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兩個月後,塞恩聯盟的大半區域即將入冬。
一場戰爭打完,整個聯盟都在休息,冬天是這個時代的人們不得不游手好閑的季節。
很多宴會和活動都是在這樣的季節裡進行的,當然還有很多的獎項和會議。
比如塞恩聯盟的醫學界有個公認是最高榮譽的獎項,叫做巴奈特獎,每四年頒發一次,只授予給對醫學研究或者醫療工作作出卓越貢獻的人。
原本這一次獎項頗具爭議性,但從一個月前,新的醫療技術開始進行推廣之後,這一屆的巴奈特獎開始變得毫無懸念。
這究竟是何等樣重要的新技術呢?
光從近一個月來講。這場戰爭動員了超過百萬人,從正面戰場上下來的傷員數以萬計,每天都有人因失血而死,但從配血和新輸血技術發明改良以來,死亡率開始直線下降。
每天,每個小時,都有性命因此獲救。
對比以往傷及動脈、四肢主干就必死的情況,這樣的醫療技術簡直驚為天人。士兵們甚至互相傳言說:只要下了戰場還有一口氣在的,弗蘭•萊頓醫生都有辦法搶救回來。
巨大的輿論效應,加上聯盟不惜代價地大量推廣,這項技術轉瞬成為了這個世紀以來最輝煌的醫學成就。
這一屆的巴奈特獎恐怕是委員會的成員們頭一次全票通過了這個提名:ABO血液系統與輸血,弗蘭•萊頓。
獎項還沒有頒發,但是確認和邀請的信函已經確確實實地送到了白如安的手上。
而白如安剛結束了整天圍繞著輸血、血型、血庫轉的紅色日子,正被迫投身於二極管的制造和電報機的改良,看了這封信之後就隨手丟了。
他對異界的獎項不甚感興趣,這種獎項帶來的巨大名望他又不能直接地享受到(離他越近的人的感情他才能汲取到越多的能量),金錢獎勵對他來說也是真正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不過有些人還是對這位炙手可熱的醫學新貴十分感興趣的。
次日他的助理就告訴他說,《時光》的工作人員來找他了,他們的下一期報刊打算用他做封面和主打。
白如安本來不太感興趣,但是一看《時光》的發行量他就流口水了,這年頭日刊還沒有,每月兩次的報刊是了解新聞時事的最佳途徑,聯盟十幾億人口有一小半都有看這個報刊的習慣。
就算不在跟前吸收不到太多能量,但架不住人數實在太多啊!
白如安點頭接受了采訪。
這時候的采訪主要還是靠人工動筆寫的,白如安跟那個記者一邊聊,後面坐著的兩個人就齊刷刷一起動筆狂寫一通。
記者:「……根據我們的了解,萊頓先生您原本是在卡特的醫學事務所做零工來維持生計,請問是那個事務所激發了您的靈感嗎?」
白如安心想那都是哪兒啊,一邊說:「倒也並非全是這樣,但我承認正是那段時間培養了我對醫學類研究所的好感……」
記者:「您在萊頓家族一共只住過不到三個月就被趕了出來,現在萊頓家族呼吁您回到萊頓學院,對此您有什麼感想?」
白如安心想什麼玩意兒我怎麼沒聽過,一邊說:「是這樣的,我現在手頭的工作太多,今後如果有空的話,應該會回家中看看的……」
就這樣不拉不拉,說完了,最後一個大得嚇死人的攝像機被挪了過來,鎂粉啪的燃燒,亮瞎白如安的狗眼,同時拍攝下來一張珍貴的照片。
這一期《時光》要下個月才發售,白如安出來時被批了一天假,難得輕松地回自己家去睡覺。
剛睡了不到半小時,一名顧問跑過來把白如安叫醒了:「尊敬的萊頓先生,我必須提醒您,您在皇家煉金學院的演講馬上就要開始了……」
白如安:「……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一個演講要做?」
顧問:「在給您批假的同時,我們也給您擬好了今天的行程表。」
白如安一看那張行程表,登時慘叫道:「難得有一天放假——!!!」
沒辦法,白如安又被從床上拎起來,爭分奪秒地裝扮出人模狗樣,塞上一輛早期的手工小轎車,一路給送到了皇家煉金學院……
這所學校歷史上千年,在塞恩聯盟的地位差不多像清北之於華夏、牛劍之於大英,所有受邀請在學院裡給學生演講的人都是榮耀加身、光環附體的大牛,這個異世界的牛頓替代者就曾經在這掛過名。
白如安恐怕是第一個已經到了地方卻還沒有半個字演講稿的人,在呵呵呵呵笑著和各個領導握手之後,絞盡腦汁道:「那就說說青霉素的制造吧……」
「這是皇家煉金學院,先生。」他的顧問在旁邊小聲提醒道。
白如安只得道:「得了,那就講二極管吧。」
他本來想的是隨便糊弄過去,但一到了會場心裡就咯噔一聲,發現不妙。
只見那大禮堂裡密密麻麻坐滿了人,少說也有上千個,走廊上、最後面乃至於窗戶外都擠滿了人,各個都伸著腦袋往他望過來。
