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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切的開始。

  那張飄落到鏡子底下的請柬是一家拍賣會的請柬,時間還恰恰好就在今天下午。

  嶽輕既然決定了究竟要去哪裡,其他人當然二話不說必須跟緊!

  於是張崢眼睜睜看著那頭白色的大貓慢條斯理地馱著嶽輕走上了岸,站在岸邊施施然抖了抖毛,抖了他一身的水珠點。

  張崢:“……”

  他這時候沒顧得上生氣大貓的動作,而是震驚得把眼珠子都黏在眼前這頭“大貓”身上。

  對方藏在水裡的時候他沒有看清,但等這傢伙一從水中出來,那詭異如同老虎一樣的體型什麼的就不說了,對方背脊上的那對毛茸茸的翅膀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和對方腦袋上的獨角一樣是嶽輕惡作劇之下黏上去的?

  張崢腦海中一排排不可置信刷屏而過,就見這只大貓抖擻著身體走進房間,片刻後,一個冷冷淡淡、眉目如畫的男人重新走了出來,站在嶽輕身旁。

  嶽輕招呼大家:“好了,我們都走吧。”

  其餘人跟上。

  張崢:“貓呢?”

  岳輕和男人一同回頭瞥了張崢一眼。

  嶽輕一臉壞笑。

  男人則一臉淡漠。

  接著,張崢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先時的漆黑瞳孔變成了琥珀色的瞳孔,再繼而,琥珀色的瞳孔又變回了人類的漆黑。

  張崢:“……………………”

  他的內心被一群飛奔而過的草泥馬碾壓崩潰。

  夠了,究竟是我沒有睡醒還是世界沒有睡醒?

  張崢的內心是崩潰的,謝開顏的內心其實也差不多有點崩潰。

  不過張崢是崩潰在表面上,他則是暗搓搓地崩潰在心裡。

  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如此,不管嶽輕走到哪裡,總有人前呼後擁,瓜分他與嶽輕相處的時間。

  謝開顏一看見周圍的那些熟悉面孔就感覺懨懨,他默不作聲地跟著嶽輕到了地頭,又跟著嶽輕進了拍賣會的包廂,再跟著嶽輕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聽著嶽輕和別人說話,百無聊賴地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的那一時刻,他還稍稍有點想念小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的自己。

  那時候就是單純地喜歡粘著嶽輕,看嶽輕被無關的人瓜分去了注意力,還能賴在他身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直到對方無可奈何地把注意力再放回自己身上。

  他這時忽然也有一點迷惘。

  究竟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對嶽輕的感情?

  又是什麼時候千種青絲萬般纏繞,再無可解之處?

  是那時桃花樹下,他一眼成癡,還是再後來許多許多時候裡——

  謝開顏一念轉過,神魂似乎離體而起,帶著他晃悠悠回到了數世之前的仙界。

  那一日落英繽紛,紛紛點點的緋紅像是他驟然被剖白天下的心緒,在一瞬隱秘的竊喜中,理智與意識回籠,再看著站在不遠處帶著微笑,漫不經心沖他招手的帝君,冷汗才像是蝨子一樣,瞬間爬滿背脊。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子。

  可這樣子仿佛又理所當然。

  不知廉恥愛上了養大自己的男人,可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這個男人,有劍為格,有玉為骨,有風為裳,有三千世界無盡奇珍也不能比擬的光輝。

  讓人,怎麼能夠,挪開目光?

  此後謝開顏看著自己在無數年間試圖遠離帝君。

  可從來沒有成功。

  一面的理智折磨著他,一面的感情催促著他,他恨不得逃到帝君看不見的天邊,又情不自禁地渴望著任何一次見面。

  那個時節,就算是隔著老遠的一次對視,當意識到對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謝開顏都能感覺到皮膚上先是一陣恐懼的刺疼,接著又是一陣蝕骨的麻癢。

  那幾百年的時間裡,冰與火的煎熬與拉鋸將他所有的耐心與理智消磨殆盡。

  從頭再看那個時間,謝開顏自己也有點詫異,帝君居然沒有將上一刻還嬉皮笑臉,下一刻就夾槍帶棒的自己給好好揍上一頓。

  三千寰宇,除了自己,還有誰敢在帝君面前這樣時晴時雨,時陰時陽?

