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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如令》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五皇子被衛烜扔下水之事,雖然有衛烜冠冕堂皇地表示,這是願賭服輸,可是仍是讓人打從心裡一股寒氣往外冒,同時也意識到瑞王世子能有多胡鬧。

 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煞星凶神。

 因為這事,前來給威遠侯老夫人祝壽的人呆得並不久,威遠侯老夫人也沒有挽留他們,待客人離開後,便去處理五皇子這事情。怎麼說,威遠侯府都是鄭貴妃的娘家,同時也是瑞王世子的外祖家,在外人看來,若是鄭貴妃一脈和衛烜不合,威遠侯府簡直是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了。

 待將客人都送走了,三皇子也帶著五皇子、三公主回宮後,威遠侯忙趕過來給老夫人請安,特地請示一下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宮裡的人遷怒威遠侯府,那可真是讓人看笑話了。

 威遠侯忐忑地道:「娘,不管怎麼說,那也是皇子,鄭貴妃又是宮裡得寵的貴妃,烜兒實在是不該如此妄為,這不是給人看威遠侯府的笑話麼?」

 威遠侯擔心不已,他一輩子生活在強勢的母親的陰影下,膽子就和他的父親一樣,並不怎麼大,方才由得母親把持著這個家。雖然父親去世,他承爵成了威遠侯,可是一些大事情上,多數還是老夫人作主的。現下,衛烜竟然在自家裡胡鬧,傳進宮裡,若是鄭貴妃不體諒,去皇帝那兒哭訴,皇帝遷怒于威遠侯府可怎麼辦?

 擔心的威遠侯沒有看到老母親眼裡滑過的輕蔑與恨意,等他抬頭看去,尋老夫人拿個主意時,威遠侯老夫人神色平淡,說道:「事情既然已發生了,多說無益,明日便讓你媳婦進宮同鄭貴妃請罪罷。」

 「若是貴妃娘娘怪罪呢?」威遠侯忐忑地問,「況且那是皇子,還有皇上那兒……」

 威遠侯老夫人接過麗嬤嬤端來的茶水抿了口,眼瞼微垂,說道:「她不會!至於皇上那兒,不必擔心,皇上還是疼烜兒的。」

 「?」

 威遠侯腦子裡滿是問號,想再問明白,見老夫人面上浮現疲憊之色,只得悻悻然地離開。

 離開老夫人的院子,威遠侯忍不住擦擦汗,實在是無法理解母親話裡的意思。威遠侯府雖是鄭貴妃的娘家,可是他們都知道,鄭貴妃對威遠侯府可沒什麼深厚的情誼,最多也只是當初威遠侯府提拔了她的情份,心裡卻未將威遠侯府當成她可以倚靠的娘家。所以五皇子在這裡發生這等事情,鄭貴妃怎麼會不會生氣呢?至於文德帝,再是疼愛衛烜,想必侄子也親不過親生的孩子去罷?

 不僅威遠侯這般想,麗嬤嬤也有些擔心,問道:「老夫人,皇上那兒真的可以這般麼?若是世子被怪罪了……」

 威遠侯老夫人笑了下,對他道:「你且放心,現在的鄭貴妃可不敢做什麼,甚至她會親自勸說皇上,烜兒最多也只是被輕罰罷了,必不會重罰。」然後她冷笑一聲,說道:「既然她當年敢伸這個手,現在就得承擔後果。」

 麗嬤嬤見老夫人面上的憎恨,心中微寒,頓時明白了當年瑞王嫡妃之死,恐怕和鄭貴妃脫不了幹係。

 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明白,如此更好拿捏敵人。

 ******

 阿菀隨著母親一起離開威遠侯府。

 上馬車之前,她忍不住回頭看了衛烜一眼,他也望過來,朝她微笑,春風掀起了他赭紅色的衣袍,濃重的色澤劃過青石板,讓他的眉眼變得耐人尋味。

 康儀長公主回頭,見女兒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朝衛烜點了下頭,便拉著阿菀一起上了馬車,然後將她摟到懷裡。

 「擔心烜兒?」

 阿菀低頭,輕輕地應了一聲,雖然先前衛烜說得肆意,但是想到宮裡的皇帝,阿菀還是擔心。太后的心思多少能猜得出,可是皇帝到底是怎麼想的,沒人能搞得明白,這次衛烜眾目睽睽下將五皇子丟進水裡,還阻止人去救他,說得重一些的,可以說他蓄意謀害皇子也使得,文德帝雖是皇帝,但也是一位父親,若他狠下心來,衛烜的結果不言而喻,便是有瑞王護著,恐怕瑞王面對皇帝,也無能為力吧?

