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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如令》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阿菀說衛烜是熊孩子還真沒冤枉他,明明喝了藥,藥效上來後隨時都可能要陷入昏睡中,他卻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硬是要撐著康儀長公主到來。

 為何要撐到康儀長公主到來?因為這樣阿菀就不會趁著他睡著離開了,還能撐一撐,直到康儀長公主到來將阿菀領走,這樣她還能多在他的視線中停留一會兒。只是這會兒,瑞王正在遊說著康儀長公主,好讓阿菀儘早過門,根本不放人,康儀長公主一時半會根本無法過來。

 阿菀被他幼稚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想要生氣,但被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仿佛她是一塊無比美味的肉般饑渴不已,寒毛都要豎起來了,最後只能妥協道:「行了行了,明日我再過來看你行了吧?」

 衛烜卻不放心,「說得好聽,你過來也只是待上一會兒就走了?有甚麼意思?」

 「……那你要如何?」阿菀攥起了拳頭,她不介意再揍他一次。

 衛烜瞅著她,一張昳麗漂亮的臉蛋因為高燒之故兩頰嫣紅,像塗了胭脂一樣,一雙眼睛也有些迷蒙,披散著頭髮躺在那裡,多了幾分美人不勝嬌弱的慵懶,讓阿菀不得不感慨,這種介於少年和男孩之間的年齡,最是要人命的,若是不仔細看的人,幾乎要將他誤會成個姑娘了。

 簡直不忍直視!

 「我希望天天都能見到你……」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不然表姐你早點嫁過來吧?這樣就算咱們一整天在一起,也不怕有人說閒話,對你名節不利了。」衛烜將心裡的目的道來,又眼巴巴地看著她。

 可能是因為生病,情緒也多變,縱是有信念支持著,還是不覺少了很多無法確定的安全感。而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將她鎖在身邊,眼裡看著她,才能填滿心中那種扭曲的情感。

 阿菀簡直要被他氣樂了,父子倆都是一個德行,也不瞧瞧自己現在才幾歲。便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四年,阿菀依然覺得十八歲結婚還是早的,更不用說十五歲,那簡直是催殘未成年人啊。

 「莫說胡話,先養好病再說。」阿菀拍拍他。

 果然,聽到阿菀這話,知她拒絕了,衛烜黯然神傷,默默地放開她的手,然後轉身背著對她,將自己的身體縮成團。

 阿菀:「……」

 明知道他有故作賣弄之嫌,可是看到他擺出這副可憐相,阿菀仍是有些受不住,湊過去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到時候要如何,便由長輩們作主罷。」這是唯一的她目前所能做的讓步了。

 都已成定局,便順其自然吧,再抗拒下去也沒啥意思。

 「真的?」衛烜轉身看她,見她面上並無勉強或者不甘,頓時心花怒放,心裡便想著到時候要催促一下老頭子,讓他趕緊找康儀姑母將他和阿菀的婚期定下。

 阿菀見他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心情有些複雜,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衛烜對她這般執著,似乎從六歲時在通州的官驛那兒見到後,他便黏上來了,趕也趕不走,一直堅持著要娶她當他的世子妃。以前以為他只是小孩子一時心血來潮,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一直未改變主意,讓她實在是弄不懂。

 「為什麼?」

 衛烜的腦子開始昏沉起來,思維有些渾沌,聽到阿菀的聲音時,反應也比平時慢了半拍,疑惑地看她,喃喃地道:「什麼為什麼?」

 阿菀見他顯然病得糊塗了,又將話重複了一遍,「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也是他上輩子求而不得的人,沒有她,這個世界有什麼意義?

 阿菀:「……」

 她幾時打他了?這真的不是他在報復她麼?

 等衛烜終於睡下,阿菀籲了口氣,給他掖了掖被子,起身離開。

 正堂裡,瑞王仍在不遺餘力地勸說著康儀長公主,話裡話外都在表明,等阿菀及笄時瑞王府便迎她過門。康儀長公主在這等流氓的攻勢下,已經維持不住溫柔的表情,幾乎想要噴死他了。

 於是在見到阿菀過來時,康儀長公主也不想去見衛烜了,攜著阿菀起身離開。

 「康儀記得考慮下為兄的建議啊。」瑞王送她們離開時,仍不忘說上一句。

 康儀長公主腳下一個踉蹌,回頭用一種咬牙切齒的聲音道:「皇兄的意思妹妹明白了,妹妹會考慮的。」當然,考慮了不代表接受。

 康儀長公主帶著不愉快的心情回小青山的莊子,正巧駙馬羅曄回來了,見妻子神色不愉,不禁詫異地道:「這是怎麼了?你們不是去看望烜兒了麼?難道烜兒病情嚴重?」說到這裡,他也有些緊張。