  他跟著自己的腳步將過去重走一回,終於到了那一時刻。

  那一天在最初和過去沒有任何差別。

  他烏雲密佈。

  因為自己作天作地終於作到了讓帝君冷下面孔的那一時刻。

  他在昨日回來的時候提出要帝君的一柄劍。

  但那柄劍任誰都知道意義非凡,它一向被存放在帝君宮殿最醒目的那個位置,被主人時時拂拭,小心愛護,像珍藏自己另外一個孩子一樣珍藏在手。

  他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除了被藏在心中的感情折磨得幾乎發瘋,想要借由帝君的態度將自己連同自己那不該有的想法也一刀兩斷的時候,未嘗沒有一絲縈繞在內心深處,不想承認的嫉妒。

  他希望帝君只有自己,只看著自己,只愛護自己,只接受自己。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做出了昨日的事情,然後在翌日走到帝君面前。

  他等著自天頂而降的雷霆震怒。

  但落到他頭上的,只是輕輕地一聲“磕”。

  他愕然抬起頭來,就見帝君手中拿著那柄劍,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接著,帝君手握漆黑長劍,面上難得露出了一絲不舍。

  他聽見悠悠地輕歎從對方口中傳來:“這柄劍自小伴我長大,在最初如我之長輩,在隨後如我之夥伴,在今日如我之孩子……”

  然後帝君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這柄劍沒有名字。”

  “但我的名字,就在上面。”

  他的手被帝君牽著,落在了劍格之處。

  那平滑的一處忽而隆起,線條在他指肚之下扭曲變化,逐漸變成了一個單字。

  日在天上。

  其名曰“昊”。

  而後帝君將劍遞給她,再次說話時,已經灑然如舊:

  “現在它就是你的。你可以替它取新的名字,我的名字已應天諱,你可知,不可說。”

  大約是自己在這刹那猛然抬頭的動作太過倉促,面上的表情又太過空白。

  面前的帝君在此時忽而一笑,甩袖起身,拉著他走向外邊。

  玉階在兩人足下延生遠方,萬花如逐日逢迎他們。

  “你呀……”

  帝君的聲音就在耳旁。

  他轉頭看去,身側之人只露一側顏,高額懸鼻,眉峰藏滿山翠色,眸中含千斛春水,他微微一笑,便是天上地下,萬種花開。

  “東西再好,又怎麼比得上就在眼前的人?”

  帝君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

  如有地獄不熄之火在那一處席捲而起。

  情愛成線,線結絲網,將他結結實實纏在原地。

  心便甘願就此落下,受無盡燒灼,只貪看眼前一景。

  身上忽然一重,謝開顏警惕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身處人流密集的拍賣場,嶽輕正坐在自己旁邊,但周圍已經沒有了其他人。

  他不由道:“別的人呢?”

  嶽輕看著臺上的拍賣:“走了。”

  謝開顏暗搓搓高興了一下,尾音有揚起了個小尾巴:“為什麼~”

  嶽輕繼續看著臺上的拍賣:“不是因為你不喜歡他們在嗎?”

  謝開顏:“……”

  謝開顏有點緊張:“我沒有不讓你和別人——”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嶽輕雖然還看著臺上的拍賣,嘴角卻勾起了一個狡猾地弧度。

  謝開顏:“……”

  他一秒領悟了對方的壞心眼,頓時有點心癢癢,左右看看真的沒有別人,立刻湊上前去,洩憤地露出牙齒,一口咬中了那點壞笑,卻被笑得場子都快打劫了的嶽輕一把攬入懷中,抱著自己的寶貝好好親上一口。

  唇齒交纏之後,嶽輕有點不夠饜足地舔舔嘴唇,說:“那面銅鏡方才已經找到了它的主人,我也有點厭煩走到哪裡都有人跟前跟後……”他甩個響指,“決定了,晚上我們就兩個人單獨離開吧!”

