔還有講究呢，不是上來一收就好了呀。

　　「那我們現在就是等著就好，是吧？」有嚴洛在，筱筱覺得輕鬆起來。是不是人長得帥就會容易讓人產生信任感？筱筱覺得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嚴洛，卻感覺分外熟悉和親近。一點都沒有舒童說的那種嚴厲的疏離。

　　她跳起來要給嚴洛準備喝的：「我這沒咖啡，茶可不可以？」

　　「好。」他跟她，在一個空間裡，嚴洛看著筱筱的身影，心裡柔軟起來。

　　而在另一邊，舒童心驚膽顫的從樓梯一路爬到頂層，在每一層的樓梯防火門那都封上封印，將惡靈的行動通道堵上了。她行動很快，Boss到現在都沒有出現收拾她，表示筱筱沒出什麼事，可人是在她眼皮底下不見的，她怎麼都脫不了干係，反正早點出現晚點出現都得挨頓訓，她還是早點出現的好。

　　她從頂樓趕回15層，正好陳雷也在下面安排佈置好了，背了個大背包，裡面裝著電腦工具等，一手還提著嚴洛的公事包從電梯出來。

　　跟他一個電梯上來的還有石壯一家三口，他們住在1503。石壯的老婆何晴剛生了個大胖小子，起名石強，已經2個多月了，今天週末天氣又好，兩口子帶著寶寶在社區裡散步剛回來。小石強很可愛，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在嬰兒車裡有勁的動著，陳雷看著他有趣，還扮了個鬼臉逗他。

　　大家一起出了電梯，那家人對陳雷笑笑，推著孩子往家去。舒童在這邊一把拉著陳雷正想說話，1503的門就開了，出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老太婆，陰氣怪氣的罵：「還捨得回來呢，我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個金孫，你想害他是不是？昨天才下了這麼大的雨，陰氣重著呢，把他帶出去萬一有個什麼差錯，你賠得起嗎？」她說話尖酸刻薄，狠狠的瞪著何晴。

　　「媽……」石壯的聲音很無奈：「瞧你說的，這孫子不是晴晴生的嗎？」

　　「她生的怎麼樣，她生的就能不經我同意往外帶？」石大媽一把搶過嬰兒車，小石強被她的大嗓門嚇得哇哇哭起來，何晴趕緊把他抱起來搖著哄，低著頭不說話進屋去了。石壯本想說什麼，但看是在屋外，陳雷他們還在呢，遂也閉了嘴進屋。石大媽狠狠白了一眼站著看戲的陳雷和舒童，咣當一聲重重把門關上了。震得門上的小圓鏡抖了抖，這圓鏡背後貼著紅紙，旁邊還貼了兩條紅字黃紙的符。

　　舒童和陳雷同時想著：這死老太婆！

　　陳雷正準備伸手按筱筱家門鈴，舒童一把拉住他，低聲道：「是哥們的，一會就救我一命。」

　　陳雷推了推眼鏡：「有Boss在，你死不了。」

　　「死雷公，你幸災樂禍，哼，你也會有倒楣時候的。」

　　「行了，我給你透露個情報，剛才Boss打電話讓我幫他拿包上來，聽聲音心情不錯。」

　　「拉倒吧，你是沒看到他剛才那張臉。」

　　「那我們打賭……」陳雷話沒說完，房門打開了，筱筱探出了頭：「嚴先生說你們在門口呢，我還不信，結果真被他說中了。」

　　舒童嘿嘿乾笑一下，把陳雷推在前面走。

　　「門口風景很好？」嚴洛正拿著杯茶，看到他們進來，淡淡的問。

　　「沒有，我跟雷公在說下面收魂的事呢，正經公事，嘿嘿，正經公事。」舒童暗地踢陳雷一腳，要他往下接話茬。Boss這臉色看起來的確不象還在生氣的樣子了，但還是趕緊扯開話題安全點。

　　陳雷這次倒是配合她了，他簡單扼要的把今天在這的情況說了一遍，最後道：「目前收到了5隻魂，我都帶上來了。警局那邊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接到附近有報案的。胡洋已經到了，物業那邊的監控錄影資料還有大樓建築圖需要時間，公司資料庫裡倒是有這大樓最早的圖紙，但三年前整改過管道，所以胡洋在物業那邊等，我先把業主檔案拿過來了。」

　　胡洋是市公安局裡靈異案件組的組長，跟他們合作了很多年，相互間的配合度都很高。

　　嚴洛點點頭：「好，先把魂給我。」

　　陳雷掏出個盒子，裡面有幾隻黑色的小小的瓶子，嚴洛直接把這些小瓶都打開，筱筱好奇的看著，卻什麼都看不到。

　　嚴洛對她說：「魂是無形的，你別怕，這幾隻都是低級魂，剛離體不久，他們很無助，傷不了人，反而很需要幫助。用人類的話說，他們是弱勢群體。」

　　他語氣溫和，跟在公司判若兩人，惹得舒童不禁又多看了兩眼筱筱。

　　筱筱笑了，對鬼是弱勢群體這個說法感到有趣。嚴洛在空中一擺手，然後在那個男孩的頭上一壓，這就讓他的魂體歸了位。接著把其它幾個瓶子蓋上了，取了其中一隻給陳雷：「這是那個劉大媽的，不必帶她回公司了，你到車裡給她引魂，然後和胡洋找個說法，把這孩子和劉大媽都送回家去。」

　　陳雷得了令，抱了孩子走了。舒童前面頓時沒有遮擋，正對上Boss的目光，她趕緊挺直脊樑，打起十二分精神，Boss看看她，最後只說：「你把資料發回公司，讓他們快一些，那個惡靈怨力很強，它不怕冒險。」說罷拿了自己的公事包，徑直走進筱筱的書房，自動自發的把那徵用為他的辦公室了。

　　舒童舒了一口氣，趕緊架電腦擺資料幹活。筱筱在旁邊看著，很想幫忙，舒童一邊忙著手上的工作，一邊跟她解釋。

　　原來這個惡靈尋私仇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對惡靈來說，強行闖入一棟有封印保護的大樓是很危險的事，要製造公眾混亂或是單純害人泄忿的，它們有更簡單安全的選擇。所以現在舒童他們要把業主住戶資料都傳回公司，那邊與公安系統連著，能查到他們的相關背景，就這幾年這些人當中的關聯群體是否有死亡的，死者與樓裡住戶的關係如何等，找出這個惡靈的可能目標物件。然後阻止惡靈行兇，解除怨氣，這樣收魂後才能消除掉他的不良能量，完成淨化重回輪回道。

　　舒童說：「之前Boss衝上來的時候有釋放能量，那個惡靈會有感應，他們跟動物一樣對危險很敏感，所以暫時不會再出來下手，這樣我們就能多一點時間。」

　　筱筱聽得入迷，真覺得他們的工作又有意義又有趣，雖然很危險，但心中還是有些嚮往。

　　嚴洛坐在書房裡，聽著外面筱筱跟舒童說話，她聲音軟軟的，很好聽，他聽著有些恍神，對著電腦什麼都幹不了。

　　手機滴滴響了，是短信，名字是蘿。

　　「見到她了？」

　　嚴洛看著這短信，皺起眉頭，回了一條過去：「我的事你別管。」

　　很快那邊回過來：「能跟她說話嗎？」

　　他不想回，下一條短信又到了：「這次惡靈跟那事有關嗎？」

　　嚴洛耐著性子，用力按著鍵：「沒有。」

　　「那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嚴洛黑了臉，把手機丟到桌上，不回了。

　　他想怎麼辦，才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