 康儀長公主忍不住笑了,「傻孩子,烜兒雖然行事胡鬧,卻也不是沒腦子的,最多只是受一些罪罷了,他會全身而退的。而且,別忘記了還有太后和瑞王呢。」

 這事往大了說是衛烜蓄意謀害皇子,可往小了說,也可以說他們兄弟間打鬧嘛。

 康儀長公主並不擔心衛烜,這幾年她幾乎是看著衛烜長大的,這小毛孩子有多少斤兩她還不知道麼?看著胡鬧,其實很多事情卻頗有分寸,雖然不知道衛烜今日為何要做這種事情,可想必也是有原因的,看著便是了。

 在康儀長公主寬慰女兒時,瑞王也得了消息,知道自家熊兒子幹出這種事情,幾乎要氣死,馬上從軍營飆回家。

 他回到家後,看到坐在正廳裡等他的熊兒子,熊兒子旁邊還趴著三歲的小兒子,兄弟倆正在玩投壺,一個投,一個去撿,玩得不倫不類的,若是以往,他還會老懷大慰,大兒子雖然總將小兒子當玩具玩,但也算是照顧小兒子了,可現在只覺得大兒子真是熊得讓人想抽一頓。

 看到他回來,兄弟倆一個冷淡一個軟糯。

 「父王~」瑞王府二少爺嫩嫩地叫著。

 瑞王摸摸小兒子的腦袋,讓奶娘將他抱下去後,便對衛烜道:「瞧你今天幹的好事,你還有臉回來?」

 衛烜冷淡地應了一聲,「這是我的家,我怎麼不能回來了?」

 「回來作什麼?你應該進宮給皇上請罪方是。」

 「知道了,父王去吧。」

 「……」

 瑞王被他氣得半死,但是對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也無可奈何,打他一頓嘛,他已經長大了,跑得飛快,哪裡能打得到他?瑞王揮著鞭子追了他半個王府,最後只能氣喘吁吁地停下,然後裝模作樣地回房讓人給他更衣,趁著天色不晚,他要進宮給皇帝請罪。

 熊兒子今兒幹出這事情,便是有諸多藉口,但是也得進宮給皇帝陪個罪,不然明天就要被那些吃飽沒事幹的禦史給噴死。

 當然,瑞王並不是自己進宮,而是將衛烜一起拎進去,這次衛烜倒是沒有跑,而是乖乖地和他進宮了。

 *

 仁壽宮裡,太后聽說了這事情後,微微眯起了眼睛。

 最後,太后只是說了聲:「知道了,下去吧。」

 來報的宮人心裡不解,似乎又有些理解,低眉順眼地下去了,出了仁壽宮的殿門,轉身便去給主子遞話。

 而太后這般反應,看在後宮眾嬪妃的眼裡,便知道太后明面上是兩不相幫,其實暗地裡是傾向衛烜,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表示。

 至於宮人離開後,太后和她的心腹嬤嬤冷嬤嬤說的話,自然是無人得知的。

 太后對冷嬤嬤道:「你去查一查,當年瑞王嫡妃的事情,是不是和鄭貴妃有關,威遠侯府知不知情。」

 冷嬤嬤低聲應了是,心思卻轉了下,明白太后這是懷疑是不是威遠侯老夫人查到了什麼,然後將這事情透露給瑞王世子,方會讓瑞王世子今日行為過激。

 太后不作聲,各宮除了幸災樂禍了下後,便沒再關注了,反而是朝陽宮裡的鄭貴妃,心涼了半截。

 衛烜以往和五皇子鬥來鬥去,都只是小孩子間的打打鬧鬧,不敢鬧得太狠,皇帝也不在意。可是這次衛烜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人丟進湖裡,還不讓人救他,根本是撕破臉皮了,這如何不教她心驚?若是真的和衛烜撕破臉皮,瑞王肯定要顧著自己兒子的,若是瑞王以後倒向太子……

 想到這裡,鄭貴妃猛地站了起來,她不能任事情發展成這般。

 「快,給本宮更衣,本宮要去給皇上請安。」

 不管衛烜是什麼意思,現在都不是撕破臉的時候,她更不能讓太子一脈壯大,免得這些年的功夫付諸東流。

 *

 東宮寢殿。

 太子背靠著大引枕,臉色有些蒼白,時不時地咳嗽出聲。

 太子又病了,而太子妃因為要照顧他,所以威遠侯老夫人的壽辰,太子夫妻皆沒有到達,讓人送了厚禮過去。威遠侯府是皇帝的母族,無論這幾年怎麼低調,子孫再軟弱,那也是不能失禮的,不然那是打皇帝的臉。不過,此時太子倒是慶倖自己這病,方沒有攪和進去。

 孟妘端著藥喂太子喝藥,見他面不改色地喝完一碗苦藥汁,想了想,拿出一個琉璃罐,從裡面拿了一顆蜜梅喂給他。

 太子沒想到嘴裡會被她塞了一顆蜜梅,頓時表情有點兒傻,蜜梅酸甜的味道在嘴裡泛開,很快便將藥的苦澀味道沖淡,只剩下那一股微酸中的甜蜜,不會甜膩得倒牙,十分爽口。他記得這是太子妃太喜歡吃的零嘴之一,怎麼她將零嘴往自己嘴裡塞了?