  就在嶽輕說話的同一時間,拍賣會場的洗手間裡,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對著手中古樸的銅鏡喃喃自語。

  他相貌俊美,鼻樑高挺,眉毛濃重,卷起到手臂上的衣服之下,肌肉緊實,是飽含著誘惑的小麥色。

  但不管他從外表上來看究竟多有魅力,此時自己與自己一問一答,並且在問答之中變換出不同神態的模樣都能讓普通人毛骨悚然。

  他一臉興致勃勃:“我算到了,我算到了,這面鏡子真是寶貝!”

  他神色冷淡:“它已經被你買下,是屬於你的寶貝了。”

  他又一臉興致勃勃:“我要去見見賣寶的那個人!”

  他眉頭一皺:“不可能,你別忘了晚上的另外一個人。”

  他怔了一下:“哦……蘇澤錦,我等了他很久……”

  洗手間的門鎖在這時忽然動彈一下。

  站在鏡子前的人迅速收斂神態。

  當站在外頭的保潔員推門進來的時候,鏡子前的人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模樣。

  他目光柔和,露出絲毫不帶侵略性的微笑,將卷起到胳膊之下的袖子重新放下,並拿起洗手池面上的銅鏡,在離開之前沖保潔員輕輕一點頭。

  一個身體裡住著兩個人格。

  兩個人格有屬於自己各自的名字。

  他妥協了主人格蘇澤錦,卻不打算妥協主人格這面銅鏡的事情。

  他有預感,那將是一個很危險、能夠控制他的人物……

  恐怖遍佈全身。

  他卻笑意盎然。

  拍賣會在此時散場,人群之中,沈淮一與岳輕與謝開顏錯開了一步,兩方在人群中向相反的方向離開。

  當天晚上,沈淮一與蘇澤錦在一場慈善晚會上面見。

  晚會結束之後,沈淮一回到酒店,蘇澤錦乘車離開。

  再過不久,蘇澤錦的車與一輛開出工地的卡車相撞,“砰——”地一聲,沈淮於此時,是也在酒店房間之間,砸碎了那面,古樸銅鏡。

  這個時候,岳輕與謝開顏已經離開京城,向遠去走去。

  一切剛剛開始。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文完

  接下去的日子,寫作整理地脈,讀作新婚旅遊。

  岳輕與謝開顏悠悠閑閑地在各地旅遊,主要目的看泰山的日出,看東海的碣石,看江南的風,看西嶺的雪,次要目的到了一個有需要的地方順便幹幹活還還人情債,把山水地氣給好好調整一下,讓因為種種原因而一直從天地窟窿中洩露的靈氣給補充回來。

  中途難免也遇到了一些一生放蕩不羈執著被打臉的反派。

  一般碰到這種人物,嶽輕總是能夠滿足他們的想法,告訴什麼叫做坦白從寬,改過自新;抗拒從嚴,牢底坐穿。

  比較值得一提的還是出自“那裡”的剩餘兩位仙主。

  羅躍光已死,終極兵器與根據地都被搗毀,剩下的兩位仙主的宏圖霸業一朝煙消雲散,但眾人知道還有“兩位仙主”,卻並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姓名與身份。因此這兩個人在逃過一劫之後,照舊潛伏在風水界之中,伺機攪風弄雨,並且還真被他們重新秘密搞起了一點小規模……然後他們就遇到了重新在名山舉辦的風水界盛會。

  好巧不巧,嶽輕還正在這個盛會中被邀請,成為了盛會上唯一的諸派宗主。

  謝開顏作為宗主家屬一同參加盛會。

  盛會之上,各派講道鬥法,宗主在臺上將目光往下一溜,把所有人的動作都看在眼裡,在盛會之中淡定地打了個電話,把當地執勤地員警叫來,當場帶走了兩位還心懷僥倖的仙主,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警方及時回電,告訴嶽輕與風水界諸人,他們已經通過現代完善的審訊流程,撬開了兩個人的嘴,拿到了他們歷年來犯罪的證據,現在將暫時收押在拘留所之內,只等經過了法院公開審訊程式,就立刻進入監獄之中服刑。

