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張家大宅裡,光彩奪目的水晶燈下,張崢整個人懶懶躺在從國外進口的牛皮沙發上,打開微信朋友圈,劈裡啪啦一陣敲打,將這一次去廣城從頭到尾的見聞都給編輯成文字:《為什麼我的基友那麼叼/一趟願意花一百萬再體驗一次的旅遊》出去一趟才知道世界有多大,科學有多廣。廣城那邊的xx,孫女病了,兒子被調查,原來是祖上斷了龍脈,壞了真龍飛升的機會被惦記上了!
好在這一次基友前去,大手筆改天換日,扭轉乾坤,煞龍再次成為真龍,飛升天際的時候,嘖嘖……方圓百里之內,地湧清泉,三月飛花,普通的小毛小病,不用吃藥,喝水痊癒!
我當時在現場,喝了一口真龍留下泉眼的水,感覺跟飛升了一樣,要是把這明碼標價,傾家蕩產也願意買啊!
不行,越說越想吃那個大蚌了,是清蒸還是蒜蓉還是熬湯,這是一個問題!
寫完之後,張崢又打開手機相冊,精心挑選出孫老在山上飛行,如同渡劫一樣的雷龍電蛇,突然冒出水的泉眼,還有那個如同手提包一樣的大蚌等九張照片,一一附在微信之中。
資訊編輯完成,張崢點擊發送。
自家老爹剛死,公司正新老交替,張崢手機裡可謂朋友眾多,不管是富二代還是富一代,都沾得上邊。
因此當他把這條內容通過朋友圈發佈之後,一時半會之間,內容四面輻射,京城小半的成功人士都看見了這個消息。
看見的第一時間,他們不屑一笑,心想這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真是屢禁不止,屢杜不絕,看來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建設還是要持之以恆不能鬆懈啊。
但當他們再看一眼發消息的人之後,他們的面容不由自主,嚴肅起來:發消息的人怎麼是張家大少?既然是張家大少,這一條內容搞不好還是要認真研究一下。
於是不止一個人點開了圖片,然後他們就認出了:“咦,這不是那個廣城的孫x……”
“等等,圖片這麼清晰,這好像不是特效啊。從西裝上看,應該是定制貨,那塊表是限量的,估摸小一千萬。”
“雖然我聽過風水師,家裡也找過風水師,但我感覺稀鬆平常啊,真有這麼神奇?難道是之前我家裡沒找對人?”
“真龍飛升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雖說是風水師吧,這手筆是不是太大了?”
前面說話的幾個人還只是湊熱鬧地調侃調侃,直到有一個留言在朋友圈裡跳出來,這條消息之下才為之一靜:“找了廣城的人問問,張大少厲害啊。前兩天孫x確實去了五峰山。五峰山上地形變了。現在那邊的人下了封口令,孫x正在疏通關節,要把新的地形記錄在檔案上。”
短暫的沉寂過後,留言一波一波來到,大多是問張崢基友到底是誰,張崢刷得不亦樂乎,時不時指點江山般回復一句。就在這個時候,一條留言刷了出來。
時光裡的舊愛留言:“真的有這麼厲害?”
張崢一看,這不是李四嗎!他立刻想起了在廣城機場看見到的對方左擁右抱的畫面,不由酸溜溜一笑,回復:“呵呵,愛信不信;信基友,得永生。”
時光裡的舊愛:“速度幫我引薦大師,報酬好說!”
張崢:“幹嘛,我基友是你想見就見的嗎?必須焚香沐浴,茹素三天,方才顯示你的誠意。到時候能不能見到,還要看天數。”
時光裡的舊愛:“麻痹,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吹,她們一個個都瘋了!”
這句話打完之後,京城的一棟別墅裡,李四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聲“砰”響!他這兩天被人追怕了,有點風吹草動就一陣緊張。
他戰戰兢兢從座位上站起來,手摸上藍色窗簾布。
“嗡——”
“啊——”李四失聲驚叫!
“嗡——嗡——嗡——”桌上的手機震動蜂鳴,提醒著李四接起電話。
李四扯著窗簾,狠狠喘了一口氣,剛才短短的幾秒鐘裡,他緊張得出了一陣冷汗,現在正感覺身體一陣陣地空虛。
李四吞了口唾沫,接起手機:“喂……你好……”
溫柔的笑聲從電話裡頭傳來:“小時,我就在你別墅外頭,你拉開窗簾看看我。”
李四的真名李時,他差點嚇哭:“你誰啊!”
溫柔的聲音頓時變成了冷笑,電話裡的人說:“怎麼,找的女人太多了,都認不出我是誰了嗎?想要知道我是誰,你拉開窗簾看看啊!”
李四鼓起勇氣,掀開了窗簾的一角。
只見別墅外頭,一位穿著紅裙子的女人用肩膀夾著手機,臉上還帶著微笑,目光卻兇狠無比。
她將手中的油桶舉得高高的,而後猛一傾斜,裡面的汽油就傾瀉而下。
泊泊的汽油淌進花園,她將空了的油桶向旁邊一丟,從口袋裡摸出一枚打火機,手指輕滑……
“哢嚓”一聲。
火花舞蹈在黑夜。
李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下窗簾掛斷電話,速度撥出張崢的號碼,鬼哭狼嚎:“兄兄兄兄兄兄兄兄兄弟,十萬火急救命啊!”