 孟妘見他目光盯著自己手中的琉璃罐,以為他還想要,又給他塞了一顆,問道:「好吃麼?」

 太子點頭,味道確實不錯。

 孟妘臉上浮現笑意,「這是烜表弟送給壽安的零嘴,臣妾和妡兒都覺得不錯,便從壽安那裡拿了好幾罐回家自己吃,這罐是妡兒前陣子送進來給臣妾的,若是你喜歡,臣妾下次再讓妡兒去壽安那裡要些回來,也好佐藥。」

 太子心中微動,面上笑道:「烜兒待壽安倒是真心。」

 孟妘笑而不語。

 喝了藥後,太子妃便執行太醫的叮囑,押著太子上床歇息,連同他手中的摺子一併拿走,很是嚴肅地對他說:「太醫說了,殿下應該多休息,不宜勞神。」

 太子見她一臉嚴肅,笑著說了聲好,被她伺候著躺到床上後,往裡面挪了挪,留出一個位置,讓她上來陪她睡,「孤的風寒去得差不多了,不會傳染給你的,上來陪孤睡會兒。」這幾日因為他生病之故,夫妻倆都是分房睡的,莫說孟妘沒個人將她當抱枕不習慣,太子也不習慣枕邊無人。

 等孟妘躺到床上後,太子將她攬進懷裡,用下巴蹭著她的頭頂,對她道:「這事你做得對,不能讓母后摻和進去。」

 孟妘安靜地聽他說,明白他已經知道自己先前做的事情,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反正皇后最多只是氣她一下,轉眼太子去說幾句,便又會沒事了。皇后就是這點好,雖然總是折騰不到點子上,被人看了很多笑話,但是對自己人不記仇,聽得進子女的勸。

 等太子睡著,孟妘伸手摸摸他的臉,暗暗對自己說,一切都會好的。

 東宮的小倆口子以太子生病為由,沒有摻和到那些事情上去,皇后雖然想趁機幹點什麼,不過因為孟妘的提前阻止,只能縮在鳳儀宮裡生悶氣,讓後宮那些伸長脖子想瞅瞅熱鬧的嬪妃們好不鬱悶。

 同時鬱悶的還有崔貴人,為此撕爛了手中一條帕子,眼睛一轉,又振作起來,就不相信她不能板倒鄭貴妃。

 當年鄭貴妃是怎麼做的,她倒是可以借鑒一下。

 瑞王帶著兒子進宮請罪,鄭貴妃也親自去皇帝那兒明著哭訴,暗裡做什麼沒人知道,不過最後文德帝倒是沒怎麼罰衛烜,只讓他在家閉門思過一個月。

 對於這個結果,所有人都覺得意外又不意外,心說以衛烜那受寵的勢頭,能讓皇帝罰他閉門思過一個月已經很了不起了,怎麼都感覺五皇子這罪是白受了。

 或許衛烜其實才是親生的,五皇子是侄子才對。

 這是很多人私下的戲言,自是不敢傳出去的,不過也因為如此,五皇子被很多人暗中嘲笑不是皇帝的種,所以才會連個王爺世子都鬥不過。

 五皇子氣得肝疼也沒辦法,白受了一次罪,也讓他再次得了個教訓:衛烜就是一個瘋子,不能以正常眼光對待。

 *****

 聽說衛烜只是被罰閉門思過一個月,讓阿菀松了口氣的同時,也意識到他在宮裡的地位真是皇子也比不上的。

 不僅她這般想,很多人也這麼想。

 慶安長大公主府裡,莫茹坐在腳踏上給慶安大長公主捶腿,咬著唇欲言又止。

 慶安大長公主摸摸她的腦袋,對她道:「別急,一時得意並不是一輩子得意,且看他日,誰能笑到最後。」

 莫茹點點頭,又道:「祖母,瑞王世子這般囂張,若是他真的站在三皇子的對面,恐怕三皇子以後不好過。」而她嫁過去,真的能如願麼?想到瑞王世子,不禁又想起在威遠侯府花園裡遇到的壽安郡主,年紀小小的,卻沉穩從容,看起來根本不像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讓她心裡有些發悚。

 慶安大長公主笑道:「若是連這點考驗也經受不住,以後如何成大事?」

 莫茹咬唇,心裡仍是有些忐忑。

 「茹兒要知道,不管是三皇子還是瑞王世子,他們能如此風光囂張,都是皇上給的,只有皇上高興了,才能如意。」說著,慶安大長公主歎了口氣,那位帝王心思,深沉著呐,衛烜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便是有疼愛,卻不會越過他的江山去,可笑世人皆看不懂。

 見孫女有些失神的模樣,慶安大長公主拍拍她的手,笑道:「茹兒便等著當三皇子妃罷,皇上應該會不日公佈這事情。」

 莫茹聽罷,俏臉微紅,想起在櫻花林中那長身玉立的少年,面對衛烜的囂張,絲毫不退,襯得他越發的英姿勃發,讓人移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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