  消息傳回,本來對嶽輕暗暗有點嘀咕的風水界中人心悅誠服,納頭就拜,等著宗主發下一點好東西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盛會結束,風水界諸位門派的掌門與長老和年輕一輩的頂尖子弟一起將岳輕與謝開顏送到山腳,一路上邊,嶽輕對身後眾人別了又別,一別十次都沒有把人給別了。

  最終他沒奈何地搜索枯腸,又想起了一個還算有趣的功法也能適應這個世界層次的強身健體功法,拿出來給各派掌門參詳參詳,才算阻止了他們窮追不捨的腳步。

  以飛星派掌門和解飛星為首的眾風水界人士終於再挖出了一點好處,十分有眼色地停下腳步,真正與嶽輕作別。

  飛星掌門仔細妥帖地收好了岳輕與謝開顏的畫像和照片,準備放在祖師廟中繼續供奉,還感慨說:“當年就是有了這張照片與圖像,我飛星派才能再度認出岳師來,還望再過百年,我等如木石土灰,而後輩如勃勃朝陽之際,岳師還能三次貴足臨賤地,再讓後人仰望風采。”

  嶽輕灑然一笑,並不回答,只與謝開顏飄然而去。

  解飛星本來一直在旁邊微笑,等自家掌門話一說完,他看著嶽輕遠去的背影,突然反應過來,瞳孔放大,神情呆滯:“等等,師父,您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岳師就是當年的太微真人?”

  飛星掌門瞟了身旁還嫌天真的繼承人一眼,拈拈須,給了其一個薑還是老的辣的微笑,慢悠悠走了。

  此後岳輕與謝開顏一路的走,天地之間的形貌便漸如白布拭窗,塵埃拂去。

  天地也為之一新。

  山川上的草木重新生長,海洋下的物種再度繁衍,靈氣自山而下,自水而上,在天地之中交匯氤氳,而後如蒸氣一般徐徐而升。

  眾人肉眼所不能看見的地方,在岳輕與謝開顏眼中卻纖毫畢現。

  值此之時,兩人正呆在一處風景獨好沒有人煙的地方。

  這是天的盡頭與地的絕處,是岳輕和謝開顏一起整理出來,臨時停留的地方。

  在這裡,天地之間發生了無窮無盡的變化,靈氣交合,一時如龍鳳呈祥,一時又如日月星辰,最終它們清而上天,濁而下地,天上眾仙,地下眾鬼,一一化出仙身來此向岳輕與謝開顏行禮叩拜。