接到了電話,張崢聽著那頭殺豬一樣的叫聲,不由虎軀一震,默默地聯繫了嶽輕,然後和嶽輕一起與李四在外邊碰頭。
張崢挑的是路邊的一家火鍋店。
嶽輕和他結伴在火鍋店外頭坐了小半個小時,吹了無數冷風,才看見一個穿大衣、戴帽子、圍圍巾、還架著一副墨鏡,從頭髮絲裹到大腳板的人偷偷摸摸、遮遮掩掩走了上來。
張崢:“你誰啊?”
來人默默取下墨鏡。
張崢:“你什麼毛病,裹成這樣,你媽都認不出你來了!”
李四焦慮:“你以為我願意?不裹成這樣我都不敢出門!還有,我不是讓你們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嗎?怎麼找了這麼熱鬧的地點,萬一等下有人纏上來想和我發生關係怎麼辦?”
我靠,如此牛逼……張崢要說的話頓時就被對方給堵住了。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還找個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按你說的,你也不怕被人尾隨跟蹤,襲擊殺害,最後再毀屍滅跡。”
李四腦補一下,覺得可能性很大,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冷汗都跟著淌了下來,目光不自覺地飄向坐在張崢旁邊的嶽輕:“高人……”
嶽輕哭笑不得,和李四輕輕一握手:“我是嶽輕,你別聽張崢亂說,我只是稍微懂一點兒風水上的事情,如果我這邊不行,你還是趕緊找別人……”
“不不不!”李四用力抓著嶽輕的手,絕不誇張地涕淚橫流,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大師,求救命!”
嶽輕:“……你,你就先說說你的問題吧。”
他看著皮膚都不露一寸的人,不知怎麼地,突然升起一種狐狸看刺蝟,無處下嘴的憂傷感。他再是牛逼,也不能隔著衣服看人面相與氣場啊!
聽到這句話,李四總算肯將捂著口鼻的圍巾稍微松松了。
他對著嶽輕,欲言又止,半晌之後大概不知道怎麼形容,於是說:“你們待會就知道了……”
岳輕與張崢面面相覷。
張崢說:“那我們先來點點吃的,為了你這事,我在飯點跑出來,放著鮑魚大餐不吃吃街邊火鍋……”
他嘀咕了一句,招來點單的小妹:“功能表給我們看看。”
小妹走到這張桌子之前,不知怎麼地,目光不由自主就拐向了李四所在的位置,接著,她就保持著這樣一邊看李四,一邊遞菜單;一邊看李四,一邊替客人點單……點單到最後,小妹臉紅地對李四微微一笑:“客人,我可以要你的手機號碼嗎?”
岳輕與張崢:“……”
李四已經扭過頭去,用功能表遮著自己整個腦袋了。
小妹沒拿到號碼,依依不捨,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她走了沒兩分鐘,嶽輕眼前一花,發現之前坐在旁邊桌子上的一對妹子居然各拖了一張椅子過來,一左一右坐在李四旁邊,一人抱住李四的一條胳膊,嬌滴滴說:“這位先生,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怎麼樣?”
李四看起來已經快哭了:“不、不用、不用,我不認識你們,真的,我不認識你們。”
左邊的長髮女人笑道:“現在不就認識了?”
右邊的短髮女人笑道:“我們只是想和先生交個朋友,先當朋友再說其他嘛!”
此時,坐在對面的張崢已經將自己手工定制的西裝、小幾十萬的皮夾、小幾百萬的手錶、以及正正方方的鑽石吊墜,當然還有他那張帥氣十足的面孔全給展露了出來。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坐在對面的妹子依舊睬都不睬張崢一下,可勁地貼著李四獻殷勤。
張崢目瞪口呆,喃喃自語:“我去,約炮神器,這是雙飛也可以的節奏,既然那麼叼,為什麼想不開要找人救命……”
嶽輕倒是微微皺起眉頭來,和張崢小聲說:“確實有點不對勁,還記得我們上次在機場碰見他的時候嗎?現在厲害多了。”
張崢下意識回答:“是說約炮能力嗎?”
嶽輕沒好氣說:“是說桃花煞!”
張崢反駁:“桃花煞也是桃花嘛,這不挺好的嗎?”
話音才落,火鍋店點單的小妹已經端著鴛鴦火鍋湯底往這裡走來。
她一看見貼在李四身旁的兩個女人,臉瞬間漲紅,眼睛幾乎冒出火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之後,瞬間就將整個湯底朝三人潑去!
兔起鶻落,坐在椅子上的三人唯獨李四反應過來,想要逃脫,但他的兩隻胳膊都被左右兩個女人牢牢抓住,動彈不得,於是只聽“嘩啦”一聲,三個人全被火鍋湯潑了一身紅。
岳輕與張崢目瞪口呆。
好在因為火鍋店小妹趕著出來的緣故,這鍋湯底還是冷的,被潑的人也就是狼狽了一點。
貼著李四的兩個女人一呆之後掀了桌子,和火鍋小妹開撕,頭髮與爪子齊舞,衣服與菜葉共飛。
岳輕與張崢繼續目瞪口呆。
三個女人撕得不爽,發現李四想要悄悄逃走,不知是哪一個人抓著李四拉了一把,李四沒站穩,踉踉蹌蹌摔倒在地面上,被一雙布鞋兩雙高跟鞋一起踩中,慘叫頓時響徹天空!
岳輕與張崢目瞪口呆x3……
終於,兩人動了。
他們小心翼翼從桌子旁站起來,小心翼翼離開戰團。
嶽輕說:“你還想要這個桃花煞嗎……”
張崢如同李四一樣打了一個寒噤,汗水涔涔而下:“不了,不了,實在消受不起,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