白如安哆嗦著手指道:「這……這,貴校的煉金術士學徒真是……真是多啊。」
校方也嚇得不輕,搞了半天才明白,道:「這裡恐怕不止是煉金術學院的,還有醫學院……可能其他學校的學子也有來旁聽的。」
人實在太多了,校方只能硬著頭皮去把走廊裡的學生趕走。結果禮堂太大,有四個門,這個門趕出去一條隊伍,那個門又進來一條隊伍,跟流水線似的馬不停蹄。
搞來搞去的,時間到了,白如安只得硬著頭皮上台,說道:「很榮幸能到……」五個字結束,卡殼了。
顧問:「?」
校方:「??」
白如安心想:這學校叫什麼名字來著,一邊隨口道:「算了,不自我介紹了,今天我來給你們講講二極管的原理和應用領域……這部分內容比較前沿,不過我不會涉及太多專業的知識,你們姑且就當聽一個科普性講座吧。」
好,開講。
白如安接觸的都是些專業領域的大牛,聯盟第一煉金研究所的名頭不是白叫的,幾個月下來,他不知不覺就習慣了那批精英中的精英的知識水平和領悟節奏……對著台下這些初出茅廬的學生,他以為盡量講得足夠淺顯了,但其實還是過於深奧。
不過台下的學生主要是來看他這一張臉的——自古哪裡的學生都一樣,哪怕聽說霍金要來學校講課,第一反應也就是哇他是個大名人,而不會有幾個專門去研究宇宙學知識。
學生們對白如安的演講的最大感悟是:哇!他真帥!他多大?這麼年輕就拿了巴奈特獎!他訂婚了沒?blabla……
只有台下一溜兒混進來的教授是專門來聽課的,聽完之後就直接越俎代庖地開始舉手提問了。
白如安也看不出什麼門道來,就跟教授們愉快地交流答疑了起來,把一群雲裡霧裡的學生晾著不管了。
這些教授同樣也是慕名而來,除了煉金系的,還有很多醫學系甚至是數學系的,開始問的問題還和真空管、二極管、無線電報等等有關,後來就一路歪樓到了不知哪裡。
半小時後:
「鎢絲燈芯的造價已經非常平易,但是這樣一來電燈泡的制作技術開始成為門檻……」一名教授正好說道,「總體來說,光學的未來還是集中在對以太的研究上……」
白如安:「不不不,以太這個東西……」
教授:「我聽說蘭斯特學院的光學研究所已經在測定以太的波動了,很快我們可以……」
白如安:「你們顯然會失望的,‘以太是光的介質’什麼的無稽之談……」
教授:「我們有理由相信,物理的大廈已經基本落實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只有在前人的基礎上進行進一步校驗和取得更精准的事情了。物理學這一門新興的科學,已經被人類研究盡了!」
他擲地有聲地說完,全場鼓掌,顯然對這個說法感到非常與有榮焉。
白如安:「……」
接著只聽咣地一聲,白如安一腳踩在自己的凳子上,扯開自己的領帶,怒道:「聽我說可以嗎!光根本不是一種波好嗎?它沒有介質,‘以太’是不存在的東西——」
全場靜了幾秒鐘,轟隆一下炸了。
在這個時代的塞恩聯盟科學界,有幾樣東西已經被確認是基本正確的,比如說:光是一種波,其介質是無處不在的以太。
幾十年前極其囂張的微粒派因為干涉現像和泊松亮斑、橫波理論的出現以及水中光速的測定,而被打入了異教徒的行列,現在只有寥寥幾個人還在堅持粒子理論。
但是這不妨礙波動派將這個壓了自己幾百年的微粒派依然視作最大敵人,在物理學家面前提起「光是粒子還是波」,好比在程序員聚會裡說「哪種語言最優美」,絕對能瞬間吵破天。
……現在就已經瞬間沸反盈天了。
台下坐著的九成波動派學者嘰嘰歪歪個不停,台上只有白如安勢單力薄,在奮力回噴,獨自一個仗著有天然的地理優勢,簡直要頂天立地鬥破蒼穹。
這時學生們已經徹底懵逼了,看著白如安一個人在台上挑大梁鏖戰群英,眼睛裡都充滿了驚嚇和敬畏。
就這樣吵吵了足有幾分鐘,皇家煉金學院的校長終於看不下去,一個箭步衝到台上,拎起擴音器就怒吼道:「你們夠了沒有!不管干涉條紋怎麼說,光電效應你們怎麼解釋!光不是一種粒子,還能是什麼——!」
白如安:「……」
台下:「……」
好哇,皇家煉金學院自己的頭頭居然是個隱藏的微粒派!這這這這簡直喪權辱國,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群溫文爾雅的教授瞬間化身噴火巨龍,嗷嗷嗷狂叫著吼道:「微粒派的小兒,來戰!我宣布戰爭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是不是不喜歡這個世界?_(:з」∠)_ 工科狗蠢作者寫的超high是不是然並卵【悲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