  岳輕與謝開顏也逐一還禮。

  也正是此時,嶽輕將手指於腦海中一牽,一縷神思如嫋嫋細煙,被他牽引而出。

  太微有點茫然地看著周圍。

  岳輕隨意取了一段梅枝,將其一點,便是一具空蕩蕩沒有魂魄的仙軀。

  他再一招手,太微的魂魄已經進入了這仙軀之中。

  刹那之間,太微已從已從一縷神識變成了一個與嶽輕有三分相似七分不同的人。

  他身著白衣,黑髮披散,廣袖大袍,袖中自有一股天然冷香。

  此時眾仙與眾鬼正在歸為,擁有仙身的太微站在眾人之中,只感覺自己猶如清氣隨之而上,倏忽之間便將離開此界。

  他唇角的似笑非笑的弧度驟然拉開,變成了狂放的大笑。

  眾仙虛影之中,唯獨他實體宛然,依雲而上中,遙遙沖嶽輕稽首作禮。

  嶽輕照舊回了一禮。

  等著七日變化之後,所有消弭無無形,天庭也好,地府也好,已然回歸正常秩序。

  岳輕再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謝開顏。

  此時隆冬剛至,大地銀裝素裹,枝上寒梅迎風獨立,湛然而開,一縷幽香縈繞在兩人鼻端。

  嶽輕一抬手,已裹了謝開顏躺在雪地上。

  那束在腦後的頭髮驟然散開,千絲萬縷的黑鋪了一地,滿地的碎玉亂瓊沾在謝開顏的發上,臉上,以及脖頸上。

  而後隨著人體的熱度化為幾滴晶瑩的水珠,在面頰與脖頸處劃出一道透明的痕跡。

  嶽輕俯下身,以唇碰觸這一點冰涼。

  但冰涼未至,更為滾燙的熱量已經包裹了他。

  謝開顏在地上張開雙臂,環住嶽輕,他抬起身體,親吻嶽輕。

  一點熱量在雪地中驟然炸開,嶽輕慢條斯理地啃噬著身下人的嘴唇,輕輕一扯衣服,套在謝開顏身上的衣服就層疊而落。

  一具完美的身體赤裸地橫陳在雪地之上。

  他的手臂勁瘦卻擁有移山倒海的力道,他的身體同樣消瘦卻更含有毀天滅地的實力。

  然後他的手軟軟地纏著自己。

  身體因為自己的每一個動作而顫抖泛紅。

  岳輕唇邊露出一絲微笑。

  然後微笑到了他的眼底。

  他再次親吻謝開顏,看著對方被自己影響,為自己迷亂,滿心滿眼,全是自己。

  “唔——”

  輕輕的悶哼突然在雪地裡響起,梅花簌簌而動,雪中兩人交纏一體,密不可分。

  嶽輕在應該來上一根煙的事後神思一晃,魂游天宇,出現在了過去。

  這個時候還是最初最早,他真心實意將謝開顏當成自己養大小孩的那個日子。

  想把日子過得清淨總能把時光打發。

  那一次群仙宴中,岳輕於忽然之間心有所動,所以將一個天生天養,活在荒野的異獸撿回去玩了一把養成。

  千億時光中頭一次養一個孩子,任何事情對於嶽輕而言都是新鮮的。

  比如他喜歡的未必是孩子喜歡的,他覺得孩子需要的未必是孩子真的需要。

  再比如雖然這孩子大多數時候都是乖順的,可總有那麼點時間,它會呲開牙齒露出爪子,沖他“嗚嗚嗚”地亂叫一回。

  每每這個時候,嶽輕總有些疑惑。

  因為他總是沒有發現到小東西憤怒的點在哪裡。

  關於這個,他在最初的時候還向周圍的仙君請教,這些一個個徒子徒孫滿地跑的仙君拈須微笑,告訴他全是正常的,你家的那個日常還算乖巧,哪像我家的混世魔王,他家的千年魔星,然後一一歷數了自家孩子做的那些可怕事情。

  岳輕從此了然,再面對顏的時候,便更帶了一份寬容從容。

  既然所有小孩子都有這種習性,那他偶爾呲牙伸爪,想必也只是像生理上的特種,到了時候就自然而然要磨磨牙磨磨爪。

  也因此在顏將要長大又為真正長大的那個時節,他雖然因為顏總是時冷時熱的態度而苦惱不已,總覺得對方上一刻還渴望膩在自己懷裡打滾,下一刻卻翻臉一直跳到另一個世界中然後一百年不回來的行為真的挺奇怪的,卻將一切都歸於這只是孩子長大的一個必經過程。

  畢竟這一群小魔頭嘛,誰知道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所以不管是顏忽冷忽熱,是在某一天晚上扒光了他花園中的鮮花,還是惡作劇毀了他的宮殿以及寶庫,還是得寸進尺最後去,搶了他最喜歡的那把劍……嶽輕一面想要狠狠將對方按在膝蓋上打上一頓屁股,一面看著站在自己跟前,又倔強又忐忑的小崽子,終究還是捨不得了。

  但就這麼放任對方不管天不管地地戳自己的心肝脾肺,並不是嶽輕的行事作風。

  嶽輕一面將自己的劍給了對方,一面不動聲色,暗中尾隨,跟著顏來到了他的駐守之地。

  這些年來,大凡想要在仙界成為戰將,總要能夠獨當一面,以一人之力鎮壓數界。

  他來到的時候,顏所鎮守的地界又發生了變亂,顏正趕去處理,他所修築的行宮自然而然空了下來。

  嶽輕往裡一晃身子,先在花園中看見了自己當年替顏畫出來的小冰花,這麼多年過去了,它已經繁衍出無數徒子徒孫,正栽滿了一花園,在他進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存在,高傲而冷凝地望向他所在的方向,一陣噗噗噗之後,白霧漫天而起。

  岳輕趕緊穿透白霧來到了宮殿之中,那冰花自他筆下而生,有一絲他的神性,故而能夠感覺到他的氣息。

  一進宮殿,他又是一驚,只見面前這座宮殿不管是佈局還是擺設,都跟他的宮殿一模一樣!