 康儀長公主端著丫鬟呈上來的涼茶喝了口壓下那股不愉快,抿嘴氣道:「七皇兄竟然想讓阿菀及笄時就過門,哪有這等美事?」

 羅曄聽罷,馬上和妻子同仇敵愾,「阿媛說得對,天下間哪有這般美的事情?咱們家的女兒,自然是要多留上幾年的。嗯,就像孟家的孩子一樣,姑娘未及十七不出閣。」對康平長公主定下的規矩,羅曄是萬分支持的。

 康儀長公主臉上方有些笑意,將木木地坐在旁邊的阿菀摟到懷裡揉了下,對她道:「這事不急,娘親還想留你幾年……」說到這裡,不禁有些心酸,好不容易養得這般大的女兒,遲早卻要是別人家的,真是捨不得。

 阿菀嘴角抽搐了下,很想說點什麼,但是見兩人都一副不舍的模樣,頓時無語之極。

 她才十四歲好不好?這種時候就想著她嫁不嫁的,真是太那啥了。

 ****

 等康儀長公主帶著阿菀離開,瑞王叫來長子身邊伺候的人,詢問了下,得知他已經被壽安郡主勸說喝藥睡下,不禁笑駡道:「這小子果然是欠教訓!」

 稍晚一些,得知衛烜醒來後,瑞王親自去看他。

 瑞王到時,衛烜正坐在床上一臉嫌棄地喝藥。

 休息了幾個時辰,衛烜的高燒已退,臉色卻十分蒼白,嘴唇的色澤也淡得近無色,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樣,唯有一雙眼睛深沉黝黑得可怕。

 瑞王看到這樣的長子,心情不禁有些複雜,實在是不明白他如何變成這樣子。在他的預期中,衛烜只需要當個橫行京城的紈絝子弟,受著瑞王府的恩澤,一輩子平平安安地渡過就行了,如此雖然平凡無能卻能保他一輩子平安,而不是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遠比當一個紈絝子弟更危險。

 那些事情,摻和得越多,越是難抽身。

 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我自然明白。」衛烜平靜地看著他,一雙眼睛亮得懾人,冷笑道:「父王莫不是以為,夾著尾巴過一輩子就沒事了?那些皇子長大了,個個都有自己的心思,蔫能放過瑞王府?只要兒子是瑞王世子的一日,便不能安生。」

 帝王的寵愛是一把雙刃劍,握住它便放不下。

 瑞王語塞,半晌說道:「皇上心裡是個明白人,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然後他笑了笑,又道:「我好歹是皇上的親弟弟,怎麼著也不會少了我的富貴,只要不生了旁的心思,能保三代富足安康。」至於三代以後,到時候子孫自有子孫福,瑞王也管不了。

 衛烜看他,目光深沉,慢慢地說:「可是我不願意受制於人,我要的東西我自己爭取,誰也不能壓制我,連皇上也不能。」

 這話已然是大逆不道,瑞王勃然大怒:「閉嘴!」

 衛烜閉嘴了,但是眼睛裡的光澤依然懾人。

 瑞王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一心只盼著這兒子平平安安,以後繼承瑞王府,安然無樣地過一生,將來他死了也有臉到地下去見烜兒他娘。可是這小子卻是個不安份的,囂張跋扈重權欲,不願意受丁點的委屈,便決定了他不能安份。

 可是不安份的結果,往往會死得比任何人都快。

 想到這裡,瑞王頭疼不已,兒子在幹什麼,他這當老子的自然知道,也知道他給皇帝辦的事情到底有多危險。像這一次會生病,也是因為他受了重傷還堅持趕路才會引起高燒。

 或許,還是得儘快將壽安迎進門來,到時候也有個人能管束下他。雖然兒子對阿菀那副言聽計從的模樣兒讓他覺得有些兒心酸,但也讓瑞王堅定了要將阿菀這兒媳婦儘早迎進門的念頭。

 很好,再等一年就行了。

 ****

 衛烜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這三天裡,阿菀每天都過來報導,若是她不來,衛烜便不肯喝藥,瑞王拿他沒轍,只能讓人親自去小青山將阿菀叫過來盯著他喝藥,再讓人舒舒服服地將侄女送回去。

 阿菀有些惱火,可是每當看到衛烜那副虛弱的模樣,又心軟了,總不能看著他繼續病下去。而且從路平那裡,阿菀也瞭解到衛烜這次生病的原因,重傷趕路加淋雨,便倒下了。對此,阿菀真想說不作死就不會死,這熊孩子就是喜歡作死。

 對於衛烜為何對自己言聽計從,阿菀心裡仍是搞不懂,問了衛烜,他自是不說的,阿菀只好壓在心底,決定以後有機會再問。不過阿菀不知道,就因為衛烜對她太過順從,於是讓瑞王更堅定了要早早地讓她進門的決定。

 衛烜將父親的表現看在眼裡,笑而不語。

 什麼手段不重要,能早點娶阿菀進門就行了。

 病好後,衛烜便去了皇莊見文德帝,順便將這次南下調查的事情呈給文德帝。

 文德帝沒有第一時間打開來看,而是上下打量他,關切地問道:「聽說中途受到伏擊,傷得如何?」

 衛烜很是自信地道:「沒事,我好著呢!傷都好了,皇伯父不用擔心。」

 文德帝見他活蹦亂跳的,不禁失笑,並未相信他,若真的好,就不會在床上躺幾天了。想罷,他將手放在少年腦袋上揉了揉,如同小時候那般親和,問道:「可知伏擊你的是哪夥人?」

 衛烜眼睛轉了轉,說道:「侄兒懷疑可能是和南邊十三行的人有關。」

 文德帝皺眉,心下沉吟了會兒,對他道:「烜兒辛苦了,太后一直念著你,你去給她老人家請安罷。」

 衛烜聽罷笑道:「正好也想皇祖母了,那侄兒就不打擾皇伯父了。」

 給皇帝行禮後,衛烜便退出了大殿,往太后在皇莊所居的宮殿行去。

 連續下了三天的雨後,現在天氣已經放晴,頭頂的陽光從高大的樹葉間灑落下來,斑斑駁駁地落在他身上,光影的折合,使得他一雙眼睛看起來明滅不定。

 衛烜慢悠悠地走在皇莊中,心裡琢磨著自己呈給文德帝的東西,心知再過三年,不僅北方的蠻子會率鐵騎南下劫掠,南邊那些不安份的夷族小部落也對中原之地虎視耽耽,還有沿海地區的賊冠進犯,內患未起,外患卻有了徵兆……

 想到這裡,他不禁輕輕一笑,事情果然沒變。

 到了太后那兒,衛烜不僅見著太后,還見到了正侍奉太后三公主。

 三公主見到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但是一雙眼睛卻透著怨毒的神色,抿著嘴不說話。不過被衛烜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過來,身體瑟縮了下,低垂下頭。只是想到衛烜可能不知道壽安與孟灃間的曖昧,她心裡又有些幸災樂禍。

 衛烜沒將她放在眼裡,走到太后面前,還未請安便被太后給拉住了。

 看到衛烜,太后心裡是極歡喜的,拉著他的手說道:「回來就好,這次你去哪裡了?怎地一去就兩個月,也不讓人捎個消息回來。」

 衛烜含笑說道:「是孫兒的不是了,這次去得遠了一些,不過這次孫兒給皇祖母準備了很多東西,皇祖母可還喜歡麼?」

 太后想到衛烜讓人送過來的東西,樣樣精巧,極得她心,心裡自然是十分歡喜的,對他越發的喜愛。

 衛烜邊和太后說話,邊眯著眼睛想著上輩子的事情,見太后神色間的疼愛,嘴邊的笑容微斂了一些。

 三公主見太后拉著衛烜虛寒問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心裡不禁有些氣悶,等她回到鄭貴妃那兒,見到正好去給鄭貴妃請安的五皇子,便拉著他到一旁小聲問道:「五皇兄,你不是說有法子對付衛烜麼?幾時動手?」

 五皇子拍拍她,無奈地道:「這事不急,還得準備一翻。」想到不久前查到的事情,五皇子眯起眼睛,眼裡滑過一縷意味不明的光澤。

 「那大概要多久?」

 「得看那邊的準備,許要個一兩年罷。」

 三公主心急,她想現在就能見到衛烜倒楣,若是衛烜不除難以安寢。只是見五皇子硬是不肯明說,三公主最後只能氣得跺了跺腳,心說先讓衛烜囂張段時間,以後定要讓他永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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