  他這時候再聯想顏拔光他的花園,毀了他的宮殿,忽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_→

  小孩子的彆扭期,果然是愛在心頭口難開!

  他就說嘛,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變歪掉的~

  發現了顏藏在心底深處的一個小秘密,岳輕十分高興,正想要出去顯露真身過來,給顏一個驚喜。但沒等他這麼做,外頭一陣騷動,顏忽然就闖了進來。

  這時嶽輕還身化虛無,雖然顏他面對著面,卻並不能看出分毫不對。但他卻也因為外頭冰花的不對勁而疑心有仙人闖入自己的宮殿,正目如鷹隼,將室內來回掃視。

  岳輕一看顏的模樣就知道他起了疑心。

  他沉默了一下,看著外頭對自己虎視眈眈的冰花,再想顏最近的彆扭,決定還是不要讓對方發現自己悄悄潛入他的宮殿,窺探出了他內心的秘密比較好……於是他施施然坐回了自己慣常的位置,打算等顏離開之後再行離開。

  這時顏左右看了一圈,實在沒有發現室內有什麼不對勁的變化,也就將事情歸咎於外頭冰花的集體抽風,安定地跟著走上來,一下坐到了嶽輕旁邊。

  嶽輕:“……?”宮殿中這麼大,他為什麼一下子就準確坐到了我身邊?

  他不動聲色地讓了讓身子。

  顏摘下腰間的長劍,五指一轉,橫放在眼前。

  嶽輕連忙向後一讓,免得被自己給出去的劍一下打著了面孔。

  顏又一轉長劍,刺向岳輕左肋。

  嶽輕連忙再向左靠了靠,讓開這個偷襲。

  顏頓時又向下一刺——

  總之當顏總算停下舞劍的動作之後,嶽輕的姿勢已經變得緊密和顏貼在一起,保持一隻手抬起將要扣住顏肩膀的架勢。

  別問他為什麼會有這個姿勢,他也感覺莫名其妙,有了一絲心累。

  這時顏微微放鬆身體,向旁邊斜側了一下,便像是真被嶽輕攬在了懷中一樣。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在任何一個外人包括顏自己看來,那裡都是空無一物。

  顏看著自己的手中的劍,突然微一低頭,又小心又虔誠,將唇印在冰冷的劍身之上。

  嶽輕忽然一怔。

  這樣近的距離,顏的頭顱就在他脖頸旁邊,他的呼吸就傾吐在他的衣襟之上,他眼瞼與嘴唇的顫抖,一同倒映如了嶽輕的眼底。

  好像有五指於此時忽然一撥,一曲心弦就此繚亂。

  世界之事已經了結。

  在闊別了京城數年之久後,岳輕與謝開顏再一次回到了京城。

  聞風而來的紀駿還沒等他和謝開顏真正進入京城,就將車子開了出來,打算接兩人去位於京郊的公墓,解決夜晚鬼聲的風水事件。

  凡是有得必有失,天地靈氣變好之後,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就跟著應運而出了。

  事情找上了門來,嶽輕心想這和自己多少也有那麼點關係,倒是沒怎麼推拒,爽快地答應了這回事,便帶著謝開顏與眾人一起到達目的地。

  在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與一對同樣來公墓的年輕人擦肩而過。

  兩方都順勢看了對面一眼。

  然後他們錯開路線,岳輕與謝開顏向上,陳浮與季遲向下。

  季遲問陳浮:“怎麼了?”

  陳浮想了想,回答:“沒什麼,看見了一個感覺特別的人。”

  謝開顏也問嶽輕:“怎麼了?”

  嶽輕同樣想了想,方才微微一笑:“半生坎坷,半生順遂,一念之差,交界之處如此微妙平衡……看見一個有點意思的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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